第207章 番外之一
经年以后, 镇国将军府依然热闹非凡, 如此刻,老太爷虽挥不动鞭子,却指着宴哥祉哥怒吼道:“你们越发皮紧了,真以为老子不能收拾你们。”
宴哥嬉皮笑脸道:“祖父, 您老莫要生气,孙儿并非故意,谁让……”顿了顿,又道:“谁让他目无尊长!”
老太爷大吼一声:“反了天了你!”
睿哥收敛嘴角的笑容,淡淡道:“祖父,孙儿身为长辈,见他那般行事焉能置之不理, 正好顺手替大堂嫂教训不听话的儿子。”
此言一出,祉哥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眸光瞥见祖父一脸的怒容,忙咳了咳, 坐在一旁正襟危坐。
“你还好意思提你大堂嫂,她刚从老夫这哭着离开, ”老太爷瞪大了眼睛, 忍不住在次咆哮:“如今你越发无法无天了!我的鞭子呢?”
宴哥料到祖父的算,遂早在之前就把鞭子藏起来, 只见他身形未动,却从后背处取出鞭子,上前两步递给祖父, 含笑道:“祖父,鞭子在此!”
老太爷接过鞭子后,他从善如流的转身,躬着身子让他老人家挥鞭子时不那么费力。
见此,老太爷无语的看着他:……
宴哥等了半天也不见祖父挥鞭子,转头不由道:“祖父……”
老太爷手中拿着鞭子,见他这般也不是骂也不是,无奈之下,不耐烦的对其挥手:“滚!赶紧给老子滚!”
“孙儿得令!”一切如宴哥所料,祖父不舍得他,自在祖父身边长大,对其心思揣摩的十有八九,侧头对祉哥眨了眨眼睛,兄弟俩一同离开。
老太爷望着他们玉树临风的背影,低叹道:“真是越大越管不了。”
刘奎含笑道:“他们兄弟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其实您心里别提多高兴。”
闻言,老太爷哈哈大笑:“宴哥虽行事冲动,不过所行之事却甚得老夫欢心,倘若他敢学坏,老夫第一个不饶他!”声音一顿,又道:“不过望哥确实越发的不成体统。”
刘奎低声道:“大少奶奶就这么一个儿子,难免娇惯些。”
“你将此事告诉老大,让他去管教孙子,老子能管教好自己的孙子,他怎就不能管束好他的孙子。”
刘奎躬身点头,随后轻笑道:“老奴扶您去下棋吧!”
老天爷颔了颔首,由着他搀扶走到棋盘处继续下棋。
兄弟俩出去后,宴哥搂着祉哥的肩膀,调侃道:“我的没错吧?”
“哥哥,就算祖父饶了你,大堂嫂那边如何是好?”
“放心!为兄敢行此事,自是想到对策之法。”
祉哥拿掉他肩上的胳膊,怎奈那人似与他杠上,非搂着他不放,低叹道:“吧!求我何事?”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猜一个准,”宴哥哭丧着脸,可怜巴巴道:“此事闹得这么大,定会传到姨娘耳里,到时……”
祉哥翻了个白眼:“让我当和事佬?”
“为兄会不会被姨娘扯着耳朵训斥就看你的了。”
祉哥斜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个……”
“过几日姐夫送我们的良驹自是先由你挑。”
“咱们击掌为誓”
宴哥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为兄还能骗你不成?”
祉哥眸光幽幽地看着他,冷哼道:“非要将你骗过我的事一一列举吗?”
宴哥扶额:……
话到此处,宴哥与他击掌三次,只见他青白着脸,有气无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松开他的桎梏,大步离开,走了几步,不忘叮嘱:“别忘了你承诺我的事。”
“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宴哥点了点头,神色匆匆的离开。
祉哥看到祖父院里盛开的各色花样,不由灵机一动采了数朵,看着手中的一束花,俯身闻了闻,果然颜色鲜艳,香气扑鼻,嘴角含笑的拿着这束花去了姨娘的院子。
立在门外的丫鬟刚要行礼问安,祉哥对其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行至门口,便听屋里传来姨娘的声音:“我准备告诉祉哥,他的身世?”
绿衣正给姨娘揉着肩膀,闻声,手一顿,脸色发白道:“姨娘,不可……”
黄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祉哥大了,到了知晓此事的年岁,”声音一顿,低声道:“我只盼着他越来越好。”
“姨娘,老爷同意吗?”
黄姨娘点了点头,轻叹道:“再过一年,他跟宴哥便要娶亲生子,此事又怎能一直瞒着呢?”
“姨娘,您好不容易将两个哥儿拉扯大,六少爷视您为亲娘,您又何必非要告知他那些前尘往事呢?”
“若没有赵姨娘,焉能有祉哥,这些年多亏他们兄弟俩在我旁边,方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
“姨娘……”
“我霸占祉哥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知晓真相。”
绿衣劝慰道:“姨娘,奴婢还是觉得不妥,六少爷既不知晓他的身世,咱们便一直瞒着吧。”
黄姨娘摇了摇头:“人活在世,焉能不知自己的身世,唯有这样,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当年赵姨娘生下六少爷后,难产而亡,后来太太将六少爷送到您这,您把他当做亲生儿子般抚养,此事一旦出来,六少爷能接受吗?”
“我抚养长大的儿子,他的品性我最是知晓,祉哥是个心地柔软的孩儿,时候跟着宴哥淘气,年岁渐长后,他看到树上掉下来的鸟儿都会将其带回去,为其包扎伤口,可想而知,他心地有多柔软,”黄姨娘看着外面的景致,低声道:“便是告诉祉哥真相,他也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
再看祉哥,似听到什么惊恐之言,脸色惨白,身子发抖,惊慌中手一松,手中的花落在地上,发出‘嘭’的声响,绿衣耳尖,听到细微动静,脸色骤变,厉声道:“谁在门外?”
他不是姨娘的儿子?
怎么可能?
可……赵姨娘是谁?
祉哥听到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待绿衣开门,看到落在地上的一束花,皱着眉头将其捡起来,想了想,抬脚走到门口,看着立在门外的丫鬟,淡淡道:“适才谁来了?”
“六少爷!”
绿衣心中隐约猜到,只因内室并不是谁都能进来,可当真听到丫鬟的回答,心猛地下沉,手中的花再次落到地上,喃喃道:“竟真的是六少爷!”
丫鬟脸色发白,瑟瑟道:“绿衣姐姐,可是出了何事?”
绿衣身子僵硬的捡起地上的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道:“无事。”脚步飞快的走了回去。
祉哥跑出去后,竟与宴哥不期而遇,宴哥满脸笑容的看着他:“可是哄好姨娘了?”
祉哥脸色惨白,嘴唇微动,见他这般魂不守舍,宴哥收敛嘴角的笑容,沉着脸:“怎么了?可是谁给你气受?”
闻言,祉哥眼角滑下泪水,哽咽道:“哥哥,我不是姨娘的儿子,不是你的亲弟弟?”
宴哥一把扯过他的袖子,冷冷道:“怎胡八道?你是姨娘从带大的儿子,是我弟弟!”
祉哥摇了摇头,满脸痛苦之色:“我生母是赵姨娘,她因生我难产而亡,之后我才被抱到姨娘的院子由她抚养。”
“此事便是真的又何妨?”
祉哥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道:“哥哥,你早知道?”
宴哥淡淡道:“七岁那年你染了风寒,姨娘彻夜守着你,照顾你,待我去看你时,偷听到姨娘与绿衣的对话……”
祉哥猛地推开他,低吼道:“哥个,你既知晓,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作甚?你是姨娘亲手带大的儿子,是跟我同吃同睡一起长大的弟弟,是姐姐疼爱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是骨肉至亲。”
祉哥捂着胸口,身子蹒跚几步,低泣道:“可我不是姨娘所生?”怪不得他跟哥哥站在一起,别人总他身子弱,而那时哥便他乃习武之人,体魄自是比自己强。
此话一出,宴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冷冷道:“你想作甚?不认姨娘?不认我?不认姐姐?”
祉哥捂着脸后退一步,眼眶聚满了泪水,喃喃道:“哥……”
“你如此,可曾想过姨娘、想过我跟姐姐的感受?”
“我……”
“自幼姨娘便将你视作亲子抚养,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可着你,而我一直事事谦让你,姐姐姐夫为何疼爱你,林林总总,你可曾想过原由?”
祉哥使劲捶自己的胸口,苦涩道:“哥哥,莫要再,我这里疼……太疼……”
宴哥神色一怔,上前一步搂住他,低声道:“祉哥,无需想这么多,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哥哥,你可知赵姨娘是谁?”
这时,黄姨娘不顾绿衣的搀扶,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待看到祉哥那一刹那,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宴哥祉哥脸色一变,快步跑上前,分别搀扶着她起身,只见黄姨娘紧紧握着祉哥的手,哽咽道:“你……你想让姨娘担心死吗?”
祉哥身子发颤,颤声道:“姨娘……”
宴哥扶着姨娘的胳膊,轻叹道:“姨娘,此处人来人往,咱们回去吧!”看了眼祉哥,淡淡道:“走吧?”
祉哥点了点头,垂着头扶着姨娘的胳膊走回去,到了内室,黄姨娘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是即使这般,她的手也一直紧紧握住祉哥的手,不可放开。
“姨娘……”
黄姨娘泪雨婆娑:“你怎能这么吓姨娘?”
“姨娘,我不是您的儿子?”
“姨娘对你视如己出,你怎就不是我的儿子,”黄姨娘担忧之下,气愤的捶他的后背,哽咽道:“还是你不想认我!”
祉哥跪在她面前,将头埋在她怀中,低泣道:“姨娘,若我是您的亲子,该有多好?”为何让他知晓此事,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姨娘的儿子,哥哥姐姐的弟弟,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黄姨娘抚摸他的头,轻声道:“祉哥,什么都不会变!你是姨娘的儿子,谁也不能将你从姨娘身边夺走。”
祉哥神色一怔,动容道:“姨娘……”
“你听到也好,姨娘本就不算瞒你,自古女人生子便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当年你姨娘生下你后,难产而亡,”黄姨娘低叹一声,轻轻道:“后来太太做主,把你放到我身边抚养。”
“是我害死的生母?”
“怎能这般自嘲?如今祉哥长得这么好,文章做得也好,赵姨娘地下有知定然十分欣慰。”
“可若不是我,她怎会死?”
“祉哥,你不可胡思乱想,”
黄姨娘看着他眼睛,掷地有声道:“当初赵姨娘拼尽力气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在这世上。”
“姨娘……”
黄姨娘低声道:“祉哥,其实你还有个姐姐,是你的亲姐姐?”
祉哥身子一僵,想到时的事,轻声道:“可是七姐?”
黄姨娘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姐姐为了让你过的好,这些年来一直忍痛不与你相认,”抬手轻柔的抚摸他的头,缓缓道:“祉哥,什么都不会变,日后只会多一人疼爱你。”
祉哥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姨娘……”
黄姨娘拿起丝帕沾了沾眼角,轻声道:“姨娘不能瞒你一辈子,你始终要知晓真相,”黄姨娘顿了顿,又道:“可是祉哥,即便你知晓真相又如何?我们是一家人,除非你不认姨娘,哥哥及姐姐?”
祉哥猛地抬头,疯狂的摇头:“姨娘,您别不要儿子?”
黄姨娘拿起丝帕擦拭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没有当娘的会舍弃自己的儿子,祉哥,你是我的儿子,即便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自你在襁褓中被人抱到姨娘的面前,从那时起你便是姨娘的儿子,知道吗?”
祉哥含泪点头:“姨娘……姨娘……”不住的唤着黄姨娘。
宴哥卷起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大掌一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祉哥,你永远是我弟弟,谁敢欺负你,为兄定将他趴下,为你出气。”
“哥哥……”
宴哥眼眶微红,嗤鼻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过些许事,看你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时候你也未这般……”
闻言,黄姨娘嗔怒道:“不许你欺负弟弟!”
“姨娘,儿子又没有错,您为何总我。”
“他是弟弟,你是哥哥,你本该让着他。”
“姨娘,您偏心?”
黄姨娘瞪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吗?从到大姨娘一直偏疼你弟弟……”
宴哥冷哼:“这家没法呆了,我要去寻姐姐。”
谁料,祉哥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其实宴哥不过是随口,未料祉哥真想去,自是忙不迭点头:“走!走!咱们这就去!”
祉哥起身抹了把脸,黄姨娘低叹:“便是你们想去,也得洗把脸再去。”
“姨娘得是,”宴哥见祉哥眼眶泛红,忙道:“走!咱们去洗脸!”
绿衣忙道:“奴婢这就去水。”
宴哥碰了碰他的肩膀,声道:“还难受吗?”
祉哥垂着头,轻声道:“心头本是闷闷的,可听到姨娘的话,郁结之气突然间没了。”
宴哥大臂一挥,搂着他的肩膀,耳语道:“其实姨娘比你还害怕,适才你没注意,姨娘抚摸你头的手一直在颤抖,”顿了顿,低声道:“祉哥,你已经长大了,不要纠结于这些儿女情长,日后咱们还要干一番大事。”
祉哥点了点头:“哥哥,我知道。”
绿衣端着木盆进来,哥俩洗了把脸,对黄姨娘揖了一礼,匆匆离开。
绿衣看着满地的水痕,轻声道:“姨娘,六少爷可是没事了?”
黄姨娘眼眶含泪的点头:“祉哥是我的儿子,谁也夺不走!”
“姨娘,既您这般想,为何非要将此事出来?”
黄姨娘低叹:“你不懂?”这世间有人在的地方就不会有秘密,祉哥再过半载便要下场秋试,万一有人对他了此话,进而乱了他的心神,岂不是在害他,这才是她不得不的原由。
哥俩骑马离开,到了怀化将军府,只见府中奴仆们神色匆匆,宴哥拽住一人,皱眉道:“又出了何事?”
厮见是舅老爷忙行礼问安,低声道:“少奶奶找不到姑娘,这不……”
宴哥祉哥对视一眼,神色极为无奈,低叹道:“你们去吧!”
祉哥苦笑道:“定是妧儿又做了何事惹姐姐生气。”所以躲起来不让姐姐找到!
“这丫头皮又紧了,等我抓到她,非要将她绑到姐姐面前,让姐姐收拾她。”
“哥哥这些作甚,咱们还是先找人吧?”
宴哥眯了眯眼,轻笑道:“跟我来。”
兄弟二人来到一棵茂密的大树旁,只听宴哥淡淡道:“妧儿,出来吧!再不出来,舅舅爬上去逮你。”
回答他的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还有……一个桃核不偏不倚落在他的脑顶!
宴哥磨了磨牙,大吼道:“来人啊,姑娘在树上!”
“五舅舅别嚷!”只见一个脑袋从茂密的树丛中冒了出来,清脆道:“五舅舅,我错了还不成,只求你别把我娘唤来!”
祉哥对其挥手:“妧儿,赶紧下来,树太高,万一你没抓稳树杈,很容易掉下来。”
没错!当年刘湘婉是先开花后结果,于是魏琉妧就这般妥妥的出生了!她不负她娘的期望,成了……一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女侠,这才八岁就自觉遍天下无敌手,遂整日在府中嚷嚷着,长大后定要出去闯荡江湖,成为名震天下的女侠!
此话私底下念叨两句也就罢了,偏偏每次都被她娘听到,遂她娘那般柔声细语的人,也撸起袖子使劲拧着她的耳朵,恨声道:“你就不能有一丝女儿家沉稳的样子。”
妧儿捂着耳朵,噘嘴道:“娘,似您这般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甚好?”
“你就不怕日后嫁不出去!”
妧儿信誓旦旦道:“爹爹了,我不用外嫁,日后让我招夫!”
每当这时候,她娘便会大吼一声:“魏廷茂,你赶紧出来,管管你闺女!”
只听妧儿嬉笑道:“六舅舅最好了,你能不能劝劝你五哥,让他别给我娘通风报信。”怕他不允,一脸的谄媚之色。
宴哥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你先下来!下来我就不喊人过来!”
“当真?”
宴哥扯了扯嘴角:“五舅舅何曾骗过你?”
妧儿侧头想了想,从树上爬下来,刚落地便见她肩上斜挎一只布兜,布兜里装满了东西,宴哥眼皮一跳,指着布兜:“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妧儿一副你什么也不懂的神色,语重心长道:“自我年满五岁,便与我娘斗智斗勇,若没点准备怎能行,”声音一顿,又道:“不过五舅舅,你怎知我藏身于此,这可是我新发现的地方。”狡兔三窟,她比兔子还多了好几处藏身之所。
若不是前日来府探望姐姐,见她直直盯着这个大树,随后如猴子般爬了上去,担心她出事,遂在暗处盯着,谁料她下来后,拍了拍大树,一脸的喜不胜收:“就你了!”
宴哥淡淡道:“三人自有妙计!”
妧儿走到祉哥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六舅舅,你可要救我于水火?”
“你犯了何错?”
妧儿仰天长叹,悲催道:“话我自舞刀弄剑,练就一身好本事,连我爹都频频夸赞我,未料我娘逼着我学绣花,扪心自问,从我习武便未伤到过自己,可那的绣花针竟将我十根手指伤成了马蜂窝,”怕他们不信,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愁容满面道:“你们看……”
宴哥瞥了两眼,淡淡道:“就两三个针眼。”
妧儿脸色涨红,气势不足的反驳:“其他的伤口都愈合了!”
话音一路,宴哥上前一步,直接夹着她往姐姐的院子走,妧儿拼命挣脱,恼怒道:“五舅舅,你不守信用。”
“你欺负我姐姐,我当然得帮她讨回公道,遂干嘛要守信用?”
“六舅舅……”
祉哥对她无奈的笑笑,慢慢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行到姐姐的院子,只见她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眸光下移,两个萝卜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
宴哥走上前,放下夹着的侄女,轻声道:“姐姐,我给你找到了!”
刘湘婉柔声道:“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若不然我……”眸光看向惹祸精,猛地伸手拧着她的耳朵,恨声道:“你是不是算气死我!”
这些年老天爷十分善待刘湘婉,在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岁月的痕迹,自她嫁人后,便被魏廷茂一直娇宠着,遂这脾气是与日俱增,而府中奴仆早知晓主母的脾性,纷纷垂着头,屏气凝神的站在一旁。
“娘,您轻点……两个舅舅还在呢?您给闺女留点颜面。”
闻言,刘湘婉气极反笑:“我没河东狮吼就不错了!”转头看向老大,吩咐道:“扬儿,去唤你爹来!”
魏启扬脆声应道,腿飞快的跑去他爹的书房,只留下魏启光傻傻的站在一旁。
“娘,您又去寻我爹?”
“都是他惯的你,我不寻他寻谁?”
“娘,您轻点,真把我耳朵扯坏,您还不得哭瞎啊……”
这个惹祸精!真真是气死她了!
当年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
谁料闺女竟真按她所,上房揭瓦,下河摸鱼!
魏廷茂牵着儿子匆匆过来,见到这一幕,脸色崩裂些许,皱眉道:“妧儿还,你怎能这么对她?”
宴哥祉哥对其揖了一礼:“姐夫……”
这一幕他们已见怪不怪,而魏廷茂更是神色自然,颔了颔首,轻声道:“你们来了……”声音一顿,又道:“你们赶紧劝劝你姐。”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自你闺女出生,你就天天惯着,如今纵容的她越发不成体统,日后有你哭的时候。”
妧儿忙接话:“爹爹过,日后我不用嫁出去,留在家中上门招夫。”
此言一出,刘湘婉脸色黑如锅底,魏廷茂对他闺女使了使眼色,宴哥与祉哥一个望东,一个往西,两个的站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呆愣状。
刘湘婉气极反笑,猛地松开她的手,冷冷道:“既这般,日后为娘再不管你,你愿意如何便如何。”牵着两个神色呆愣的儿子进屋。
妧儿神色一愣,呐呐道:“娘……”
刘湘婉淡淡道:“宴哥祉哥,你们进来。”至于他们父女俩,哼!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反正她是不管了!
魏廷茂轻唤一声:“夫人……”怎奈那人恍若不闻,牵着儿子决然进屋了!
如此这般,留下父女俩干瞪眼,随后不约而同看向宴哥祉哥,哥俩脸色一僵,讪讪道:“姐夫,你也知姐姐的脾气,倘若我们为你话,不得直接将我们轰出去。”
闻言,魏廷茂低叹:“没想到你们如此不仗义,想当年我……”
宴哥猛地断他,扶额道:“姐夫,过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换个借口吗?”
魏廷茂眯了眯眼:“难道我的不是实情吗?”
“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哥俩苦着脸走进去,妧儿跑几步,扯了扯六舅舅的袖子,神色委屈道:“娘生我气了,舅舅帮帮我好话,可好?”为何不寻五舅舅帮忙,只因他比自己还一肚子坏水,不坑自己就不错了!可六舅舅不一样,六舅舅心肠最软,最好话。
祉哥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舅舅尽力而为!”
妧儿忙不迭点头:“六舅舅,我相信你!”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乱了父女俩的头发,他们看着紧闭的大门,唉声叹气,妧儿轻声道:“爹爹,这次娘又得多少时日不搭理女儿?”
魏廷茂心,为父倒是很好哄你娘,我与你娘向来都是床头架床尾和,可是你呢?唉!你这丫头怎越大脾性越收不住!
“爹爹……”
魏廷茂长叹:“怕是得月余!”
此言一出,妧儿仰头望天,长叹一声:“奈何我不是男儿身!”
魏廷茂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妧儿无需担心,一切有为父在。”
此话您过不下百遍,却没一次有用!
只听,妧儿冷不丁道:“爹,您确定我是我娘生的?”
“何出此言?”
妧儿指了指泛红的耳朵,委屈道:“我娘下手可真狠!”
魏廷茂揉了揉腰间,你娘对你还算温柔,每次你犯错,为父这腰间都会青紫一块,如今新伤旧伤遍布腰间,妧儿啊……为了为父,你就不能安稳一段时日吗?
内室,刘湘婉似换了一个人,看着两个奶娘,轻声道:“带少爷们去耳房。”
奶娘们福了福身,牵着两位少爷的手去了耳房。
刘湘婉斟茶与他们,含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祉哥觑了觑姐姐的脸色,声道:“姐姐,你莫要生妧儿的气。”
“不必帮他们父女话,不让他们知晓教训,日后不定闯出什么祸事。”
“妧儿还,性子有些皮,慢慢教就是。”
刘湘婉扶额低叹:“此话从她五岁到八岁,却未见她有一丝收敛,反而越发的恣意妄为,今儿我必要给她点教训。”
宴哥淡淡道:“姐姐的是,今儿若不是我发现,妧儿为了躲避仆人们竟爬到树上,妧儿年岁尚,万一没抓稳,从树上掉下来,可如何是好?”
话音一落,只见刘湘婉怒火中烧,恨声道:“这次我非要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神色一顿,咳了咳,低声道:“你们寻姐姐可是有事?”
祉哥欲言又止,低声道:“姐姐,我不是姨娘的儿子。”
刘湘婉身子一僵,厉声道:“谁敢胡八道,你且告诉我,看我如何收拾他。”
“姐姐,无需惊慌,适才我听到姨娘跟绿衣到此事,”祉哥垂着头,苦笑道:“姨娘已将一切都告知于我。”
刘湘婉神色一怔,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是不是姨娘亲生重要吗?你、我、姨娘还有宴哥,咱们是不散,拆不开的骨肉至亲,谁也别想将你从姨娘身边夺走!”
祉哥眼眶微红,低声道:“姐姐……”
“姐姐明白你的感受,你方知晓此事有些难以承受,可是祉哥……”刘湘婉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你刚出生便被抱到姨娘的院子,从那时起,姨娘待你便跟宴哥一样,视如己出,而我更是将你视作亲弟弟般看待,你做对了,姐姐夸奖你,你做错了,姐姐训斥你,姐姐想这才是骨肉至亲才会做的事。”
祉哥哽咽的点头:“姐姐,从到大,你和姨娘最是疼爱我,也最是娇惯我。”
刘湘婉低声道:“你来寻我,可是想问这些年,为何七妹不与你相认?”
祉哥握着她的手一紧,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不能,有些事你应亲自去问她,”刘湘婉摸了摸他的手,轻声道:“祉哥,你大了,并非用眼睛看到的事便是真的,有些事要用心看,用心品,知道吗?”
祉哥咬了咬嘴唇,声道:“我知道了,姐姐。”
“不要多想,你永远是我弟弟,无论你遇到何事,姐姐都会为你排忧解难。”
“姐姐……”祉哥低下头,拿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日后我再不胡思乱想!”
“祉哥,什么都不会改变,”刘湘婉轻声道:“至于姨娘为何要将此事告诉你,姐姐想,她这么做定是为你着想。”
“我知道!”
见此,刘湘婉心下微舒,眸光不由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宴哥,冷哼道:“你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事?”
宴哥脸色一僵,讪讪道:“这都被姐姐猜出来!”
“看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刘湘婉拍了拍桌子,怒声道:“妧儿一犯错就会露出跟你一模一样的神态,果然外甥似舅,她就是跟你学坏的!”
宴哥忙挥手,脸色涨红的辩解:“姐姐,你污蔑人!”
“那你,这次又惹了何祸事来此避难。”
宴哥低声道:“还不是大堂嫂家的望哥,比我还大上两岁,行事越发不着调,背人处调戏府中丫鬟,还意图不轨……”声音一顿,又道:“我本是习武之人,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然后呢?”
宴哥讪讪道:“我把望哥了一顿!”他一出手,自是将其的鼻青脸肿,犹如猪头。
什么!
刘湘婉脸色骤变,厉声道:“你怎敢?那是大房的嫡孙!”大堂嫂焉能让!
宴哥轻声道:“姐姐放心,有祖父给我顶着呢?”
“那是大房的人,你怎能对其动手?”尤其对方是望哥!
“我是他的长辈,教训他本是无可厚非。”
若不是宴哥年岁大了,她定也要狠狠拧他的耳朵,怎能如此莽撞行事,大堂嫂就那么一个嫡子,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他倒好,将人给了!这不是惹大堂嫂记恨吗?
“祖父就没训斥你?”
提到祖父,宴哥一脸的笑容:“祖父向来疼爱我,自是不舍得训斥我。”
祉哥在旁咳了咳,宴哥嘴角的笑容一僵,其实祖父是被他三寸不烂之舌给服了。
刘湘婉冷冷道:“每次你做错事,为了躲避姨娘便会来我这,想必此事她还不知情吧!”
祉哥轻声道:“姐姐,此事确实不怪哥哥,望哥行事越发不知分寸,咱们刘家一向家风严谨,倘若望哥总是这般行事,刘家早晚会出事。”
闻言,刘湘婉脸色的怒气消散不少,淡淡道:“这次祉哥替你求情,我便不与你计较,日后你再这般不知分寸,我就让你姐夫扔你去……”
宴哥迫不及待道:“我去!我去!”
刘湘婉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知道去哪吗?”
“西山大营!”
刘湘婉嘴角微微上翘,冷冷道:“让你去看守天牢!”
闻言,祉哥噗呲笑出声。
宴哥脸色一僵,神色呆滞,讷讷道:“姐姐,你没开玩笑吧!”
刘湘婉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的扯着丝帕:“你呢?”
宴哥觑了觑姐姐的脸色,她是动真格的!
宴哥吓得身子一抖,扯了扯她的袖子,哀求道:“姐姐,我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让我去看守天牢,好不好?”
“这次放过你,再有下次,自己去天牢报道!”
宴哥忙不迭点头:“记住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