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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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蜜自知是个肤浅的人,她喜欢钻石水晶,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在最烂漫的花季年华,她爱上肖逸的理由,也首先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至于性格人品,全用少女理想中的完美来填补。

    其实在肖逸到达之前,开朗健谈的周辛苑就一边剥葱一边提及过她的心上人,交待沈蜜一定要做好那道鹅肝冻,原因是“他”爱吃。

    沈蜜也不是木讷的人,一边做菜一边就随口聊上两句,周辛苑笑着:“他在我心中就是最帅啊,从帅到大的那种。”

    沈蜜自然未曾想到,周辛苑口中的那个帅哥就是肖逸,还配合着问道:“你们从就认识啊?青梅竹马?”

    不知为何,周辛苑似乎初见就与沈蜜很投缘,含笑谈及了许多关于她心上人的事情。

    他的父亲是抗洪烈士,二十年前b市发洪水,为了救下被困在水里的周辛苑而牺牲,从此被周家视为救命恩人,周父将他视为己出悉心培养,他也很争气,从到大成绩优秀,出类拔萃,后来果不负众望考上了b大医学院。

    闲聊时,沈蜜怎么也不会把周辛苑口中的那个“他”与肖逸联系到一起,毕竟周父是b大医院现任院长,背靠着这样的大树,怎至于落魄到要去鬼屋做“医生”?

    而此刻,这个“落魄”的肖逸,正衣冠楚楚的坐在饭桌前同父女俩闲聊,她却像个丫鬟一样站在厨房里围着油锅,烹炸自己的自尊心。

    沈蜜抬起腕想看看几点了,才回觉自己的限量表早就卖掉了,只好硬着头皮端菜出去。

    其实沈蜜知道这只是工作,不偷不抢,没有什么丢人的。可遇见了熟人,从到大习惯被伺候的她竟然来伺候别人,难免觉得尴尬。

    她的声音很,垂着眸子,没有任何热情的把盘子放到桌面上:“鹅肝冻。”

    有点像丫鬟。

    周辛苑眼前一亮,立刻双合十,优雅的对肖逸:“肖逸,你最爱吃的,我妈不在家,就请了个家宴厨师特地给你做的,她做的鹅肝冻特别好吃,你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肖逸正与周父聊着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闻听此言一转头,在鹅肝冻上一扫,便一抬头,视线落到沈蜜身上时,笑容忽然停住了。

    他一怔,随即看向她身上的旧围裙,和她脸上尚未痊愈的挠痕

    沈蜜窘迫极了,立刻在围裙上擦擦,转身进了厨房。

    然而那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肖逸的眉眼本就锋利,总是看得人无所遁形。

    大概,他在幸灾乐祸吧。毕竟上次她还打了他一巴掌。

    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她看见肖逸夹起一块鹅肝冻放在嘴里,见她过来,又撂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慢慢咀嚼。

    周辛苑期待的看着肖逸:“味道怎么样?”

    肖逸也不话,挑起俊眉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又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意味不明的看着沈蜜,品尝着。

    沈蜜忽然觉得,他嘴里嚼着的,是她的肉,喉结滚动时吞咽的,是她的血。

    自尊心“嘭”的一声爆裂开来,沈蜜脸色一沉,嘴角却又翘起一抹和气的笑,一时间表情极其难看,她扯下围裙,在里团了团,对周辛苑:“周姐,饭菜都已经做好了,我也该走了。”

    来之前周辛苑已经把薪资转账给她,听闻她要走,也就自然:“谢谢你,路上心点。”

    这一句话,像是得了老佛爷的特赦一般,沈蜜扭头就去拿自己的包,隐隐约约听到周父劝肖逸去医院工作的话,而肖逸始终不言语,只是温顺的应着。

    出门的时候沈蜜的动作很轻,关门的一刹那,她竟透过门缝看见肖逸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很复杂,被她硬生生用关上的门给切断了。

    回来的一路上,沈大姐的嘴巴撅的老高,不上为什么心里不好受,总之,一想到肖逸的那双眼睛,她就很想跺脚尖叫。

    离开了周家,晚上八点,阴云密布。

    从美发会所里出来,沈蜜向后抖了一抖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昂贵的头皮护理spa物有所值,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

    若论五官,沈蜜不算美女,好闺蜜杨予曦总是用“一白遮百丑”来形容她。而且现在流行大双眼皮锥子脸的美女,沈蜜的包子脸单眼皮实在普通。尽管如此,她在街上也总是很惹眼,大抵是保养得当,头发、肌肤、玉足,身体的每一处无不散发着娇贵与精致。

    一天兼职的钱,一分没剩,全部花在了美发会所。沈大姐心情大好,全然忘记了遇见肖逸的不愉快。打了一辆出租车,沈蜜把漂亮的高跟鞋一收,优雅的关上了车门。

    “师傅,去富奥私墅。”

    司透过倒后镜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如丝绸一般柔顺的长发上。

    回家的路上开始掉雨点,刚开始的时候一滴两滴,忽然落下几颗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一会儿下去要浇到我的头发了”沈蜜望着车窗外的雨雾,幽然兴叹。

    司微笑,一脸皱纹:“出门没带伞吧?跟我女儿一样。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迷糊,过了今天不顾明天。”

    下车的时候,雨了点,沈蜜用包包遮在头顶,快速的跑到高级公寓楼下,花园里她养的花草还在外面,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沈蜜心急如焚,不停有水珠落在头发上,显得十分狼狈,雨越下越大,她焦躁的用钥匙插门锁,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打不开,那钥匙每拧一下,就像是拧紧了她的细眉。

    “不用试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低音。

    “谁?!”

    沈蜜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挺拔倾长的身影立在雨里,举着一把黑伞,半张脸隐没在伞下。

    雨水打在伞上,布料发出闷闷的声响。

    沈蜜心尖一凉,觉得那人诡异极了,便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曲弓膝盖,仰头自下而上朝那人看去,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肖逸?”沈蜜眉心微蹙:“你怎么在这儿?”

    “门锁被你房东换了。”肖逸声音低沉的。

    沈蜜拍了拍受惊的胸脯,惊魂未定,把头脑里的恐怖片谋杀片全部甩开,忽然脸一板,气不打一处来的怒吼道:

    “肖逸!你有病吧!撑把破伞站我们家门口我还以为你是变态连环杀!你吓死我了!”

    “变态连环杀?”肖逸凝眉。

    沈蜜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中的雨伞撑在自己头上,没好气的问:“你找我干嘛?”

    肖逸还穿着去周家的那身衣服,很帅,很干净,雨水落在他乌黑浓密的发丝上,很轻易的就撩动了沈蜜的心弦。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尽管他肖逸的人品已经被沈蜜拉进了黑名单,可显然,她的少女心还是出卖了她。

    肖逸白皙的脸颊上落了几滴水珠,看着她,也不生气,问道:“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是个挺文静的女生,原来脾气这么差”

    沈蜜立刻学他皮笑肉不笑的造句:“我还记得你高中时是个阳光少年呢!没想到把老同学介绍去那种龌龊的地方,原来性格这么阴暗!”

    肖逸轻咳一声,忽然上前一步,站进了她的伞里,直视着她。

    她比他站得高了两个台阶,两个人一下子变成了面对面平视,第一次站得如此之近,沈蜜觉得,这空气有点不够用了。

    沈蜜僵直着举着伞,眨眨眼,明显感到心脏漏了一拍,像是梦见下楼踩空的感觉。

    肖逸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却多了几分真诚:“我找你是为那天的事情道歉。还有欠你钱的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蜜像是被滴在了琥珀里一样,紧紧地攥着雨伞,脑子已经不转了。

    “你你终于肯承认你欠我钱啦?多少来着?”

    肖逸睁着漆黑的眼眸,无缝对答:“20万。”

    “20万也没多少啊”她被他的眼睛看得,心如鹿撞。

    他的眼睛很深邃,睫毛浓密而卷翘,眼睑每动一下,都像是蜻蜓抚水,波动她心湖的一圈波纹。

    沈蜜自知是个肤浅的人,她喜欢钻石水晶,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在最烂漫的花季年华,她爱上肖逸的理由,也首先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至于性格人品,全用少女理想中的完美来填补。

    肖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认真的:“对我来,就很多。”

    他着,将里一直攥着的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是我目前的积蓄,只有十万,密码是23456,剩下的十万,怎么还,听你的。”

    他大概是攥着这张卡站在这里等她很久了吧,十万块钱,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全部的身家,他要攒多久。

    可他现在毫无保留的还给她,只为不欠。

    沈蜜接过那张卡,忽然又对他改变了看法。

    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误会。

    “肖逸啊”她极其认真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了啊”

    肖逸离她很近,幽幽的发香传来,令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她的头发上。

    沈蜜:“你忽然就离我这么近用你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你就是钱你不还了我估计也会点头的啊不定我还会倒贴点呢”

    一句玩笑化解了误会和尴尬,让肖逸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没那意思,”肖逸带着淡淡的笑,退出雨伞,此时雨已经停了,他站在花坛边上,抽出一根烟来在心磕了磕,点燃,他的双眼微微迷起,吐了一口烟雾,:“你给个期限,别太紧,我想想办法。”

    沈蜜撑着伞下了台阶,竟然有些留恋方才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走到他身旁把伞收起来递还给他,心翼翼的:“我觉得你很厉害啊,这么年轻就能自己攒住这么多钱。这十万块钱我收了,剩下的两万我就不要了。”

    肖逸道:“是二十万。”

    沈蜜没什么概念的样子:“哦,那也不要了。”

    在她的概念里,两万和十万并没什么区别。

    肖逸下意识的挑起眉头,忽然微微眯起眼,静静的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沈蜜怪不好意思的。

    沈蜜把头发掖到耳后去,双交叉垂在腹前,搓了搓:“你是在看我的头发吗?是不是还不错?我一周做一次护理的,今天被雨淋湿了,要不然会更好看”

    沈蜜看见肖逸的嘴角陡然上翘,他的唇很好看,他深深的吸上一口烟遮盖住嘴角的那抹笑。

    良久,肖逸熄灭了烟,插着口袋挺直身子看着她,递给她一把钥匙,正色道:“你今晚就住我家,我去哥们儿那里凑合一晚。你介不介意?”

    他能这样,实在出乎沈蜜意料。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想法,肖逸总是个利落的人,一不二。

    沈蜜回头看看门上崭新的锁,无奈,一边接过钥匙一边感激的看向他:“介意也没办法啊,下雨天我总不能让自己露宿街头吧,人家今天新做的头发”

    肖逸沉着片刻,问:“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送你,你还记不记得去我家的路?”

    沈蜜摇摇头:“不记得了。”

    肖逸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把空烟盒一撕,隽秀有力的写下一串地址和电话号码,递给她,附上一张公交ic卡。

    “巷子深,害怕了打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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