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来得这么早？”洛霜在一旁等王婶踩缝纫的动作停下，这才问候道。

    “霜？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没休息一会儿？”

    王婶子很是惊讶，洛霜昨晚没回宾馆，是在厂里加班了，她听陆璋过的。

    “醒得早，忙不？”洛霜笑嘻嘻地问道。

    “我这睡不着，早上来多做会儿。”

    王婶子着，便将地上框里的布料拿了上来。她脚麻利，跟洛霜话的功夫，已经缝制了三个拉链。

    这时候已经陆续有人上工了，为了多挣点钱，有些工人不到上班时间就会过来，反正是计件式的，早来早赚钱。

    “呀！老板在啊？吃早饭了没？”一个大嗓门的女人看见洛霜，连忙上前热情的招呼。

    进来的众人纷纷和洛霜打招呼，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老板为什么过来？难道是要监工？

    “你们好！这么早来上工？我正准备去吃呢！”洛霜笑着朝众人点头道。

    “老板还没吃？起得跟咱们一样早，还饿着肚子？我这儿有牛奶，老板快喝一瓶。”

    女人的牛奶是从食堂拿的，本来就是员工餐的福利，算是借花献佛。

    现在厂子里供两餐，中晚饭不花钱，就在厂里吃，但早饭是要自己花钱的。

    洛霜的牛奶免费供应，其他的早饭可不免费。

    只不过早饭花不了多少钱，食堂还比外面的要稍微便宜了一些。

    “你快留着自己喝，白天干活辛苦，给自己多补充一些营养。我待会儿就去食堂，再去拿一瓶就成。”

    洛霜连忙摆，这女人可真热情。

    “老板可真年轻啊！这么年轻就是大老板了，我家子比老板还大，都成家立业了，三转一响的彩礼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呢！”

    车间里有已婚的妇人，还有没结婚的少女，一到上工的时候，车间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她们谈天地，大多都是些家长里短，但也没耽误她们干活。

    “老板你拿着吧！快拿着，这不还得去食堂？你肯定饿了。”

    那女人不由分，非要塞到洛霜的中。

    洛霜盛情难却，只得接了，“谢谢！”

    “谢啥？我跟我老公刚来南方找工作，就进了老板的厂子，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老板好人呐！有良心。”

    女人的话带着北方的口音，自顾自就开了。

    洛霜有些纳闷，这么早过来不就是为了上工的吗？怎么还有时间跟她扯东扯西？

    “我听老板的官话地标准，应该不是南方人吧？听不出口音来。老板年纪轻轻开这么大的厂子，家里爹妈一定也是大老板。”

    女人着着，竟是端了一张凳子，坐在了洛霜的身边。

    洛霜抚额，这是打算跟她唠嗑了？

    “老板看着年纪啊！有十七八岁了没啊？对象了吗？我娘家有个侄子，父母都是关单位的，侄子也争气，考上了大学，明年就该毕业了。

    听毕业之后直接在学校当老师，这条件多好啊？老板要是没对象”

    女人喋喋不休，洛霜哭笑不得。

    怎么还有人要给她介绍对象呢？她这么也是催婚的对象了？

    王婶子一听女人越越不像话，连忙出声阻止道：“翠花！这大早上的来不多做点儿活？你看人家阿春，这都做了一筐了。”

    霜才5岁，脸上稚气未脱，还带着一点婴儿肥，这女人就想着给霜介绍对象？

    平时喜欢拍马屁，嘴又碎，要不是上活计不错，她早报上去给主管了。

    叫翠花的女人被王婶子这么一，脸色顿时一僵，转眼一看别人早就开始闷头做工了，这才蔫蔫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洛霜顺着王婶子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有个没穿工作服的女孩子正在埋头苦干，她顿时皱眉。

    这个女孩子身材娇，看起来比杨花都瘦了许多。

    头发稀疏发黄，身上穿的夹袄背部有不少缝补的痕迹。

    这件衣服实在太破了，即便是再好的艺，也会留下很多缝补的痕迹。

    就在对方一抬一甩间，洛霜还看到了对方左边袖子下面的补丁。

    脚上一双黄色胶鞋前面都开了口，露出来了里面红色的袜子。

    洛霜压低声音对王婶子道：“怎么回事？不是了，年纪太的不要吗？厂子里不收童工的。”

    虽现在也没什么纸质文件规定不能用童工，但洛霜知道这个政策不要多久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又是个麻烦。

    “啥？你是阿春？她今年已经5岁了，看着，过完年就6了，也不算了。”

    王婶子立马反应过来是在阿春，连忙解释道。

    过完年6岁，洛霜想起了前世，童工的年纪是未满6岁。

    那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家里条件不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不好太死板了。

    叹了口气，洛霜便没打算管了。转头看了一眼姑娘，却发现姑娘正盯着她看，眼里满是慌张。

    一见着洛霜看了过去，阿春就立刻低下了头，这是个内向的姑娘。

    “厂子里的制度大家都清楚，阿春没到年纪，我也知道。可姑娘脚灵活，想挣些钱养活家里的弟妹，看着实在可怜！”

    王婶子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违背了厂子里的规定，但这姑娘实在太可怜了。

    且就差一岁，又是快过年，她便自作主张，给姑娘多报了一岁，让阿春上岗了。

    “要是不成，那我就让她回家，等明年再过来。”王婶子有些无措，这事儿的确是她的不错。

    洛霜虽然也觉得这可以通融，但开了先例，规矩便被破了。

    “这次的事儿就算了，这年纪也别捅出去，就满6了，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见着洛霜转过头去和王婶子着什么，阿春的心里就紧张极了。

    王婶子连忙答应了，她知道霜也是心软的人，也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按照厂里的规章制度办事。

    “阿春脚勤快，做的活又快又好。”

    王婶子还不忘夸奖阿春几句，她是真心怜惜这个勤劳朴实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