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离合
原只去几个月,谁承想,庄政航一走就是一年。
在南边看遍了生老病死,原以为自己活了两辈子,已经看透世间人情冷暖的庄政航立时觉得自己还浅薄的很。
一年之后,当北风再次吹走黄花枯叶,吹开满树梅花时,迟迟不归的人终于归来了。
临近城门,庄政航的心忍不住跳了起来,暗道许久不见,没有他替她跟方丈师父要胭脂,她脸上可曾失了颜色。想着,就扭头对师父道:“师父,答应好的几盒胭脂”
方丈道:“老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回去寻了给你就是。”
庄政航皱了皱眉头,道:“师父,一年了,那胭脂早放陈了,不如你赶紧做些新的吧。”
方丈望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你想要老衲用雪花给你娘子做胭脂?”
庄政航醒过神来,讪笑两声,伸接着天上落下来的雪花,随即勒紧缰绳,准备一鼓作气地驰回家去。
待庄政航正要驱马向前,只听得一声“哥哥”的呼唤,那边厢,燕曾一马当先骑着一匹骏马向庄政航奔来,待立住马后,燕曾就迅速地将马插、入方丈与庄政航中间。
庄政航瞅了眼燕曾,见他一身牙白衣裳,披着一身金贵罕见不带一丝杂毛的白狐裘,腰上照旧悬着一柄宝剑,并不比当初离开时成熟多少,还是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庄政航待要话,就见前面卷起一路云烟,随着北风,一片尘埃席卷过来。
庄政航咳嗽两声,随即就见身边微服的锦衣卫谨慎地护在前面,待尘埃散去,一队彪形大汉穿着古怪的皮裘,站在庄政航面前指指点点着满口生硬的汉话。
燕曾不顾那边人什么,只探着身子拉着庄政航的袖子道:“哥哥”喊了哥哥后,瞧见庄政航老瘦了许多,未旁的,只嫌弃地蹙了下眉头:“哥哥,你怎成了这副模样?”
庄政航见燕曾鄙夷自己的外形,原先尚且想护着他,如今心里就不耐烦起来,道:“你管我做什么?”又对前头的彪形大汉道:“误会误会,我们不认得这人,这就走。”着,就引着锦衣卫散开,将燕曾交了出去。
燕曾忙跟上庄政航,赔笑道:“哥哥只将我护送回家就是,到了燕家,弟就谁都不怕了。”
庄政航瞧着那队人恶行恶相,到底不敢将燕曾交出去,示意了锦衣卫统领,就叫那统领跟那队人马话。
不一时,锦衣卫统领回来瞧了眼燕曾,道:“他们燕少爷始乱终弃,勾引了他们家公主,在他们营帐里吃香的喝辣的,使唤人来咱们这边买了丝绸做衣裳买细米细面做饭,最后却始乱终弃,夹带了公主的钱财跑了。”着,鄙夷地望了眼燕曾,又对庄政航道:“他们乃是外族之人,本官定要禀明陛下才好。此番他们也已知燕少爷的身份,也乐意随了本官进京奏明陛下。既然已经到了城门,本官就先去了。失陪了。”
庄政航忙道:“统领只管去就是,我也正好回了家。”
那统领答应着,就领了外族之人回去了。
听到燕曾吁了口气,庄政航嘲笑道:“出息了,在人家家里头吃了霸王餐,抹了嘴你就走了?”
燕曾道:“哥哥误会了”
“别叫哥哥,腻死人了。”庄政航不耐烦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燕曾,笑道:“以你的德性,出去这样久还能这么衣冠楚楚,果然是仗着一张脸又去招摇撞骗了。”想着,暗道如此也好,就叫燕曾嫁到蛮夷那边去,看他日后还如何出来招人眼。
燕曾嬉笑着摸了摸皮裘,笑道:“庄二哥,莫要这般。这些乃是那蛮夷公主动情之时所赠之物,算不得是弟我夹带出来的。如今弟我跟那蛮夷公主没了情,自然是要分开。奈何那蛮夷公主她用情太深”
庄政航忽地伸抓住燕曾的腕,用力一掰,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看那几个人那般模样,想来那公主也是个面黑体壮的,这等人你也能跟她动情?定是你上万两银子败坏完了,就去做了白脸。”
燕曾一边呼痛,一边道:“庄二哥不知,那公主虽黑了一些,却实在是个黑美人,双眼皮大眼睛,身材丰满,还能歌善舞,庄二哥不知,那公主的身段实在不是中原女子能够比拟”着,听普渡寺方丈咳嗽一声,又扭头将怀中一镶着蓝宝石的胭脂盒子递给方丈,道:“大师,这是弟在外头采了戈壁滩上的花做的胭脂,还请您赏鉴。”
方丈收了胭脂,就开下盒子细看里头胭脂,随即道:“不错,是比咱们这的花更香一些。”
庄政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暗想先前简妍用的胭脂,只怕也有燕曾调配的,于是心里不自在起来,暗道不过是个胭脂,就不问方丈要,他就不信自己做不来。
待进了城门,庄政航不与燕曾多,赶紧向家里头去,一路想着九斤如何,八斤如何,又想该如何才能叫两人不粘着他,叫他好跟简妍一诉枕上相思。
因怕从正门进是非多,就赶紧去了自家园子边门,待进了门,瞧见蔺大娘、秦三娘等人又惊又喜,只与她们了两句,就赶紧向棠梨阁赶。
一路听着丫头们惊喜地喊“少爷回来了”,庄政航的心因为归家更加愉悦。
待进了棠梨阁,庄政航忍不住喊了句:“妍儿,我回来了!”抬眼一眼,却听庄政航回来,简妍一身绿衣撇着红斗篷站在廊下,简妍旁边又有安如梦裹着白裘立在她身边。
庄政航因瞧见安如梦,略略扫了兴。
简妍瞧见了庄政航回来,又惊又喜,忙走下来向他迎来,细细地打量他一番,眼睛湿润地道:“你黑瘦了。”
庄政航一愣,记起燕曾瞧见自己时那嫌弃模样,又打量着简妍,见她因独自在家脸上染上寂寞,反倒更水灵,忙道:“不怕,过些日子定能白胖回来。”
简妍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又忍不住落下泪来,牵着庄政航向屋子里去。
安如梦瞧见庄政航回来,唤了声表哥,就要回去。
简妍顾不得送她,就叫青杏给她撑着伞,送她出门。
庄政航进了屋子,就问:“八斤、九斤呢?”
简妍道:“在老祖宗那边呢,只怕听到了消息,一回就过来,你赶紧洗了澡换了衣裳去见老祖宗吧,她只当你去杭州整治屋子去了,还怪你去了那么久也不回来。”
庄政航答应了一声,笑道:“那两个不在正好,你陪着我去洗。”
简妍脸上一红,点头答应了。
香汤备好,简妍瞧见庄政航脱了衣裳,瞧见他瘦成那样,心里一酸,就忍不住又哭起来。
庄政航道:“可是一年不见,我媳妇就换人了,这样爱哭?”
简妍啐道:“你倒是想换人呢,可惜换不了。”
庄政航嘿嘿地笑道:“换不了更好。”自己个脱得精光下了水,就赶紧招叫简妍也下来。
简妍脸上一红,伸将外头衣裳解了。
庄政航见简妍这一年也消瘦许多,身姿越发窈窕惹人怜爱,顾不得旁的,从水里出来,出了浴桶三两下帮简妍脱了衣裳,又拉着她进了浴桶。
待到了浴桶中,庄政航就搂着简妍,道:“我想死你了。”
简妍道:“我也想你了。”着,向庄政航面上吻去。
庄政航喉咙动了动,顾不得什么姿势什么情趣,横冲直撞的就要顶进去。
简妍忽地道:“有件要紧的事要与你,今日我跟如梦好皆为儿女亲家”
简妍话没完,庄政航忍不住咳嗽起来,脸上涨得通红,颤着指指着简妍,道:“是八斤还是九斤要倒霉了?你好狠的心肠呢。”
简妍睁大眼睛道:“如梦的闺女可好看了,八斤也喜欢她的很,总搂着人家啃脸。”
庄政航冷笑道:“九斤还爱啃大舅兄那双生子的脸呢,难道两个都要了?”完,见自己的话重了简妍低着头不语,又和气道:“全当做我不知道这事,过了年咱赶紧走,你也装作将这事忘了。等着咱们到了杭州,天南海北的,谁还记得这事?”
简妍心里喜欢安如梦的女儿,但听庄政航这般,又想庄政航实在是叫安如梦两口子吓坏了,就笑道:“到底是要你做主才能算数,就依着你吧。”
庄政航替八斤松了口气,又搂着简妍酝酿起来,待到蓄势待发之时,忽地听门上砰的一声,只听见九斤喊道:“爹,你出来!”
“出来!”
后头那响亮的出来,庄政航虽没瞧见人,但也能猜到该是八斤的声音。
庄政航起了身,一不舍得,二觉得冷,就扯着嗓子道:“等会子,等爹洗了澡!”
九斤道:“不行,现在就出来!”着,拿了脚去踹门。
简妍道:“这丫头皮又痒了。”着,待要卷了袖子,又见自己没穿衣裳,忙要从浴桶里出来穿了衣裳卷袖子。
庄政航搂着她的腰道:“等会子,别理她,过一会子没人搭理,她就自己走了。”
简妍也觉得冷,就又泡在热水中,对外头道:“金枝,拉了九斤走。”
金枝答应的声音刚落下,九斤就喊道:“爹,你不要我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认了表舅做爹,跟着他走了。”
庄政航一愣,忙去看简妍,简妍摆道:“这怪不得我,母亲想九斤,将她接了家去养了两月,蒙兴就哄了九斤两个月。”
庄政航皱起眉头,只觉得不过区区一年,事态就变迁到如此地步,连九斤都想认了旁人做爹,于是顾不得再享受什么鱼水之欢,忙喊道:“爹就出来。”着,呼啦一声起身,带起一身的水花。
简妍瞧见他那慌张模样,忍不住摇头一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