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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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机大厅一角。

    惊呼声、叫喊声接连响起, 异常混乱;围观的旅客指指点点, 还有些举着手机拍照录视频,引得附近经过的人纷纷凑了过来。

    有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在安保人员赶到之前就制服了中年人,还使劲儿地踹了他几脚, 边踹边骂:“真他妈不是东西!”“X娘养的, 太不是人了!”“老子踹死你!”

    中年人躺在地上抱着头滚儿, 很快就被踹得灰头土脸、鼻青脸肿。

    何恬跪坐在地上, 所有的混乱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呻丨吟声,以及心跳咚咚咚的叩击声。

    她被砸到之前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脑袋, 此时头和手都很疼, 也不知被砸得情况如何。

    触手一片温热,有一道热流顺着指缝滴落,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红得刺眼又恶心;血腥的气味围绕在身旁,一点点占满鼻息,麻痹了神经。

    她有些头晕,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滑倒, 直到有人撑住了她的肩膀。

    抬起沉重的眼皮,何恬看了对方一眼,只见秦宓正惊慌失措地对她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

    她很想:我晕血……

    可刚张了张嘴, 就觉得四肢无力,捂着额头的手无声地滑落下去,意识随之消失。

    “何恬!!”秦宓低呼一声,抱着她身体的手臂不住地颤抖,连声音都跟着颤动。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秦宓双眼通红,根本顾不得一旁被制服的始作俑者,他紧紧地抱住何恬,慌乱无措的跟着工作人员往外面跑。

    救护车匆匆而来,呼啸而去,载着他们两人直奔最近的医院。

    眼睁睁地看着何恬被众多医护人员推进抢救室,秦宓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衬衫——雪白的衬衫上氤氲了一片血迹。

    他感觉有些腿软,忙撑住了一旁的座椅,慢慢坐了下去。

    血腥味萦绕在鼻息之间,他不敢再低头看,好像只要看不到,刚刚的那一幕就没有发生一般。

    刚才一路跟着的机场工作人员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较大的中年女人,看上去应该是位领导。

    对方一见到秦宓立刻鞠躬道歉。

    秦宓无力地挥挥手,没心情和他们多,对方在诚恳地表达了歉意之后,又承诺他们会承担全部医药费和后续的护理费用。

    秦宓无奈地闭了闭眼,转头望着他们,

    “我不缺钱。”

    对方一愣,连忙改口,“我知道我知道,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知道这远远不能弥补何女士受到伤害,我们只是想……”

    “人的那个畜生呢?”

    “呃……已经被抓起来了。”

    秦宓点头,要不是当时何恬情况危险,他绝对会砸碎那人的骨头!

    “行了,这事也和你们没太大关系,别再道歉了。”秦宓三言两语把两人发走了,周遭又静了下来。

    他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看一眼抢救室的大门,焦躁得搓了搓脸。

    这时,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助理金诚来电话,询问他是否登机了。

    秦宓抬手按着眉心,把眼前的状况简单了,金诚在电话那端紧张得不住吸气。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暂时先不回去了,公司如果有什么事就让林佑辰看着办。”

    挂断电话之后,秦宓皱着眉划动着手机,也不知想看什么,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划着划着,以此掩饰他焦急不安的心情。

    直到他无意触碰到新闻图标,竟发现刚刚发生的事居然登上了附近频道头条——男子XX机场发疯,无辜女性惨遭伤害

    文字部分充满了愤怒因子,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同时在下面配了一段视频。

    秦宓轻抿着嘴唇,点开那段视频,没看多久,整个人就僵住了。

    视频拍摄是从秦宓制止闹事者开始的,短短的几个回合,他就把闹事者踹得爬不起来。接着,他伸手去扶工作人员,可就在这个瞬间,闹事者像疯了一样抄起一旁掉落的单反相机,猛地向他砸去。

    随后,让秦宓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站在他身旁的何恬最先发现异样,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推他,沉重的单反就这样砸到了何恬的头上。

    秦宓脸色发白,视线紧紧地盯着这段视频,呼吸急促,胸口闷得像是要窒息一样。

    她是替自己挡了这一下!

    怪不得他刚才觉得被人推了一下,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多想。

    原本……那个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人、那个被推进抢救室的人,是他才对!

    秦宓低垂着头,胸前的一片血迹灼热又刺眼,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头,抑制不住地轻微抖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护士把何恬推了出来。

    秦宓立刻上前,垂眸望着面色苍白,依旧在昏睡的年轻姑娘,紧张不安地问道,

    “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医生耐心解释:“目前看只是皮外伤,伤口缝了两针,没有脑震荡和颅内出血,不过需要进一步观察……患者体弱,又流了很多血,需要静养几天……幸好她用手挡了一下,阻挡了一部分冲击力,要是实实在在挨那么一下……”

    医生后半句话没,可秦宓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阵后怕。

    他向医生道了谢,和护士一同把何恬推进了病房。

    当晚,秦宓一直守在病房里,望着何恬安静的睡颜有些出神。

    他们相识的时间很短,可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从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到她被“安置”在公司成为他的秘书,他发现这个笑眼弯弯的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走入了他的世界,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以前他上班只是为了工作,脑袋里都是“今天要参加什么会”“这个月的效益怎样”“和XX公司的合作进展如何了”,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清醒来之后,会突然多了许多关于她的念头——

    “她昨晚又加班了吗?”“今天能吃到什么好吃的午餐?”“昨天她讲的笑话好无聊,她自己居然还能笑得那么嗨”……

    在这一刻,秦宓突然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他对这个叫何恬的女孩儿,动了心。

    可是……这终究是梦啊!是他的想象,是不存在的世界,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一个虚拟空间……

    思及此处,秦宓的心抽痛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何恬骨骼纤细的手腕,又一点点往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那么巧又柔弱的一只手,好像时候邻居家养的那只猫儿,爪子软软的,毛茸茸的,轻轻踩在自己身上时,没有半点声响。

    此时,这只白皙的手背上却贴着医用胶带,尖锐的长针刺破了她的肌肤,正将一瓶瓶冰冷药水注入她的身体中。

    心,越发地疼了起来。

    秦宓心翼翼地放好她的手,又慢慢捂住了输液管,试图将掌心的温度传递到药水中,也许会让她稍微觉得温暖一点儿。

    他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但他很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

    天光大亮,鸟儿啁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这个冬日清叫得格外欢腾。

    何恬意识到,那是飞到她窗台上吃米的那几只麻雀。

    去年冬天的时候,她有一次心血来潮,把柿子放到了窗外,想结了冻再吃;哪知冻柿子没吃成,第二天开窗的时候,柿子上出现了一个大坑,旁边还有许多被啄过的洞。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附近窗沿儿上、护栏上站着许多麻雀,一个个的正歪着脑袋瞧着她。

    原来偷吃柿子的东西是它们。

    冬天的食物短缺,所以从那时开始,何恬总是在窗台上放些米和水,以此“招待”这些慕名而来的客人们。

    蹬蹬蹬蹬,爪子在空调机箱上跳来跳去的声音更大了,何恬翻了个身,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忘了在外面放米,这些东西不会是来吵醒自己要吃的吧?

    何恬笑了笑,刚坐起来准备去拿米喂麻雀,却突然怔住了:

    她又回到现实世界了?

    飞快地四下望去,这确实是她那布置精美的卧室,墙角的软垫子上面,SaSa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这次居然这么快就穿回现实了?

    何恬惊讶的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不过仔细算了算,距离上次穿回来也有四五天了。

    回想起书中的那个世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光洁细腻,并不像书中被砸到时的惨状,血流满地。

    她有点儿晕血,所以在摸到那温热的血液,并看到它们滴滴答答掉落到地上的时候,她才直接晕了过去。

    起来怪丢脸的。

    何恬自嘲地一笑,起身下床,先给麻雀们准备了些米,又把狗粮装进宠物碗里,接着才去厨房给自己做早饭。

    她煮了个鸡蛋,又加热了一杯牛奶,端到电脑桌前边吃边检查存稿。

    书中已经过去三周了,可现实里不过才三天,她的存稿也只有两万多。

    好在细纲已经补了大半——以她和秦宓在书中的相处为基础,再添加一些温馨的细节,这样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全部细纲,到时候哪怕没多少存稿也不怕了。

    可是……

    何恬放下空杯子,望着密密麻麻的Word文档有些出神。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穿入书中,也不知道剩下的一个多月能不能完成任务,如果两个月之内达不到100的好感度,她真的会被锁在书中吗?

    -

    全职网文作者的生活多数都很单调:吃饭——写稿——睡觉,周而复始,最多去超市给冰箱补给,再顺便遛个狗。

    面对不住闪动的光标,何恬想了半天也没敲出一个字来,脑海中反复出现她在书中的一幕幕,尤其是最后时刻,那个中年人抄起一个物件儿直接砸向秦宓,她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虽然流了很多血,可她应该没什么事……吧?

    也不知道秦宓会不会担心。

    何恬单手托腮,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半晌撇撇嘴,哼了一声,

    “讨厌的家伙,不定给我雇个护工自己直接回公司了呢……”

    想到这,何恬突然有种挫败感,越发写不下去了。

    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空了一块,急需什么东西填补,嗯,她应该吃点好东西才行。

    于是,何恬了通电话之后,就把SaSa塞进狗笼里,提着它出了门。

    -

    秦氏集团。

    偌大的会议室中,乌央央坐了一堆人,可却没人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惹恼了正前方那位面沉似水的大boss。

    秦宓皱眉审阅一份材料,锐利的视线一目十行般扫过内容,最后啪地一声丢到桌上,把财务主管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拿,同时偷偷瞄了秦宓一眼。

    秦宓:“新项目已经启动快一个月了,到现在后续资金还没到位,你是算从自己工资里扣是吗?”

    财务主管声解释:“那个……审核流程确实出了点状况,另外人员不齐,耽搁了几天……”

    “这是几天吗!”秦宓断了他的话,对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立刻表态,

    “再有两天就能拨款!”

    秦宓隔空点了点他,对方立刻闭嘴,不敢再什么了。

    “还有,”秦宓扫过一张张忐忑不安的面孔,最后落到人力经理头上,这位面色红润,富态可爱的中年人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额上开始往外飚冷汗。

    “九点一刻,人力、财务、法务,几个办公室都有人空岗,还有几个是主管,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人都去哪儿了?迟到?早退?还是旷工?”

    人力经理干咳了一声,谨慎地开口,

    “人力有一个请了半天事假,要给孩子开家长会;还有个主管请了两天病假,是吃坏了肚子……”

    “那为什么考勤表都是全勤?”秦宓扬起手中的一张纸,面对众人晃了晃,

    “你们每个月交上来的考勤表都是全勤,没有一个人迟到早退请假!难道只有今天倒霉,集体被我发现了?”

    人力经理不吭声了,没想到这位秦总居然会盯着这种琐事……

    “还有,”秦宓把一张卡纸丢在人力经理面前,

    “都9012年了,为什么员工卡不是指纹瞳孔面部识别,而是这种早该被淘汰八百年的纸质卡的玩意儿?那个九点一刻还没到的员工,为什么8:55的时候就了卡?他是人在家里肚子疼,魂魄飞来公司的卡吗!”

    人力经理冷汗渐渐滑落,更不敢吭声了。

    按理,这些琐碎事以往根本没人在意,员工请假多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有时候还会让其他人帮忙个卡。

    这位秦总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也不管这些事,主要都是抓经营抓效益;哪知道他今天早上一来就各个办公室转悠,冷着一张脸好像昨晚夜生活不够尽兴一样……刚才通知召开中高层管理人员大会的时候,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原来是为了这种……事。

    不仅是他,刚刚被点名的几个部门经理都悄悄擦了擦冷汗,默默祈祷别再被拎出来炮轰,一把年纪了好丢脸有没有。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公司要想更好发展,不仅要抓经营重效益,这种琐碎事也不能忽视,否则人心散了,整个团队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秦宓往后靠了靠,面色紧绷,声音也冷得不近人情,

    “人力重新梳理员工考勤制度,从今以后一切按制度考核,月出勤率与本部门绩效挂钩。年假、病假,探亲假、法定节假日……公司假期并不少,该休什么休什么,再让我看到这种浮于表面的一张破纸,我就让他尝尝无薪待岗的滋味。混吃等死的人太多了,不揪出几个滥竽充数的,非得把整个公司风气都带歪了!”

    助理金诚心翼翼地敲门而入,飞快地扫了一眼诸位领导,在他耳边声道,

    “秦总,该去机场了,时间快到了。”

    秦宓抿唇不语,仿佛想到了什么让他更心烦的事,他单手按在会议桌上,慢慢透了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群战战兢兢的主管领导,

    “散会。”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吁了口长气。

    -

    秦宓坐在车里,目光却一直望着窗外,没有焦点。

    鳞次栉比的建筑从眼前飞快掠去,留下一道道残影,划过眼底,又迅速被人遗忘。

    他昨晚一直守在病房,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今早醒来时却出现在卧室的床上。

    那一刹那,胸膛似乎涌起一团怒火,烧得他双眼通红,心头焦灼。

    这次,他没有给何恬雇护工,他们身处C市,又没什么认识的人会来探视,他这样突然离开,她岂不是要一个人在病房躺着?

    而且她还没有醒过来,医生如果醒来之后再昏迷,就比较危险了,所以身边必须要留人看护……

    秦宓烦躁的用力捶了一下汽车坐垫,发出沉闷的声响,眼底一片阴霾与自责。

    坐在副驾驶的金诚悄悄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敢话。

    他发现大boss今天很奇怪:首先他到公司很早,先在食堂转了一大圈,挨个窗口看了看,问厨师长早餐为什么没有麻辣烫……厨师长一脸菜色,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清早的不适合吃那么油腻辛辣的食物;

    接着,他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在各个楼层各个部门转悠,冷着一张脸挨个卡位瞧,最后拿走了当月的考勤表和卡记录,又召集所有中层以上领导参加紧急会议,接下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斥责……

    金诚暗暗吸了口气,意识到大boss昨晚或者今早应该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态度才这么恶劣,逮谁喷谁。

    金诚正想着,忽听后排秦宓问了一句,

    “C市天气怎么样?”

    “啊……哦,我刚才看了,近几天应该会有暴雨。”完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

    “不过现在还没下,天气预报预测应该在晚上七点左右才会下雨,应该不会影响我们的航班。”

    秦宓偏头去看灰蒙蒙的天空,今天L市的天气也一样不好,正如梦中的那天。

    只不过不同的是,副驾驶从何恬换成了金诚,陪他去C市的人也换了。

    到达机场之后,秦宓直接去了高端旅客休息室,金诚则熟门熟路的去办理登机牌,托运行李,最后跟着秦宓一同去候机。

    服务人员见过秦宓,知道这位秦氏集团的大boss是这里的VVIP,立刻上前询问是否需要饮品,秦宓摆了摆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独自拿出书看;

    过了会儿,服务人员又殷勤地问他空调凉不凉,需不需要毯子,秦宓又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接着,服务人员笑吟吟地问他是否需要体验一下新到的按摩椅……

    秦宓合上了书,偏头去看这位画着精致妆容,笑容十分得体的服务人员,终于开了口,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话虽然直白,可他的态度很好,语气也平静,服务人员并没有觉得尴尬,道了声歉之后就默默退开了。

    秦宓再次翻开书,视线却落到一旁的那几个按摩椅上,有些失神。

    就在不久前,何恬也是这样在他身旁“嘘寒问暖”,甚至还硬拉着他去体验按摩椅的功效,他不但没觉得反感,反而欣然接受,甚至还“享受”起这种无微不至的服务来。

    但此时此刻,景事物皆在,佳人却不见影踪。

    秦宓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再也无心看书,索性站起身,走到按摩椅前,驻足停留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椅背。

    -

    飞机抵达C市的时候,天已经黑沉沉的了。

    司机边开车边声嘀咕了一句:“看这天儿,又是一场暴雨啊……”

    秦宓一愣,抬头去看司机,只觉得心神一震。

    他清楚的记得,在梦中的这个时候,司机也是嘀咕了这一句,才开了何恬的话匣子,两人一直唠唠叨叨的了一路,他也顺便听了许多C市的风土人情。

    所以他特别留意了一下当时的司机,居然和眼前这位……一模一样。

    秦宓按住额头,头疼极了,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梦中的一切都和现实一样,可偏偏没有何恬这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只存在于梦中吗?难道她真的只是自己凭空想象中的一个人吗?这是什么该死的梦!

    “秦总,您不舒服吗?”金诚察觉秦宓的异样,忙问。

    司机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悄悄地从后视镜看了看,只当对方是晕车了。

    秦宓嗓音低哑:“没事。”

    静默了一会儿,他抬眸望向窗外,目光执拗又认真。

    他不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梦到一个女人;更不相信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为什么会凭空出现这个女人!如果她真的藏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他就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与星球传媒的签约和梦中一样顺利,只是当秦宓回到酒店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能看着他吃晚饭的姑娘。

    他一个人坐在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点了和梦中一样的饭菜,漫不经心地吃着,吃着,似乎只是机械般完成某个动作一样,全无半点思想。

    直到窗外闪过一道亮光,如同蛟龙般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片刻后又消失在苍茫的海面上。

    秦宓忽地转头,愣愣地望着窗外,眼神中的光芒一闪而过,接着,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耳畔,震得人心神轻颤,嗡嗡作响。

    他愣了两秒,下意识地转头向餐桌对面望去——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

    晚上九点,秦宓就已经躺到了床上,破天荒头一遭这么早。

    他想睡觉,特别想马上睡着,因为他想再回到那个梦境中,去看看何恬怎么样了。

    他要再次确认,何恬究竟是他想象出来的女人,还是只存在于梦境之中……

    可事与愿违,他越是想睡着,偏偏越睡不着。

    焦灼不安的心情以及早已设定的生物钟让他即便闭上眼睛也无法入睡,甚至越来越清醒。

    后来他实在躺烦了,就去健身房跑了十公里,挥汗如雨了一时,又快速洗了个热水澡,这才重新躺下,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这回倒是很快睡着了。

    大概是心里有事,第二天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宓就醒了过来。

    只愣了两秒,他就立刻坐起来,向四周望去,紧张期待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最后化为寂寥与平静。

    他还在酒店里。

    他没有做梦。

    更没有梦见她。

    秦宓抿紧嘴唇,低头望着洁白如雪的床单,半晌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拿过手机,发现里面有两条未读微信:

    【可能没办法找到。】

    【符合条件的照片都发给你看了。】

    秦宓也不管现在几点,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对方正在睡觉,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不等对方开口,秦宓不耐烦地催促:

    “不管怎么样,务必找到她。”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对方迟疑了一下,问:“你确信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秦宓:“……”

    对方又:“这两天我在全国各地都查了一下,符合条件的几乎没有几个。何恬,25岁,年轻女性,身材偏瘦,长发,长得很漂亮——这点毕竟是你自己的判断,我甚至放宽了条件,稍微看着可以的都算在内……”

    “什么叫我自己的判断!”秦宓立刻揪住这点不放,

    “漂亮就是漂亮,还需要谁判断吗!你是在怀疑我的审美观点?”

    好友轻咳了声:“行行行,漂亮漂亮,那筛选之后就更没合适的人了。”

    秦宓不话了。

    “秦宓,这姑娘究竟是谁啊?至于让你兴师动众的找吗?”好友有些无奈,

    “我几乎都查过了,条件相似的几个人照片也发给你了,可都不是。我觉得不是你给的信息不准,就是根本没这个人。”

    不是你给的信息不准,就是根本没这个人。

    这句话反复在脑海中回荡,像一记重锤般砸在他的心口上,秦宓烦躁的搓了搓脸。

    难道她真的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真的只存在于梦中吗?

    -

    这位始终被他惦念不忘几乎要被折磨到失眠的姑娘,昨晚上却大咧咧地躺在自家沙发上,边嗝边看电视消化食儿。

    “徐恬同学!你吃完饭能不能站起来溜达溜达,瞧瞧你哪有一点儿姑娘的样子!”徐素媛边擦桌子,边嫌弃地瞪她。

    何恬因这突如其来的名字怔了怔。

    是的,她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徐恬,初中之后爸妈离了婚,她就随了妈妈的姓。

    可她时候一直叫何恬,周围的亲戚和儿时的玩伴也一直叫她何恬,熟悉的同学也叫她原来的名字,因为她还是喜欢这个名字。

    静了一瞬,何恬故意摆出一副讨好嘴脸,撒娇道:

    “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就别唠叨我了行吗?”

    “让我不唠叨你也行啊,你站起来活动活动啊!一天到晚就往沙发上一躺,和没骨头似的!”

    何恬继续贫嘴:“有骨头,怎么能没骨头呢~我这206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您就放心吧嘿~”

    徐素媛抄起一块橘子皮丢了过来,何恬没留意,正好被砸到脑门儿上,虽然不疼,可她还是故意大呼叫,捂着头诶呦诶呦的,

    “虎毒不食子,您怎么逮啥拿啥砸我啊!这万一砸顺手了,再扔把菜刀飞过来可怎么办!”

    徐素媛一瞪眼,何恬顿时不废话了,笑嘻嘻地把橘子皮丢进了茶几边儿上的垃圾桶里。

    陈霆刚把碗筷丢进洗碗机,就听见母女俩在客厅拌嘴,不由得笑着走了出来,顺手接过徐素媛的抹布,继续擦桌子,笑呵呵地对何恬,

    “恬恬,你妈妈也是心疼你,怕你吃多了积食,饭后溜达溜达有益于健康嘛~”接着笑看了一眼徐素媛,又,

    “而且你这个职业整天面对电脑,平时得多起来活动活动,要不容易得颈椎病什么的。”

    这俩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何恬终于被叨叨晕了,投降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真是被你们老两口败了。”

    徐素媛还想再什么,却被陈霆悄悄拉了一把,顿时不话了,转身进了厨房。

    何恬在客厅里晃了两圈,又逗了逗狗,才拎起自己的包,趴在厨房门口喊了声,

    “妈,我先回去了啊!一会儿天黑了!”

    “这么快就走?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呗!”徐素媛擦了擦手,立刻从厨房出来。

    “不啦,还得回去写稿子呢。”何恬赖皮赖脸地给徐素媛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对方戳着脑门推开了,

    “家里又不是没电脑,非得回你那窝棚写嘛!”

    何恬佯装不乐意,翻了个白眼儿:

    “我那可不是窝棚,一平米比您家贵5000多块钱呢!”

    她的“窝棚”虽然,可地段好,寸土寸金;徐素媛这套房子地段差了点,却是个100多平的三居室,起来还是比何恬的值钱。

    可她总是这么“胡搅蛮缠”,徐素媛也懒得和她辩解,催促道,

    “走走走,快走吧!带上你的狗子一起走!”

    何恬弯腰捞起SaSa,笑嘻嘻地塞进徐素媛怀里,

    “我这段时间写稿子太忙,没空管它,您帮我养几天哈!”

    徐素媛立刻拒绝:“不行!这狗子掉毛,弄得到处都是毛,吃着饭都能吃出来!”

    何恬嬉皮笑脸:“那您把狗毛收集起来,做个狗毛垫子,这冬天了垫屁丨股底下也暖和啊!”

    “胡八道!”

    “嘿嘿嘿~~世界上最好的老妈,咱就这样定了哈!过些天我再来接它!”

    徐素媛冷眼白她:“就给你养两天!两天之后不来取走,我就把它丢出去!”

    “嗨~这大冷的天儿,您真舍得扔啊!”

    陈霆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断了何恬的贫嘴,

    “恬恬,今晚包的饺子给你装了一些,回去冰箱冻上,想吃的时候放微波炉加热几分钟就行了。”

    “好嘞~谢谢您!”

    陈霆:“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何恬笑容不变:“那我走了啊妈,”着又看了一眼陈霆,

    “陈叔叔再见。”

    陈霆:“诶,再见。”

    何恬拎着保温桶离开了家——准确的,这是她妈妈徐素媛和陈霆的家。

    嗯,陈霆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和妈妈结婚那年,她刚上大学。

    北方的十二月,夜晚来得特别早,五六点钟天就黑了,路灯一盏盏亮起,勾勒出一幅静谧寂寥的街景图。

    何恬拎着保温桶,沿着区外面的人行道慢慢往前溜达,眼角余光往后撇去,不远处果然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霆。

    她几乎忘了这样无声的跟随已经多少年了,反正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每次她独自回家或是夜晚出门,他总是在她身后跟着。

    不上前和她搭话,也不会刻意躲藏,就这样跟着她,看着她上车,目送她离开。

    何恬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可多年来的执拗芥蒂让她无法转身面对他。

    直到公交车驶入港湾,何恬刷卡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才透过玻璃窗向后看了看。

    那道已经不再挺拔的背影驻足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了。

    何恬转过头慢慢透了口气,表情淡淡的。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保温桶,似乎能从不锈钢的表面触碰到里面的热度,那是一种属于家的温暖。

    当天晚上,何恬做了个梦,梦到时候一家三口去动物园。

    那时候,她的爸爸还在,只是不经常在。

    每到一个景点都是妈妈抱起她,越过乌泱泱的人群往里面看。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熊猫馆,每次都有几十甚至几百人围在栅栏外面,看那几只憨厚可爱的大熊猫吃竹子、盹、晒太阳。

    她回头去找爸爸,爸爸正拿着手机讲电话,也不知在和谁聊天,表情愉悦又欢喜;

    随后,她又梦见了开家长会。

    记忆中,她的家长会几乎都是妈妈参加,唯独那一次,她的爸爸要来参加家长会,她特别高兴,告诉所有好朋友她爸爸要来了,可她站在教室门前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他的身影。直到隔壁班的门开,他一脸郁闷地跑了出来,看到她连连道歉,是走错了教室……

    中考前的周末,她去参加补习班,晚上九点下课,每天都是妈妈来接她。

    有一天爸爸在学校附近,要去接她,她高兴得上课时频频溜号。

    等下课之后,她在培训班门前却没见到爸爸。

    她了个电话,爸爸让她在公交站台等一会儿,他马上到。

    她就傻傻地等着,一直等着,等到末班车开过来了,她才慢吞吞的上了车。

    手机却在这时响起,爸爸歉意地对她:“不好意思闺女,爸爸不能接你了,你个车自己回吧!”

    画面一闪,何恬又梦到了一个婚礼现场:妈妈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西装革履的陈霆微笑着看向自己,那笑容特别幸福,比她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最后就是那幅经常缠绕在她梦境中的画面——

    长夜深深,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等她赶到的时候,他早已没了气息。

    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因为酒醉骑摩托撞上卡车,在她中考前一天,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何恬挣扎着醒了过来,怔怔片刻,慢慢地捂住了眼睛。

    夜,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她压抑的呜咽声,以及窗外冷风轻轻叩击玻璃窗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  感谢订阅的天使们,爱你们~~

    另,预收文求个收藏咯~都是甜甜宠宠的文哟!

    1.《老婆会撒娇了怎么办》

    号称冷艳女魔头的林浣被言情砸到了头,自动带入女主角人设,开始了啼(折)笑(磨)皆(男)非(主)的每一天。

    拿了甜妻剧本的林浣眼泪巴巴:“老公,你不是要养我一辈子的吗?”

    逃婚的豪门千金气急败坏:“要知道你就是江丞,我绝不会和你睡觉!”

    风流成性林女王暧昧一笑,嗓音撩人:“乖~这么快就想我了?”

    ……

    结婚五年,江丞以为后半生就这样和林浣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了,不料某天撩开被子,竟露出一张呆萌妩媚的笑脸……

    2.《当,女将军穿入游戏》(书名待定)

    西慈国女将军阮妤被奸人所害,再睁眼时却进入一个奇妙世界:

    这里的野兽被杀不流血,只掉材料和金币;

    竞技场上你死我活,吃一颗丹药就能复活;

    体力不支原地坐,红药蓝药随便喝;

    被称为超强boss的物种随便两下就over……

    阮妤表示:这个世界太神奇,她只想在后院种菜养鸡。[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