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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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山寝殿,雕梁红木,帷幔浮动,影影绰绰间显现着两抹相对而眠的身形。

    慕君年睁眼醒来,身旁的师尊还在熟睡。从前师尊一向自律,一到卯时他便会醒来。如今他却因每晚受的折腾与劳累,一昏就能昏睡上一整日。许是因那处胀痛不适,师尊侧卧着。青丝枕于耳下,墨发乌黑,更衬得他肌肤白皙如雪,唇间殷红,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那唇瓣竟还泛着一丝红肿。

    画卿颜衣襟有些松散,颈间的红印若隐若现,露出的半截手臂更是青紫一片,新旧叠加。可想而知,那里衣下的身体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慕君年知道师尊睡觉一向不老实,他无奈地看着他身上盖着的天蚕丝被。也不知是不是被师尊热的给掀了,被子只盖了他半边身子,另一半都掉下了床。

    巫山殿间还是偏凉的,慕君年怕师尊着了凉,便俯过身去,将他那边掉下床的被子捡起,重新替他盖好掖实。因就他半点身子都撑在画卿颜上方,是以清晰地看见师尊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恰好捕捉到他睫毛微微颤抖的弧度。

    慕君年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即使这么多年了,师尊还是怕他吗?

    他微垂眼眸,俯下身去,隐忍而克制地在师尊眉心上落下一个吻,一触即分。一抹暗紫色的光芒没入画卿颜的眉心,随即消失不见。

    慕君年掀被下床,离开了这个充满他与师尊气息的寝卧。

    *

    魔宫大殿内幽蓝的烛火兀自跳跃着,显映出一抹黑影。

    有手下自阴影中走出,附身跪下道:“君上,仙门众道聚在了一起,成大规模进攻,快要攻到殿外了。”

    整座屿君山都被慕君年的神识所覆盖,他在巫山殿内就已察觉到仙门众道攻上山的动静。是以,他眼底并未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既然都来了,那便好好迎接一番吧。”魔君缓缓踏上台阶,锋利的眉眼尽显寒意。

    他们既选择攻上来,那便让他们全部都——有来无回。

    **

    在慕君年为他盖被子时,画卿颜便就惊醒了。孽徒离开后没多久,他才挣扎着努力睁开了双眼。

    “奇怪……”画卿颜摸了摸额心,怎得刚刚有种拼命想睁眼,却怎么也醒不来的感觉?随即他便不再多想了,掀开被子正欲起床,在坐起的那一瞬间他猛地“嘶”了一声,险些就要栽回床上。

    师尊欲哭无泪,他心中委屈,日常骂道:“这混账王八羔子欺师灭祖,师门不幸呐……”

    他看了一眼自己满是痕迹的身子,眉头直抽搐,简直不忍直视。随意地拢紧自己的衣襟,看到一旁早已备好的新的衣物,画卿颜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穿上了身。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顿住了,心中缓缓揪了起来。

    今日……好像就是仙门百家聚首,一起攻到魔宫大殿的日子。也就是……大结局的剧情?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主角的结局,因为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他写的书中世界。

    在他创作的灵感中,主角原先的结局是死于仙门百家的讨伐中,死于他师尊的剑下。也就是……慕君年将死于他的手中。

    但那时也只是一幕极为强烈的画面冲击进他的脑海里,他的心便就一阵揪痛。他想过要改掉那个结局,可他尚未动笔改写,便就穿书了,来到了这个世界。

    若真的按他原先设想的那个结局发展……此刻画卿颜的手脚已不自觉地僵硬颤抖了起来,他真的会亲手杀死慕君年吗?

    不,画卿颜狠狠地摇了摇头,甩去脑海里杂乱无章的想法。且不他原先设想的结局根本还没来得及写下来,他在穿越到自己的书中世界后,经历过的许多事情在书中都没有提到体现过。

    包括被慕君年掳到屿君山上,在魔宫同他度了数十年时光。

    所以……故事的结局不一定会朝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对吧?

    画卿颜似乎忘记了身下的疼痛,他一路疾行,途中所遇到的每一个魔族,因着魔君慕君年下的令,都对清风仙尊尊敬有加,对他的问题不敢敷衍。

    “慕君年呢?他在哪儿?”

    “君上,在大殿……”回答的婢女惶恐道:“仙尊,您还是别去。”

    “多谢。”画卿颜道下这句话,便就迅速走远了。

    若今日真的是仙门百家聚首,围攻上魔殿,那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那铭剑派的诸位峰主,也将命丧于慕君年的手里……

    “不,慕君年……不要再犯下杀戮了。”

    清风仙尊推开魔宫大殿,幽暗的烛火微微晃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理智瞬间崩塌。

    “师兄——”

    在宫殿大门被开,陆葑驰在看到白光下出现的画卿颜,原本狠厉的双眼中还闪过一抹震愕与欣喜。

    然而,一道暗紫色的光柱直直穿透了那人的胸膛,曾经的挚友就这样缓缓地跪了下来,倒在了他的身前。

    一抹猩红直接溅在了画卿颜的脸颊上。红色的血液还带着一丝温热,而后迅速冷却了下来。鲜血滑过他的眼角,宛若一行血泪。

    “师尊……”慕君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师尊怎么来了?他明明给他施了嗜睡咒的,谁把师尊带来魔殿的?!

    然而此刻慕君年已无暇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他走到师尊面前,看着他,低声道:“师尊,别看了,我送你回寝殿。”

    即使这些年来,他罪孽深重手中沾满血腥,他也从未当着师尊的面亲手杀过人。清风仙尊如皎皎明月,心境纯澈,一尘不染。他已将师尊从神坛拉下,坠入这万丈红尘,他也不介意再让师尊再看到这些。

    但他心底始终,还是更愿意师尊从未见过他嗜血凶残的一面。因为,他怕……比他的师尊怕他更伤人的,是隔阂。

    猩红的血色沾染了师尊不染纤尘的容颜,那是属于别人的鲜血,格外的刺眼。慕君年心中不适,他伸手想要擦去师尊脸上的血迹,却被对方蓦然退后给避了开去。

    手落了个空。

    画卿颜神情恍惚,头剧烈的疼痛着。他难受地捂着脑袋,恍惚间似有一幕虚幻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教他呼吸一滞,心脏猛然揪痛起来。

    他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修士,缓缓举起手中的银剑,一剑刺入慕君年的心口……

    “师尊?师尊!”一声呼唤叫醒了画卿颜的神智,他从虚幻的画面中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竟是看到当初他本该写下的大结局。

    慕君年看着师尊苍白的脸色,心中微沉。他不顾此前师尊的躲闪,一把抓过他的肩头,喊道:“来人!送师尊回寝!”

    画卿颜面色苍白,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出口的话到底是心中所想,还是受看到的那个画面所影响。

    他直视着慕君年,唇瓣颤抖着道:“你到底还要造出多少杀戮?”

    魔宫殿下,屿君山脚,尸骸累累。修真界几乎所有名门正派,皆被你屠戮殆尽,你究竟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杀戮?”慕君年愣了一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嗬……”

    原本的嗤笑逐渐变得偏执而疯狂起来,他眼底泛起阴冷而嗜血的红光。

    血瞳狰狞,直要把人吞噬其中。

    “师尊那你告诉我,他们可曾放过我?!我也曾想着修行大道普济群生,可他们呢?!”

    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捏的画卿颜肩膀一阵剧痛。但他什么也不出口,只是心疼而悲凉地看着对方。

    慕君年似是想起什么,他冷冷地一笑,“我不过生而为魔,可谁又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呢?”

    “师尊,你能想象一个生生承受金丹抛体,灵力尽废的人被仙门百家赶尽杀绝,剔除仙骨的绝望吗?你能想象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炼狱九层挣扎求生,与妖兽争食浴血搏杀的憎恨吗?”

    慕君年到后面,声音反而愈加的平缓了起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的心里明明翻涌起滔天恨意,可他的语气仍是平静而缓慢着,仿佛在诉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慕君年微微低头,动作优雅地拭去画卿颜脸上的血迹,温热的气息全都铺洒在他的脸颊上,“师尊,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名门正派’,覆灭了我的人性啊。”

    画卿颜的唇早已苍白到毫无血色,正因为他都知道……所以在面对慕君年所造下的杀戮,他都尽力去克服,去尝试着理解他治愈他。

    他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试图着想要唤醒他。

    画卿颜的心早已揪痛到痛苦不堪,他紧握着拳头,鲜血自指缝间流出。血珠滴落而下,恰好坠进了脚下的一泊血水中。

    对不起……我从未想过因我笔下所述,竟已毁了你一生。

    画卿颜似乎想要伸手触碰对方的眉眼,倏忽之间,慕君年便就愣住了。那原本嗜血的红瞳瞬间恢复了正常,还泛着一丝无措与迷茫。

    师尊……竟然哭了?

    他从未见过在床笫之外,情绪失控悲痛流泪的师尊。就如他从前,从未想过遥如雪上寒梅,不染尘世的师尊,也会有被他抓住坠落而下,一朝跌入靡靡红尘。

    慕君年的心底突然泛起一丝奇异之感,但很快便就被他那无端升腾而起的怒火给吞噬。

    师尊是在为别人而哭吗?为他人而悲戚,坠下泪水?

    “嘭——”

    一声巨响,魔宫大殿的一整面墙壁轰然倒塌,强劲的气流席卷而进。

    乱尘碎石纷飞,强大的修真之气向慕君年来。他眼底神色一凛,单手环过师尊的肩膀,将他带到攻击的范围之外。

    “师尊,你以为我想双手沾满鲜血吗?”

    画卿颜蓦然抬眸,看见倒塌的墙壁外,天边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阵型。慕君年冷然一笑,缓缓道:“是他们,非逼着我犯下杀戮啊。”

    大殿之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慕君年却似全然不在意地上的尸首。他一道保护罩落在师尊上方,便就徐徐踏步而去,直视天边修真众人。

    “魔物,事到如今你已无路可逃。”

    慕君年似乎嗤笑一声,他并未走出魔殿,仅仅只是身在宫殿之内,便就战出了一番天地。暗红色的光如藤鞭如火蛇,飞蹿而出,空中炸起一阵阵电流!

    御剑摆阵的修真之士,被强势的攻击给得阵型溃散,坠落而下。魔殿底下是一群被刺激起凶性的魔族,他们纷纷亮出利爪,扑了上去,欲将那群坠下高空的修士给撕成粉碎。而后双方纷纷战斗厮杀了起来。

    身前的“战场”仿佛被隔绝在神识之外,画卿颜早已一片混乱。他神情恍惚着,痛苦着。曾经出现过在他脑海深处的模糊画面,又一次显映于他的脑海里。

    画卿颜甚至都分不清那到底是他曾经构思的大结局情节,还是……他本来就经历过的事。

    他知道,自请闯入魔宫大殿的人,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魔君慕君年决战。他们并未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因为他们就是要用自己的死,给屿君山下聚集的众仙门开辟出一条成功的道路,以鲜血铺就而成,只为诛杀这个超出修真之外的异数。

    “慕君年……”画卿颜失声呢喃着他的名字,慕君年听见他的呼唤,转过身来,身后燃起一阵红光。

    有鲜血溅落在他的脸颊,无数的飞剑坠落而下。宫殿之内,倒下死去的十几具修真之士逐渐发生了变化。

    魔宫大殿内,鲜血蜿蜒流转,暗红色的法阵已经开始形成。

    慕君年忽得笑了,他其实也早就已经知道了。那群前来送死的修真之士并不是盲目送死,而是以自身血肉之躯,筑成法阵,只为诛灭他啊……

    “师尊,我早就跟你过。修真之士,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论是算计人心的、愚昧的、一腔赴死的、还是被诓骗而来的……

    天边血光轰然散去,数百道怒不可遏的嘶吼划破苍穹。是众仙门施展的禁术,用了血咒。

    那些口口声声喊他为魔物的修真人士,为了杀他,竟也用上了禁术。

    禁术启动,一阵风自阵眼猛地向四处扩散!魔宫大殿外的魔族纷纷痛苦俯地,沙哑嘶嚎着。这是经由修真之士修改后的禁术,以修道之人的血,注入他们誓死要将魔族诛灭殆尽的的决心与残存的意识。

    此法阵,将使屿君山彻底成为魔族的葬身之地。

    就连慕君年竟也受其法阵的影响,身上被烈风割出数道伤痕,甚至有割痕深至骨肉。强劲的阵法威胁着他,狠狠地压制在他的身上,似是想要折断他的傲骨。

    慕君年与千百修士所设下的阵法相抗争着,他强撑着身体,屹立不倒。指间抹去唇角的血迹,他讽刺地笑着,他们竟用禁术来对付他?

    “嗬。”

    指尖聚起暗红色的光,划破了掌心,属于魔族的血脉滴落在血阵之中。地面的阵法竟逐渐往相反的方向流动旋转着,并猛地扩展开来!

    血阵扩展蔓延,方圆百里,所有生物,将无一幸免——全部灭亡。

    血阵还在蔓延扩张着,那群使上禁术,布下阵法的修真之士终于慌了。

    若此前的禁术法阵只针对魔殿中人,那现在的法阵针对的是……整个修真之界

    “孽障!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慕君年笑道,“做你们做过的事啊……”

    他笑着,一下又一下划破自己的血肉,以自己鲜血为引,将他们设下的血阵强行扭转成自己的。

    “你们不是想要毁了我么?那我就把整个修真之界一起毁灭了,不好吗?”

    “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修真之士皆已乱套了,他们慌乱着,激烈地骂着。

    面对他们的攻击,慕君年全然不在意。他笑着,癫狂着,笑这群道貌凛然的伪君子丑恶的嘴脸。

    多好笑啊,明明是他们发动的禁术,到头来,却又斥责骂着他为疯子。

    血阵之中涌起一阵腥风,以修真之士的鲜血躯体筑就而成的法阵,其不可控制之力难以想象。

    除了血阵之中的慕君年,魔宫外聚集的仙门百家早已重伤的重伤的,死亡的死亡。

    然而眼底一片猩红的慕君年,俨然已经丧失了理智。禁术之所以为禁术,就是因为它难以控制,无法想象。

    慕君年成为魔殿之主数十年,修真之界风雨飘荡,无一安宁之处,白骨蔽平原。

    若非走投无路,仙门百家也不会铤而走险,用上禁术。

    但他们倒底低估了慕君年的疯狂,以他对禁术的熟识与掌控之力。即使知道自己的肉身灵魂会被反噬,神智会丧失,他也要这些想杀死他的人们,以及整个修真之界,给他一起陪葬!

    “不……慕君年……停下来,停下来……”

    画卿颜拍着身前透明的屏障。慕君年早已丧失了理智,身为魔君的他,身体竟也逐渐开始化为虚影,但他设下的保护罩还完好地罩在画卿颜的身上。

    耳边似乎又浮现起慕君年平静却又悲凉的话语——

    “师尊,你以为我想双手沾满鲜血吗?”

    “是他们,非逼着我犯下杀戮啊。”

    腥风呼啸,涌动的气流中有尖锐的嘶啼,那是生命受血阵蚕食的痛苦哭嚎。

    画卿颜失声喊道:“慕君年!”

    气流狂涌,风声肆虐中双目猩红的魔尊仍立于血阵之内,以摧残自身神智为代价,不断地催动强化阵法,他俨然已丧失了理智。

    ——慕君年,是我错了。

    人世一遭让你伤痛,我陪着你;世间让你心生寒凉,我拥抱着你;哪怕你将自己丢弃,我也会抓住你;

    慕君年,求你,别做傻事……

    屏障破裂,化为碎片,在身后寸寸碾碎。画卿颜破空而出,白衣散乱,拂过一片血光。他拥上那一抹身影,带着一丝冰凉,那是在数千百个日夜的浮沉中,逐渐寒凉的心。

    “师尊……”

    风声骤息,尖锐的嘶啼被隔绝在外。猩红的血瞳骤然恢复清明,变成漆黑的眼瞳。慕君年颤抖着张了张唇瓣,喃喃道:“师尊……”

    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尊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黏湿的掌心,那里一片温热,是师尊的血。

    血禁开启,无法停止。慕君年却生生将阵法逆转,欲将阵法内所有生灵同他一起覆灭。而唯一保护在他的屏障之中,隔离于阵法外的画卿颜,竟然为了让阵法停止,以命相搏。

    慕君年甚至都未看清他的身影,白影掠过,阵眼中刺目的红光便就穿透了师尊的身体。所有红光没入他的体内,气流狂涌的阵法骤然停息了下来。

    慕君年就那样目睹着师尊如破损的风筝,骤然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坠落进了他的怀中。

    胸口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五脏六腑都被捣鼓成一团。

    “师尊……师尊……”堂堂魔君,嗜血冷漠,手中尸骸无数的慕君年竟也会有不知所措的一面。恢复理智的他,茫然而震惊,愣愣地将师尊抱在怀里,呢喃道:“师尊为什么……”

    画卿颜唇间微动,似是在什么。但他喉间鲜血上涌,堵住了他未尽的言语。千言万语只留下口中一句:“对不起……”

    你的一生皆是因我笔下所写,才历尽磨难。我以为不过笔墨纸砚随意挥洒,却让你尝尽人世寒凉。

    对不起……今生终是我欠你,若有来世,所欠之债,全部还你。

    画卿颜似是还想再挣扎着些什么,但他口中忽然涌出一大股鲜血,什么话也不出口了。

    他只能在心中悲伤道:[竟然……真的要死了……我靠啊……]

    以穿书的套路,他是会穿回去……还是再……重来一次?

    慕君年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师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染上鲜血的手无力垂下。

    阵眼之中,风声骤停。

    年轻的魔君彻底疯了,他悲恸着,疯魔着,抱着怀中的爱人撕心裂肺着。

    魔宫大殿内,浓烈的血腥味逐渐淡去,血阵已经被破除了。但慕君年情绪却更为剧烈,他身边暴涨的魔气疯狂旋转着,腥风再次肆虐开来,千万生灵的嘶喊啼叫贯穿耳膜。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