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降临于世
正月十五为上元佳节,那天正好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本书主角慕君年出生降临之日。
深幽山谷,明月之下,狼嗥声此起彼伏。被吸引而来群妖发出阵阵躁动之声,藏于暗处的魔物睁开了猩红的血瞳。
画卿颜俯视着九幽深谷之下翻滚的魔气,眉头微皱。一道白光甩出驱散了方圆百里的魔气,他踩着树枝,御物飞行,直向深谷飞去。
幽谷之中,浓雾萦绕,迷阵重重。前世画卿颜就是在这幽谷里受沼气迷雾的影响,兜兜转转了大半夜。他又不敢暴力破除阵法,若阵法被强行攻破,设下阵法之人亦会受到反噬。因为制造迷阵之人正是璇玑夫人,慕君年的娘亲。
那时等画卿颜找到阵眼,穿过迷阵,璇玑夫人已因灵力耗尽在生下孩子后消香玉陨,只留下刚出生的胎儿。而寻味而去的魔物妖兽,因受魔种降世的影响,各个都丧失了理智发了狂。若是画卿颜再晚一步,慕君年怕是都要葬身于妖兽腹中。
所以这一世,画卿颜绝不会再重复上一世的错误。他迅速找到阵眼,一路向深谷中心行去。
红雾冲上天际,夜幕之上圆月都被染成血红。两头巨大的灵兽守在木屋之外,在见到突然出现在这深谷之中的外人,纷纷咧起嘴露出尖牙利齿,向入侵者发出警告。
画卿颜无奈扶额,看来重来一世,无论是人还是灵兽都没有与他相识的记忆。
这两只灵兽均为千年灵智的神兽,就算是元婴大能与之交手也难讨到什么便宜。
千年灵兽放眼修真之界也不会超过五只,可偏偏璇玑夫人身边就有两头守护灵兽。
且璇玑夫人的这灵兽,今后还得留给慕君年呢。他可不能下太重的手……
画卿颜并未停止向前,两头灵兽见他竟无视它们的警告,眼底瞬时闪过一抹凶光,弓起身猛地向他扑来!
画卿颜身形偏转,迅速避开了向这两头灵兽的攻击。灵兽扑了个空,猛地刹车,齐齐掉头,低吼一声再次向他攻来。
几个回合下来,被震飞的灵兽又一次爬起来誓死守护在木屋前,阻挡画卿颜的继续前进。画卿颜心道: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两头灵兽分别从他两侧扑来,那速度简直快到让人难以看清。灵兽的利齿之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身下的男子给撕成粉碎。
然而画卿颜神色不变,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凝聚出一抹白光。就在灵兽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画卿颜瞬时睁开了双眼。指尖白光迸发而出,分别飞入两头灵兽的头颅。
“嘭——”的一声,庞然巨兽轰然倒地。
木屋之内恰好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萦绕在房屋周围的红雾瞬间暴涨开来,画卿颜竟也被震得倒退一步。
红月之下,群魔躁动,狼嗥彼伏。画卿颜蓦然抬头,原本沉静的双眸终于产生一丝波澜。
慕君年……降临于世了。
在推开木门之前,画卿颜顿了顿,抬手在双眼上覆上一层白纱。
推门而入,一大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你是何人……”璇玑夫人虚弱地抬起头来看向推门而进的闯入者,生下带着魔种的胎儿已是耗尽了她的灵力。现在的她就连幽谷之中的阵法都难以维系,更罔论再与人交手。
画卿颜听声辨位,面向璇玑夫人,微一颔首道了句:“晚辈来此并无恶意。”
他着掌中灵力迸发,白光照映在璇玑夫人苍白无力的容颜上,画卿颜深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璇玑夫人体内。
夜幕之上,皎皎明月恢复了原本的光泽。清浅月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衬出画卿颜沉静清冷的容颜。
他缓缓收起手中的白光,恢复一丝灵力的璇玑夫人抬头凝视着纱布遮目的白衣男子。
“你是铭剑派的……清风仙尊画卿颜?”
画卿颜眸光微动,“璇玑夫人知晓我?”
璇玑夫人气息虚弱道:“清风仙尊皎皎君子,泽世明珠,乃为一代宗师……修真之界……何人不知?”
画卿颜听着璇玑夫人的话语,心中产生一丝莫名的思绪。
前世他几乎未曾接触过慕君年的母亲,却不曾想原来他在璇玑夫人这边早有所耳闻。
就好比女婿还未提着聘礼登门拜访,岳母大人却早已知道……啊呸,想什么呢?
画卿颜连忙甩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正色下来刚要开口话,璇玑夫人便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画卿颜一惊,上前一步:“璇玑夫人……”
璇玑夫人摆了摆手道:“我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仙尊的灵力……支撑才得以勉强撑一口气。仙尊不必……再为我损耗灵力了……只是……”
画卿颜神色微敛,眉头不自觉轻锁。他自是知晓魔种为魔族与修真之人结合,运孕而出的生命。魔气进入胎儿体内,日积月累下来便会在胎儿心口凝结出魔核。
在修真之界,不论道修妖修还是魔修,在初修炼之时需先凝结灵核,才能够吸收天地灵气。而魔族与修真之士结合孕育而出的胎儿,却天生拥有魔核。在它化胎成形之时,便就在不断地吸收母体身上的灵力,直至成为魔种。
是故魔种数万年都难以出现一个。只因身怀魔种给母体带来的损耗难以想象。严重的还会在腹中的胎儿尚未成形,怀孕的母亲便会因灵力的大量流失而修为尽废。
早年璇玑夫人走出宗门到凡间历练,于历练中爱上一个男子。而后俩人分离,各自相安。璇玑夫人回到宗门才发现自己已身怀有孕,等她察觉不对时却也狠不下心掉腹中的孩子。璇玑夫人便硬是凭借着自己深厚修为,怀胎十月,最终诞下魔种。
几百个日日夜夜,足矣将一个灵力深厚的人修为耗尽。璇玑夫人的身体已在逐渐消散,画卿颜也明白他救不了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将他抚养成人,护他一世平安。”
尚在襁褓中的胎儿还在不停地啼哭着,璇玑夫人含着泪亲吻着她的孩子。她将怀中的孩子交给画卿颜,缓缓开口道:“多谢……”
九幽深谷之下,覆盖了半边帷幕的结界屏障瞬时化为迷雾消散而去。狼嗥阵阵声起,群魔出动。
木屋之外,从昏迷中醒来的灵兽,感知到主人生命迹象的消失,仰头哀号,悲戚嘶鸣。
画卿颜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自屋内走出,原本覆在他双眼上的白纱逐渐消散而去。
清风仙尊看向悲伤痛嗥的灵兽:“璇玑夫人已经离开了,你们是要继续留在这儿,还是跟我走?”
怀中的孩子已然哭累了,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睡着了。恢复视力的画卿颜低头端详着怀中尚还是孩子的慕君年,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滋味。
这是慕君年,是跨越数百年光阴,与他再次重逢的……慕君年。
画卿颜心中轻轻开口道:慕君年,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竭尽我所能,护你一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