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姐姐,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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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 原本萧瑟苍凉的大地逐渐浮现出绿色的生机,冰雪已然逐渐消融。微风拂过,春暖花开。这是个万物苏醒的季节。

    祁央掰着手指头盘算时日。

    快了。

    马上就到天金蚕开始繁衍的季节了。

    自然也马上就到可以收网的日子了。

    祁央捏了捏眉心, 在横梁上巧妙地翻了个身改换得舒服些,随即再度展开了西门长青先前派侍卫送过来的密信细细阅读起来。

    这段时间总结下来的话, 按照他们先前约定好的里应外合的布置,现在各方的计划进展的都还算顺利。

    那次的会晤并没有在挂逼那儿留下什么把柄。祁央不确定此次外挂器的能力, 但目前暂时先按照最好的情况执行计划, 同时做好最坏算的准备。

    左将军刘复前段时间被安排前往边疆镇守,如果京城中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一时也难以远水解救近火;安衡公主那边短时间内暂时还无法完全拉拢,但是西门若显然已经有了摇摆不定的苗头——这并非不是好事情;至于挂逼……

    祁央摇头。

    也不知道这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执念, 居然能命令自己的侍卫们做出监视容成姣一举一动的偏执狂行径——不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大业能够顺利完成,而就是单纯地想要将容成姣的所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罢了。不然为啥不把这些兵力多匀些塞到西门长青那儿?

    祁央暗自为那些大材用的侍卫们沉痛默哀了几秒。

    毕竟,有她在,只要亲亲可爱姐稍微皱一下下眉头,别你是现在古代要用最普通原始的书信传递,就算是拥有着高科技电子设备的时代,她祁央也有本事通通将那些什么情书啊骚话啊土味撩妹段子啊通通给拦下来。

    哼哼,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不用夸,这些都是她身为千金姐的贴身暗卫应该做的——祁央不管这些属不属于暗卫的正常职责范围内,就算没有,她也可以翘起尾巴骄傲地把它当作“姣姣姐专属私人服务”。

    笑呵呵的祁央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汇报时容成姣那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模样,以及当时容成姣姐一高兴随手塞到自己嘴里的鸡腿,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

    也许是“革命友谊”的存在, 也可能是某位不知名好心珠串的神助攻,总而言之, 祁央自我认为这段时间以来同媳妇儿的感情升温速度跟坐火箭一样。

    “大姐姐——”

    低低若蚊蝇的声呼唤携带着其主人独特的音色,一刹那就通过空气振动鼓膜瞬间传达至最敏感的神经末梢。祁央一个激灵,眨眼间翻身下横梁,一个瞬移就来到了正在桌旁读书的容成姣身后。

    “姐有何吩咐?”

    没有回答祁央的问题,容成姣放下书本,回过头,用一种惊奇却有些特别雀跃的眼光上下量了下她,顿了顿才莞尔道:“没事呀,就是喊喊你。”

    “姐已经不是孩子了,居然还这般幼稚,羞哦。”

    祁央嘴上嫌弃着,但是明澈的眼眸中明晃晃的喜爱宠溺都快溢出实体化的粉红泡泡来了。

    “很早前就觉得你这个影卫不一般,好像真的是一种特别厉害的存在。就比如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我用什么样的声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我喊出了你的名字,你就会立刻出现在我的身边。

    喏,刚才我看着书,没来由就想起了这事儿,这不,随口声唤了云溪姐姐你一下,你果然就像原来那么多次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啦!”

    “属下作为暗卫有功夫傍身,来无影去无踪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不信,除非你再给本姐看看。”

    望着面前嘟起嘴闹着孩子脾气的容成姣,祁央无奈扶额。她虽然没搞明白容成姣今天略显任性的奇怪画风,但是还像只大金毛一样毫不犹豫地执行老婆的命令。

    得到允诺的容成姣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抬手了个响指。

    祁央乖乖地瞬移不见。

    “呜呼!”

    容成姣眨巴了下眼睛,又是“啪”的一声。

    祁央应声出现。

    “豁!”

    容成姣上头了。

    啪啪啪。

    出现消失出现消失。

    祁央:?

    祁金毛被折腾的实在晕了头,最后一次的时候反应一个不及时,还没来及再度抽身离开,整个人忽然被拦腰一把抱住。

    “抓到你啦!”

    极强的身体素质让祁央还不至于像软脚虾一样趴倒。她稳稳接住了突然扑到怀中,像孩子一样高声欢呼的姑娘,一低头,正赶上姑娘也将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

    比不得一年四季都要追求利落行动的祁央,随着天气逐渐回暖,容成姣自然也脱去了略显臃肿的厚实斗篷与貂裘。贴身的对襟衫和淡紫色长裙搭配起来温和而素雅,更衬出少女的曼妙身形与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一直以来的世家千金生活使得这个世界的容成姣一举一动都带上了侯门贵女独有的贵气与优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也让容成姣愈发像一朵被娇养出来的鲜花,精致欲滴。

    而此刻,这朵美人花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倒映着的都是她的身影。

    祁央坚信自己是因为被召唤来召唤去搞得头晕目眩,因而这会儿才会实在忍不住,“大逆不道”地俯下身子,如蜻蜓点水在容成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羽毛般轻飘飘的一吻。

    直到复又抬起头时,祁央思绪才猛然回归。意识到自己方才行为的祁央瞬间失去了总攻底气,眨巴着眼望着慢慢变成红番茄的老婆。

    不过,容成姣却红着耳朵尖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要给我捉到的、属于我的猎物一个惊喜。云溪姐姐跟我来。”

    被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女孩儿拉着手飞奔,祁央轻笑了一声,熟稔地将手指扣住容成姣,牢牢握紧,直到到了目的地——容成姣自己的院子中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大姐姐,你今天哪儿也不要去,都听我安排好不好?”

    “属下自然任凭姐吩咐。”

    “好!”容成姣忽然坏坏一笑,“那咱俩一起去刨个东西呗。”

    祁央:?

    大姐的安排果然不落俗套。

    再度被死死拉住手地,祁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容成姣来到树下,有模有样地学着容成姣一起开始挖树下的土。

    期间,眼看着她的衣服裙摆都被弄得脏兮兮的,祁央不知道容成姣在什么主意,下意识就想让她暂时先退到一旁,不过这个提议却被无情否决。

    容成姣美其名曰要两个人一起行动才有意思。

    祁央也不多,暗中使出功夫三两下将土层翻了个个,指尖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酒坛子?”

    祁央挑眉瞪眼,没想到堂堂相府嫡女容成姣姐还有这般情趣。

    “噗叽。”

    “啊!好香!”

    容成姣随手拍了拍手上的土,揭开封口,用尽力气深吸了口气,然后朝祁央露出了一个大咧咧的微笑。

    “大姐姐,我给你啊,这个酒可是本姐的压箱底的宝贝!连我老爹和娘亲都不知道!你可是本姐破例允许共享秘密的第一人哟。来!尝尝!”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容成姣酒量太亦或是其他原因,明明只是空气中堪堪氤氲开酒香,容成姣的脸却已经遍布上晚霞般的绯红,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像江面上浮现的雾气一般朦胧又迷离。

    “姐……”

    容成姣躲开了祁央伸过来的手。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看也没看那些精致的茶杯,直接挑了两个早先放好的海碗,豪迈地“咕咚咚” 倒了两大碗。

    “喝!”

    祁央伸出去的手还像尔康一样悬在半空。她没有立刻去响应容成姣的邀请,整个人现在脑子里只有些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句话——酒壮怂人胆。

    怎么感觉媳妇儿今天怪怪的?

    233不语。

    233深有同感。

    见状,容成姣没有继续招呼依旧停在原地的祁央,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兀自“吨吨吨”地直接干了一碗。祁央一下子就懵了。

    “哈!好酒!”

    容成姣感慨了一声,随即站起身,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长笛横在唇边。

    “大姐姐,这一曲是送给你的哦。”

    祁央杵在原地。

    笛声清丽,婉转而悠扬,高亢盘旋如黄莺出谷,从第一个音符起就深深地烙印刻画在了她的心间。

    祁央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她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以至于连太阳穴也传来些许的躁动,全身的血管似乎都跟随起了一个相同跳跃的鼓点。

    笛声一曲结束的漫长却又短暂,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仅仅只是弹指一挥间。

    祁央静静凝望着容成姣,望着她缓缓放下长笛,两手垂至身侧,眸光悠远却又晶亮。

    “云溪姐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今天的日子?”

    祁央知道自己没有忘。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当初随口的一句话,容成姣居然牢牢记到了现在。

    同祁央擦身而过,容成姣刻意避开了祁央的视线。好似吹得累了一般,再度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

    “姐,别喝了……”

    祁央的阻拦在此刻却显得那么的单薄与无力。

    “今儿是你的生辰,我这人嘴笨,想的都在曲子里了。”又是猛地干了一碗,容成姣抹抹嘴,言辞已经开始含糊起来了,“你听懂了吗?”

    “属下明白,但是姐您……”

    “不许拦本姐!”一巴掌拍开祁央,容成姣哼哼着直接抱起坛子,“本姐没醉!本姐清醒得很!”

    “姣姣!”

    这个突然的称呼令得容成姣和祁央同时都愣了一下。

    没有来及细想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冲动,祁央一把夺下了酒坛子。

    她沉下眼眸,感到心里仿佛有火在腾烧。

    曾几何时,彼时还是闻瑶瑶的祁央也被影后大人询问过具体的生日,但是……

    但是很遗憾。

    她……好像完全没有关于它的印象。

    只是不知为何,祁央头一次对自己按照潜意识编造出来的生辰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负罪感。

    但容成姣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扑闪着睫毛,歪着脑袋,默然了很久。

    祁央也未出声,正在心里斟酌着言辞,脸庞忽然被一只烫的有些灼人的手攀附而上。

    “大姐姐……”

    清甜的酒香混合着那熟悉的寥寥的花气纠缠过来,祁央一时竟然也开始涣散起神智。

    但就在这极清楚与极混沌的须臾刹那,她看清了容成姣眼底翻腾的所有情绪与疯狂。

    “大姐姐,姣姣把自己当做贺礼送给你好不好?”

    吞咽声和如鼓的心跳声在此刻清晰可辨。

    可那耳畔的呢喃低语仍未停止,一如那不断靠近最终却戛然而止停在唇畔的柔软。

    “大姐姐,姣姣心悦你。”

    她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