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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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 你先出去一下。”

    不到一秒钟,祁央就收敛好了脸上的震惊容色。

    老王大叔的传音仅对着她一人,于是祁央拿出十二分的闻瑶瑶演技, 对着一脸疑惑抬头看向自己的桃子露出一个百分百信任的激动狗狗眼。

    “因为姐姐我觉得桃子得话真的太有道理了!我决定听你的建议,在大叔这里试一试, 毕竟桃子能倾力推荐一位人物,那就绝对是一等一的高人!”

    “好耶!祁央姐姐英明神武!”

    果不其然, 被夸得心花怒放的桃子乖巧地溜了。

    不仅如此, 她还贴心地帮祁央把老旧的木门带上,美其名曰她可以为算命的祁央站岗守卫。

    当然,这破地方能不能有人来还是另。

    注视着大门紧紧闭合, 祁央转回身,朝神色依旧阴郁不明的大叔认真地鞠了一躬。

    “女子多有愚钝,不解先生之意,还请先生明言,不吝指点我一二。”

    “愚钝?不解?”听到祁央的话,老王大叔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含混的咕哝,“重生之人, 既陷轮回,卦象大凶又前路未卜,偏偏竟是又能在绝境中逢得一线生机,你的命数真是我有史以来所见最复杂的模样。”

    闻言,祁央保持礼节性的微笑,内心却默默地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玄而又玄。

    不过, 大概这只是算命之人的口癖, 大叔没有同祁央绕太多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我无意深究你们如何做到重生回魂、甚至扭转世界这类事情, 这对我来都不重要。不过,为了我自己能安稳开个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话。

    目前的无境大陆,所谓的正与邪永远是两个被极端对立的黑白面,中间绝不会有人允许灰色地带的存在,而这,就是我能看出的最贴切的‘根本原因’。”

    心底的弦被倏地一拨,祁央沉下眼神,放在桌下置于膝头的双手紧握成拳。

    见状,大叔似是了然,他闷闷地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沉下声音。

    “可是,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事。天魔教和其他一众组织,虽然成立时间已达几百年或是已有千年历史,但是——

    它们名号前能有类似于‘人人得而诛之’的这种形容,也不过是近些年才听得多了些。至于非要细究它们恶.党的名声,那我可以负责任地,从兴起到至今,根本连五十年都不到!”

    刹那间,一道短促刺耳的声响在狭的房间内炸开。祁央仿若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脸色大变,难以自控地连人带椅子擦着地板朝后退了几厘米。

    很奇怪。

    很突兀。

    如果是为了邪恶勾当成立起的黑暗组织,那这些家伙根本不至于先一点苗头没有,然后在千年甚至几百年后才忽然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

    这种反射弧,233都没有。

    因为记忆逐渐恢复,祁央逐渐慢慢想起,在曾经和容成姣密切接触交流过的所有印象中,至少天魔教从上至下,没有哪个是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邪恶”。什么为了自嗨杀人、什么反社会人格爆发屠戮普通人等等,统统不存在。

    但实际上,不仅他们现在和其他几个组织一起被扣上了这些帽子,而且所有关于他们的传故事,在民间灵师间还流传得离谱至极,完全不像是为了讨伐或自卫而传唱。

    保不准,一些眼中所见的“血腥景象”,也是有人恶意为之,抹黑栽赃。

    祁央深吸一口气,感到眼前厚实的墙壁豁然坍塌,一条正确的道路直直摆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如此……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结果已经十分明确地指向了一点——

    有人,不,或者更确切地,有东西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引导着大陆的舆论。

    而这!这个奖项!除了外挂器,真的没别人能荣幸担当了。

    按照以往挂逼和外挂器的目的,他们一定是瞄准成姣下手。

    而这次,那些上维世界的家伙却也仅仅耗费几十年谋划和煽动,不过是利用正道人心的弱点,就将容成姣彻底地暴.露在了万人朝向的刀俎之下。

    真是拿捏的极有分寸。

    剧烈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祁央揪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隐藏在暗处的重要信息,大脑条件反射地开始思考对策。

    “姑娘,你不要太悲观或者自乱阵脚。”

    误以为祁央陷入崩溃负面的情绪之中,老王大叔连忙道:“我能感觉出你们其中牵扯的势力太过复杂,但还希望我接下来的测算能对你有所帮助。”

    随着大叔逐渐严肃的话语,祁央留意到本就昏暗的室内变得越发阴冷了起来。

    不过,此时,祁央没有露出半分怯意或是惊慌,她只是眯起眼,神经紧绷,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很快,只等了不到半分钟,平摊在桌面上的朱笔忽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般摇摇晃晃地握住悬起,而后颤巍巍地停在了白纸上端。

    顿了顿,忽地,笔尖在纸上用力一点,这一下仿佛按下了它的什么奇妙开关。只见笔端流淌出的殷红字迹如鲜血般有了生命,最开始还是缓缓挥毫泼墨,但停顿转折时蓦地转做狂乱,如金蛇狂舞一样潦草而胡乱地书写下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飞霜潭。

    祁央眸光一凛。

    有点熟悉的感觉。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已经完全透露出超负荷线索的大叔紧锁眉头,双肩似是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般,沉重地塌陷了下去。

    确定祁央看清了地点,他手一挥,那张纸,就连纸带字一起化作了齑粉。

    做完这一切,他的模样显得越发苍老怠倦了。

    “再往你命运长河的再深处看时,面前就似是被一层浓郁的白雾遮蔽,就连我也只能推算出个大概,细枝末叶乃至生长走势都不是我这粗人能看明白的了。”

    大叔一开口,声音却像是被砂纸狠狠刮过一般。

    “还有,姑娘记住,高阶往上的升星,难得不是修行的经验积累,而是保持那颗心。

    每一次都有各式各样的心魔来纠缠,只有破除魔障,才能实现对自己的突破。”

    “晚辈定当谨记先生教诲!多谢先生不吝指点!”

    “不过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废物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祁央摇摇头,起身再度郑重行礼,正要支付远高于平日的酬金时,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多附加一些丹药的思绪被骤然断。

    “慢着!这次给你算命,我不需要这种酬金。”

    见祁央一脸错愕,大叔不耐地摆了摆手:“刚刚了,我只是想安稳开个店垫饱肚子罢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们垮倒了,我也要跟着倒霉。”

    简单明了的解释,乍一听上去似乎没什么毛病。

    可祁央的眸子却变得深邃了些。

    大叔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自顾自地开始逐客。

    “这辈子,我对于那最顶层的圣阶级别倒是也没什么奢望了。老了,不比当年热血冲动,就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顺便借个机会了却余念罢了。”顿了顿,他忽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而且丫头,我不要金币,但没过不算要你支付点别的啊。”

    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祁央,略微浑浊的双眼掠过一抹隐约的亮光。

    “若是你想,将来平定一切后,来找大叔我喝杯酒吧。”

    “砰!”

    “呼……”

    重新重重关上大门,老王大叔默然垂下了头。

    不知兀自静默了多久,他才极为缓慢地挪到了最里间的屋子中。

    弯下腰,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边角泛起些锈迹的相框。

    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抚过画像上女子的面庞,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落出了一声长叹。

    莫须有的“恶名”,无休止的唾骂和诛杀,也该烟消云散了。

    另一边,被无情赶出门的女子在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而后朝桃子摆摆手,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店铺。

    “那次上课的时候,我记得桃子你好像,你曾经被魔族的一个姐姐搭救过?”

    简单地将信息隐去,祁央一一回答了桃子的好奇提问后,转而又像突然想起了一事似的。

    “对,是个和祁央姐姐个子差不多的漂亮姐姐,不过她蒙着面纱,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只觉得气息波动很像属于天魔教的秘法。”

    桃子没有太多心思,直接很快回答,毕竟她对自己感知秘法气息的能力很有自信。

    祁央了然地点点头,在把她带至天一宗宗门内后,才以有事要查探的理由先行离开。

    算了,家伙也算是发现了那位高人,姑且放她一马。

    “贰央”如是想着,动身前往飞霜潭,顺便准备开之前匆忙丢进银镯子的纸团。

    连大叔都没有直接讲出,那么这上面的信息肯定极为关键重要!

    远离了天一宗的结界范围,祁央开纸团。

    “除了你们二人之外,我还在你周围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更为诡异的灵力。

    无质无形,却缭绕不散,而且处处透着阴毒,可暂时看上去又像是对你无甚歹意。

    多加留心,这灵力的波动强度甚至可能在我之上,若不是它突然波动起伏剧烈了一瞬,我恐怕也难以探测得到。

    总之,万事心。

    切记切记。

    那个人,很危险。”

    祁央一怔,手里用秘法书写完的纸张又自行销毁了。

    不过,这会看完告诫的她身形蓦然一僵。

    当然,是两种层面的刺激。

    “呦,少宗主姐,真巧啊,你也准备去飞霜潭遛弯吗?”

    熟悉的嗓音突兀地从离自己极近的左侧幽幽响起,祁央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自己的耳垂霎那间传来令人心跳骤然加速的湿热。

    “成姣!”

    祁央脸色绯红,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过连忙捂住嘴,转做羞赧又无可奈何的凝视。

    面前的女子一身普通长袖长裤扮,青丝被高高束成利索的马尾,脸上也戴着白纱,不过,纱巾的下端又是被女子悠哉哉地挑起,带着点放浪形骸的不羁和飒气,看得祁央脸红心跳。

    简直太A太欲了。

    不过,容成姣眼底的眸光却有些微异样。

    身形慢慢逼近,容成姣带着玩味的笑容,像一条美女蛇一般从下至上,缓慢却夸张地、不遗漏任何一处地过过目光。她将祁央当做了一只甜美的蛋糕般,贴近她的颈窝,深深地夸张地吸了口气,无比好奇地慨叹道:

    “起来,阿央,你的身上……

    似乎有别的女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