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傅廿抖着手,掀开了最后那几层半遮半掩的薄纱。虽然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呼吸却急促的不成样子。
看着龙床上穿着婚服头戴凤冠的“人”,傅廿伸出手,叠上了那个“人”的手。
玉石的触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冰冷,反倒有些暖暖的。
暖玉制成的人?
难道所谓恩爱非常的皇后,居然是个假人?
傅廿带着疑虑,手继续顺着“人”的袖子,一点点的往里摸,摸了两寸,就因为袖口过窄,限制了进路。
的确是暖玉做的假人,傅廿确认道。
——如若真是见到皇后真人,这道夙愿就算彻底了了,报完恩就能死的瞑目。可现在,眼前躺着一个假人,傅廿心中的疑问不减反增。
带着疑问,傅廿的手缓缓移向面前“人”脸上覆着的盖头,一把掀开。
掀开的瞬间,他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顿的很久。
——和他上一世长得一模一样。
不仅是五官,甚至连脸上的伤痕,都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傅廿呆滞的看着这个和上一世的自己长得完全一样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的画面,和他猜想过的所有结果都毫不沾边。
明明……他活着的时候连一点温情都没从楚朝颐那里尝过,最多相拥而眠的时候,能听几句逢场作戏情话。
甚至温存的时候,也没听楚朝颐为了哄他提过半点要给他身份、给予官职的意思。
愣了不知道多久,傅廿才麻木的把盖头盖了回去,手缓缓下移到这个“人”身着的婚服上。
金绣层层叠叠,绣工更是不用,甚至比龙袍都奢华百倍。
正看的出神,傅廿突然听见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诶,别惊讶啊,前段时间听之前那条狗的义肢被您找了回来——”
“他叫傅廿!”
“知道了知道了,早就知道您的爱犬叫——”
屋里正对着龙床发呆的傅廿,听到外面传来的争吵,瞬间反应过来是寝殿的正主回来了。
他赶忙理了理面前这个“人”的衣服,又用义肢压平了床榻上的褶皱,最后匆忙把层层薄纱床帘整理好。
从大门出去肯定是行不通。
环顾了一圈,急情之下,傅廿顾不得右肩上有伤,赶忙一跃上了房梁,借着雕梁画柱的遮挡,静悄悄的伏着身子。
这个时辰,楚朝颐肯定不会就寝,最多来寝殿看一眼就回正殿继续处理政务。等楚朝颐走了,再想办法出去会比现在强行出去要安全很多。
伏在房梁上的时候,傅廿只能依稀听见外面有争吵的声音。确切的,暴怒的只有楚朝颐一个,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话欠揍的要命。
等了半晌,傅廿终于看见楚朝颐快步走进了屋子。进屋后,所有侍卫公公都自觉的停在屏风外面,只有楚朝颐一个人大步走进了内屋。
傅廿看着这个穿龙袍的男人呼吸沉重,大步朝着龙床的方向走着,拨开云纱床帘,定定的看着龙床内躺着的“人”。
——紧接着,上一秒还神色阴鸷的男人,下一秒突然轻柔的贴近龙床上“人”的脸颊,像猫一样,轻柔的蹭了蹭,“乖,今日休息的还好吗?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嗯?好啦,我不是凶你,别生气啊……”完,又在那个“人”的额前,虔诚的亲吻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慢慢起身,“还有些政务没处理完,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好吗?”
傅廿看的双眼都直了,不禁攥紧拳头。
气血上涌导致大脑一片空白,手脚不禁发抖,人也差点失去平衡,直接从房梁上摔下去。
这么肉麻的话,楚朝颐原来不是不出口,只是没对他过……
等着楚朝颐大步离开后,傅廿听见寝殿外的骚动不减,想必是那些被药晕的侍卫还没处理完。
哪怕满腹疑虑,傅廿也只好迅速离开。
场面混乱之时,溜出寝殿还是十分容易。
出了寝殿,傅廿找到没人的角落,刚准备跃墙而出,就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提溜了起来。
余光中,装束能辨认的出是师兄,面遮已经被扯掉了,神色肃然。
到了一处屋顶,傅廿才被放下。
“这次满意了吗?”傅桢板着脸,开口问道,“满意的话结一下钱。”
傅廿调整了呼吸,“十分满意,多谢大人相助。需要多少银两?”
“不多,黄金一千两。被那头老狐狸逮个正着,上次好要给我的赏金封地全都没了,看在你没什么钱的份上,已经找你少要了很多。”傅桢完叹了口气,“被你坑惨咯,以后沾上这头老狐狸的情报,我一概不听,晦气。”
一千两,叫不多?
傅廿心方才在房梁上没能偷听到他们具体的争吵内容,这会儿想辩驳都无从开口。
而且,方才在寝殿里看到的场景太过震撼,以至于现在还没消化。
“听见了吗!一千两!”傅桢见他没反应,故意放大了声音。
“听见了。先压给您一百两,剩下的钱,属下慢慢筹——”
傅桢没好气的断,“别慢慢筹,一个月内。”
一个月内?傅廿心这哪怕把自己卖做菜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多。干回老本行……上一世他就是作孽过多,地府都不收他。
“觉得自己筹不到,就自觉来我府上帮忙做活。”傅桢见他一脸迷茫,又补了一句,“府邸的具体位置,过两天会想办法通知你。”
“属下遵命。”拿人手短,傅廿只好答应道,“大人如此恩惠,属下愿做牛做马报答。”
答应完,傅廿还是心里念着寝殿里看到的场景。
师兄既然知道上一世他的义肢回来了,肯定多少也知道寝殿里的事情。傅廿决定套套话。
“还有大人,您……见了天子,为何丝毫不怕?属下实为佩服。”
“他也有求于我,我也有求于他。相互依存的关系,暂时谁也离不开谁,怕他做什么?这种人,你越是伏低做狗,他越是轻视你。”傅桢完,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也不怕他,之前我也在宫里给这些姓楚的伏低做,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他们可有可无。”
傅廿低头,虚心的道,“属下明白。”
虽然不知道师兄和楚朝颐之间为何相互依存,但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什么事。
“还有一事,属下进入寝宫的时候,无意中看见……龙床上躺着一个假人,着实疑惑,不知大人可有所耳闻。”
傅桢几乎是即刻回答道,“什么?龙床上还有假人?那个老狐狸还有这种癖好?”
傅廿:……
“未进宫当差的时候,就听闻陛下和皇后恩爱非常,此次探入寝宫,除了有东西算偷,还想顺便看看皇后的真面目,好把消息带出去卖些钱。结果没想到,只看见一个假人身上穿着婚服……”傅廿尽可能把语气放低,显得迷茫一点。
沉默了良久,傅廿才听见旁边的人“哦”了一声。
过了很久,才听见傅桢开口,“懂了。”
傅廿等着傅桢继续下去。
可是等了半晌,都没听见傅桢继续开口。
良久,才听见傅桢嘀咕一句,“居然又弄了个假的吗,这么执着……”
“什么?”傅廿听清了,但还是故作不解的问道。
师兄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傅廿如此想到。
傅桢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明白你的雕像是什么东西了。只能提醒你一句好奇心别用在这种地方,那个老狐狸的癖好比你想的更不可思议。现在好歹是个假人,之前的……那才叫恶心。”
“什么叫好歹是个假人?”傅廿急忙追问道。“之前让人恶心的,又是什么?”
方才的景象冲击力过大,一头雾水使得难得有些不理智,一时间顾不得身份有别,一根劲儿的追问道,呼吸都不自觉的加重,语气也终于从以前冷冰冰的口吻出现了名为“情绪”的杂质。
问完,傅廿很久都没听到回答。
他刚想开口继续追问,只见傅桢扭过来头,定定的看着他。
“我。认识你有些时日了,以往你话做事一直沉稳冷淡,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为了什么事儿如此激动。”傅桢冷冷的完,故意停顿了一下,“怎么,你进去偷个东西,瞬间就能对那个“假人”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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