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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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廿站着原地安安静静的看着傅桢从吊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样子,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傅桢见他没反应,赶忙坐好,“我是真的怕鬼。”

    怕鬼还把别人坟挖了改成自家……

    傅廿敷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信了,思维没被傅桢的胡言乱语带偏,继续追问道,“可是方才,千真万确,属下听见有人的哀嚎。”

    傅桢反问,“是吗?什么样的哀嚎?我怎么没听见。”

    看来傅桢并不想回答,但方才的确没听错……可能是不方便回答?傅廿默默想道。

    沉默片刻,傅廿才开口,“大抵是属下听茬了,这几日高烧,今儿个刚退,脑子还有些糊涂。”

    “嗯,回去记得好好吃药,”傅桢轻描淡写的完,思考了一会儿,“既然还不上钱,就按之前的,帮我干活抵债。”

    “好。”傅廿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还债,赶紧还完,还有下一件事儿拜托傅桢。

    上次承元殿那么明目张胆“潜入”的事情,傅廿也算对傅桢的权势刮目相看,以后很多事情就要拜托对方。

    他安安静静的背手而立,等着傅桢下令。

    傅桢瞥了一眼他乖乖的模样,沉思片刻,“如果没有听错,你还是被调去承元殿当差了,对吗?”

    “属下会想尽办法推脱,不会违背您的话——”傅廿平淡的开口。

    “不必推脱,你且在那儿当差便是,”傅桢赶忙断,“第一件事儿,帮我偷四卷圣旨。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上面必须是那个老狐狸的亲笔字迹。”

    这……叫不是什么难事儿?

    傅廿听的一头雾水,心简单怎么不自己去,但敢怒不敢言,还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听到了吗?上次你敢寝宫偷东西,偷四卷圣旨不在话下吧?”

    傅廿沉默许久,不敢作答。

    他的性子一向和“感情用事”不沾边。

    嘲笑楚朝颐,背后唾弃楚朝颐,他信手掂来。可到底怎么,偷前主子的东西,心里还是有道坎儿。

    傅桢见他不回答,又附加道,“这件事低一百两黄金……而且也不算偷,了只要是他的亲笔字迹就行,不加玺印的就行,加了玺印就算正儿八经的圣旨,我也不敢要。那老狐狸写圣旨总有写错或是写完反悔的时候,你去拿那些废弃的就行,反正废弃的圣旨也是要焚毁,不如废物利用。”

    傅廿沉默了一会儿。

    不加玺印,那也算不上完整的圣旨。

    但如若只是想要楚朝颐的字迹,大可不必让他拿圣旨,寻常的练字的纸布要多少有多少。如若是想收藏圣旨绢帛的做工……这种东西好得到的很,先皇还在的时候师门里就接过多道圣旨,师兄有能耐弑师,不可能连拿几卷圣旨绢帛的能耐都没。

    “属下斗胆,敢问大人何故要这些圣旨?”

    “当然是好玩。收藏当朝天子写在圣旨绢帛上的错别字不好玩吗?”傅桢云淡风轻的反问道,“而且第一个任务就是试试你的能力,加上你现在右臂还是断的,我倒想让你直接帮我干活,关键你的义肢现在能用吗?”

    傅廿:……

    一经提醒,傅廿才想起来自己的右臂还没好。

    “断着手来找我干活还债,我还以为你碰瓷来了。”

    “属下遵命。”为了不听傅桢叨叨,傅廿先一步抢答。

    虽遵命,可他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不偷楚朝颐的东西,同时完成任务。

    前主仆情谊和风月爱恨傅廿分得清。后者他对楚朝颐的确多有怨恨,但前者,楚朝颐的确没亏待过他半分。

    “半月之后,我会去找你。”傅桢躺回吊床上,闭上眼睛,“这半个月我有别的事,如若任务提前完成了自己想办法先藏着。现在你可以走了。”

    “遵命,属下告退。”傅廿完,朝着地面大步走去。

    石阶踏上去都是扎实的,至少石阶下面肯定没有暗室。石壁他也摸了一圈,也是实心的。

    走到地面上之后,傅廿决定还是在院子里探查一番。

    上次,托傅桢找浸寒参的时候,那本奇怪的书傅廿还记得。

    趁着夜色,傅廿先是把主屋查了遍,毫无收获之后,再转战地面上的书房。

    其实他没报多大希望,毕竟地下似乎才是师兄日常起居的地方。

    然而搜查到书房角落的时候,傅廿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他从灰尘里捡起来了一本书。

    和上次那本一样,书皮上没有任何题目。

    屋内昏暗,傅廿草草的翻了一下,只看清里面也是插画配文字的样式,便草草收进袖中。

    应该是上次见到的那本,里面写的如何让死去的遗体…长久不腐,甚至是能保持生前原状。想到那日看见的惊骇内容,傅廿心里一沉,加快脚步,朝着回宫的方向赶路。

    得在早朝之前的时辰赶回房间,装作病弱的样子躺回塌上。

    一路上还算顺利,一直走到太医院附近,也没遇见难缠的侍卫,右臂的伤口也没有加重的痕迹。

    溜回太医院内,夜色依然不减,傅廿瞅了一眼院内的日晷,松了口气。

    还早,早知道再在傅桢府上多搜查一会儿了,傅廿如是想到。

    他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内走去,还没走到,大老远,傅廿就听见药童的哀嚎,“陛下饶命,的,的真的不知道连侍卫去哪儿了。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陛下?

    傅廿停下蹑手蹑脚的步伐,就地找了一处草垛蹲下,安安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大半夜的,楚朝颐怎么会来?

    原本傅廿还庆幸一路顺利,这到家门口了,突然一盆冰雹。

    蹲了好一会儿,傅廿听见屋内有人话,但听不清的是什么。

    紧接着,便是药童的抽泣声。

    傅廿还是决定光明正大的回去,如若遇见楚朝颐,便方才去茅房,不然长时间不回去,更引人怀疑。

    想到这儿,傅廿揣了揣怀里的那本书,脸不红心不跳的朝屋内走去。

    走到门口,果然,药童还在抽泣。

    “你去哪儿啊……”

    傅廿还没迈进门口,就听药童呜咽的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茅房。见你在休息没扰你,是有人怪你了吗?”傅廿问完,环顾了一圈儿,除了他和药童,找不来第三个人。

    只见药童摇摇头。

    可是傅廿方才明明听见药童喊了“陛下”,不可能听错,而且方才,的确有人在和药童话。

    他将信将疑的躺回榻上,静待良久,也没听见有除了药童之外的动静。

    傅廿这才坐了起来,从怀里拿出那本从傅桢府上“不请自取”的书。

    屋内无灯,傅廿只能借着月光阅读。他一向习惯夜视,光线昏暗对他来算不得什么难事。

    结果一开,傅廿就被书内的插图镇住了。

    上面画的……

    很多人交缠在一起的画面,且惟妙惟肖,尤其是神色,勾勒的无比细致。这等淫.乱之事……傅廿赶紧手足无措的把书合上。

    怎么会是这种禁书?

    手忙脚乱藏书的时候,傅廿发觉到书内掉了一张纸条。

    他捡起来,凑近上面的字。

    【给爱乱翻别人东西的朋友一点点教训,想借东西需要告知我,不可以自己乱拿】辨认了很久,傅廿才辨认出傅桢写的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把字条攥紧,低头沉默。除了恼怒,还有一种无名的挫败感。

    离开师门这么多年,还是技不如师兄,连这点事都会上套栽跟头。

    方才走得急,傅廿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遭,甚至不确定是傅桢提前预料到他会翻,还是在暗处看着他偷完书后,再暗中掉包。

    傅廿沉闷的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把字条一点点彻底撕成碎片,再蘸了些水,确定墨迹彻底模糊之后,才扔进痰盂内。

    躺回榻上,傅廿看了看手边的那本禁书。

    白日想办法烧了吧,这种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可是大罪。想到这儿,傅廿抓起那本禁书,准备压在褥子下。

    刚坐起来,突然,傅廿感觉到门口传来提灯摇曳的光线,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那本禁书压在背后,装作平安无事的躺好,尽量调整好呼吸。

    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只能通过提灯映出来的剪影判断,有人在不断朝他走来。

    剪影中,只能看见是个成年男子的身躯,身上的着装繁重,头顶带着繁琐的毓冕。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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