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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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考片刻,良心动摇到底还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傅廿就想通了,上一世的恩怨在他死的那一刻已经彻底了结。

    这一世除了关于那个替他种蛊的恩人值得他放在第一位考虑,别人都不值得。

    最终,傅廿环顾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才把那半卷明黄色的绢帛收进袖子里,使劲儿的往里塞了塞,为了防止万一,还塞了些纱布,即便突然掉出来或是被揪出来,也有的掩饰。

    收拾好后,他才搬着剩下的废稿朝着焚烧炉的方向走去。

    烧过这些废稿后,傅廿也来不及回房间存放这半卷圣旨,急匆匆跑回听宫训的屋子,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

    听宫规礼仪的时候,傅廿强忍住不哈欠,尽量坐直,装作认真听的样子。

    看着窗外时不时有人路过,傅廿开始盘算从承元殿溜出去,到内侍局需要多远。

    内侍局有他要看的档案记录,而且守卫不算特别严格,他不想在这方面浪费钱拜托傅桢。

    “连念,方才奴婢的你都记进去了吗?”

    正神游在外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教宫规的姑姑喊他的名字。

    “都记住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都记住就开始抄写,不认字就依葫芦画瓢。”

    抄写什么?

    傅廿愣了一下,方才其实他一个字儿都没听,更别知道要写什么。再,字迹这种事情不会随着重生儿改变。

    还好他应变能力不差,沉默片刻马上接道,“属下原先是认得几个字,但……”他故意没完,目光低垂,看了看自己右臂的义肢。接着,便故作艰难的用义肢去抓笔,结果弄得墨汁满桌都是。

    余光中,他看见姑姑抿了一下嘴,明显不满。

    傅廿没话,开始笨手笨脚的收拾洒在桌上的墨。

    僵持间,突然,傅廿听见门口传来宫女的声音,“姑姑,织局把新的龙袍绣好送来了,样式已经给陛下过目,就差您去检查绣工针脚。”

    “这就去。”姑姑一听有事,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宫规》,又转头对着收拾墨迹的傅廿道,“认字的话就自己多读几遍,要背会记牢了,知道吗?”

    傅廿点了点头。

    “脑子再不好也不至于这点宫规要讲半个月啊……”

    “休得聒噪,讲多久是你定的?”

    “……”

    听着她们的步伐声和话声渐远,傅廿才松了口气。

    确定人彻底走后,傅廿一刻也不再屋里待着,趁着屋外没人,迅速溜了出来。

    此刻刚过午时,他印象中以往午时,楚朝颐用过膳会稍微憩一会儿,并不会在御书房一直待着。

    傅廿算着手上还差几卷圣旨才能和傅桢交代,今日从废稿里找到半卷已经是幸运,但明日后日可就不一定这么幸运。如若这么守株待兔,没几个月怕是凑不齐。眼下算着傅桢随时可能来找他,傅廿决定还是主动出击。

    上一世,大多时候楚朝颐处理政务,他就安安静静的在侧守着,随时待命。楚朝颐书房里的结构自然是了如指掌,比如练过的字放在哪儿,写废的东西放在哪儿,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关于圣旨,没加印的在楚朝颐眼中就是废稿,加过印的才会亲自焚毁。

    一路蹑手蹑脚的溜到御书房附近,傅廿想先探一探里面有没有人在,确定没人,再找以前他经常出入的道试试能否潜入。

    夏日的中午热的吓人,傅廿趁着周围守卫松懈,没怎么费劲就溜到了书房后方,伏在地上,尽可能屏蔽外界干扰,认真去听去探里面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刚伏下./身,傅廿就听见什么瓷器清脆的声音摔碎在桌子上,又重重的掉在地上。哪怕有地毯作为缓冲,还是能从外面感受到轻微的共振。

    这个时辰,楚朝颐不吃饭吗?傅廿心想。

    如若楚朝颐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他肯定是没机会溜进去的。

    “您不能听点劝吗?昨日又去城郊……您明明知道您几乎是去一次就要病一场,这次是臣看见了,没看见的时候您是不是还溜出去过更多次?前几日方士道人全请回宫,都已经算出来他转世的大概位置,只要那个村里有生命诞生,无论是人是牲畜,都接回宫……”

    “咳咳咳咳咳……”

    “绿倚!再去端药……”

    正殿的隔音效果不错,即便是傅廿多年练出来的听力,贴着地面也只能听见一部分争吵的内容。

    只知道楚朝颐大概是又去……他咽气的地方看了看,而且旧疾似乎有复发迹象。

    傅廿又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只能听见泽王在单方面发火。楚朝颐则是连还嘴都懒得还,除了偶尔咳嗽两声,一直不话。

    看来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御书房,傅廿悻悻的站了起来,算去内侍局先探探情况。

    内侍局来往人杂,只要有腰牌,进去倒是不成问题。

    到了门口,傅廿看着人来人往,便试图往里混。

    “你,干什么的,腰牌?”

    傅廿老老实实掏出他的腰牌,气息沉稳的编道,“奉命来取东西,具体取什么……让我找找那张字条。”傅廿着,就装模作样的开始掏袖子。

    “行了行了,进去吧进去吧。”

    傅廿拿回腰牌,低着头,匆匆把袖子拉好盖住义肢,朝着内侍局里面走去。

    进门倒是不难,但各个库房门口都有侍卫把守,必须出示相关证据才进得去,而且大多宫女都是来取完东西或者问完话就走,基本不逗留。

    傅廿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关于档案和记录的匾牌,而且有好几处库房的大门都是紧锁着,且后面还有内院,不对外开放。

    逗留了一会儿,傅廿就发现有侍卫一直在看他,便顺着人潮匆匆离开了内侍局。

    看来关于天子的记录,应该就在那些紧锁的库房和内院之中。

    白日人多眼杂,傅廿决定今天晚上再来试试运气。

    回到承元殿,傅廿原是算再探一探御书房是否有人,结果还没绕道御书房,远远地,就看见从厨房的方向,有一排人拎着食盒朝御书房走去。

    傅廿见此,也不白费力气了,干脆掉头回房间,先把早些时候弄来的半卷圣旨藏好。

    承元殿的住处虽比以前那处宽敞,但隐私却是没有那么强。

    他在东屋,同僚在西屋,中间虽隔着一间主屋,但也只有屏风作为隔断,而且白日要敞着门,为了防止私藏禁物。

    傅廿正掀着褥子,把那半卷圣旨往床缝里塞,突然,察觉到屋外有脚步声。

    他下意识把床褥放下,警惕的回头。

    过了几秒,傅廿才看见有人进来。

    “李公公。”傅廿见是李公公,赶忙低头。

    “不巧扰连侍卫了,陛下传您去正殿,是见着您从太医院出来了……”李公公到这儿,面色有些为难。

    傅廿马上意识到,应该是上次那本禁书的事情。楚朝颐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不算他的账,不禁低头,“属下知道,多谢李公公。”

    “陛下一向仁慈,之前也查出来过这种事儿,如若只是藏这等禁书,并没有私通之实,一般会罚一番,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您好好把握。”

    “多谢李公公。”傅廿话的时候,依旧不敢抬头。

    跟着李公公走向正殿的时候,傅廿攥紧拳头。

    那日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最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那禁书里到底都有什么。除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应该不会有能表明傅桢身份的内容吧?

    傅廿跪在正殿等待审判的时候,一直在担心他联系傅桢的事情败露。

    倒不是害怕惩罚,只是怕因此被逐出宫,再也解不开上一世死都没解开的困惑和心疾。

    跪在正殿的时候,傅廿一直听见书房那边有争吵的声音,只是听不清内容。

    他盯着地板,听着书房争吵的背景音,又想起来早些时候听到的那两句话。

    看来,楚朝颐是真的没忘了他这号人。

    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楚朝颐,居然会把那些方士道士全部召集回宫,找他的转世……还频繁去他咽气的地方查看,寝殿内还有一个照着他雕刻的“假人”。看到楚朝颐有意保留着他存在过的痕迹,傅廿其实看着也挺不是滋味。

    不上来是什么感情,就是莫名的有些酸涩,甚至起过同情楚朝颐的情绪。

    甚至有的时候看着楚朝颐那副可怜的疯态,傅廿甚至想过主动走到楚朝颐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认,“看,我活的好好的,我回来了。”

    不过在想起来上一世被软禁在寝殿,像狗一样被拴着,甚至……的时候,这些多余可悲的怜惜和其他复杂的情愫,就会烟消云散。

    跪了不知道多久,傅廿才听见御书房那边的争吵声一步步朝着正殿的方向越来越大。

    还是和之前一样,泽王一股脑的,楚朝颐默不做声。

    的事情都离不开楚朝颐的身体状况,以及劝着楚朝颐尽早纳妃续后。

    争吵声到了正殿门口,泽王见有外人,这才有了收敛的意思,“反正纳妃的事情必须尽快定下,亏臣还活着,如若您的长辈们真的死绝,您便是楚家的亡国之君。”

    纳妃?傅廿听的一清二楚。

    也是,楚朝颐这么大了,之前未婚娶是因为根基尚未稳定,娶后……娶的是个假人,更像是堵住悠悠众口。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一国之君理所应当做的,也不是他应该管的,但听到“纳妃”这两个字,心脏的位置还是条件反射的揪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

    作者无话可:

    廿崽你忘了你们早就拜过堂成果亲有过夫妻之实了吗=-=有你就够了呀怎么会再容得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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