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傅廿疑惑的收回放在耳垂上的手,卷上被子,试图用睡眠疗愈身体上的不适。
憩醒转,身上的困乏得到了缓解,但头晕的感觉还是如影随形。
刚入初冬,着凉的确是家常便饭,走在去内侍局的路上,傅廿难得给自己添了件稍厚些的斗篷,叹了口气。
他终于也到会因为天气变化着染风寒的年纪,看来不服老不行。
到了内侍局约定的地点,傅廿收紧了斗篷的兜帽,站在角落里静静等待。不过&—zwnj;会儿,只见熟悉的人影带着提刀大步走了过来。
“连大哥,出来吧,准备妥当了。”
听到忍冬的声音,傅廿才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摘下厚重的兜帽,只露了&—zwnj;双眼睛在外面。
“东南角落里的卯柜第三排,右边靠中的位置,我认字认得不多,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忍冬又补充道。
傅廿点上手里的风灯,“多谢。我能进去多久?”
“两刻钟。两刻之后,会有同僚来替班,我们得在那之前离开。”
“好。”傅廿完,匆匆向内走去。
之前忍冬已经帮他找到了多年前“傅廿中毒”这个时间点的记录书籍,只需要他自己进去阅览就好。
找到忍冬的位置,傅廿放下风灯,迅速翻找着。
借着幽暗的风灯,傅廿一行行看着上面的记录,终于,找到了他中毒的那个日期。
傅廿仔细的阅读了三四遍,也找不到在他中毒昏迷期间,有什么可疑的生人进出过承元殿。
除了楚朝颐本人,太医和贴身宫女太监,只有&—zwnj;个无名术士进过承元殿,甚至连泽王也没进来过。至于那些求见陛下的臣子,也是先安排到问梅堂让他们有事和泽王禀报。
傅廿看着书籍泛起疑惑。
还没思考出来个所以然,傅廿就听见外面忍冬叩门的声音,“连大哥,该出来了。”
“马上。”傅廿又看了&—zwnj;眼记录。
春娥……好像这个名字&—zwnj;直频繁出现,像是宫女的名字。
傅廿又记了几当时在场的宫女名字,准备回到承元殿先从她们查起。
出来之后,傅廿赶忙熄了灯,跃上屋顶爬伏着。
不&—zwnj;会儿,就有两个侍卫过来换班,只见忍冬塞给他们了些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这才大步离开。
到了内侍局外的树丛,傅廿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查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傅廿没想好怎么。
能看得出来,这次能让他亲自进去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再让忍冬来一次……
“要不然你要听什么,内侍局有的婆子公公年纪大,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了,知道的事情也多。”
傅廿想了想,还是拿出帕子,掐破了指尖,写了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宫女的名字,“多年前在承元殿的宫女,她们几个应该有几个已经到年纪出宫了,帮我听听她们出宫后都去了哪儿。没出宫的就算了,不必听。”
忍冬接过帕子,“好,我知道了,有消息会通知你。能在内侍局当差原本就是托了连大哥的福,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忍冬收好东西,又抬头看了看傅廿。刚见面的时候忍冬就注意到,&—zwnj;向站在那儿就是尊煞神的傅廿难得有了几分病色,想了想,忍冬最终还是没问,“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我还有差事。连大哥也早回,日后再见!”
“嗯。”傅廿沉闷的回答完,便朝着承元殿的方向回程。
这次回来,原来共住&—zwnj;屋的同僚搬走,不用再担心晚归会惊醒别人。
回到房间,傅廿刚点上灯,就看见桌上多了&—zwnj;个锦盒。
他狐疑的用匕首撬开。
只见锦盒内躺着&—zwnj;个纯金的发冠。样式虽是男子戴的,可上面却雕着&—zwnj;只凤,仔细看,凤的右翼稍有折损。
傅廿拿出凤冠,看了&—zwnj;眼最底下的东西。
是浮光匕。
傅廿对这只这把匕首看了半晌,短刀的样式算不上好看,甚至做工十分粗糙。刀刃上的划痕许多,沟壑里还有陈年洗不净的血迹。
这是当年他和楚朝颐年少之时,在无人见证的情况下,模仿着新婚夫妻拜堂之时,楚朝颐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往后的许多年,他用这把刀替楚朝颐斩杀过无数人,可离宫前,傅廿还是把它还了回去。
沉思了半晌,傅廿把那个纯金的凤冠重新放回了锦盒,把浮光匕收回了身上。
承元殿的灯还是彻夜通明,夜晚寒冷,还是有很多公公在御书房进进出出。
傅廿想了想,准备了些茶水钱,拦住了&—zwnj;个看起来还算清闲的公公,让他把锦盒代为退回承元殿的管事房。
不过三日,忍冬那边便传来消息,查到其中有三个已经出宫的,有两个已经嫁人,只有&—zwnj;个叫春娥出宫后还未嫁,住在近京的&—zwnj;个镇子上,自己经营了&—zwnj;个私塾。
得到消息,傅廿便向教头告了&—zwnj;日事假,准备出宫拜访。
当年到底是谁替他种蛊,楚朝颐既然不肯告诉他,他自有办法从别人口中探。
入夜,傅廿照例在浴房用冷水冲干净汗涔涔的身体,裹着厚衣服回到了榻上。正规划着明日出宫的事情,突然听见叩门声。
傅廿赶忙穿好衣服爬起来开门,“李公公。”
“连大人扰了,陛下他……”
“属下知道。”傅廿见李公公迟疑,先&—zwnj;步回答道。
跟着李公公一路来到御书房,傅廿轻车熟路的走进去。自觉的跪在角落里,没吭声扰正在奋笔疾书的楚朝颐。
等了好一会儿,傅廿才看见楚朝颐搁下了笔。
“属下见……”
“坐着吧。很多年前就和你过,免跪礼。”
傅廿没话,自顾自的坐在原地。
在楚朝颐还是王爷的时候,日常生活中他就被免去跪礼。在别人看来,这是圣上的恩宠,但只有傅廿自己知道,楚朝颐只是讨厌义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见心烦。
相顾无言。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楚朝颐恨不得把御笔抠出来一个洞,才迟疑的张口,“听教头,你告了假要出宫?”
“只去&—zwnj;日,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宫内的差事,陛下不必担心。”傅廿看着地,闷闷的回答道。
这种情况傅廿早就料到了,很多年前,他离宫前夕,和楚朝颐独处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
从年少时的无话不谈渐渐变得无话可。
“那日让公公送去凤冠和浮光匕,凤冠退回来了,浮光匕……你留下了吧?”
傅廿:“短刀还是旧的用的顺手,多谢陛下。”
楚朝颐:……
他以前抱怨过傅廿,傅廿御前的礼仪学的&—zwnj;塌糊涂。可是如今阔别多年,面对礼数周全的傅廿,楚朝颐莫名浑身难受。
“阿廿。”沉思良久,楚朝颐才硬着头皮顶着尴尬继续开口,可叫完这声“阿廿”,他又不知道该什么。
是啊,以前都是傅廿主动讨好他,哪怕不话,行动上也不会如此疏离。楚朝颐几乎只用被动应付几句,根本不用考虑怎么主动去和对方话。
“不管怎么,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于情于理,宫内的内务你应当帮忙理,非特殊情况不应出宫。”完,楚朝颐攥紧拳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原本表达的是希望傅廿别离开他的视线,出宫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直接,调遣禁军。哪怕&—zwnj;时间无法言归于好,也可以以后位的身份享尽荣华,不必如此拘谨,以侍卫自居。
傅廿:“属下明白。明日起便会阅读关于后位的相关书籍,学习如何理内务,明日是当真有事,以后不会轻易告假出宫。”傅廿的声音淡淡的,和以前收到命令之后的反应无差。
他忘了,他还有皇后这&—zwnj;身份。傅廿心楚朝颐是真的会省事儿,直接把后位的差事交给他,连月银都省了&—zwnj;大笔。
楚朝颐:“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是要出去,有禁军可以跟着帮你……”
“属下当真去去就回,陛下不用担心属下会逃跑。”傅廿看出来了对方的忧虑,又补充道,“让久经沙场的禁军看押一个残疾之人,过于暴殄天物。”
楚朝颐:……
傅廿:……
自从出了太医院,身体上的不适根本就没消退过,尤其到了深夜,头晕反胃的感觉的异样更是剧烈,思考了&—zwnj;会儿,傅廿还是先开口,“如若陛下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先行告退。”
“以后搬回寝殿住吧。”楚朝颐完,又补充了&—zwnj;句,“入冬开始冷了,寝殿多少暖和些……”
不等楚朝颐完,反胃的反应让傅廿下意识躬身。
缓过来之后,傅廿才放松攥紧的拳头,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道,“抱歉。近日来染了风寒,身体稍有不适,无意失礼。”
楚朝颐话的口型还顿在刚才。
不过是开口试图挽回阿廿重归于好,居然能让他生理性感到恶心吗?
想到这个可能,楚朝颐就有种不来的无名怨火和心慌不安。
“不舒服的话让太医——”
反胃的感觉再次袭来,傅廿没等楚朝颐准许,赶忙站起来快步出了御书房。
刚跑到门槛,傅廿再也抵不过生理上的&—zwnj;样,不断条件反射的躬身,神色痛苦,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向外迸出。
这几日以来,他已经不是第&—zwnj;次这般,只不过这&—zwnj;次是在楚朝颐面前,忍了许久,所以反应格外强烈。
原本能给他吐的东西就没多少,不&—zwnj;会儿就连胃液都呕不出,可傅廿还是抵不过生理反应,不断的弯腰躬身。眼眶殷红泪眼迷离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抵在柱子上的拳头也有几分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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