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终章
“大人,菜凉了,奴才端下去替您温一温罢。”
出神时,傅廿听到高公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傅廿抬头,收敛了狰狞的表情,“不必温了。”
完,傅廿擦了擦义肢,大步离开了桌子。
果然,如晚膳时所,过了子时楚朝颐也没回寝殿,御书房倒是灯火通明,一直有宫人往来,时不时还能看见身着官府的人出入。
傅廿沉默的坐在桌前,玩弄着手中的浮光匕。
一想到楚朝颐突然对他不信任、敷衍,往常的冷静就瓦解成一盘散沙,现在维持表面上的冷静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神志。
加上楚朝颐体内还留着一半承命连心蛊,长途奔波且不允许他跟随。
上一世,傅廿自己就是死在路上的,关怀的话碍于身份悬殊,傅廿不好的直接,但不代表他不怕楚朝颐重蹈覆辙。
手上的浮光匕已经转了上前圈儿,傅廿才听见寝宫外传来脚步声。
是楚朝颐回来了。
夜已过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傅廿还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处去迎接。
“陛下。”
“让皇叔稍等,朕找到那本奏书后马上就回去。”楚朝颐一边走,一边对屏风外的李公公交代道。
半个人超过傅廿站的位置,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傅廿喊他,“阿廿,怎么还不休息?”
傅廿:……
以往话被楚朝颐忽视,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傅廿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伸手拽住楚朝颐领口质问这种失礼的举动,刚想开口,只见楚朝颐早就大步向内走,抱起了桌上的那摞文书。
“陛下……”傅廿趁楚朝颐好不容易得出空隙,又一次开口。
“对了阿廿,这次北上出行携带的暗器兵刃和易容用具得麻烦你来清点,今日太晚,明日一早去韩教头处便可。认你为义女的那个影卫——”
“陛下。”傅廿没等楚朝颐完,“恕臣断,此次无需您亲自北上,亲自涉险。交由属下,属下以最少的人力处理妥当,拿到药方的同时成功脱身。”
完,傅廿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您有疾在身,不宜远行,上一世属下就是死在车马劳顿中,请您三思。”
完,傅廿感觉到楚朝颐拿文书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停顿的瞬间,傅廿似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
早些时候,楚朝颐似乎过,他未能穿着婚服和楚朝颐行过大婚之礼,所以尤为介意他以新娘的身份示人,哪怕是出征。
傅廿沉默了许久,“属下自知大婚时失职,未能在陛下身侧……”
还没完,傅廿才发觉到身前的人,连同桌上的文书一起不见踪迹。
傅廿没再话,原地坐下,目光呆滞的看着屏风的方向。
无视。
宁愿以身涉险,也不用他这把快刀。
且让他留京照顾泽王,只让楚幺跟随。
目光阴鸷间,傅廿摸出来随身携带的那块象征着大影卫官职的印章,他平时随身物品都用的糙,唯独这块儿官印保存的好,带了这么久也没缺角。
次日光熹微时,傅廿纵使对楚朝颐的命令百般不愿,还是一早的去找韩教头清点了兵器。
暗器带的暗针多,且做工要求高,检查起来麻烦,直到进午时,傅廿也没把里面不合格的哑针彻底挑完。
“走这边,快点。”
“陛下旧疾许久未发作,今日又……”
傅廿耳朵尖,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
谈话声转瞬即逝,随着脚步声一起远去在宫墙的另一头。
楚朝颐的旧疾只有一个。
傅廿尽量不去想,继续清点着手中的暗器。
下午处理完差务,回到承元殿路过偏殿,傅廿正好看见有个眼熟的影卫,正一脸开心的跟着嬷嬷学习女子出嫁的礼仪,步态仪态,声音还未开始变声,加上有意模仿,乍一听和女子差别并不大。从额前的汗渍来看,应该不久前才从校场刑满释放,结果又来这儿续了礼仪课。
想必这位就是他的“义女”了。
傅廿缩在屋檐下,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儿。
看来陛下北上亲自处理鼠患疫病的事情已经敲定。
“大人,陛下忙于政务,托奴才传话让您先吃。”
入夜,傅廿敲着银叉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餐桌对面应该出现的身影。
“大人。陛下了,让您好好吃饭,不必等陛下。”公公见傅廿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傅廿没接话,起身翻找柜子,翻出了一个檀木食盒,把早就冷掉的汤羹菜肴粗暴的塞进食盒,猛地扣上盖子,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大人,您若是给陛下送去,奴才先温——”
“冷的也吃不死。”傅廿的声音很闷,并没有理睬公公的话。
到了御书房,傅廿并未敲门,而是屋檐下的缝隙轻车熟路的钻入。
还没见到屋内的光线,傅廿就听见一阵咳嗽。
“楚幺,了多少次——”
傅廿适时的伸出石制的义肢,把食盒楚朝颐背后放在了桌子上。
“阿廿。”
听到自己的名字,傅廿才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笔挺的站在楚朝颐身后。
“不是了让你歇息两日吗?不必来御书房——”
“陛下是有事不想让属下旁听吧?”傅廿直言不讳的断道,完,傅廿从腰间摸出来那枚保存仔细的官印,放在了桌上,“一直以来陛下行事谨慎,警惕周围的人功高过主是好事。不过属下跟随您十余载,您大可放心。”
“咳咳咳咳咳——”楚朝颐还没话,先是一阵咳嗽,喝了一口手边的茶。
“按照计划您今夜便会启程,可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远行,蛊虫若是毒发凶险万分,请您留在宫内,疫情之事交由属下处理。属下年少时开始帮朝廷处理鼠患后的焚烧,陛下是知道的。”傅廿的语气还是心平气和,目光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有些蜷缩的楚朝颐。
他这次来,就是让楚朝颐妥协的。
就像多年前,楚朝颐明面上温言软语的哄着他,让他留在宫内,着来日方长。一旦他翻脸想走,便被取掉义肢,禁锢在这儿,恨不得把他完整的手腿也卸掉才好,才继续温言软语的着来日方长。
“已经定下来了。半月路途,足够这点病好了——咳咳咳咳——”楚朝颐缓了口气,“你先出去吧,朕还有事要和皇叔交代。”
这次,傅廿难得没听从命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廿,先出去,”楚朝颐见他不动,又重复了一遍,“命令都听不见了?”
傅廿还是没动。
“傅廿,出去!”
“如若这次属下执意不准您北上呢?”面对命令,傅廿依旧不为所动。
“朕要做什么还轮得到你来管吗?”楚朝颐的语气也微微带着怒意,似乎对一向乖顺的傅廿如此反常十分惊讶。
傅廿没急着回答,径直走向门前,反手插上了门栓,才不急不慢的转过头。
“当然。”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完,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朝颐,“恕属下违命。您有疾在身,远赴疫情区着实……”傅廿还没完,只见楚朝颐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向他迈开步子。
距离贴近,他看见楚朝颐伸手要开门栓执意出去。
傅廿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直接拦下楚朝颐要出门手。
“放肆!”
傅廿意识到楚朝颐要出招,下意识用义肢格挡。
肢体接触的时候,傅廿感觉到楚朝颐的手比正常体温还要热。
“哐啷!”
他以退围攻,数招之内,把楚朝颐逼退着,撞到了屏风、书架,上面陈列着的物品一应落地。
随即,外面传来大声的叫喊和拍门声,“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情急之下,傅廿也顾不得多,直接上手死死地捂住了楚朝颐的嘴,有意不让他出声。
“这就是除了属下之外,您身边的影卫和宦官,在您情急之时,连近身都做不到。”傅廿话间,双目不自觉眯起,“您确定要让这么一帮饭桶陪您北上?”
楚朝颐不出话,也没有叫喊,目光也死死地直视傅廿,没有丝毫退让,反驳道“如若朕执意要去呢?”
“那属下愿冒着叛君之罪,将您禁锢在这片方寸之中,就像您当年对待属下一样。”恶狠狠的放完话,他又接道,“属下保护您这么多年,不是让您去因为这点事送死的。这次哪怕被认定为谋逆,属下也不可能放您出去。”掐着楚朝颐口鼻的手关节已经泛白,傅廿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攻击性,继续加紧了力道。
“……”
“……”
“你是要捂死朕吗?”楚朝颐蹙眉,呜呜囔囔的道。
这种攻击性的目光,以前,只有他命令傅廿除掉别人的时候,傅廿才会露出。
面对他时,傅廿永远是只乖顺的忠犬,收好獠牙和利爪,听从一切命令。
傅廿察觉到力道有些失控,稍微松开了些,语气凶相毕露,低吼道,“如若真的把您捂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想要弑夫,那就再加大点力气,而不是这么软绵绵的松手。平时你手脚利落,怎么,就这点劲儿?”
挑衅的语气,傅廿的左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没加重力道。
“阿廿,真想不到啊,你终究还是把獠牙对准了平时你毫不在意的饲主,只因为饲主给了你即将被抛弃的感觉。给了你即将去赴死的意向,让你感觉到了害怕。”楚朝颐的声音很轻,完全没有躲避禁止他发生的手,歪头看着傅廿。
傅廿的手动了动,攻击性目光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意识到楚朝颐的反应和预期不一样。
像是自己中套了。
“阿廿。”
听完这声轻唤,傅廿感觉到一双手攀附至背后。
方才还病恹恹任由他宰割的楚朝颐,早就没了软绵无力。
背后的禁锢渐渐收紧。
傅廿没看见,楚朝颐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像是得到了万般满意的答案,冰冷的脸上扬起无声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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