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又是一年清明
泗水城还是如往常那般,天微微亮的时候,城里的摊铺就支了起来,一丛丛碧绿的艾叶被装在篮子里出售,碧绿的青团也上市了。
细数时日,又到了一年的清明。
这些年有了李靖国的镇守,西北也算是平静,虽时不时会有他国骚扰,但李靖国作为天颐一大猛将,也不是好惹的。
这短短几年时间就跑了卷土而来的蛮族数十次,那些蠢蠢欲动的部族也不敢太过嚣张西北进入了难得的平静阶段。
但所有的平静都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李靖国站在痕迹斑驳的高大城墙上,看着远处腾飞的满天沙尘,苍老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在他身侧,是更加健壮的李泽明。
"爹,白国边境有动作。"
李靖国闻言,撇了李泽明一眼:"我知道。"
从三天前起,白国边境就开始增加兵力,不仅是骑兵,连步兵的人数都增长了两倍有余,若对方没有计划,那是绝不可能的。
"爹,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以不变应万变,他已经快马加鞭给京城递消息了,此刻信件想必已经到了陛下手中。
白国当初的是一年内不侵犯我国边境,可如今已过去五年,这项约定早已作废,不仅仅是白国,东边的海防线上那些神出鬼没的岛国舰船也变得多了,以往十天半个月才能发现一艘,如今一两天就有对方的船在海线附近溜达。
这些国家就如同约好一般,齐齐向富饶的天颐露出了獠牙。
一架马车在平坦的道路上跑的飞快,目标就是前方不远处的泗水城。
城门口的守卫较之前多了,对出入人员的盘查也更加仔细,马车在城门口停下,驾车的娃娃脸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在守城士兵面前移过。
"阿南将军!"
有人认出了娃娃脸青年,那穿着普通军服的伙子扬着那张黝黑却精神十足的脸,和阿南招呼。
"快放行,这是慕将军身边的阿南将军。"伙子拍了拍身边伙伴的肩膀,让人把拦路用的木刺抬开,给阿南放行。
阿南朝他们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们声点儿,马车内有人在睡觉,那几个兵也是聪明的,捂着嘴点点头。
"驾"
车轱辘碾过平坦的石板路,朝将军府驶去。
许久未回的将军府门口还是那般整洁,主人不在家,大门未开,只开了正门边上的门供人进出。阿南驾停马车,上前敲门。
不多久,门内就传来跑的声音,一颗脑袋从侧门钻了出来,看到阿南后惊喜的唤了声"阿南哥哥",阿南看了那孩儿一眼,认出这是他们从怀安县带回来的若若。
当初将人从怀安县带出来后,慕归尘就让人把他们送到了泗水城,交给于婶照顾,想必当时他就做好回 来的算了。
"若若啊,快叫人来幵门,将军回来了。"
若若闻言,脑瓜动了动,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兔子似的蹭的一下就跑没影了,不一会儿若若就拉着管家来了。
六年不见,管家更老了,他拄着拐杖来到门□,看到从马车上抱着人下来的慕归尘后,老泪纵横。
他一度以为再也看不见这个自己陪着长大的孩子了,当初他刚来西北的时候,像只不服输的狼崽子,他看着这只狼崽一步一步成为人人敬畏的大军将领,看着他在战场上英姿勃发,看着他镇守边关数年。
"回来了,回来了好啊。"
五年不见,只听闻他大破天努防线,夺回丢失的城镇并活捉天努国三皇子,这一粧粧事情是听的人热血沸腾,和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崽子一比,简直气死人。
"还愣着干什么,准备接风宴去!"
"马上马上。"
"赶紧的,滚!"
李靖国一脚踹在李泽明的屁股上,把人踢的一个踉跄,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下城墙,直到墙根处,李泽明才咧幵嘴抽气,老头踢的也太狠了,肯定要淤青。
楚秋在路上累的狠了,他哪里想的到这个狠心的男人竟然会在马车上把他做哭了,马车不必床榻,面积且空间狭窄,隔音效果也不好,一路上楚秋都是咬着男人的肩,硬憋着不让自己呻呤出声。
可就是这隐忍的模样,更是让身上的男人狼性大发,把人煎咸鱼一样翻来覆去煎了好几遍,连骨头都煎的酥脆了。
如今是一点力气也没了,软趴趴的倒在软垫上被人抱出去。
"哎呦,这是咋滴了,怎么抱回来的?"于婶胖乎乎的身子从一堆人里挤出来,看着被慕归尘抱在怀里露出一张潮红脸的楚秋,忍不住探出手去试温度。
慕归尘到退一步,让于婶的手落了空,对于青年的占有欲更深了,他甚至不能忍受他人的触碰。
"没事,只是累了。"
将军府的大门开,慕归尘抱着人直入主院,绿梅跟在身后和于婶讲了些事,于婶了然的目光扫射在前面的人身上。
安置好劳累的青年后,慕归尘换上一袭甲胃,快马加鞭去了边关,李靖国带着大队人马早已在城墙等候。
"臣李靖国见过镇国大将军。"
在边关,没有王爷只有将军,李靖国行的也是军礼,慕归尘点头,扶起了这个年逾古稀的硬朗大将。
"臣李泽明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乌泱泱一大片人齐齐下跪,场面壮观,男人扶起李靖国后,往前踏出一步,右手扶在腰间缀着的长剑上,朗声道:"起!"
齐刷刷的一片起身,惊起一旁停驻的大鸟。
"李将军,我们府内议事。"
参将以上的所有将领安排好手下事宜后,随慕归尘去了慕府汇报军情并商讨接下来的军事情况。
吕相如摇着鹅毛扇,头伸的老长,等了半天没看到那人。
"军师?"
身材魁梧的壮汉拿手指戳了戳站着不动的吕相如,毛燥燥的大脑袋满是问号,吕相如被他推的一个踉跄,怒目而视,那壮汉心虚的吹了声口哨,抬腿跑了。
吕相如拍拍衣摆,捏着扇子的手骨头"咔咔"响,他只是个柔弱的军师啊,用得着这么大的力道吗,粗鲁,实在是太粗鲁了。
楚秋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慢吞吞的在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摸了摸身侧的空位,凉的,楚秋皱眉,终于还是睁开了眼。
薄薄的衾被盖在身上,屋内光线黯淡。
楚秋唤了声绿梅姐姐,绿梅便推门而入,点上了烛火。
"醒了?"
绿梅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拧了帕子递给呆呆的青年,看着他擦脸,见人清醒点了才开口:"将军他今夜不回了,让你先睡。"
楚秋闻言点点头,一点儿都没失落的意思。
"秋秋不想将军吗?"绿梅问,平日里这两人都是黏在一起的,分幵一会儿都要询问对方的去向,晚上是一定会一起睡觉的。
如今将军不回来,楚秋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太不可思议了。
"想啊,但是公事重要嘛。"
原来如此,秋秋长大了,绿梅甚是欣慰。
她哪里知道,青年这是被折腾的怕了,毕竟还有大半本册子没用过呢,楚秋默默按了按酸痛的腰肢,不着痕迹的暗喜。
吃完晚饭,门窗一闭,楚秋将身上的衣物脱下,透过镜子可以看到身上布满了大大的红点,锁骨处、腿根处更是密集,都连成片了,碰一下都疼。
从柜子里翻出去痕的药物,一点点抹在痕迹上,这些药都是极为昂贵的,效果特别好,再重的淤痕,涂上后三天就能消,像他身上的这些只需要一天就行。
虽然等男人回来看到白白净净的自己,可能会生闷气,但这药膏冰冰凉凉的感觉太舒服了,而且这么一身痕迹,他自个儿看着就挺让人害羞的,还是去了吧。
当晚,一个人独占大床的青年睡的格外安稳,那些可怕的梦境也从他们成婚之后便消失了,再也没梦到过。
隔日清,楚秋还没醒,粗哑聒噪的鸟叫声率先破宁静。
"眭哇!蠢货起床!起床!大白饿了!"
窗户那传来鸟嘴敲在窗坎上的声响,楚秋不耐的睁开眼睛,把被子往头上一罩,算继续睡下去。
可大白也不是个容易放弃的,看屋内的人没有给它开窗的意思,就自己挪着胖乎乎的身子,把窗户撞出了一条缝,吸气,张嘴:"眭!起床!大白饿了饿了饿了!"
绿梅提着裙子想把大鸟赶走,奈何她路上走的逮不住天上飞的,不但没有抓到大白,反让它从窗缝里钻了进去。
楚秋蜷缩着,耳边是大白聒噪的叫声,无奈之下只得起床给鸟喂食,也不知道这鸟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回来的,竟也没忘记他。
"蠢货,欢迎回家!回家!"
大白扇着又张长了半尺的翅膀,将鸟头放在青年脸颊边蹭了蹭,它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哼...臭大白。"
楚秋摸了摸大白苹果般大的脑袋,在它毛茸茸的身子上抚了一把,绿梅端了鸟食进来,放在窗坎上。大白马上就飞了过去,一下一下啄着食物。
楚秋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斜靠在床头,眯着眼感叹:真是个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