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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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鱼跃舟视为吉兆,那么鱼群拱舟跨海又是怎样的行情?

    不用了, 宫九想着, 自己这一船人都跪了还有别的解释吗?

    唯仙临世方能解释这般奇景了。

    莫名的, 宫九心中对东向燕生出点儿信心,勉强承认他不是千里送人头, 礼轻情意重,而是有所依仗,故而无所畏惧。

    “将人救上来。”为此, 宫九特意对属下吩咐道, 有他开口这船停摆的工作方重新启动起来。

    不过等东向燕他们两人登船, 四处都有奇异的目光瞥来,仿佛他再弄出个什么来, 这群人立马皈依

    东向燕无视这些视线, 一见到宫九不等他开口, 手臂先搭上他的肩膀, 做出一副累死的姿态。

    “吹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你要是不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宫九刚想的话就这么被噎死在嗓子眼。

    陆凤摇头道:“多谢你来救我们, 东向燕, 你倒是也好好谢谢人家啊。”

    宫九哼声道:“不必了。”

    陆凤以为他是不满意东向燕的态度在闹别扭, 忙想和没想到宫九接下来就来了句。

    “你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吗?”

    “???”

    陆凤这回可真是不知道。

    东向燕笑眯眯道:“陆凤,咱们搭的是什么船啊?”

    陆凤:“呃……通往扶桑的船只。”

    “对了啊,”东向燕莞尔道:“无名岛又不是扶桑, 我为什么要坐上去扶桑的船。”

    陆凤默默嘀咕,难道不是来抓我的吗?

    也不对, 他突然反应过来,东向燕一开始对自己的的就是,他要去无名岛。

    等等,陆凤做深思状,那时我没有多想,这回再看,难不成他知道怎么去无名岛?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东向燕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

    “那你……”陆凤疑惑不解:“我有意去扶桑,再在港口听有没有行踪不定的船只,借此掌握线索。既然你不知道路线,又和我同行,难道不是同一个想法?”

    宫九冷冷道:“别想了,这家伙最初算计的目标就是我。”

    陆凤诚恳道:“详解?”

    东向燕光是笑不答话,宫九无奈道:“若他遇险,我定然会来救他,而且乘得一定会是前往无名岛的船。”

    陆凤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

    东向燕笑道:“因为他知道我势必不会罢休,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与其担心我不知道那次玩脱葬身大海,还不如直接带我前往目的地,如此才是最优选择。”

    “你早知道船只会出事?”陆凤表情凝重。

    宫九也问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你是知道那艘船会出问题所以才登船的吗?”

    东向燕耸肩道:“不是哦,我只是挑了和陆凤同坐一艘船而已。”

    陆凤道:“那为什么?”

    东向燕轻描淡写的道:“这次平安不代表下次也会平安,只要让宫九见识到危险的地方,你,他会舍得我死吗?”

    陆凤一脸恍然大悟。

    东向燕笑得贼欠揍,专门往宫九不爽的地方踩。

    “他舍不得我死。”

    瞧瞧这嘚瑟的语气,瞧瞧宫九黑如锅底的脸蛋,瞧瞧他毫不留情将东向燕丢到海里的无情辣手。

    “噗通!”

    遭遇暴风雨都没有弄湿衣服的东向燕此时湿漉漉从水里冒出头来,用力向船上的人招手。

    “好了吧?不生气了吧?放我上去啊,九!”

    陆凤靠在船舷往下看,问旁边面无表情的宫九。

    “怎么办?”

    宫九呵呵一笑,心狠手辣的道:“晾他两个时辰!”

    嘶——

    陆凤诧异这俩人的关系怎么这么别扭,两个时辰可不短,等东向燕出来不定都被泡成芦笋咸菜了,全是褶儿!

    “咳咳,手下留情,而且我们早点儿到无名岛不也少些变数吗?”

    他试图服宫九,谁知他刚完,宫九便好似想通的叫人下海捞人。

    陆凤惊讶的眼神被宫九收归眼底,宫九翻个白眼。

    “我不叫人去捞他也会自己上来,与其再被气个半死,不然自己主动一些,省了愤怒的力气。”

    陆凤:“你和他果然是再好不过的朋友。”

    行事之间岂止是默契,简直是“魔气”!

    一般人理解不了,真的!

    东向燕上船之后连三个喷嚏,被宫九嫌弃的叫人烧开水换衣服。

    等到香喷喷的一只大燕子走出门,满桌的美食唤醒他迟来的饥饿。

    “加我一个!美味不可独享!”

    有东向燕在的地方,总能充满莫名其妙的欢乐和趣味,相比之下,倒是那些野心家的心里头,别提多不自在呢。

    南王府内。

    南王坐于主位,叶孤城与世子分作在两侧,大堂内除去几位幕僚,具是可信之人,以此可见,这是一场不能被宣扬出去的谈话。

    手捧茶杯,南王老神在在的开口褒奖道:“吴谋师,本王该赏你些什么才是。”

    被唤作吴谋师的中年男子立刻俯首连道不敢,南王轻轻一笑,心情很好的道:“若不是有你在,太子儿也不会那般容易被哄骗出京,若继续被他调查下去,难保不会被他发现极乐楼的背后正是南王府。”

    吴谋师谦虚道:“还是王爷思虑周全,若不是王爷及时想到陆凤这个推手,再另外使计,让红鞋子与金九龄自相残杀,将所有线索销毁到起点,可能这笔钱永远没有见光的时候。”

    南王莞尔赞道:“哪里哪里,我倒是想吴先生的最后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吴谋师低头道:“关键在王爷,王爷若不舍得那四十万两,太子殿下也不会出京追查镖银下落,至于这剩下的四十万两也不会理所当然的变为封地禄银送入府内。”

    话之间,种种阴暗道道,险恶用心尽皆隐藏在两张笑脸里面,仿佛在诉着——

    没人会想到假银票出自南王府,没人会知道这八十万两黄金全是极乐楼的收益。

    也没人会想到,这批黄金本是南王托管振远镖局伪做禄银送入京中,却阴差阳错之下被金九龄等人所劫,直到再被六扇门送回来,堂堂正正的成了南王府所得。

    无人再会对银两的来历生出一丝怀疑,尤其在经历这般多的波折之后!

    中年谋士以外的人在南王点名之前具是沉默不语,直到南王啜饮口茶,淡淡道:“倒是麻烦叶城主专门跟在太子儿身旁及时回馈消息给王,不然王也做不出这般准确的判断。”

    叶孤城掀开眼帘,目光扫过这一张张笼罩在隐秘下的丑陋嘴脸,无视他们开展的表彰大会攥紧膝盖上的宝剑,冷冷道:“若无事,我回去了。”

    南王忙道:“叶城主何必这般不近人情,王既然请城主出山一是欣赏,二是认为以城主的能力,蜗居一座海外孤岛实在太过浪费。”

    叶孤城漠然的看向他,冷静的道:“事成还请王爷莫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南王摇头看向世子,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借□□流人情。

    “儿拜城主为师多日,不知是否有所长进啊?”

    叶孤城闻言望向正坐在对面的南王世子,视线落到对方脸上时恍惚了一瞬,但是立刻恢复淬寒的冷意,他见过三“名”拥有这张脸的人。

    第一个是梦中的那个稚子,梦境的最后他少年之时,意气奋发。第二个是正在被在场中人算计的太子殿下,他化名东向燕,本人也像是大雁一般,看似天南海北,实则漫无边际的行事中隐含细心与睿智,成熟后的模样较之少年更添一分沉稳,两分落拓。

    最后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同样俊美无匹的面孔,但是他和前两者比起来却相差远矣。

    甚至由于气质上的区别,让他更是看起来平凡普通,和那两个人有如云泥之别。

    “尚可。”

    最终,叶孤城收起种种心思,单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字,只是如此,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就已经非常激动。

    南王世子压下心头的雀跃,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师尊指点有道,徒儿才能受益无穷。”

    南王哈哈大笑道:“好,很好,不愧是叶城主,我想等到时机成熟之时,皇帝连带着太子也定然不是你一合之数。”

    叶孤城诚实的摇头:“我与他,五五之间,甚至搏命起来,我不如他。”

    南王笑声一滞,旁边人有眼色的道:“王爷,把剩下的四十万两劫走的势力不知是何方神圣啊?”

    “哼,”南王冷哼一声,不知是在嘲讽那个被自己利用的“隐形人”,还是在嘲讽叶孤城的不识抬举,从容镇定的道:“那是一个扎根在江湖阴暗面上的组织,能力不,就是……”就是被自己发现了马脚,不知不觉变成了替罪羊!

    那幕僚谨慎,问完一句话就不问了,倒叫南王寂寞。

    世子却是好奇的问道:“爹你知道那个组织是谁在统领吗?”

    南王轻蔑道:“一个愚蠢至极之辈。”

    世子不解道:“为何愚蠢又能力不?”

    南王问他:“若一人只用一段时间能培养出一批一流高手,那么此人的能力如何?”

    世子不假思索道:“卓绝!”

    “是了,”南王亦是如此认为,不过……他道:“可此人偏偏不在江湖上留名留姓,居然贪图我朱家天下,你他是不是非常愚蠢?”

    世子蹙起眉头:“爹,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人?”

    “但凡狼子野心的人物,当然不能叫旁人看见,”南王一不心隐喻了自己,不快的皱皱眉头,回头继续道:“而且行为处事也是一如既往的见不得光,吾儿,你听过隐形人吗?”

    世子诚实的摇摇头。

    南王笑道:“有人将一厘米放到一斗米中,将一杯酒放到酒樽里面,人们肉眼看不见就可算作隐形。”

    叶孤城突然冷淡道:“若有人破石斗将米煮成饭喂给门外的乞丐,将酒樽里的酒倒入泥土,杯子碎,岂不就是人人可见了吗?”

    南王抚掌大赞:“的没错,所以见不得人的东西就是见不得人,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烈阳下的雪,炉灶边的水滴,没就没了。”

    世子心道:“师尊你心情不好?”

    此话一出,南王和大厅里面的几人目光全都集中到那一身尊贵气质的男人身上。

    叶孤城置若罔闻。

    世子为叶孤城向南王求情。

    “爹,师尊应该是疲了,可否让他下去。”

    南王沉默不语,仅是冷冷的看他好几眼才突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弯弯的眉毛,弯弯的嘴角,叫人心生寒意。

    “的对,似叶城主这样闻到顶峰的仙人乏了,当然应该下去休息,我们这几个俗人还要谈些俗事就不送了,倒是城主还请不要忘记约定。”

    叶孤城起身的动作顿都没有顿,走的干脆利落。

    而南王在叶孤城出门之后脸就沉了下来。

    世子忧心道:“爹,你对师尊很不满吗?”

    南王斜眼自己儿子,表情渐渐和缓下来。

    “谁告诉你我对叶孤城不满的?”

    世子疑惑道:“呃……儿子自己看出来的。”

    南王轻笑道:“还有几分眼力见,”完吐出口气,“我倒不是对他不满,而是担心这个盟友对我们不满。”

    世子不解其意,南王淡淡道:“叶孤城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他有自己的心思……只是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如今不过是计划还没有开始,事成与否尚且不知,若等到事成……”

    南王手里的杯子一松,啪啦碎到地上,这一刻,南王的表情阴冷的难以言喻。

    “有些人就不该存在在世界上了。”

    大堂内因为南王的话一片安静,而叶孤城也已经走过回廊返回自己的屋内。

    若他对南王的心思有无感觉?

    叶孤城并非又傻又痴之人,怎不懂与虎谋皮的坏处,不过是不得不为罢了。

    “噌——!”

    剑身划过剑鞘的声音悦耳动听,叶孤城抽出这把东向燕为自己造的雪锋,目光望向剑身的时间久了,视线隐隐有被这道锐芒斩断的危机感。

    “东向燕。”

    他缓缓道:“若你得知这一切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叶孤城对下一次的相遇,其实一点儿也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