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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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上旬,江城入冬成功,寒风凛冽,像细密的针刺进人骨头里,湿寒阴冷。

    梁皙原来吃一餐落一餐,自从跟沈冽在一起后,餐餐不落。直到现在,哪顿没吃,甚至还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冬天以后,梁皙不仅身上穿得多了,吃得也越来越多了。

    她一边担心体重增长,一边和懒惰做拼死抗争,最终自我挣扎的结果是,每天去跑步机上走一个时,以此麻痹自己,吃得那些都不会长胖。

    然而大半个月走下来,她一次洗完澡,一照镜子,发现自己胖的连肚子都藏不住了!

    晚上,她和沈冽难得都有空,一起吃饭。沈冽问她要不要吃寿喜锅,可以暖暖身子。

    梁皙摸了摸肚子,心如死水:“不,我不吃,我要减肥。”

    沈冽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半点肉都没有,还要减肥?”

    梁皙拉起沈冽的手,搭在她肚皮上,无法接受道:“还没胖?我都长肚子了,我这辈子都没长过肚子!”

    上半年举办婚礼那会儿,梁皙腰还瘦的像一张薄纸,而现在,沈冽掌心下是一道微凸的弧度,好像,确实是胖了。

    梁皙:“真胖了是不是?你都不敢话了!”

    沈冽把她衣服拉整齐:“没胖多少,调整一下饮食结构,能瘦回来。”

    “那我今晚不吃饭了,先饿一顿再。”

    “我去做点清淡的。”

    “……好吧,我就吃一点,就一点。”

    吃完这一顿后,梁皙马上找营养师,把减肥大业提上议程。但她真的太懒了,春秋天做运动,她都嫌烦,更别提冬天运动,不如去杀了她。

    梁皙日程上新加每周两节普拉提课,又配合改善饮食方式,力求能在一个月内,把她的肚子缩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的少了,梁皙总觉得饿不,还经常看着文件,开始犯困。

    好几次她醒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又睡着了。

    梁皙跟姚婉婷交流这件事,她思考着,难道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开始出现问题了?

    她问姚婉婷会不会这样。

    姚婉婷第一反应是问她:“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梁皙皱眉,下意识反驳道:“应该不会吧,我这两年没算要孩子。”

    他们俩每次都有做避孕措施。

    “万一你买的避孕套破了洞,你不知道呢?”姚婉婷,“你要不先买个验孕棒看看,要是没怀孕,改明儿就去医院检查看看。”

    梁皙自己也不确定起来,保持着存疑态度,晚上从公司回去时,路过药店,把药店仅有的三个品牌的验孕棒都买了遍,生怕结果不准确。

    晚上回到家挨个试过去,梁皙看到验孕棒上明晃晃的两条杠,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甚至还上网查:验孕棒有两条杠是怀孕吗?

    是。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吃胖了,是真怀孕了。

    梁皙怔楞着,被肚子里这块突然多出来的肉,了个措手不及。

    -

    沈冽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正是梁皙睡美容觉的时间,他轻手轻脚放低声响。

    然后推开门,就看到梁皙呆呆愣愣、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目光虚焦在一处,像是中邪。

    沈冽走到她旁边:“今晚还没睡?”

    梁皙不答,只缓缓道:“沈冽,怎么办啊。”

    沈冽在她旁边坐下,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梁皙顿了顿,神情凝重,“我怀孕了。”

    她这个表情,沈冽很难不猜测:“孩子不是我的?”

    “……”

    梁皙当即从怀孕的不可置信里脱离出来,冷下脸:“不是你的是谁的?沈冽,你不会是不想承认这个孩子吧?”

    “……”沈冽终于弄明白梁皙为什么是这副表情,他无言到失笑,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孩子,你不给我认,想给谁认?”

    沈冽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明天陪你去趟医院,没事。”

    孩子来得太突然,完全在梁皙的计划之外,把她懵了。

    梁皙怔怔地点头,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心里是不上来的莫名情绪。

    古怪,又不知所措,却又很安心。

    睡觉前,梁皙手一直覆在肚皮上,很难想象,这下面居然有了个生命,还是她的孩子。

    她好像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这回事。

    第二天,梁皙起了个大早,推掉一上午的工作去医院做检查,被沈冽裹得严严实实,那严阵以待的架势,都恨不得把她无菌隔离起来。

    梁皙本来有点紧张,看到沈冽昨晚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结果今早比她还紧张,又想特别笑。

    她被围巾挡住大半张脸,闷声直乐:“至于么,去个医院而已。”

    沈冽神色未变地把口罩递给她:“现在流感,戴上口罩。”

    梁皙觉得,要不是家里没有隔离服,沈冽极有可能会让她把隔离服和护目镜之类的都穿戴上。

    严肃正经得好笑又可爱。

    医院的检查结果毫无疑问,梁皙就是怀孕了,大概7周。推算日子,应该是在她去怀城找沈冽的时候有的。

    梁皙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晚沈冽发烧刚好没多久,气氛被推到那了,手边没有避孕套,她想着应该是安全期,就做了。

    没想到,一个晚上的功夫就中标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孕期没满三个月,沈冽怕会动胎气,胎儿不稳,没有把消息公布出去。

    梁皙的办公场所也逐渐从公司转移到家里,工作量有所减少,大部分活动都推了,推不掉的,就让公司其他高管代替出席。

    满三个月后,公布了梁皙怀孕的消息,梁沈两家乱七八糟的亲戚梁皙不想应付,统统交给沈冽去处理,她只亲自亲自见了江家人。

    到怀孕中后期,梁皙将大部分的工作下放,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安心养胎。

    她向来要强,在生孩子这事上也不例外。

    待在家里,几乎把市面上叫得出名字的、有关胎教的书全部买回来看了遍,遇到不懂的地方,还翻阅文献,力求将问题研究透彻。

    其余时间,请国际知名钢琴家和提琴手到家里来,给孩子做胎教,甚至是从肚子里就开始多语教学,以期孩子出生后能更快的熟练掌握多种语言。

    孕妇生活梁皙也适应的非常好,在万分完美中,唯独有一点不好——随着肚子越发沉,她人也跟着越来越懒了,半点都不想动,只想懒洋洋的躺着。

    沈冽隔三差五拿手机看家里的远程监控,然后跟着电话过来:“梁皙,你三点钟不是约了瑜伽老师吗,可以起来准备准备了。”

    梁皙没动:“我让她回去了,不想动。”

    “医生,你要做适量的运动。”

    “但是你老婆,她一点都不想动。”

    沈冽:“我回来陪你一起做?”

    “……”

    梁皙恨恨地挂掉电话,给瑜伽老师重新电话过去,让她马上过来,今天的课程继续。

    上次沈冽这话,梁皙没信,然后没过一时,沈冽真从公司里赶了回来,陪她在跑步机上走了半个时,之后也没走,直接把工作都带回了家。

    晚上,每隔半时就让她站站,让她吃水果,让她多喝水,像极了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

    梁皙烦不胜烦,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绝对要报复回来!

    所以,沈冽好几次视频会议到尾声,她就会掐着点儿走进书房,隔着根网线,但也算当着沈冽下属的面,一会儿宝宝想听歌,一会儿宝宝想听故事,要爸爸现场唱歌讲故事。

    立刻、现在、马上。

    别人不知道,但周助理心理阴影面积,确实是比他家的三室两厅还大。

    谁能想到,上一秒耳机里还在讨论跨国公司收购协议的细则,沈总声音无波无澜,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下一秒,就从耳机里听到他嗓音温柔的在唱摇篮曲。

    然后,他听到老板娘:“声音太了,宝宝没听到。”

    老板把摇篮曲中英双语又在唱了一遍。

    这已经不是在摇篮了,这是在合棺啊。

    他的棺。

    见到老板干了蠢事后,明天还能去公司上班吗?

    夭寿了!

    是事实,第二天还要上班,要把沈总昨天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好:跟昨天开会的各位高管一一招呼,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沈总回头,吓得众人闭嘴,结果只为牵老婆上舷梯这事早已经在高层中传遍,当时听一遍震惊一遍,跟沈冽雷厉风行的作风简直判若两人。

    没想到,这次来了个摇篮曲,牵手上舷梯什么的跟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巫见大巫。

    至此,沈冽一不二的形象在高层间局部崩裂。

    -

    到最后一个月,沈冽直接把大部分工作都挪到家里,陪梁皙一起待产。

    起肚子里一天天都在长大的这块肉,梁皙有感情,可有时候又有点烦,她的腰全没了不,四肢还浮肿,这辈子就没这么丑过!

    梁皙直接把自己的崽叫做“烦人精”,每天问一句,烦人精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再不出来,她都要烦死了。

    有时候自己着着,就莫名生起了气,什么话也不,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情绪化得像是个孩。

    沈冽会立马放下手头的事,上来哄她,逗她笑,直到她从情绪里走出来。

    临近预产期,待产地点从家里换到了医院,“真的要生了”的迫近感铺天盖地袭来。

    梁皙云淡风轻的,看起来对这种迫切感适应得很好,还一口一个烦人精叫着,恨不得崽当场出来都好。

    到晚上,沈冽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梁皙坐在床头,无声留着眼泪。

    这好像是她怀孕以后,第一次哭。

    沈冽抱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拿纸给她擦眼泪,温柔道:“怎么了?”

    梁皙抽噎,手搭在肚皮上,担忧道:“沈冽,我都不会当妈妈,烦人精出来以后,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沈冽,“他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想出来,能快点见到妈妈,不会不喜欢你。”

    梁皙两只眼睛红红的:“真的吗?”

    沈冽耳朵贴到肚皮上,过了几秒,跟梁皙:“真的,他刚刚跟我的。”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跟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梁皙又忧虑道:“可是生了孩子,就会变老、变丑,等我老了、丑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她又流下眼泪:“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要当先提出离婚的那一个,是我甩了你。”

    “离婚?”沈冽看着她,“我回去就把结婚证烧了。”

    梁皙被他逗笑。

    沈冽用下巴蹭蹭她额头:“变老一点,配我刚好。”

    他比梁皙大两岁。

    梁皙埋在他胸口闷笑,伸手掐他:“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