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在说之前,梅亭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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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之前,梅亭嘉很是纠结犹豫了一番,毕竟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太容易不清楚。

    不过当她下定决心开了个头,后面便流畅得多了,她仔仔细细地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了一遍——起来倒也没什么前因,不过是再三强调自己与他并无太多关系。

    荀臻若有所思起来,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看得梅亭嘉莫名有些紧张,结果下一刻她又听得身侧的男人低声道:“所以那日,他求娶了你?”

    梅亭嘉先是一怔,随即恼怒地皱起眉:“什么时候了王爷还这样的话,你倒不如当做我什么都没好了!”

    荀臻感觉到怀中的佳人要挣脱自己的怀抱,忙手臂一紧搂住不放道:“你看你,我不过是随意一怎么就恼了?况且……你听不出我这是吃味么?”

    男人的话在耳边兜兜转转,终于像是实质化了似的,轻轻砸得梅亭嘉脸红起来,她垂下头瓮声瓮气地道:“听不出,只觉得王爷像是兴师问罪。”

    荀臻微微探了探身子,下巴靠在了梅亭嘉的肩膀上,轻声道:“那娘子可就冤枉我了。”

    庆王殿下原本的声音就带着一丝沙哑,刻意压低的时候更是特别,令梅亭嘉想起了松香园的千层酥,使人平白生出想将这声音咬碎的冲动。

    待得醒悟到自己想了什么的梅亭嘉更是脸热,她连忙将荀臻的头轻轻推开,起身道:“我,我买了些糕点,我去拿给你尝尝。”

    望着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王妃,荀臻不由得朗声一笑,随即他便想到了那沈青云,一张俊脸登时又黑了下来。

    镇西侯是现如今为数不多手中还有兵权的武将,这便意味着仅凭怀疑是不能将沈青云定罪的。

    沈青云突然盯上宜淑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护国寺进贼并非是一次两次,孝统帝早便将那国宝秘密转移到了皇宫之中,因此上次贼人得手的不过是个空盒子。

    国宝不在护国寺,很容易便会推测出在宫里,因此沈青云蓄意接近宜淑倒是也有了动机,只是庆王殿下却没想到沈青云居然会选择这样有些下作的手段。

    拿回点心的梅亭嘉已然平静许多,她将手中的盘子放在荀臻面前的木桌上,开口道:“王爷是不是寻个机会提醒宜淑一下?”

    即便是没有疑似偷国宝这样重大的事情,那为人轻佻的沈四公子看着也不像是良配,梅亭嘉觉得此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荀臻却摇了摇头道:“无凭无据的,提了容易与宜淑起了嫌隙,你最近辛苦些,多进宫绊住宜淑,待得再过上几日,我自有法子让沈青云露出马脚。”

    梅亭嘉轻声一笑道:“一切全依王爷。”

    荀臻又握住了梅亭嘉的手道:“你可还记得回门那日与承恩伯一家相聚时所提到的尉迟将军,她怕是这几日便要京都城,皇兄有意为她开一个接风宴,现在还没定到底由谁来办。”

    原本于国家有功的将军们,由皇上亲自招待也不为过,只是尉迟将军毕竟是女子,最好的人选该是皇后,不过谢皇后现如今的状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即便她未被禁足也不会好好办这场宴会。

    梅亭嘉思索片刻才开口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我去办?”

    荀臻叹了一口气道:“母后年纪大了,不好劳动她老人家,这样算下来也只能麻烦你,可是你与尉迟将军素昧平生,她性格又有些怪癖,怕是会让你难堪。”

    梅亭嘉料想荀臻所的性格怪癖,绝不会是指尉迟将军离经叛道不似正常贵女的行为,那么想来便是这位女将军本身性格的确不好相处,那她确实是要多花一些心思。

    “尉迟将军为国有功,便是有些脾气也是应当的,我岂会与她为难?”

    梅亭嘉的是真心话,她比这位尉迟将军了十余岁,却还常常听得女夫子们批判她的话语,可见她少女时期过得更加艰难,这种情况下人性子孤僻乃是理所当然。

    梅亭嘉的话得通情达理,听在荀臻耳朵里却无端刺耳,他低下头,暗自嘲笑自己多心多思。

    夫妻二人又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才熄灯就寝,次日一早,荀臻又是早早出门。

    梅亭嘉醒来时,身侧已然空了许久,她不由得无奈地一笑,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放松,身为妻子基本的义务都没有尽,

    秦嬷嬷倒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是王爷对王妃的体谅,什么繁文缛节都不如夫妻俩感情亲密来得要紧。

    梅亭嘉穿着得当后正准备进宫,便有太后身边的人来传话,是让庆王妃多带些行李入宫住几日。

    起先梅亭嘉还犹豫了几下,那传话的太监便躬身道:“启禀庆王妃,这是今儿早庆王殿下同太后娘娘商议的,您尽可放心。”

    梅亭嘉这才点头,命棠诗去收拾东西,同时也在心中思量着,太后身边的人当真都是伶俐万千,这传话太监如此,秦嬷嬷也是如此。

    她又想起皇后之前拒绝太后放人的事,不由得猜想起来,倘若谢皇后身侧有太后的人提点,她是否还会一步步行至今日的境地呢?

    想到这儿,梅亭嘉不由得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以谢皇后的性格,绝不会出现这种可能。

    她这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棠诗便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秦嬷嬷上前来扶着梅亭嘉出府上了马车。

    刚出庆王府不久,便听得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声。

    下人去探了探,回来禀告道:“启禀王妃,这声音是宣成街那边传过来的,是成国公府的四姐又在散财呢!”

    梅亭嘉皱起眉,这事儿谢瑜已然孜孜不倦地做了许久,原本谢瑜的目的是为了积攒好名声让她自己成为庆王妃,现下这条路基本上可以是死了,她为何还在做这件事?

    难道是这位四姐当真在发善心?

    这时,慈安宫的太监在外面道:“王妃有所不知,原本庆王殿下大婚后这四姐心灰意冷了一阵子,只是前不久皇后被禁足后才再次出来,这其中有什么关窍,奴才就想不明白了。”

    他是否是真的想不明白,梅亭嘉无心深究,只是这一番话倒是透露出来一个有些惊人的信息。

    谢皇后失宠,成国公府许是动了想把谢瑜也送进宫的心思。

    原本上次自己挑拨谢皇后姐妹关系只是想着令谢皇后不要一门心思地帮着自己妹妹介入别人的婚姻,只是没想到,自己与庆王的话可能要成真。

    梅亭嘉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地试图帮着谢皇后解围,于是她只笑了笑,当作是自己什么都没听出来。

    马车径直到了慈安宫,梅亭嘉下了车便听得宜淑的声音响起:“母后,儿臣想出宫。”

    太后不紧不慢地道:“出宫做什么去呀?”

    宜淑自然不会将心事直,便推道:“儿臣想去看看宜婉皇姐。”

    太后便开口道:“嗯,起来哀家也许久没见宜婉了,怪想她的,来人啊,传旨让宜婉长公主进宫陪哀家住几日。”

    梅亭嘉不由得掩唇一笑,心想着这宜淑一会儿可别想要见她,不然又要被太后娘娘拆台一次。

    结果宜淑并没能与梅亭嘉心有灵犀,她很快便听得宜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那真是甚好,对了,儿臣还想着去见见庆王嫂呢!”

    这会儿梅亭嘉也不急着进去了,她索性令慈安宫的宫人们暂且也别通报,一心等着太后的话。

    果不其然太后又赞同道:“你得倒也是,这样吧,哀家将亭嘉也召进宫来住上一阵子,你看好不好?”

    宜淑长公主拉长了声音道:“母~后~,那庆王嫂与庆王兄新婚燕尔的,您怎么好分开他们呢?”

    太后娘娘不满道:“哀家听荀臻那个臭子日日在外面忙着,把那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儿扔在王府独守空房,简直过分!哀家偏把亭嘉召进宫来,让他自己在那偌大的王府呆着去。”

    宜淑长公主似乎还想开口,这时又听得太后道:“算算时候,这人也该到了,许子,你快出去看看,庆王妃是不是被拦在宫门口了啊?”

    听得这话,梅亭嘉才笑了一笑道:“快去通报吧!”

    慈安宫宫人忙转身进去,心里还想着,那日见庆王夫妇来请安时,觉得庆王妃端庄大方,今日一看倒也是个会逗趣的。

    宜淑不折不挠地还想劝,结果宫人进来禀告,庆王妃已然在慈安宫门口等着了。

    “母后,您原来早就叫了庆王嫂了?”

    太后伸出手去点点宜淑挺翘的鼻子,然后开口道:“快让庆王妃进来做,阿禄,去看看东厢房那儿是不是一切都备好了。”

    这时梅亭嘉也到了太后近前,忙开口道:“母后不必如此费心,倒让儿臣汗颜前来扰了。”

    太后高兴地拉住梅亭嘉的手,轻轻拍了拍道:“这是哪儿的话,哀家也不是那喜欢磋磨儿媳的恶婆婆,唤你来住势必得点好了,岂能让你待得还不如在家中快活?”

    见梅亭嘉来了,宜淑倒也不急着要出宫了,她凑在太后与梅亭嘉身侧着笑话,结果没过一会儿,宜婉长公主果真也到了。

    太后娘娘高兴不已,毕竟她寡居以后,慈安宫便从没这么热闹过——原本她这个年岁该有娃娃们承欢膝下,但是孝统帝无子嗣,荀臻又才成婚,于是便让这位太后显得有些孤单。

    这人一多,原本有几分心思是出宫解闷的宜淑也不再提出宫,太后又叫了戏班子和杂耍团进来表演,一时间慈安宫内热闹非凡。

    看戏的间隙,太后同梅亭嘉起了要迎尉迟将军一事。

    “此事本该哀家或是皇后出面,只可惜哀家身子骨不争气,皇后又是那副样子,因而这事儿只得落在亭嘉身上,哀家想着宜婉与宜淑你们便与亭嘉一起办这事,等到宴会散了亭嘉与宜婉再回府去,如何?”

    太后这么,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她。

    宜婉长公主是个乐意开宴会的主儿,宜淑怕闷,现下有个事情可以发解闷,她倒是也不张罗着要出宫了。而梅亭嘉这边,有两位长公主相助也是件好事,一时间众人都十分满意。

    待得正式筹备宴会时,王妃并公主们都犯了难。

    宜淑双手托腮,叹气道:“我听那尉迟将军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啊,宜婉皇姐,你呢?”

    宜淑与梅亭嘉年岁相仿,也就宜婉勉强与尉迟虹算是同龄人。

    宜婉被妹妹问得身子一抖,登时便皱起眉道:“我与她也不算相熟,毕竟那时候……”

    话到这儿,宜婉竟沉默下来,宜淑与梅亭嘉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能是宜婉长公主不爱与尉迟这样性格的人交往。

    可谁知下一刻,宜婉长公主颇有些委屈地道:“那时候她可瞧不上我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姐们。”

    梅亭嘉与宜淑面面相觑,没想到尉迟将军竟如此骄傲,连公主也瞧不上,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似乎能够理解。

    毕竟舞刀弄枪与胭脂水粉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宜婉话匣子一开,那抱怨的话便一箩筐地往外倒,于是梅亭嘉与宜淑被迫听了“宜婉与尉迟恩怨二三事”一下午,关于宴会的细节竟是一点也没讨论出来。

    待得姐妹谈话结束后,三人才惊觉事情不对,最后梅亭嘉拍板道:“这样吧,明日去取了以前宴会的明细来瞧瞧,起码先将宾客与宴会菜式准备好,到时候再看要不要添上什么新鲜花样。”

    宜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新鲜的就算了,别到时候她尉迟虹不满意拂袖离去,那可就真新鲜了。”

    皇家日常一言一行基本上都被负责记录的史官们尽数记载下来,每一卷都放在藏书阁中,有关于宴会场景的记录也是如此,次日一早,她们便发了宫人去藏书阁里取记录。

    结果这宫人却空手而归,原因是要想取藏书阁的记录必须得有皇后娘娘的懿旨。

    原本还有有笑的梅亭嘉几人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其实此次宴会她们能预想得到会有来自皇后的阻力,但是没想到居然在藏书阁便受了阻。

    宜淑低声道:“我原以为会在调用内务府的时候出点麻烦,却没想到这么早便……”

    宜婉沉默半响,冷笑一声道:“这倒是符合她轻易不饶人的性格。”

    梅亭嘉皱起眉道:“眼下皇后已然被禁足,按应该不会这样事无巨细地干涉,想来这是以前的命令。”

    一提到谢皇后,宜婉长公主便没有好脸色,她嗤笑道:“这倒是奇了,宫里头举足轻重的地方多了去了,她盯着不起眼的藏书阁做什么?”

    这个问题注定是得不到解答的,毕竟能与谢皇后这等人物思想共融的人,这世上大概还不存在,就连曾经与她相爱至深的孝统帝都办不到。

    一阵沉默过后,宜婉长公主道:“罢了,去找皇后这事是万万不能做的,惊动皇兄也不值当,干脆便按着京都城贵族宴会的样子扩大些规格来办好了。”

    虽梅亭嘉是第一次操办宫宴,但在二位公主的帮助下倒也顺利。

    奇怪的是,她们预想中的皇后阻力几近于无,这就使得那藏书阁一事显得格外突兀蹊跷。

    九月初一,尉迟将军正式抵达京都城,当天夜里宫宴便开始,京都城内有身份的勋爵以及官员都出席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