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嗷!x60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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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他衣衫半敞,面色潮红,在床上痛苦地细声呜咽的模样,莫晞心疼的同时,心中刚刚平静下来的火苗,腾地又烧了起来。

    所以啊,自己身体都还没顾好呢,怎么还能有闲心担心别人呢?

    发泄似的,她一连倒了好几瓶药丸在掌心,咔啦啦攥紧拳头将手里的药丸捏碎,药粉撒到水中搅拌均匀。

    端着碗,有几分粗暴地捏住他面颊,迫使他张开嘴巴,将药水慢慢灌进去。

    灌完药之后,空碗放回木桌,莫晞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上。

    白烬尘稍显痛苦地咬着唇,葱白的指尖捏住胸口的藤条,意图将黑藤从心口抠出来一般。

    忙不迭捉住他手,摁住不让他动作:“别乱动,万一把花苞弄伤,开不了花怎么办?”

    昏迷的白烬尘自然没法回答,反倒是指尖动了动,在莫晞的狼爪下还意图挣扎,结果自然是被禁锢得死死的。

    他想伸另外一条手,莫晞“好心”地把另外一只手也禁锢住。

    “昏迷的时候也不知道老实点。”她声嘟囔。

    白烬尘眉梢皱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后,便也老实不再挣扎。

    莫晞试探性地放松手上的力道,但仍旧握着他手。

    如果这花还没开,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威胁到他生命,下次见到老头可得好好问一问。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想着要是永生之井的灵气不够他活到一百岁,就再去找找别的办法,可谁知道半路又出了这档子事,根本抽不开身。

    现在也只有等顺利捱过四十九天,白烬尘开出乌容花之后,再去想让他长命百岁的法子了吧。

    看一眼男子苍白的面色,她又是一声长叹。

    这次系统也算是布置了一个好任务,她可太期待他身体康健,不用再这么无力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了。

    如此大好年华,应该过得更潇洒自在才对,而不是早早的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等你身体好起来,不管你是想要出去找吃的,还是做傀儡玩,我都不会拦着你,但是现在,不准你不爱惜身体。”莫晞声道。

    于是她就这么衣不解带地陪在白烬尘身边整整四十九日。

    在这四十九日里,他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昏迷,鲜少有醒过来的时候。

    见惯了床上的病弱美人,难得见到他睁开黑漆漆的眼睛时,莫晞总会很兴奋,要知道,等待的感觉无聊透顶。

    如果外面天气好,她就会带他出去走一走,晒晒太阳。

    外面的花花草草长势喜人,甚至不用刻意理,也已经能够自行茁壮成长。

    出来看看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是她无聊看护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消遣。

    但是到了后面几天,白烬尘却不再愿意出来赏花看草——他心口的乌容花苞长大不少,要是穿上衣服,会有特别明显的隆起,他脸皮薄,什么也不肯出来。

    “没事的,这缥缈峰上除了我们俩,又没有别人,你就算不穿衣服出去,也没人知道。”莫晞劝。

    听到这话,白烬尘耳廓微红,笑容有些羞赧:“即便如此,让门口那些花妖见了,也不合适。”

    “他们才刚刚开灵识不久,也不会懂什么人类的羞耻心的,不定,还会把你当做同类看待,和你做朋友呢?”

    白烬尘不话了,仍是躺在床榻上,没有起来的意思,用衣服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自从他发现自己胸膛的花苞长大了之后,就连莫晞都很难一睹其尊荣。

    “了多少次了,不要闷着花,万一到时候闷死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白烬尘抿了抿唇:“不紧的,嘻嘻莫忧虑。”

    莫晞只能作罢,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最终还是由他做主。

    第四十九日清,莫晞趴在床榻边上,从睡梦中醒来时,却发现他胸膛上已经空无一物,上面的黑藤也变得干干净净。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你……花呢?”

    白烬尘起身穿好衣服,将白皙干净的胸膛遮去,浅笑:“扔了。”

    莫晞几乎跳了起来:“扔了?”

    “嗯。”他微笑颔首。

    “扔……扔哪了?”

    莫晞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轻易把自己辛苦开出的乌容花扔了!

    男子别过头不看她:“唔,就随手一扔,我也不知道那花如今在何处,嘻嘻也莫去寻,花开花谢而已,没那么重要的……”

    “不重要?”她近乎大叫,“你知不知道,乌容花是为爱人所开,开出的花要是喂你喜欢的那个人吃下去,你就能和她同生共死?而你就把这么意义非凡的花,轻易扔了?”

    他睫羽低垂,勉强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白某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听到这个答案,莫晞不知为何,反倒瞬间冷静下来:“……你不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同生共死吗?”

    他沉默良久,哂笑:“白某命贱,又怎可拖累他人。”

    听到这种丧气话,怒火直冲莫晞天灵盖,语气却极端冷静自持:“谁你命贱的?我保你百岁无忧。”

    着,她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望着她毅然离去的背影,白烬尘身形一晃,虚虚扶住木桌。

    “咳咳……”手虚握拳掩住唇,再压抑不住喉间翻涌的气血。

    掌心摊开,殷红色的血丝瞩目。

    嘴角微微牵起,笑容极尽讽刺。

    永生之井的灵气对他毫无作用,结乌容花又耗费了他大半心力。

    留给他的时间,好似真的不多了啊。

    莫晞出去后,回忆着之前在“回忆碎片”中见过的那朵乌容花的样子,先到木屋旁边转了两圈,一无所获。

    “花妖,”她叫醒门前的一朵红花,“你之前有没有看见屋里的那位大哥哥出来过啊?”

    花妖睁开朦胧的眼皮,意犹未尽了一个哈欠:“我刚睡醒,没见过……”

    于是莫晞只能又仔仔细细又找了一遍,就连石头缝都扒拉开来,但仍是连一片乌容花瓣都没找到。

    她起身,伫立望了片刻山下面的景象,扒拉着山壁,慢慢攀爬下去,一边向山下挪动身体,一边仔细查看周围的山石之间有没有乌容花的踪迹。

    到了傍晚,她几乎将整座缥缈峰都翻了遍,依旧没有找到。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山脚下,萧瑟的风轻轻拂动她的衣裳。

    手支着下巴发呆。

    她最近好像越来越搞不懂白烬尘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哪怕他不算让他心爱之人吃下乌容花,也不用做得这么绝,直接把花扔了啊。

    “傻子,笨蛋。”她猛地抓起地上的一把黑土,发泄似的扔向远方。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一朵血红色的花咕噜噜吹到她脚下。

    她愣愣地低下头,看清那朵花的模样时,喜不自胜。

    那花的样子和当日在“回忆碎片”中见到的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

    巫兰的那朵花是玫红色的,而脚下的这一朵,是鲜艳的绯红色,像是血的颜色。

    娇嫩的花瓣上沾染了尘埃,但掩不住它艳丽的模样。

    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这抹红,是唯一的色彩。

    莫晞抿了抿唇,先是把手在衣物上抹了两把,揩去手上的泥灰,而后心翼翼地将绯红色的乌容花捧到了掌心。

    她压根不会想到自己看着这朵花的表情,有多么动人。

    几乎是飞奔回了山上的木屋。

    莫晞拍开白烬尘房间的门扉,见他正襟危坐在木桌旁,正在专心研读一卷羊皮卷轴。

    几步上前,她走到桌子对面,摊开手心:“我找到你的花了。”

    白烬尘却连头也没抬一下:“无用之物,嘻嘻没必要寻回来的。”

    “你不要了?连留个纪念都不想?”

    他视线仍旧落在羊皮卷上:“不要了。”

    莫晞被气笑了:“好,你不要的东西,我要。”

    她抬起手,凝视掌心的绯红花朵:“这乌容花娇俏可爱,你既然不算给你中意的姑娘吃,那我这个友人尝一尝,总归不过分吧?”

    听到这话,白烬尘一愣,而后抬起头:“你不能吃。”

    这句话,竟是用了言灵之力的。

    霎时,莫晞身体僵住不动了。

    他放下手中的羊皮卷轴,缓步行至她面前,将乌容花从她掌心拂去。

    花朵啪嗒落到地上。

    “这花,给谁吃都可以,唯独嘻嘻不行。”

    他垂眸,而后毫不犹豫,一丁点儿怜惜都没有,一脚踏上绯红花朵,将其碾成泥。

    见此,莫晞瞳孔一缩,好似被他踩在脚下的,是她的心脏,猛然一阵抽痛。

    像是觉得毁得不够彻底似的,他又俯身将花泥拾起,出门掷下了山巅。

    再回来的时候,莫晞身体已经重获自由。

    她愠怒,啪的一下,将木桌拍碎:“你先前怎么答应我的?不会再用言灵之力禁锢我自由!”

    见到木桌顷刻之间碎成渣渣,白烬尘却连眼皮子都没有多眨一下,他上前两步,捉住莫晞的手,竟然还笑得出来:“嘻嘻莫动怒,是我失信于你,要要骂,尽管冲我来便好。”

    莫晞咬着牙,缓缓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我怎么敢你啊?你可是我尊贵的主人,我这个做契妖的,又怎么敢对你不敬?”

    听到这话,白烬尘面色骤然一白,还想些什么似的,唤道:“嘻嘻……”

    莫晞冷漠抬眼看他:“你一直‘嘻嘻’‘嘻嘻’地叫我,到底是把我当成对你摇尾乞怜的一条狗,还是一个活生生的莫姑娘?”

    她最后还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你不让我吃乌容花,是不是因为,我就是你那个心仪之人?”

    “你不想我陪着你一起死,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她逼问。

    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