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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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过去,绯闻还在发酵。也因为《今晚酒馆见》下期的嘉宾是李寺遇,关于“大三角”的揣测颇多。

    嘉合的澄清声明失去作用,只好提前爆出“何露霏退团”的消息转移大众视线。

    这日,综艺节目的第二次录制,何露霏的“酒友”是其前队友中人气最高的那位。

    丁嘉莉之前听闻她们队内关系不甚和睦,见录制中何露霏与前队友表现得很亲昵,心下叹服。

    入睡之际,何露霏冷不丁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假?”

    丁嘉莉想了想:“没有,都不容易,我理解你的选择和做法。”

    何露霏笑笑,“你也蛮虚伪嘛。”

    丁嘉莉转身:“也许是的。但我认为你跳舞很厉害,会在镜头前展现自己,也很漂亮。我不了解你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为什么对他人的敌意这么强烈,或者想要得到你敌视的人的认可——”

    “因为你不缺乏认可!”

    丁嘉莉静默一会儿,:“我不愿意承认,但我也因为一些经历,内心感到缺乏。你晓得吗?其实我很开心你把想法告诉我,如果围绕在身边的善意比敌意多,我想我们都会慢慢变好的。”

    起初何露霏认为丁嘉莉就是那个坐在包厢里,随便句话便有人呼应的“公主”。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何露霏感觉丁嘉莉没那么“可怕”了。

    当下听丁嘉莉这么,倒有些别扭。

    “是……是吗?”

    “同在一个公司,合作的机会也很多,没必要把关系搞僵,对吧?”丁嘉莉耸了耸肩,“而且女孩子应当联合起来。”

    “哦……”

    何露霏又听不懂丁嘉莉什么了,道晚安,背过身去。

    *

    最后一位到访的“酒友”是山茶乐队的吉他手,一位飒而寡言的女人。她的性取向早已不是秘密,年轻的时候同家里闹得很难堪,现在也没有修复关系。

    似乎吉他手和邹青曾在什么场合见过,有些渊源。彼此不投契,酒馆营业期间也避免产生过多交集。

    直到凌烊,五位女人一起收拾厨房。尽管录制时间短暂,但每个人都留下了快乐的回忆,录制就要结束,也不晓得有无第二季,疲倦中颇有些不舍。

    邹青把洗干净的玻璃杯递给丁嘉莉以擦拭,忽然;“也许气氛到这儿了,我想一些不适合的话。”

    丁嘉莉心下一紧。

    邹青投来宽慰的眼神,接着道:“这应该会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档节目,不定还是最后一部‘作品’。”

    其他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

    “我不敢彻底息影,但我得离开大众一段时间了。”

    何露霏心翼翼地问:“前辈,你累了吗?”

    邹青一如既往地柔和,“嗯,我需要休息。”

    吉他手远远睨着她,问:“你认输了?”

    邹青:“我不会认输的。”

    录制结束后节目组安排聚餐,丁嘉莉和邹青同乘一辆车,得知那位吉他手也是有些子弟背景的,许是从亲友那儿听到了张家的秘闻。她一向不大看得起邹青,觉得邹青假清高,玩不开。

    “我出道也快二十年了,谁看得起看不起,不重要。”邹青。

    丁嘉莉默了默,以何露霏的话问:“因为你得到了足够多的认可吗?”

    “不是啊,在这一行摸爬滚,慢慢就发现人际交往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你只需要面对角色、作品,当你把这个做好了,有的没有的都会来。”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恶评困扰……”

    邹青缓缓道:“怎么讲呢,是你对自身太苛刻,还是你期待被大众理解?”

    “也许都有。我只是想做的更好。”

    “每个人都是需要鼓励的,你身边需要一个鼓励你的人。”邹青顿了顿,“我想这一点,寺遇过去没有做得很好。”

    丁嘉莉掩饰般地:“不关他的事。”

    “那就是你太期待被深度地理解,可是就我们自己而言,也常常无法理解亲密的人。期待在陌生遥远的人群中获得共鸣,我认为是一种对自身的消耗。你本身的表演方式,就是一种极度自耗的过程,因此出现了缺失感,让你渴望理解、共鸣来‘填补’。最后陷入恶性循环。”

    “去年拍《风雪吟》我状态还蛮好的。”

    “能感觉到。”邹青笑着拍了下丁嘉莉的肩膀,“李寺遇导演的‘名言’——爱生活中的人,不要苛求被理解。”

    曾几何时,李寺遇同她过这些话。然而那时她陷入了沼泽似的,无法自救,只得通过向他索取爱和呵护来维持虚假的平衡。

    他为了筹拍《茧》,压力非常大,在那样的状态下,兴许疲惫,失望了。

    *

    聚餐地点在来福士高楼上的火锅店,人没到齐时,山茶玩笑这种店他们平常不屑于光顾的。

    “环境好服务好的火锅店,你讲出去,别人都觉得不地道。”

    外乡人丁嘉莉倒没觉出有多不地道,反而还觉得分餐制,一人一锅的形式很不错。

    火锅汤油翻滚的声响中,几桌人畅饮畅聊。丁嘉莉习惯性出去寻可以吸烟的区域,这就在僻隅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

    席文脸庞脖颈绯红,看起来喝了不少。他跟一位男人点头哈腰,把人送走了,长叹一口气。转身与丁嘉莉四目相对。

    丁嘉莉推测他是出来应酬,找机会,不想与他接触。可席文愣是追上来拽住了她。

    “做什么?”丁嘉莉横眉。

    席文充满了愤怒与怨恨,“你同何露霏联合起来耍我,把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丁嘉莉惊诧道:“你搞搞清楚!是你在背后算计人的。”

    “我?”席文笑,“我把当朋友,你当我什么,伺候你的人吗?我这么对你好,你却无动于衷,最后我不得不这样做!”

    丁嘉莉觉得可笑极了,声音反而轻了些,“我还有罪了?你要是把我朋友,便不会想着利用,使出下作手段。”

    “利用?丁嘉莉,你敢你周围那些个朋友哪个不想利用你?就童奕,这一步做到总编位置,不是靠的你的关系?”

    “童奕没有想利用我,有更好的发展,是她应得的。她在背后下了多少苦功夫——”

    席文恨恨断这番话,“难道别人就没下苦功夫吗?我就没下苦功夫磨炼演技吗?这么多年来,我全凭自己走到这一步,你们轻而易举一句话就毁了这一切……”

    “所以你觉得,我是不费吹灰之力走到今天的?”

    “起码你起跑线领先太多,你们这种人高高在上,把我们当做笑话。”

    “席文,原本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席文冷笑,“我什么都没了,如今跑来求这些老板参与网大,没想到连这么边边角角的资源你们也要阻拦。”(网络大电影)

    丁嘉莉微愣,她不觉得嘉合那群老板能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还是在山高水远的地方上。

    “是吗?”

    “你别装了,人跟我明了,我得罪了那位导演。还能有谁?李寺遇确实手段了得!”

    丁嘉莉沉默了,任席文谩骂不止也不还口。

    见有人朝这边走来,丁嘉莉:“席文,我只能你做的这件事,确实是戳到我们痛处了。就算是好人被揭了伤疤,也会喊疼的。”

    何露霏跳舞的视频让丁嘉莉重陷不良少女“念念”的舆论,而这是丁嘉莉和李寺遇都不愿重提的禁忌。

    *

    同样的夜,北京一私人会所包厢里,老板们推杯换盏,佳丽围绕。角落女人的靡靡之音动人,却无人谛听。

    “难得啊,还是得马总出面,把我们鬼才导演请来了。”这位老板喝高了,话的时候靠在女人身上,摸着人家的肥臀。

    “不敢当。”李寺遇感觉香气袭来,偏头见女人端着酒杯依偎过来了。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接过酒杯同时挡开了她。

    “寺遇导演接下来有什么项目啊?”

    “先休息一阵吧。”

    “我这儿有个地方电影节的项目,你看看有兴趣没?”

    “你随时联系我。”

    “哎唷,好!冲你这句话,我们得喝一杯是吧?”

    李寺遇和对方碰杯,饮尽杯中酒。那香水气味浓烈的女人给他添酒,又作势倒了上来。

    他轻笑,垂眸的余光似有意无意瞧着她,惹得久经风月场的人也羞怯三分。

    “做什么呀……”

    “我太太对这些个香精过敏,回家让她发作就不好了。”

    周围几人听了,连同女人一起感到诧异,“您结婚了?没听呀。”

    “我们也赶时髦啊,隐婚嘛不是。”李寺遇语中含笑。

    这下人们明白了,哄然而笑。

    那位马总由一位歌星搀扶着回座上了,甩甩头:“嗳,这上了年纪啊,酒量是不行了——”

    听见笑声,凑来,“实话,也该结婚了,男人漂久了不行的。”

    女人娇软道:“结婚了,不也还是漂着。”

    “那是要漂的嘛……”

    案几上手机振动,屏幕弹出微信消息通知。李寺遇没拿起来查看,倒是看见时间,觉得该结束这百无聊赖地应酬了。

    却听暧昧言语中有人讲正事,“归迟嘉合两家合作了,你们听了吧?”

    “早看出来了,背后是叶家那位牵的线。”

    “他还管这摊子事?”

    “有钱赚,哪能不赚啊。”

    “头部项目不是已经备案了么,大IP,什么新武侠,还不就是我们搞那套古装偶像剧。”

    “你们别啊,这项目我可参与了的,总要有个名头嚜。”

    “大女主还是大男主啊?”

    “大女主,好像是归迟他们那位妹妹,男主演是傅旸。”

    李寺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金属火机,火星忽地擦亮,身旁女人吓了一跳。他瞧过去,女人对上一双含情目,笑嘻嘻地拿起烟盒,将烟递到他唇边。

    李寺遇引燃烟吸了一口,插话道:“什么项目啊?”

    “你有兴趣?”

    “人寺遇导演不是拍过武侠片嘛。”

    “对对对,还跟丁嘉莉合作过。”

    “那敢情好,我们这儿正要找个指导,您不妨看看本子?”

    边上高管声道:“跟归迟有点那什么。”

    “哦……这……”

    李寺遇:“我有兴趣。”

    散场后人人一声酒气,李寺遇仰头靠在副驾驶座上等代驾过来。

    想起微信一直收到消息,摸出手机来看。

    莉莉:不接电话?

    三十分钟后发来一条: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似乎想撤回但错过了时间,又:没什么,录制结束有点儿矫情了。上飞机了,不了。

    *

    保姆车穿街过巷,丁嘉莉太晚了,让助理们别送了,自己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爬楼梯。每每这时,她就有点儿后悔住老房子了。

    楼梯间灯泡闪烁,上到她住的一层楼,灯泡叫也教不亮,完全坏了。

    边拖行李走到门口,边在爱马仕包里摸钥匙串。忽觉不明气息接近,她猛地转头。

    砰一声,她整个人被压在防盗门上。

    男人呼吸沉闷,缓缓找到她的鬓发与耳朵。

    “嗯,你什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