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分贝
听到夏明光“生孩子”,夏老爷子“呵”了一声。
“你子, 想得很长远嘛!”
夏明光脸埋在枕头里装死。
夏老爷子翻了个身, 转向夏明光。
他伸手去揪夏明光的耳朵。
“你跟人家了没有?”
夏明光挡开他的手,脸依然埋在枕头里,试图继续装死。
最后他闷闷地出一句“没有”。
夏老爷子扳过夏明光肩膀, 让他从装死的模式里脱离出来。
爷孙俩仰面躺在床上。
夏明光又下意识地想揪起被子蒙住头, 被夏老爷子拽住了。
“明你听爷爷。”
“嗯……”
夏老爷子清了清嗓子。
“元恪这孩子……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她情况比较特殊, 内心肯定比一般人更敏感。”
夏明光盯着天花板, 静静地听着。
“所以你可想好了。要么就别去讲,讲了就别图个一时兴起。要么就别喜欢,喜欢就要一直喜欢。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夏明光“嗯”了一声。
夏老爷子伸手揉了揉夏明光的头。“听懂了就睡觉吧。”
夏老爷子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了句:“睡完午觉继续吃火锅……”
夏明光目光依然凝在天花板上。
良久之后,他伸手过去,把夏老爷子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
家长会结束的第二天,高一高二的寒假正式开始了,高三继续回学校上自习课。
周宁生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也没回【我们寨是黑风寨】群聊里的消息。
自从那天周太太试图强行把他押到学校, 他匆匆露了个脸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上自习的前几天, 大家还都挺安生的,到了腊月二十三,班里的学习氛围没有前几天那么浓了。都学累了,都想着回家过年。
当然,夏明光和郑凛那一伙人, 从一开始就没安生过。别人在上自习的时候,他们在群里猜周宁生到底去哪了。
课间郑凛骂了一句:“那天就应该把他拉住,你咱们几个当时是不是傻逼了,四个人没拉住他一个。哎我操,我快神经过敏了,自从我妈那回在我面前上吊了,现在只要有人消失我就觉得他肯定是去寻短见了。我知道他受击很大,但也不能不接电话吧……好歹给我们个信儿啊。”
其余几人很沉默。
郑凛接着骂:“他手机咋一直关机啊。我你们真挺有意思的,只要一消失,绝对不带接个电话的。就像上次爷爷生病,明哥也玩这套。”
躺着中枪的夏明光淡淡替自己狡辩了一句:“我那不是……没顾上吗……”
程鸢提了一句:“我觉得他肯定不在家里。不定在哪家医院呢……也不知道现在沈姨咋样了。”
汤鸿信受到了程鸢这句话的启发。“要不咱们翘了自习,一家一家地,挨个医院找找吧。”
元恪知道周宁生家出事了,也知道他们都很着急。她这几天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想办法获知点消息,但没什么用。比起周先生周太太架分财产,他们更关心周宁生的去向和沈姨的现状。
手机震了震,元恪拿起来看。
【舒曼】:我找到周宁生了。
【舒曼】:他在脑科医院。
【舒曼】:没寻短见,你跟他们一声吧,别让他们瞎想了。
-
周宁生是昨晚见到常舒曼的。
常舒曼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子找了你四天了。
她一考完试就挨着每家医院地找。
最后终于在脑科医院逮到了周宁生。
脑科医院虽然不是综合性的大医院,但在神经科和脑科方面,比那些大医院更专业。
周宁生坐在地上,靠着墙,没话。
常舒曼蹲下,问了句“沈姨呢”。
周宁生,被推去做CT复查了,复查结果出来,有可能会转到普通病房。
常舒曼又问了句“你一个人吗”。
周宁生,一个人。
又,我们家没人在意沈姨的死活。
周家这棵大树不牢靠了,都在想着谋下一步的出路。好一个树倒猢狲散。
周宁生,你回去吧,我们家看样子是没法帮你们家填窟窿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常舒曼沉默了一会,然后了句“我陪你等等CT结果吧”。
两人一个蹲着,一个坐在地上,一直到CT结果出来,没再一句话。
CT复查的结果出来后,医生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周宁生稍微精神了点,从地上站起来。
他对常舒曼,你回去吧。
常舒曼依言走了。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她对他,周宁生,我相中你了,这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事,跟我们家想让你们家填窟窿没有关系。
她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最后她扔下一句“我明天还来”,便真的走了。
……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常舒曼依言来了。
周宁生觉得常舒曼是个疯女人。
尤其是现在,她在他面前,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只软软的玩具熊。
“‘咱们裸熊’,这是我的宝贝,现在借给你睡觉用。还有香味呢,不信你闻闻。”
周宁生怀里被强塞了一只香香的“咱们裸熊”,不知道该什么。
“你去走廊上的折叠床睡一会吧,沈姨这边我看着,有什么事我会叫护士的。”
周宁生怀里揣着只裸熊,站在原地没动。
常舒曼推了他一把。“快去啊!再不睡觉你就等着猝死吧!”
被推了一把之后,周宁生慢腾腾地从病室里挪出去了。
常舒曼在病床前坐了一会,瞅着沈姨正在吊的盐水,还有大半瓶呢。
坐了一会她坐不住了,绕到走廊上去看周宁生。
周宁生躺在折叠床上,睁着眼,裸熊很嫌弃地被放在枕头边。
“你闭上眼!”常舒曼发现他占着床不睡觉,凶巴巴地把裸熊抓过来,强行塞进周宁生怀里,给他拉上被子。“裸熊这么抱着,可舒服了,欸对,就是这样,好了,快睡!”
被安排上的周宁生没反抗,抱着裸熊,闭上了眼。
他确实很累,很需要休息。
他闭着眼睛叫了一声:“常舒曼。”
“干什么?”
周宁生依然闭着眼,很长时间都没话。
他数不清连续通宵几晚了……最后他闭着眼,用非常疲惫又有点无奈的声音:“常舒曼。包办婚姻……真香。”
“像我的裸熊一样香吗?”她问。
“嗯,像你的裸熊一样香。”他回答。
周宁生眼睛一闭上,好像就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他听见她凑过来了句:“你别害羞,要真香,也是我先真香的。”
……
郑凛一路“儿子儿子儿子”地叫着,奔到脑科医院的时候,从沈姨病房里出来的是常舒曼。
元恪在群里,周宁生在脑科医院。几个人果断翘了自习,了个车就赶过来了。
结果周宁生没见到,正瞧见常舒曼出来叫护士。“大夫,23号床的盐水吊完了。”
冲在最前面的郑凛最先愣了。
“嗨……曼曼姐,我儿子呢?”
常舒曼指了指走廊上的折叠床。
临近年关,酒驾车祸的概率比平时高,这个时候的医院很挤。走廊上摆满了折叠床,上面睡的要么是暂时没有病房可住的病人,要么是通宵陪床的家属。
两边的折叠床一放,走廊更拥挤了,也更嘈杂了。
周宁生因为太累了,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也睡得非常沉。
郑凛凑到周宁生跟前。
常舒曼“欸”了一声。
“你……你别叫他,他好不容易睡着的……”
郑凛比了个OK,而后和夏明光、汤鸿信、程鸢并排蹲在周宁生床前,四个人用老父亲般慈爱的目光看着周宁生。
常舒曼看到这个诡异的场景,噎了一下。
元恪走到常舒曼跟前,拉了拉她的手。两个人面对面,没什么。
郑凛腿蹲麻了以后,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来问沈姨的情况。
常舒曼回答:“昨晚刚转到普通病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就是……还没醒,要靠吊盐水和葡萄糖水撑着。”
颅内出血,压迫脑干,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危险。好在手术之后,颅内的血清掉了,暂时没什么大危险。
郑凛又骂了几句周太太如何如何,最后连周宁生一起骂上了。“这个傻儿子,不接电话,一直关机,作为爸爸我快急疯了。”
“他的手机……好像被他妈妈发疯的时候摔碎了吧……”常舒曼不动声色地替周宁生辩解了一句。
郑凛恍然。“作为爸爸我要给我儿子整个新手机。”
沈姨住的病房是两人间,临床的是个头朝下从床上摔下来的男孩,好像也挺严重的,父母亲戚围了一大堆在床边。
病房和走廊都很拥挤,最后他们几个交代常舒曼,晚点再来一趟,估计那个时候周宁生就醒了。
临走之前,郑凛又折回来,无比认真地对常舒曼了句:“曼曼姐,我儿子没有去做大保健,那天是我瞎的!”
-
周宁生换了个新手机,把以前的IC卡装进去继续用了。
腊月二十七那天,他在群里发消息,沈姨醒了。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自习,几个人收到消息后直奔医院。
郑凛乐颠颠地凑到沈姨面前。“沈姨沈姨!猜猜我是谁!”
病床上的沈姨,眼睛半阖着,微弱地了句:“郑凛啊……”
郑凛当即一蹦三尺高。“您猜对了!”
等几个人乐颠颠地从医院奔回来,正撞上面色严肃的孙主任,和视死如归的王爱红。
得了,看这个情况,孙主任巡视地时候发现十四班少了好几个人,直接杀到了王爱红办公室。好死不死的,他们正好撞见,脸上一个个的还跟乐开了花似的。
又到了拼浮夸演技的时候了……
孙主任严厉地开口问:“太不像话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自觉的高三学生!上哪去了!”
郑凛弱弱地:“上……上厕所去了?”
显然主任不是傻子。“一群人都去上厕所?”
“我们吃坏了……都吃坏了……”汤鸿信弱弱地补充。
“吃什么吃坏了!我看你们就是找借口!”
夏明光开口:“我们前几天在我爷爷家……吃火锅……吃坏了。”
孙主任愣了一下,而后皱了皱眉头:“夏明光?”
“……”
“你话不是这个腔调吧?”
夏明光心里暗叫不好。死了死了,忘记自己在主任面前立的好欺负的娘娘腔人设了……
人设太多真他妈累。
……
本来孙主任是想罚他们写个检讨啥的,最后王爱红求了求情,什么好歹明天就放假了,大过年的,检讨什么的就算了吧。
这事不了了之了。
孙主任了句“下不为例”,便气呼呼地走了。
几个人总算消停了一下午。
周宁生找到了,沈姨也醒了,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终于老老实实地上了一下午自习。
下午下课铃一响。高三的寒假正式开始了。
夏明光一回家,夏老爷子就唠叨他这几天不在家,快把他闷死了。
然后强拉着他去逛腊月二十八的最后一场集市。
春节期间的集市比往常更热闹,卖的都是年货。
夏老爷子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买了很多用不着的东西。
夏明光只管拎着,并没劝阻。反正……他爷爷开心就好……
走到一个卖鞭炮的摊位前,夏明光停住脚步。
夏老爷子回头发现他没跟上来,吆喝了一句:“鞭炮不是早就买了吗?”
夏明光没理他的吆喝,蹲下来认真挑了挑。
最后挑了一把仙女棒。
“你买这干嘛?”夏老爷子开始唠叨了。
“给我妈玩。”夏明光一边付钱一边回答。“我妈不是听不见放鞭炮的声音吗……”
夏老爷子“哦”了一声。“算你有良心。”
但还是免不了一顿唠叨:“你爸爸跟我和你奶奶一样,就是普通人长相,你生得这么俊俏,托了你妈妈的福。你总算有点良心,开始惦记你妈妈了。”
夏明光觉得自己要翻白眼了——他买仙女棒跟他长得什么模样,有必然联系吗?
夏老爷子向来有唐僧一般跳跃的逻辑思维。
-
除夕。
白天,夏文柏和梁宵去给夏老太太上坟,夏明光负责在家陪着夏老爷子。
晚上年夜饭吃过后,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对着春晚的品“嘿嘿嘿”地笑。
群里在狂发红包,夏明光一边瞅两眼品,一边抢红包。
其实他这两年春节过得不怎么适应。夏老太太走了不到两年,这是第二个没有奶奶的春节,夏明光老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过年的感觉。
夏文柏注意到夏明光情绪不是很高,他在微信上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然后了个问号。
意思是,你不高兴吗?
夏明光如实回复——“爸爸,我想我奶奶。”
夏文柏愣了一下,最后回了两句:“别想了明。我都不敢想。”
夏明光情绪低沉了一会,就一会,就被群里的几个傻逼强拉到了斗图中……
最后……
【夏明光】:爸爸!我斗图斗不过!你快给我几张新的表情包!
【爸爸】:(极度嫌弃.jpg)
【爸爸】:(吓得我成了你爸爸.jpg)
【夏明光】:大哭/大哭/大哭
【夏明光】:连你都嫌弃我!
从自家老爸那里得了N张表情包以后,夏明光扭转了局势。
【郑凛】:比不过比不过。
【程鸢】:明哥又靠叔叔开挂。
【汤鸿信】:告辞告辞。
夏明光斗完图后,还不忘跟自己的老爸汇报了一下。
【夏明光】:耶,谢谢爸爸,他们溜了。
【爸爸】:(你爸爸就是你爸爸.jpg)
夏明光:“……”
他瞅了瞅时间,十一点了。
又瞥了瞥梁宵,发现她坐在一边,正在找特效相机上的特效。
梁宵找了个兔耳朵的。然后她凑到夏文柏面前,戳了戳他。
夏文柏很配合地和她就着那个兔耳朵的特效自拍。
夏明光瞅见梁宵找了那个傻逼兮兮的兔耳朵的时候,就赶快闪到夏老爷子身边,假装和他一起看品。他真害怕梁宵把他也抓过去,要求他和她拍照。
结果……
梁宵从后面拍了夏明光一下。
夏明光一僵,发现她找了个更傻逼的熊耳朵。
夏明光:“……”
他突然想起来,前天买了仙女棒,想今晚和梁宵一起玩的。
正好,还能躲避这种傻逼兮兮但梁宵乐此不疲的自拍。
【夏明光】:妈妈妈妈。我买了仙女棒!
……
夏明光带梁宵到院子里玩仙女棒,玩了半个多时。
梁宵今晚特别开心,尤其是在夏明光为她买了仙女棒之后。
梁宵玩尽兴后,差不多十一点半了。
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新年了。
夏明光收拾好剩下的几根仙女棒,和梁宵进屋了。
夏明光一手攥着仙女棒,另一只手空出来回复群里的消息。
元恪今晚第一次冒头,一冒头就是发红包。
群里都在抢元恪发的红包。
夏明光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几根仙女棒。
他点开了元恪的对话框。
【夏明光】:你几点睡觉?
对面的元恪不明所以——
【元硌】:今晚睡得很晚。反正现在肯定不会睡觉。
夏明光又问——
【夏明光】:你在家吗?
元恪回了一个“嗯”。
【夏明光】:我去找你。
元恪发了个“!”
而后——
【元硌】:那你来呀。
【元硌】:我等着你呀。
夏明光盯着她的回答,心脏剧烈地跳了跳。
他跟夏老爷子了个招呼:“爷爷,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夏老爷子还在乐颠颠地看春晚。
夏明光这么一,夏老爷子立马回头。“你要去了?”
一脸看透一切的神色。
夏明光“嗯”了一声。
夏老爷子又问了句:“你还没告诉爷爷,为什么喜欢她?”
夏明光目光落在手里的那几根仙女棒上。“因为她和我的精神世界,很契合……虽然她不会话。”
“哪种契合?伯牙钟子期那种吗?”
“当然不是。我觉得我们是……嗯……林黛玉和落花。”
“她是林黛玉?”
“不,她是花。”
夏老爷子听了这个比方,突然哈哈大笑。
只有落花懂得林黛玉,只有林黛玉会欣赏落花。
“你去吧。”
“注意安全。”
“哦对了,我给她包的红包,你带着。”
-
除夕夜,大街上几乎没有车辆。
再匆忙赶路的人,这个晚上,都会融到一窗一窗的灯火里,和家人团聚。
夏明光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
今晚,没有出租车,约车软件也约不到车。
他站在巷子口,在【没有老大的群】里,艾特了汤鸿信。
【夏明光】:汤鸿信,你之前用一句诗形容过我。
汤鸿信秒回——
【汤鸿信】: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夏明光攥了攥冰凉的手。
【夏明光】:这次不一样了。
【夏明光】:从今以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也相同。
群里的几个二愣子起初没反应过来这句弯弯绕绕的话是啥意思。
等明白过来的时候——
【郑凛】:卧槽!明哥终于要去追老大了!
【程鸢】:老父亲落泪。
【汤鸿信】:啊啊啊啊啊赶上直播了!
夏明光一手拎着那几支仙女棒,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
午夜的风很冷,寒冬的午夜更冷。
但他觉得很热,浑身都很亢奋。
街上空荡荡,路灯却一排排照旧亮着。
跑过一条街。
元恪问他知不知道她家在哪。
夏明光回复——知道啊,上次把你从夜总会逮出来,我们坐的不是一辆车吗?
元恪回了一个超气的表情包。
又加了一句——我等着你呀。
夏明光手心有汗湿的感觉,他没回复,继续跑。
大家都在等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只有他像个傻逼一样,边傻笑,边在街上跑。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我等着你呀。
头顶上有烟花绽开,有鞭炮的声音。寒冷的空气中夹着烟火味,夏明光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
到了元恪家区门口。
夏明光停住脚步,收敛了收敛脸上的傻笑,正准备低头找手机问元恪她家在哪一楼。
元恪穿得鼓鼓囊囊地,从区门口光秃秃的花坛后绕出来。
夏明光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形容。刚刚在冷风里跑,一直傻笑,正面瘫着,估计脸上的傻笑,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元恪腊月二十八回家后,被王贞带着去剪了个蘑菇头,考虑到年后就是高三下学期,短头发好理。她穿着新衣服,头上扣着顶熊耳朵的帽子,配着新剪的蘑菇头。她站到夏明光跟前的时候,发觉到他头发有点湿,身上热烘烘的。估计他是跑着来的。
这么冷的天,出了一身汗,冷风一吹,要感冒了。元恪操着老母亲的心,把自己的熊帽子摘下来。
她踮起脚尖,把熊帽子戴在了夏明光头上。
夏明光配合着略低了低头。
元恪瞥见他手里拎着几根仙女棒,指了指。
夏明光递给她,连带着口袋里的火机。
元恪蹲下,乐呵呵地开始点仙女棒。
午夜的风很大,吹起了元恪的短发,吹得火机的火苗左摇右晃。
夏明光跟着蹲下,双手护了一下火苗。
元恪很顺利地点燃了仙女棒。
她蹲在地上,用仙女棒在半空画圈。
一个圈圈,两个圈圈……
圈圈恍成一片。
一支仙女棒快燃尽了,夏明光又给她递了一支。
元恪就着那点余烬,开始点第二支仙女棒。
几支仙女棒很快成了光杆。
夏明光想起了夏老爷子的红包。
元恪接过红包的时候,特别兴奋。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纸质红包。
元月每年也会给她压岁钱,但都是直接给,不会单独去买个红包包起来。
这种仪式感在年轻的一代人这里,是比较淡的。
元恪低头看夏老爷子在红包上写的“金榜题名”“越来越漂亮”之类的话。
夏明光蹲在她身边,侧头了句:“喂,元恪。我喜欢你啊。”
元恪一直盯着红包看。
夏明光了好几句之后,她才意识到他在跟她话。
“元恪。我喜欢你!”
她听不见,但是她笑了笑。
“元恪!我喜欢你!”
午夜十二点,有不少人涌到街上来看烟花。
新年到了。
这些来看烟花的人,注意到路边蹲着一对少年男女。
那男孩一直喊“我喜欢你”。
那女孩一直在笑。
他们觉得,真好。
但其实那个女孩听不见。
……
元恪手里捏着红包,进家门的时候,差不多快凌一点了。
王贞和元月已经睡了。
元恪把红包放进抽屉,简单洗漱之后,爬上了床。
她开朋友圈,先设置成仅对夏明光可见,然后编辑了一条——
明老师。我跟你过吧,我平常看校园青春剧呀。虽然我听不见……但其实那句话的口型,我早就会看了……
作者有话要: 老母亲落泪QAQ,我的傻鹅子,终于跟我女鹅了。真香夫妇又上线了,正式真香了TAT。后面就是糖糖糖糖糖了!
夏爷爷无辜躺枪的火锅:喂,你们吃坏肚子管我什么事呀!(猛男落泪.jpg)我是一个无辜的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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