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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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泱纵容地看着邵峙行狼吞虎咽扒完一盘扬州炒饭,拿起一串烤肉放进邵峙行盘子里:“多吃点。”颇有些慈爱的味道。

    邵峙行猛灌一杯茶水,个饱嗝,抹抹嘴巴,方才意识到不好意思,他接过邢泱递来的纸巾擦手,敛下眉眼,低头:“你吃啊。”

    “我吃饱了。”邢泱笑着。

    邵峙行问:“一共多少钱?”

    “知道那么多干嘛。”邢泱噎他,“了你也付不起。”

    “……”邵峙行吸了下鼻子,讷讷不话,确实付不起,贫穷是原罪。

    “我以后还你。”邵峙行声。

    “等我老死那天你烧给我吗?”邢泱不正经地调笑。

    邵峙行生闷气,拿起烤肉愤愤地咬了一口。

    “多吃点,省的明早还得吃早饭。”邢泱把面前的烤肉全推给邵峙行,“我车里有健胃消食片,等会儿你拿走。”

    这话的,邵峙行觉得自己再跟邢泱多待一会儿就要精分了,实在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你住哪?”邢泱问。

    “天通苑。”邵峙行,“你呢?”

    “顺义。”邢泱,“我捎你一道儿。”

    邵峙行咬一口烤肉,咀嚼咽下:“我可以车回。”

    邢泱挑眉:“你有钱车?”

    “……”邵峙行梗了一下,,“公司报销。”

    “行。”邢泱点头,“那你薅资本主义羊毛吧。”他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吸一口,缓缓吐出。黑暗中亮起一点猩红,邢泱的手指修长,皮肤白皙,青蓝的血管和大适中的骨节搭配十分好看。他敲敲烟灰,手肘抵着桌面,深绿的眸子中微末浅淡的笑意,仿若一层浮灰,只需轻轻吹口气,柔和的笑意消解,露出冰冷刺骨的嘲弄。

    邵峙行坐姿端正,一口一口吃肉,偶尔喝几口蛋花汤,黝黑的眼珠映着暖黄的灯光,纯粹而坚硬。眼神扫过邢泱指间细长的烟,他无端想起第一次见邢泱时,邢泱认真地【你很珍贵】。

    两人对坐,一个看一个吃,静默却不尴尬,邵峙行神经放松,邢泱个哈欠:“你上班卡吗?”

    “,十点的卡。”邵峙行,“你呢?”

    “我不卡。”邢泱,“我上下班没谱的。”

    “哦对了。”邵峙行,“你和姚赫吵什么呢?”

    “你没听见啊。”邢泱,“他嫌我恶心。”

    “他是傻逼。”邵峙行,“别跟他一般见识。”

    “呦,你对我这么好。”邢泱漫不经心地笑,“我好感动。”

    “你是混蛋,不是恶心。”邵峙行解释。

    “……行吧。”邢泱捏捏鼻梁,混蛋比恶心好不到哪去,他也没指望邵峙行嘴里能蹦出什么令他惊喜的词汇,“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干嘛去?”邵峙行问。

    “放心吧,付过账了。”邢泱站起身,“两分钟回来。”

    邵峙行不懂自己为什么紧张,深更半夜的,邢泱跑出餐馆,背影溶于夜色,世界陡然寂静无声。

    餐馆右手边紧挨着一家药店门面,灯亮着,还在营业。

    邢泱踏进药店,:“有治跌损伤的药膏吗?”

    “有。”药师从玻璃橱柜里拿出一盒药膏,“二十七。”

    “谢谢。”邢泱扫码付款,拿着药膏回到饭馆。

    邵峙行看起来有些不安的样子,邢泱莫名想笑,可能因为邵峙行惶惶的模样像只找不到家的狗。

    “哝。”邢泱把药膏扔给他,“二十来岁的人了,摔一跤怪疼的。”

    邵峙行拿起药膏左右看了看,:“谢谢。”他顿了一下,尴尬地,“你能不能帮我涂,涂完我车回去。”

    邢泱疑惑地扬起眉毛,邵峙行解释:“伤在背后,我够不着。”

    “哦,好。”邢泱,“那去我车里涂。”

    邵峙行放下筷子,缓慢起身,背部肌肉刺痛,仿若被火燎去一层,他走路的动作蹒跚,像七八十岁的老大爷。

    始作俑者闷闷地笑,抬脚跟上邵峙行,扶住他的手肘:“心点,别又摔了。”

    “怪谁。”邵峙行,要不是邢泱死命追他,他能摔跤?

    邢泱慢腾腾地拖长调子:“是啊——怪谁。”若不是邵峙行偷拍他追什么。

    两个人磨磨蹭蹭走到一辆白色普拉多旁,邢泱掏出钥匙摁开车门,拉着邵峙行坐进后排,调低座椅,邵峙行脱掉上衣和衬衫。

    邢泱:“一般这种情况,后面总要发生点成人片段。”他叹气,“可惜是你。”听上去很嫌弃的样子。

    深夜,车后排,男男,半裸,这几个词放一起,是大部分gay片的普遍开头了。

    邵峙行拧着腰瞪他。

    邢泱开车顶的灯,抽出纸巾拭去邵峙行背上的血迹和擦破的皮肤,肌肉陡然绷紧,偶尔被疼痛刺激得颤抖。邢泱虚眯眼睛,手指蘸取柔软的膏体抹到伤口处,细腻的皮肤表层和柔韧的肌肉触感,像一头花豹。

    邵峙行的身材很好,记者这个职业常年在外采风,提重物爬山涉水,肌肉的纹路极为漂亮,个高肩宽腰细腿长,非常符合邢泱的审美。

    但邢泱不算动他。

    纯粹的人需要全世界的关爱,邵峙行是其中之一。

    涂好药膏,邢泱拍拍邵峙行的肩膀:“好了,穿上衣服吧。”

    邵峙行穿上衬衫,套上外衣,抱着相机掏出手机车。

    邢泱开驾驶位和副驾驶中间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水,邵峙行瞟见里面花花绿绿的方块包装的安全套,没吱声。

    邢泱大方地:“你要吗,给你两个。”

    邵峙行拒绝:“不用了,我没对象。”

    “灌水气球玩啊。”邢泱。

    邵峙行:“……”

    邢泱的有病程度,超乎你想象。

    等了一会儿,车来了,邵峙行挥手告别:“我走了,拜拜。”

    “拜拜。”邢泱看着邵峙行坐上车离开,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驶进茫茫的夜色。

    第二天邢泱一直睡到半下午,被范珊珊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

    “什么事?”邢泱迷迷糊糊地。

    “姚赫要死要活地找你呢。”范珊珊得意地,“你快来公司。”

    “他死了吗?”邢泱问。

    “……还没。”范珊珊。

    “那等他死了再叫我。”邢泱挂断电话,揉揉眼睛坐起身,个漫长的哈欠。

    虽然公关是乙方,但也有闹脾气的权利,邢泱双目无神地吃掉两个水煮蛋和一屉笼包,仰头喝了一碗牛奶,拖着步子开车上班。

    下午四点的北京远没有早晚高峰那么恐怖的拥堵,邢泱一路顺畅地到达公司,顶着一头杂乱的发型踏进办公室,和宗政茜面对面撞个正着。

    宗政茜瞥他一眼,无奈地问:“刚起床?”

    “嗯。”邢泱乖巧地点头,配上他乱七八糟的鸟窝发型,显得憨不愣登。

    宗政茜:“我办公室里刚煮好的咖啡,你喝一杯。”

    “姚赫也在你办公室?”邢泱问。

    “是的。”宗政茜温和地笑,“别躲着人家,快去吧,他等大半天了。”

    “哦。”邢泱低头应下。

    外人看来,邢泱和宗政茜有着奇特的关系。他们对外宣称是姐弟,实际更像母子,邢泱的狗脾气面对宗政茜突然哑火,乖得像只白兔。

    要邢泱,随着年龄的增长,宗政茜愈发温柔,但这温柔只是伪装。到紧要关头,宗政茜还是会撕开表象,暴露出像最初捡到邢泱二十六岁时的性格,眉峰似刀,言语淬毒,直把人怼到无话可,无地自容。

    宗政茜捏捏邢泱结实的臂膀,眉眼弯弯地笑,眼角堆起细纹,犹显岁月沉淀的优雅气质:“我听范珊珊讲了大致的情况,昨晚辛苦你了。”

    邢泱以为自己不在乎姚赫那些刻薄恶毒的话,面对宗政茜,他抿唇,心中飘起一丝委屈:“嗯。”

    宗政茜双臂展开,抱住高大的年轻人,像时候一样把他搂进怀里,轻轻地拍邢泱的脊背:“我的泱泱真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