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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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泱问宗政茜,参加宗政枢文的生日宴穿什么好。虽他不喜欢宗政枢文,但好歹人家递了邀请函,邢泱总不能穿裤衩拖鞋去砸人家场子。

    宗政茜让他穿过年时她送的高定,邢泱从衣柜深处找出那套西装,对着穿衣镜比划半天,宽肩窄腰长腿,身材比例优越,还算看得过去。主要得益于邢泱的混血长相,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流畅锋利的侧面轮廓,他穿着西装站在哪儿,哪儿就是秀场T台。

    生日宴在一栋外部装修低调的私人会所举办,三层楼,红墙绿瓦飞檐,与明清年代的城墙巧妙地连在一起,看不出区别。邢泱和宗政茜交错入场,前后相差二十分钟左右。

    邢泱将邀请函递给门口查验的保安,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宗政家从政,这几年上头管得严,对收礼办席管得格外严,没人敢在皇城脚下顶风作案。周围来参加的人同样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沿着木制楼梯上三层,宗政枢文包下一整层做冷餐会,放眼望去,大多是穿着正装的人,西装革履,谨慎克制。邢泱占了个角,拿起一块巴掌大的芝士乳酪杯挖着吃,他有意寻清净,可宗政枢文叫他过来必然有事。他刚挖了两口,一个男声响起:“表弟,好久不见。”

    声音不是宗政枢文的欠揍腔调,邢泱应声抬头,表情空白一瞬,随即挂上得体的营业笑容:“润文哥。”

    宗政润文,宗政枢文的亲哥,比宗政枢文大九岁,今年整三十。宗政枢文看邢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看不上。宗政润文成熟些,对谁都一副笑模样,秉承朋友多好办事的原则,从不吐露内心的真正想法。

    邢泱瞧不起宗政枢文,对宗政润文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感觉。他印象里合格的成年人就该是宗政润文的样子,利益相交,不动声色,理智先行。

    “我让枢文给你发的邀请函。”宗政润文客气地,“他脑子不好使,年年过生日都不邀请你,自家兄弟谈什么远近亲疏。你是姑姑养着的孩子,就是宗政家的人。”

    看看人家这话的,多漂亮,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人,水平天差地别,造物真神奇。邢泱端着餐盘腹诽,他:“不怪枢文,我工作忙,一年365天300天都在外面出差,他找不到我。”

    信息时代,电话找不到可以发短信,短信收不到可以发微信,微信没看到可以发邮件,有一万种方式能找到邢泱。邢泱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似不介意,的话处处暗示他很介意。

    宗政润文硕士毕业考入体制内,磋磨五年,人精一个,哪能听不出来邢泱的画外音,他:“等会儿我一定压着他向你道歉,唉。”

    邢泱了个激灵,道歉?宗政润文究竟要找他办多难的事?他皱起眉毛:“道歉就不必了,多大点事。”

    “一定要道歉,枢文太不像话。”宗政润文,“总归是我们欠你的。”

    不,你们不欠我的,邢泱脑袋上的警报器疯狂鸣叫,他汗毛竖起,就怕宗政润文抓他背锅坐牢。

    宗政茜站在不远的桌前挑选水果鲜切,她抬头瞄了邢泱一眼,被邢泱撞鬼似的眼神逗得一乐。她端起一盘火龙果和山竹双拼盘,朝邢泱走去:“润文,泱泱,聊什么呢?”

    援军来得正是时候,邢泱:“聊枢文的事。”

    “哦?让我听听。”宗政茜站定在邢泱和宗政润文中间,眼神柔和地看向宗政润文。

    别宗政枢文怕宗政茜,宗政润文也怕,时候宗政茜给他们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他吭哧一会儿,:“枢文以前过生日没有请泱,我叫他来道歉。”

    “早干嘛去了?”宗政茜用牙签叉一块火龙果放进嘴巴,她语气轻快,“你这个大哥当的不像样。我家泱泱性子直,不懂那些拐弯抹角,你们不请,他怎么敢来。”

    宗政润文:“……”他对姑姑睁眼瞎话的能力有了新一层认识,邢泱外界的名声,连宗政润文这种不混娱乐圈混政界的人都有所耳闻。不提其他,就刚才一番对话,邢泱可是接得稳稳当当,【不懂拐弯抹角】,邢泱要是不懂,没人称得上懂。

    邢泱闷头吃蛋糕不话,舞台全数交给宗政茜,任他姐颠倒黑白阴阳怪气,怂就完事了。

    有宗政茜站在这里,宗政润文不得不去雅间,把玩得开心一脸懵逼的宗政枢文押过来。

    “干嘛啊哥。”宗政枢文不情不愿,“我马上胡牌了。”

    “你去给邢泱道歉。”宗政润文。

    “道什么歉?为什么道歉?”宗政枢文满头问号。

    “为你以前没有邀请他道歉。”宗政润文。

    “凭什么!!!”宗政枢文抬高嗓门,被宗政润文一巴掌拍到脑袋上:“点声!”

    “这次要不是你,我才不会邀请他。”宗政枢文,“我不道歉,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

    “我看你是欠抽。”宗政润文拧着宗政枢文的耳朵,他声音压低,低到像蚊子叫,“我有求于他,他若不帮忙,咱家过几个月不定得接受审查。”

    宗政枢文听出来事情的严重性,他缩缩脖子,嘟哝道:“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你就是跪下给他磕头,都得把他哄高兴了。”宗政润文,“听到没!”

    宗政枢文没有宗政润文脑子好使,宗政润文学习成绩优秀,研究生读的法律专业,毕业考进体制内,有宗政赟的背景,升迁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宗政枢文因着裙带关系和天生脑子缺根弦,家里对他没什么期待,权当养个吉祥物,自是没有话的权利。

    宗政枢文委委屈屈地:“好吧。”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成人社会中,利益摆在首位,无论投胎时多么幸运,背景多么深厚,求人办事仍然应该表现卑微。像他这样的富贵公子哥儿,风平浪静时逍遥快活,出事了必然第一个被家族丢出去顶锅。

    邢泱和宗政茜着悄悄话,只见宗政润文带着宗政枢文走过来,宗政润文笑着:“久等了,枢文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跟你诚挚的道歉。”他斜跨一步让到一边,露出宗政枢文苦闷的脸,“枢文,和泱泱表哥好好。”

    “表哥。”顺风顺水二十来年,宗政枢文何时这么憋屈过,他绷着脸,眼眶泛红,艰难无比地叫出一声从未有过的称呼,他叫邢泱表哥。以前他不承认邢泱是宗政家的一员,如今他叫邢泱表哥。

    邢泱没憋住笑,嗤了一声,算是应了这句表哥。

    宗政枢文气得眼前发晕,他:“以前的生日会我没有邀请你,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宗政润文看了邢泱一眼,邢泱八风不动,不话也不表态,宗政润文接了一句:“以后你过生日邀请泱泱表哥吗?”

    “一定邀请。”宗政枢文,“时候不懂事,是泱泱表哥包容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瞎话。”

    “客气,都是一家人。”宗政茜开口,“泱泱话直,你们多担待。”她把吃剩的果盘塞到邢泱手里,“山竹很甜,你尝尝。”

    邢泱捻一根新牙签,慢悠悠地扎山竹瓣儿吃。

    宗政润文见宗政茜松口,便顺杆儿爬地邀请二人去雅间坐坐:“姑和泱泱表弟去唐朝厅吧,菜上齐了。”

    “好。”宗政茜拉着邢泱和宗政润文并肩走,“润文交女朋友了吗?”

    “谈了一个。”宗政润文,“齐家的姑娘。”

    “你觉得差不多,就带回家看看。”宗政茜。

    宗政润文:“我们才相处两个月,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