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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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泱思索片刻,没有直面回答邵峙行的问题,他不帮,也不不帮,另起话头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邵峙行揉揉眼睛:“熬了通宵。”从收到录像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反复看录像、做笔记、查资料,一直到光熹微,他才意识到饥饿和困倦。匆匆下楼买了包子和豆浆,吃饭的间隙,邵峙行还在比对录像里的人脸和身份信息。忙碌到下午五点,邵峙行意识到这件事他一个人难以扛下来,他需要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于是微信呼叫邢泱。

    邢泱伸手合上电脑,拉着邵峙行并肩靠在床头:“你睡吧,我也歇会儿。”

    “我是不是断你的周末计划了?”邵峙行问。

    “那倒没有。”邢泱拆开夏凉被横着盖在两个人身上,抬起胳膊亲昵地环住邵峙行的腰,“我刚开一部电影,片头都没放完。”

    邵峙行躺在邢泱怀里,他从窗台上拿起空调遥控器递给邢泱:“你把温度调低,然后放桌子上。”

    邢泱:“温度刚好,不冷不热。”

    邵峙行绷着脸认真地:“等会儿会热,我要抱住你。”

    邢泱被逗笑:“好好好。”他将空调调低两度,随手把遥控器丢书桌上,卧在邵峙行身侧。新房间的床比隔间的床宽一些,约有一米八,两个男人并排躺空间正好。邵峙行一如既往的粘人,腻在邢泱身上沉沉睡去。

    邢泱眼睛大睁,望着天花板,脑袋里转悠着黑白录像,仔细分析谁对谁错、权衡利弊得失。

    坠楼女孩的死亡情况过于不寻常,邢泱几乎没有考虑过意外和自杀的情况,他更倾向于女孩遭遇不测,谋杀或强奸未遂,慌不择路跳下楼顶。事实是这是场巧合堆砌出的意外事故,可是意外,就没有人承担责任了吗?错在谁?若叶、池、曹、宗政没有错,他们为什么选择隐瞒?

    女孩向池易成求助的时候,池易成的回答究竟是什么?女孩为什么和四位豪门少爷一起喝酒玩游戏?

    以及黄运杰的靠山到底是七家里的哪一家?

    一个个问题接连不断地冒泡,邢泱听着耳边邵峙行平稳的呼吸声,感到一阵焦虑,他要怎么保住身边这个笨蛋的前途?邵峙行认死理,且脑袋灵光,邢泱若拒绝帮忙,邵峙行一定有一百个问题等着邢泱回答,即使邢泱不回答,邵峙行自己也能琢磨个八九不离十。

    邢泱的目光落到摆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13英寸、深空灰、512G,可以用邢泱的指纹解锁。拿走邵峙行的电脑,删掉邮箱里的邮件和储存的视频,能暂时拖住邵峙行一阵子。

    邵峙行翻个身,手臂从邢泱的腰间滑落。邢泱坐起身,有些意动,他盯着电脑,半晌,缓缓躺下,半阖眼睛在邵峙行身边假寐。

    晚上十点,邢泱的手机铃声响起,邵峙行不耐烦地嘟哝一声,脑袋埋进夏凉被里。邢泱摸到手机,抠下静音键,蹑手蹑脚地坐起身,弯腰穿鞋,拿起车钥匙离开房间,下楼来到普拉多旁。手机执着地嗡鸣不断,邢泱接起电话:“喂,你好?”

    “邢先生。”听筒里传来池易成的声音,“我是池易成,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怎么了?”邢泱问。

    “我在翻云办公室。”池易成,“咱们可以聊聊吗?发生了一件事。”

    “好的。”邢泱坐进车里,“二十分钟到。”挂掉电话,手机扔到副驾驶座椅上,邢泱发动汽车,驶出天通苑。

    邢泱踏进翻云办公室,大开间灯火通明,池易成、叶昆、曹贺三人看到邢泱眼神一亮,曹贺:“邢先生,坐。”

    邢泱随手拉过一个转椅坐下,其余三人纷纷落座,曹贺:“这两天发生了一件事,我们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邢泱佯装不知:“什么事?”

    “警局的邮箱收到一个文件。”叶昆。

    “是证据?”邢泱问。

    “不算是。”曹贺,“它不能明什么。”

    “我们已经拿到这个文件,你不用担心它会干扰到你的后续计划。”池易成,“我们选择坦诚告诉你,因为我们不想等你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而对我们起疑心。”

    “你们的告知方式不能算坦诚。”邢泱。

    曹贺笑道:“邢先生,叶昆和池易成以后都是要进体制的人,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邢泱看向池易成:“你拿到的文件?”

    池易成反问:“谁拿到的重要吗?”

    邢泱想了想,:“好,我知道了。”他看向池易成,“停车场你遇到死者,你们了什么?”

    “她她好几天没吃饱饭,问我有没有面包和水。”池易成,“我拿了一个面包给她,车里没有水,我让她跟我去KTV拿。”

    事实如果真如池易成所的这样简单,池易成为什么不乘电梯而要带女孩爬楼梯,女孩的身影为什么没有出现在KTV卖酒水的前台的监控录像里?插手到警局拿录像文件的人,池家的嫌疑最大,池易成是将女孩带进酒局的那个人,是整件事的导火索。

    曹贺:“那一晚,我们真的只想喝几瓶酒,聊聊天。”

    邢泱:“你们虽然拿到了文件,但不能确保未来舆论的稳定性。”

    “我们知道。”曹贺的话语透着意味深长,“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来办,保证消除你的后顾之忧。”

    邢泱内心悚然,极力稳住面部表情:“好的。”

    “就是这些事,我们走了。”池易成声音轻快,“不好意思啊,耽搁了你的周末时光。”

    邢泱挥挥手:“慢走。”

    叶昆、曹贺和池易成三人并肩笑笑走出办公室,独留邢泱一人坐在转椅上若有所思。

    【这件事我们来办,保证消除你的后顾之忧。】

    “这件事”是指文件的源头,如今个人信息泄露严重,加上通天的人脉,邵峙行早晚被刨出来。轻则蹲局子,重则……邢泱不愿往下想,邵峙行面对的不是一个世家,而是三个世家和一个财阀。到时候别邵峙行的前途,就连邵峙行自己,都不一定能保住。

    凌两点,邵峙行起夜上厕所,惊奇地发现邢泱仍老老实实地睡在他身边。以邢泱从不在外面过夜的习惯,今天怎么破例没有回家?

    邵峙行洗干净手,甩甩水,趿拉拖鞋走回房间,刚踏进门就被一股大力摁在墙上。邢泱含笑的声音在记者耳边响起:“睡饱了吗?”

    “没有。”邵峙行回答。

    他双手手腕交叠举至头顶,被邢泱用一只手压制住,邢泱的另一只手穿过睡衣摸进邵峙行腰间。

    “睡太久对身体不好。”邢泱瞎扯一通歪理,“咱们运动运动再睡觉。”

    邵峙行想问邢泱为什么没有回家,问出口又怕邢泱想起来这茬离开,他咽下询问的话语,睁着黑亮的眼珠,老实地:“安全套在书桌抽屉里。”

    邢泱凑到邵峙行的颈窝,虎牙一点一点啃噬喉结和锁骨。邵峙行仰起头,眼睛微微眯起,轻易地勾起难耐的渴意,他急促地喘气,纵容邢泱在他身上点起一丛丛火焰。

    邵峙行一向诚实直白,纯粹如一条清澈的溪流,经过邢泱花样百出的作弄,错乱地哭泣和乞求。汗水顺着肌肉纹理流淌,邵峙行脑中一片混沌,他颤抖着抱紧邢泱的肩膀,任由欢愉一口一口吃掉他,毫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