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心脏若能具形化,里面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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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作为一个关系比较好的领导,付钢强知道,他不应该再过多追问白川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选择,即使他不赞成,也无权多嘴。

    付钢强把还热乎的松饼放到了桌子上,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道:“你每次都会……”

    看到白川无所谓的表情和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既愤怒又痛惜。

    他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个男人健康吗?身体有没有病?他听男同得病的几率非常高。

    忽然,付钢强回想起了白川妈妈的信息,以及白川当时的表情。

    他意识到,白川妈妈的病并不是感冒发烧。

    白川从一开始,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一直在隐瞒。

    想到白川默默的背着这个包袱,笑着装作没事人一样生活,心翼翼的不露出丝毫破绽,他的胸口就像被压下了一块巨石,又闷又痛。

    他轻声问道:“你每次……都会弄成这样?”

    白川低头看了看自己:“也不是每次,这一次对方下手比较重。当然,我也没饶过他。”

    他的肤色很白,稍微用力便会留下痕迹,看起来惨兮兮的,其实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口。

    昨天约到的人喜欢玩道具,中途白川就知道要糟,对方正在兴头上不肯收手。白川忍着身后的不适,把对方揍了一顿,双方不欢而散。

    即使白川再漂亮,他也是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力气还是有的。

    此时的白川,看似从容又老练,游刃有余的对付钢强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其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谁都不会想把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已经不清楚他在什么,应该做什么表情。

    若是不笑,他怕他会哭出来。

    什么都无所谓了,世界毁灭了才好。

    他和付钢强临死还能见一面。

    白川想,他这样的想法算自暴自弃吗?

    付钢强一直都认为,他是了解白川的,比营业部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眼前站着的白川,从话的语气到眼神,让他感觉很陌生。仿佛他从前认识的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白川。

    “你做好安全措施了?”

    白川:“昨天用的都是道具,那人只会手上功夫。”白川带着点嘲讽的语气道:“他下面不行,一碰就射了,软塌塌的……”

    “不用了。”付钢强音量猛地提高,白川的话音戛然而止。

    白川垂下眼睑,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笑着轻声道:“部长你觉得我恶心吧。”

    没有道德观,没有节操,被人用奇怪道具玩后廷的同性恋。

    白川心里无所谓的想,讨厌我吧,把我转到其他部门,再也别跟我话,看到我像看见臭虫一样把头转开。

    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我过,我不讨厌同性恋,也不觉得恶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付钢强进来的时候太急,没有脱鞋,脚踩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

    他弯腰脱下鞋,放到一边。

    他还是愤怒的,胸口像有一团浓烟挥散不去,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任何让白川觉得难堪的话。

    白川看似无所谓,左手却在微微的颤抖,他靠在墙上,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你能坐下吗?还是侧躺,别站着了。”付钢强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走到床边拉开沉重的窗帘,阳光瞬间洒进房间。

    付钢强将薄薄的纱帘拉开,遮挡住里面的光景。

    白川僵硬的靠在门边,愣愣的望着付钢强。

    “用我扶你吗?”光线照射进来,付钢强才看清茶几上放的东西,消毒水,药膏,瓶瓶罐罐和纱布棉签散乱在上面,用过的棉签顶端沾染着点点暗红色和黄褐色液体。

    付钢强深呼吸移开视线,问白川:“我带你去医院?”

    白川眼睛看着地面,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去医院怎么?被姓玩具捅的?”白川的状态不好,可他的话语却像没了刹车的疾行列车,从付钢强进门就开始暴走。

    付钢强沉默了几秒,道:“肠道是很薄弱的,你若是不去看医生也许会造成感染。况且肛肠科的医生不会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大可不用解释,我来明。”

    白川摇头,就像当初在诊所里不想点滴一样,道:“有药膏,我自己涂。”

    付钢强与他对峙半晌,叹息道:“你先吃点东西?我买了松饼,还热着。”

    白川靠在墙壁上摇头:“不吃,排出来会很痛。”

    就像一个油水不进的石像,付钢强不知道白川在想什么,看他惨白着一张脸靠在墙上,付钢强慢慢走近,伸出了手:“来,我扶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别站着了,你不是还要涂药吗?”

    白川侧过头,不与他对视,声道:“部长,你回去吧,我自己来。”

    “别让我第二遍,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再多一句话,我就把你扔沙发上。”付钢强咬牙道,他的气儿还没消,耐着性子跟白川话已经用了全部的耐心。

    听到付钢强隐含怒火的声音,白川抿了抿嘴唇,没有把手伸到付钢强的手上,他慢慢挪步往沙发走去,他走的很慢,付钢强没有催他,跟在他身后以防他摔倒。

    看到白川侧靠在了沙发上,付钢强去厨房的洗手池洗手。

    “我帮你涂腿上和身上的伤,你把T恤脱了。”洗完手,付钢强看了下桌上的瓶瓶罐罐,找出药膏后道。

    白川变得很安静,脸上也没了笑容,乖乖的脱下T恤,看到下面的伤痕,付钢强额头青筋都凸了出来,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你这用不用破伤风针?”付钢强指着白川腹上被咬破皮的牙印问道。

    白川摇头:“不用,涂酒精消毒就可以。”

    付钢强面部表情紧绷,神色阴郁的吓人,若是王系长等人在,估计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与此相反,付钢强的动作非常轻柔,怕白川疼,有些破皮的伤口他会一边吹气一边涂药。

    白川垂眸,视线牢牢的盯在付钢强的脸上。

    “你要做这种事,不能找个固定的男人吗?不这么乱来的。”付钢强忍不住道。

    白川:“同性恋很少有人找固定伴侣,交往了也很快会分开。”没有未来与保障的交往,比肥皂泡泡还要脆弱。

    付钢强皱眉道:“国外不是还有同性恋结婚的吗?要是想认真找,总能找到。”

    白川头微歪:“部长不也是单身吗?你这么认真的男人,想找一个合适的女人都找不到,男人找男人就更难了。”

    付钢强:“我们情况不一样,你也不是奔着结婚,就算是长期的固定伴侣也比一次换一个人强。”

    白川:“如果不喜欢,长期的固定伴侣不如一次换一个男人,还有新鲜感。”

    付钢强贴创可贴的手微顿,抬起头,严肃的问白川:“你把你自己当什么?”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变得能轻易对人敞开腿,心灵深处便会悄声无息的裂出一丝缝隙。

    那缝隙会日积月累变成一处空洞,平时不痛不痒,关键时刻,会让人痛不欲生。

    扭曲的快乐,总会有代价。

    白川值得被更好的对待,虽然他的性向不同于大众,但他值得被人所爱,所珍惜。

    付钢强从认识白川到现在,即使不赞同他的性向,付钢强也认为白川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也许你觉得我的思想太古板,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白川,你要好好的对你自己,不要迷失在欲望的驱使下,就算你可以快乐一个夜晚,第二天不会有丝毫改变。”

    付钢强用棉签沾上药膏,轻轻涂在白川的下颚,线条优美的下颚微微红肿。

    “……你以为我不想?”白川轻声呢喃道。

    “什么?”付钢强没听清。

    “付钢强,我有喜欢的人。”

    付钢强动作微滞,这还是白川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似乎知道有什么要发生,付钢强停下涂药的动作。

    抬头看向白川的双眸,白川笑着,悲伤的双眼中倒映着付钢强僵住的脸。

    “付钢强,我喜欢你。”他轻声道。

    他原本不想的。

    最好的结果是付钢强留他一个人,带着对他的厌恶走出他的家门,再给他留下“咣当”的关门声。

    可付钢强并没有走。

    他拉开了窗帘,把手伸向了他。

    那手掌又宽又大,白川每次都想握上去,用自己的手掌去感受一下它的温度。

    付钢强给他涂药时,他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在心里问自己,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他的心脏若是能具形化,切开的话,里面应该都是付钢强。

    付钢强的侧脸,他的声音,他的胡茬,他的笑容,他站在电梯口等着他跟上的背影。

    “不好意思。”几乎是同一时间,付钢强动了动嘴道。

    “……我不喜欢男人。”

    “我知道。”白川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期待,他轻声道:“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从迎新酒局?从你带我进部门的时候?或者是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谁知道呢。”

    白川细细的着.

    “我会申请调去其他部门。”白川道:“不然你会觉得尴尬吧。”

    “那倒不用。”付钢强摆手:“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带到工作中。”

    付钢强机械化的回答道。

    他的大脑此时就像一台被植入了病毒的电脑,跳出一个又一个的对话框,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真能做到公私分明?

    作者有话要:  给老付一天时间纠结

    就一天,不能再多了!

    我这个糖厂厂长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