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成长
姜黎回到自己帐篷里的时候,阿香正在帮那如意铺床铺。这会儿帐里人少,多添一张铺子两张铺子都没什么分别。被褥是现要来的,搭起一块板来,铺好也就成了。只是阿香不明白,问那如意,“城里呆好好儿的,你出来做什么?这里不比你们大户人家的宅子里,苦得很。”
“我要知道二爷有人服侍,我也不来了。”如意也颇有些哀怨,“是太太支派我过来的,叫我服侍二爷。家里这几天儿都闹疯了,老爷派人跟了二爷几日,都二爷有毛病。可这会儿一瞧,明明没有毛病。只是我不明白,他明明有人儿了,家里太太正好又着急这事,他怎么不带回去呢?”
如意这话的时候,姜黎正巧在帐外听到。话语清晰,个个字儿不漏,她便没帐门往里去,只在外站着。隔着帐门,又听着阿香话,问她:“你不知道?”
如意不明白,反问阿香,“知道什么?”
阿香这就笑了,想着她不认识姜黎也正常。姜黎和沈家的事情,这整个军营,除了两个当事人,也就只有她阿香知道。她自不多,笑着道:“我们这样的人,鲜少有谁家太太瞧得上,身份太低贱。当然,也有你们太太那样的,着急这事儿,可能不计较我们的身份,只要求能生孩子就成了,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啊。沈将军不带阿离回去,不是沈将军不愿意,是咱们阿离不愿意,不想进你沈家的门。”
阿香得是寻常实话,没多掺什么心眼在里头,偏这如意听着就忍不住多想一层。想了一会儿,也不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又接阿香的话,“那现在算什么呢?还有那个阿离姐姐,是只伺候我们二爷一个人,还是其他的都伺候?我们二爷,还要不要别个伺候呢?”
阿香帮她铺好了褥子,手掌在被面上抚平,“什么都不算,就是瞎凑合,他们自个儿乐意,外人管不着。倒都没外人,就他们俩,一个对一个。沈将军看上的,别人不敢碰。沈将军又不是爱这事儿的,心都扑在军队务上,也不需要那么多女人伺候。”
如意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心里自有自己的考量,嘴里又嘀咕,“二爷对她很好的样子。”
“那是自然。”阿香直起腰来,回去自己的铺子边,脱鞋上去,“阿离生得好,你瞧咱们帐里的这些个,哪个能比得上她一根指头。”
“那倒也是。”如意仍是嘀咕,“要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但这事儿也都一个路子,时日一久,就腻了。再是漂亮的人儿,瞧在眼里都一个样子。横竖就那点事,日日都跟一个人做,能不生闷么……”
姜黎是在这时开帐门进的帐,如意的话便噎在喉咙里没下去。才刚她没仔细瞧姜黎,这会儿定住了眸子瞧,才发现她确实很漂亮。她又想起才刚在沈翼帐里,看着他们俩调-情,耳根便不自觉烫起来。那画面确实不难看,她家二爷,样子也是不差的。
看了两眼收回目光,如意上床拉了被子躺下,没有更多的话。姜黎倒是没有看她,直接去自己床铺上,与阿香些有的没的闲话,也就躺下歇晌了。姜黎这会儿睡得着,阿香却睡不着。只等姜黎醒过来,便拉了她去军营东侧的河边,:“一早忘了两件衣裳,你陪我走一遭,我涝一把去。”
姜黎这就陪她过来,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坐着。一时没醒过盹儿来,还缓了半晌。阿香瞧着她这样自个儿着急,一面洗手里的衣一面瞧她。瞧了一气,没瞧出姜黎脸上有什么不安的神色,终于没忍住开了口问:“那叫如意的姑娘,是沈将军的亲娘派来的,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姜黎定定眸子,刚睡醒,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没精采,“沈翼如果要她伺候,我不会什么的,不会去他帐里搅和。”
“你知道沈将军不会要她服侍,才这话呢。”阿香这就更着急了,扔下手里的衣,到她面前,“我的是,沈家人根本不知道你俩的事,你们一直要瞒着。现在来了个丫头,是不认识你,但她肯定是沈夫人安插在这里的眼线,肯定是要回去跟沈夫人的。你们不避嫌,就直剌剌让她知道了?怎么?这会儿想清楚了,要跟沈家闹这事儿了?”
到让她直剌剌知道这事儿,姜黎自己心里也还不自在呢,忙道:“哪能哪,我是那愿意闹事儿的人么?直剌剌让她知道的,不是我,是沈翼。他故意的,叫了那丫头进帐,把我按在他怀里喂我吃茶。瞧着我吃罢那茶吧,自己还上去吃一口。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臊了,以前我就知道他黏人,但那时候还收敛些,这会儿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想让那丫头知道,不要去缠着他……”
“得得得。”阿香断姜黎的话,“你这话叫我眼红呢?”
姜黎这就不了,抬手拨一下鬓角碎发,“没有的事儿,不是你扯起来的么?”
“那他不担心,你也不担心?这就是默许了,要把这事儿让沈家人知道了?你等着瞧吧,别今儿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沈夫人就过来找你了。”阿香不跟她扯那些有的没的,继续拿了这话来。
姜黎却还是不紧张的样子,看着阿香回了句,“不会的,你想多了。”
阿香不服,“那人就在帐里躺着呢,什么都瞧见了,也知道了。不过就是回去一啪嗒嘴的事儿,怎么不会?这一,沈夫人也就知道沈将军为什么不娶妻了,能不找你么?一找你,那肯定把你认出来,这不就得闹了?”
姜黎吸了口气,“歇晌之前你和那如意在帐里的话,我都听到了。依她的身份和立场,肯定不会回去和沈夫人这事儿的。她知道我不愿意进沈家,那这会儿对她来,就是件好事儿。她是想给沈翼做妾的,就不会断了自己的路。她不认识我,心里又知道沈夫人在为沈翼的事情着急,自然不愿意让沈夫人知道我的存在。她心里想,沈夫人知道我存在了,找了我回沈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所以,这话能回去么?她这会儿的心思是,等着沈翼腻了我,好要她。沈家那头一日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就还有机会。如果沈夫人认下我来,她肯定觉得自己八成是要被撵了的。白花银子在她身上,却没什么效用,留着作甚?”
阿香听着姜黎的话,在脑子里绕了半天儿,隐约才绕出点头绪。而后砸一下自己的手,仍去河边洗衣服,:“你们城里人的想法,我是闹不明白。什么事儿,就弄得这弯那绕的。左右,只要她不,那我就放心。要也自个儿去,别叫别人得措手不及。”
听话听音,听如意在帐里跟阿香的那些话,姜黎觉得这事儿是没跑的,她不大可能会拿自己的前程作绑回家传这消息。沈翼大约也是知道这点,才会那么直剌剌地在她面前演那一出,好让如意暂时绝了伺候他的心思。当然,也还有另一宗,她和沈翼这会儿都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又牢固了些,慢慢的,好像也有那份心境去面对他沈家了。也许心态还不是很成熟,但比刚回来那会儿平和了许多。
姜黎陪阿香洗完衣服,架子上挂晾起来,便又回去帐蓬里。那如意昨儿晚上在外头靠了一夜,这会儿正是困的时候,因还在床上睡着。阿香瞧她一眼,不话,到底心里没那么踏实。姜黎也不就能全然肯定她会怎么做,但自个儿心里也没有慌张。
一直等到傍晚,那如意才睁开眼睛醒过来。该是吃饭的时候了,阿香特意问她:“你回城里去么?”
如意便一面理褥子一面笑,“才刚来,回去做什么?”
阿香这就放心了,与姜黎几个一起带她去伙房吃饭。如意知道姜黎与沈翼的关系不一般,这会儿便没事总要看她几眼。姜黎也感受得出来,在被她看了一阵后,自把目光朝她迎了过去,问她:“看什么?”
如意这便忙笑笑,缓解尴尬道:“阿离姐姐生得好看,所以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罢这话就不看了,心里仍还是忍不住琢磨沈翼和姜黎的事情。因沈翼和姜黎的关系,她也不大和姜黎亲近,只什么都找阿香。大约谁都瞧得出来,阿香是个热心的人。这也正合阿香的心思,絮絮叨叨地从她嘴里套话。
晚上姜黎去了沈翼帐里,阿香坐在自己帐里做针线,便问如意,“沈夫人是不是让你来看着沈将军的?”
如意看看阿香,这会子还分不清这里的人是敌是友呢,自然也不实话,只道:“什么看着不看着的,就是叫我来服侍二爷。可没想到二爷这里有人了,不需要服侍。”
“那你不回去么?”阿香把手里的棉线绕到食指上,拉了紧,看向如意,“你瞧沈将军对阿离的样子,你大约是插不-进去的。不如早些回去,在这里也是白耗功夫。”
如意那目光里都能瞧出心眼子,到底人不大,也不能端得多老辣深沉的样子。她不回答阿香的话,反问阿香,“阿香姐姐,阿离姐姐真的不算跟我们二爷回家,就一直呆在军营么?”
阿香听她这话,自然就想起河边上姜黎跟她的那话。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如意,忽问她:“不沈夫人,就你自个儿,你是想她去沈家,还是不想她去沈家?”
这话问住了如意,她闭着嘴没话。阿香便笑一下,又道:“如意姑娘,跟你直,咱都是直来直去的老实人,没那么多心思瞎钻。有什么你就直,开了,大伙儿还能拿你当个姐妹处处。玩那些心眼子,不觉得累么?我是没在你们这样的人家呆过,大约家里人越多,话做事就越留后音儿?我不喜欢。”
阿香这么一,如意便觉出自己那点心思好像被她拆穿了。她搓搓手指,到底没再藏掖着,:“阿香姐姐,既然你都瞧出来了,我就直了罢。依我的私心,我不想阿离姐姐进沈家,更不想她给二爷生下孩子来。所以,我也不想太太知道这事儿。”
阿香暗暗呼口气,只觉人心难测啊,跟她们这些人真不一样。这要天天揣测人心过日子,那还累死了。身边儿谁没有自己的私心?那人活着,能全为自己的私心么?一旦全为自己着想,处处都要算计,那就没意思了。
她呼完气自又低下头去,:“那你就瞒着沈家那头,在这里安生呆一阵子罢。刚好,阿离也不想让你们沈家知道这事儿,两全其美,各得所愿。但你心里想的那事儿,怕是不成。这事儿不是因为我跟阿离好才这么的,我要是那样的人,我就直接排挤你了,你明白么?”
如意听得明白,但不着么认为,只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可不想来了什么都没做,就自个儿灰溜溜回去。好歹在外头熬了一整夜进营里来了,机会不能白白浪费掉。再怎么着,也要把能试的都试了,到头来才不会后悔。
是以,在军营里呆了几日后,沈家派马车来接,她回去到沈夫人面前,把能瞒的都瞒了,只:“二爷好好的,没什么问题,也没时常找士兵出火什么的。他就是太忙了,没心思管这些个。您不是也过么,他在这事儿上木,所以不像别的男人那样。”
沈夫人听这话放心也不放心,又问如意,“他留你在帐里服侍了?”
如意点头,“头先也不要,看我在营外等了一整夜,才叫我进去。事情当然没有太太想得那么快,还得慢慢儿来。”
沈夫人松了口气,又问她:“他那军营里有女人么?”
如意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有是有,就几个,都是营妓,身份低贱得很,样子也不好,伺候的人也多,二爷瞧不上。”
沈夫人听下来,知道得越多越清楚,就越发放心下来。随手给如意赏些东西,让她还往军营里去。如果能劝得沈翼有心回来娶亲,或是生下一儿半女来,都还有赏。如意自然应下,还搭马车出城来,满心欢喜。
到了军营,这欢喜自个儿就给收了。阿香暗下里又找她,问她回家了什么。如意拿阿香是个实诚人,虽她与姜黎好,但也不挤兑自己,跟自己的话也多是中肯的,所以这会儿和阿香交心,觉得跟她什么也都无碍,自然也就实话了。阿香听她回去没实话,自然也放心,又悄悄把话给姜黎知道。
姜黎瞧她这样,也便笑她,“待会儿叫她知道你日日骗她的话,闹死你。”
阿香声儿,“我又没做什么坏事,真个拿她做姐妹呢。对她没坏处,害人的事儿,我阿香不做。不过就是知道些话,告诉你知道,也好叫你有个心理防备。别到时生出乱子,自己还蒙在鼓里,应对不了。”
姜黎垂首,忽而又看向阿香,缓声:“我想明白了,瞒不了一辈子的,只要我和沈翼在一起,他们迟早都会有知道的一天。迟一天早一天,以这样的方式知道或以那样的方式知道,都没什么所谓。阿香,我已经做足了准备,不管那一天什么时候来,都不会再怕的。”
阿香看着姜黎的眼睛,在里头看到了沉稳和坚定。她终究不是前年大冬天里那个孩儿一般的姜黎了,那会儿她十六岁,身上还带着骄蛮,应对不了任何一件她生命里突如其来的事情。甚而不会去多想,只凭情绪凭一腔意气。现在她十八,是真正的大人了。
阿香忽而有些不出的感慨,伸手去握住姜黎的手,鼻腔里发酸,忽而低声:“阿离,感觉……你好像慢慢不需要我了……”
所以初回京城在南城门的柳树下,反问她为什么不为自己多想想,不为自己活着。阿香有时候觉得悲哀,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有值得筹谋盘算的事情呢?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横竖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心酸,眼泪却掉不下来,麻木了。
姜黎看得出阿香的情绪,反手握住她的手,也低声道:“我怎么会不需要你,你放心,只要你一天没有自己的归宿,我去哪都会带着你。我不是答应过你么,只要我得了好,就一定不会忘了你,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阿香原不想再看她的眼睛,这会儿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确定般地问了句:“真的么?”
姜黎朝天竖起三根手指来,“我姜黎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会与阿香同甘共苦,不会丢弃阿香,更不会一人享乐……”
阿香掰下她的手指来,没让她下去,哑声道:“我信你。”
有时候你生命里遇见一个弱者,倾其所能给其帮助,总觉得她离不开自己。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自己又会在内心深处发现,离不开对方的人,其实是自己。阿香以前活得洒脱,无有人情牵绊,活着就开心地活着,想着到死的时候闭眼一瞪腿就去了。可这会儿有了惊恐,会不自觉地害怕姜黎不再需要她,怕自己失去活着的最后一点方向。对,不知不觉中,姜黎的人生,成了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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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回沈家住了一宿回到军营,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一切安然。然也就在这时候,姜黎和阿香慢慢察觉到有些奇怪的事情在发生。不知道是之前没有留心留意,而是这会儿才开始的。每回她们去河边洗衣服,总有三回两回地觉得有人在暗处瞧着她们。
姜黎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几日下来后,阿香也与她出这话,只问她:“这几日,是不是有人跟我我们?”这才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人在暗处瞧着她们。但是什么人,一时又不能得知,心里便不踏实。
却她们这会儿也不是洗衣服都一块儿来的,总会三五个人地分个趟儿。如意回来之后,跟着阿香比较多一些,便与姜黎也常在一处,但并不会彼此太多的话,都是阿香在中间黏合,才不显尴尬。如意有没有发现这事儿不对劲,阿香和姜黎都没问,她也没。
今儿如意犯懒,便没跟阿香一块儿往河边去。阿香便与姜黎两个,端一盆的单衣,一边话一边去河边。如意不在,两人的便自然是那古怪的事情。
阿香心生怀疑,只道:“是不是如意那丫头骗了我,她回去跟沈夫人了,沈夫人又派了人来暗中查探?要不还是直接问问她,我这心里不踏实。”
姜黎心里也不甚踏实,但又觉得不该是如意回沈家了什么。如果了,沈夫人直接找过来就是,何必费这功夫派人暗下里偷瞧,一瞧还瞧这么几日,图什么?她摇头,“应该不是沈家的人。”
“那是什么人?”阿香可想不出别人了,她们一直在军营里,除了沈家人,可没招惹什么别人。
姜黎也有些猜不透,一时也下不出结论,只好看向阿香:“待会儿瞧瞧,看能不能把人逮住。逮住了,问出话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阿香虽然觉得,凭她们两个人逮人,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好像除了这法子,也没什么其他好的办法。因两人就商量下来,待会儿到河边衣服洗慢点,看看那人来没来。若是来了,再看准了藏在哪一处,之前只觉大树后藏过人,不远处的土堆后也站过人,但都因为忙着手上的事情,没仔细瞧过。等瞧好了,两人便分开头来,便是逮不到那人,也要瞧瞧那人是男是女。
主意定下来,两人去到河边,只管照着好的行事。然洗了一气,也没觉着周围有人。阿香抬袖子擦脸,越发郁闷,“到底是不是我们两个疑神疑鬼的,怎么没听别人呢?”
姜黎也有些怀疑,但还是道:“再等等罢。”
这便等到洗完最后一件衣服,人也没出现。姜黎和阿香这就不等了,端起盆要离开河边去把衣服晾起来。然刚走了两步,便又瞧见那不远处的一棵粗银杏后头站了人,风一过,隐隐飘出些布褛来。阿香只觉心里发毛,这青天白日的,却感觉跟撞鬼了一样。
她吞吞口水,声问姜黎:“过去看看么?”
姜黎凛着神色,“去,你走南边儿,我走北边儿,别叫他跑了。即便抓不住,能看着脸也成。”
阿香使劲地点一下头,依着姜黎着,分两边往那棵大树后头去。因怕那人瞧见她们就跑了,所以绕了个圈儿。这河边是个密林,树木遮遮挡挡也能掩护一些。
就在姜黎快要接近那棵银杏树的时候,忽听阿香一声乍响,叫道:“阿离,快过来,叫我抓住了,是个女的!”
姜黎这就不管了,拔了腿跑过去。可就在看到那女子在阿香怀里挣扎的时候,她忽然停了步子。那女子看到她,也同样停住了挣扎的动作,任阿香死抱着自己。
步子停下片刻后,姜黎没有再与那女子对视,而是往后退了两步,掉头就走。然刚迈出两步来,却还是在那女子的一声“黎妹妹”之后,停住了步子。
这些事是逃不掉的,与她和沈翼在一起的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沈家一样。每一件,都要她自己撕开过去的伤口去面对。只是,早一日面对,与晚一日面对的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