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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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我发誓,一定会跟你实话。”

    “但我现在没想好怎么。”

    “你给我一点时间,先让我想想。”

    “就让我想想, 可以吗?”

    “他,可以。”

    “我好。”

    “那就,好吧。”

    完,焦然静了下来,看向窗外的阴天,云层压得很低, 又是一轮新的雨季。

    似乎听到谁在叹气。

    张春瑶趴在桌面上, 低头泯了一口金黄色的啤酒,咕哝了句什么。

    “什么?”焦然回过神。看她。

    “后来呢, 你们做什么去了?”

    “后来啊。”

    一出电梯, 淅淅沥沥的雨声便传到耳中。

    推开单元门, 满世界‘滴答哗哗’作响,间杂着那么几声躲在乌云中的闷雷。

    这么一点状况,倒不值得她问一声‘怎么办’。

    但她看着江御的背影,觉得这夏夜的雨,有了别的意境。

    这景中有了情。

    不过更多的, 是她一厢情愿。

    江御用手机约了一辆出租车, 他们在雨幕的屋檐后等待。

    江御靠在墙边指点着手机屏幕, 微弱的光倒映在他的脸上,随着屏幕的变换而明明灭灭。

    五月的雨夜还是沾染了一些凉意, 冷风飕飕,像要夹杂着雨丝往她宽松的衬衫里钻。

    焦然干脆解下披在肩上的针织衫, 放到包里,任风肆意地摇曳。

    焦然蹲在雨帘后, 看厌了雨,开始观察四周。

    声控灯早就黑了下来,周围黑压压的,不远处有光,就在几米开外,屹立在空中正遭受风吹雨的街灯,放射的光晕染着周围的景象,为他们撑起一片光明。

    尽管这份光并不那么明晰,但她还是看清了,如丝一般的雨直箭奔在地面上,在每一个坑坑洼洼的坑中找到自己的归属,汇聚成一片泥水。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还会反弹。

    江御靠着的那面墙,墙面上满满都是毛刺。

    墙面上挂着一副画,用画框裱着挂在墙面上,画的内容是一个青苹果。

    画框下的墙面上,有一些水性笔的信笔涂鸦,大约是哪个祖国花朵在此处到此一游过。焦然靠近了一些,旁边就是被雨淌淋的灌木草丛,她眯着眼睛,看那一塌糊涂的‘巨作’,像是太阳,又像是幼儿园教学的那种中间一个圆,外面附和五个圈的花儿。

    焦然托着下巴颏,想起那个笔记本中的一句话。

    那句话与‘生命.之光’在同一版面,只是生命.之光在左面,这句话在右面。

    上面写着——

    “其实一个人的成长,跟花是一样的,生根抽叶长苗植株。有些人捱不到开花的好时候,有些人长出了刺却要经受被修剪的过程。最终都会枯萎,被人遗忘。”——“活着就是高门槛,弱刺激的艺术活。”

    “你听这句话吗?”

    焦然蹲在屋檐下的左边,前面是一排修剪齐整的灌木丛,有那么几撮胡枝子伸展出来,承受雨水的洗礼而荡漾抖动着。

    树木投下郁郁的阴影,到处是黄迹斑斑又落寞的光线。

    “没听过。”江御揿灭手机屏幕,走来,蹲在她面前,“但我不觉得人都是花,也有像树一样的,充满生命力,千年不倒。”

    他架子大,蹲下来时,无论是他还是影子,都像是庞然巨物一样。

    焦然笑了起来。

    她:“这样的类比,好像网上那些狼狗,奶狗。人就不能只是人吗。”

    江御不置可否:“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可以选择如万物一般生长。”

    “这么似乎又没错……”

    焦然若有所思。

    “那……”她刚要开口。

    灌木丛骤然动荡,许是有蛇还是什么爬行的东西在草丛里掠过,枝叶间冲突的声响盖过雨夜的闷雷。

    焦然连连趔趄着退后跌坐在地上,吓得不轻,胸腔因这一阵恐惧而急剧起伏。

    江御没被草丛里的东西吓到,反而是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下意识一手挡在她身前,鹰觑鹘望一般查看灌木丛里的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松下口气:“蟾蜍。跑了。”

    见焦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没事了。”他抬手拍拍焦然的背,以示安慰,然而刚拍一下子,手指碰到背后微微凸起的硬扣,“……”他表情僵化了一瞬,只好放下手来,尴尬地站起身,朝焦然伸出手,“来。”

    “去哪儿?”焦然仰起脖子,蔫蔫地看他,伸出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不冷不热的一只手,但是很大,可以将她整只手严丝合缝的包着。

    焦然被他从地上拉起,用了点力,站起来后,手渐渐松开,七上八下跳动的心慢慢落到实处。

    刚那一下真真吓到她头皮发麻,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如果只是平时走在路上那样,草丛里轻轻一动,她也只是礼貌性地吓一跳罢了,可刚才那是近距离的……

    去哪儿?

    问到江御了。

    江御掏出手机,查看约车情况。

    距离目的地还有1.9km。

    1.9公里不远,但这都起码过去二十分钟了,还在1.9公里处,怎么想都有些离谱。

    二话不的,江御摁下了拨电话。

    江御的手机质量挺好的,两个人站起来,只差了一个头,加上雨声闷雷,她全然听不到电话里那边的声音。

    加上江御话挺言简意赅的,几乎只有‘行’、‘好’这两个字。

    过了会儿,江御挂掉电话,:“放马街那边追尾车祸,都堵在那边道上了。”

    “啊……”焦然别开脸。

    好像不意外。

    这样大雨滂沱的雨夜,似乎世界上总有一个角落要发生车祸。

    有些角落就在身边,有些近在眼前。

    江御重新联系了一辆车。

    好在这一次不算难等,焦然刷了会儿朋友圈的间隙,车就来了。

    那人给江御了个电话,在停车场下面等着。

    安全起见,焦然拉着他往楼梯走去,走了安全通道。

    焦然走在前,他殿后。

    到了地下一层,刚拉开安全门一条缝隙,焦然便弹了回来,鬼鬼祟祟的样子。

    门‘吱嘎’的一声回响。

    “干嘛?”江御低垂着眼睑看她。

    “张佳意她们。”焦然声道。

    “张佳意她们怎么了。”江御不解地看她,但也没动。

    “没什么。”焦然摇摇头,不想跟他那么多无聊的事儿。

    江御却在两秒钟后恍然大悟,问她:“怕她们乱?”

    焦然有些许尴尬,微微点头。

    “幸好刚才是在上面等着,没下停车场,要不然撞上薛晓彬张佳意他们怪尴尬的,走了快半时都没走成。”尤其薛晓彬他们这些大喇叭,有事没事就爱刷存在感,刚才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十条里面有八条都是他们的。

    “管他们干嘛。”江御拉起大大的连帽兜头上,捂起来了个呵欠。

    “也不是管他们,就是不想听到。”焦然。

    楼梯间的感应灯黑下来。

    “行。”江御看了会儿天花板,拉下帽子,“可以出去了。”

    “你先。”焦然跑到他身后。

    “行吧。”

    江御拉开门,往外看了眼。

    外面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走。”江御叫上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电梯房,他走在前头大步流星的,焦然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东张西望。

    “黑色保时捷,尾号996……”焦然复述着江御刚才对她的车型和车牌。

    “嗯?”江御抄着兜,回头看她一眼。

    “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吗,开豪车出来接客。”

    “啊……”江御听乐了。

    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干嘛?”

    “没事。”

    江御抬起手,往十点钟的方向挥了挥。

    下一秒,那边车前灯亮了起来。

    “干嘛呀。”焦然顿觉不妙。

    不会不是约的车吧。

    这一刻,江御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听到了她的疑惑。

    他:“一个认识的叔叔,就在这附近喝酒。”

    “喝酒?”焦然愣了一下。

    “找了代驾。”江御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车子停在两人面前,江御替她开车门。

    后座是空着的,代价和那位叔叔坐在前面。

    焦然先坐进去,抬眼便看到那个叔叔也在看着自己,目光并不寻常普通,带着些许探究性的。

    “嗨,你好,我是江御的同学。”焦然嘴角弯了弯。

    对着江御以外的人,她还是可以应付自如的。

    “你好。”他点了点头,艰难地侧过身来,朝她伸出手。

    没等焦然握上他的手,便听到‘啪’的一声。

    江御的手横在他俩中间。

    “潜叔。”他叫了一声。

    “哦。”潜叔‘切’了一声,坐回去,“出发吧。系好安全带。”

    车子徐徐出发,转出停车场。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副驾驶的男人慢悠悠地:“待会就送到你同学那儿了,你今天在她家里住一晚吧,我那里你不方便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你送。”江御。

    “听叔一句劝,你家那条高速已经堵半时了,现在上去估计凌两点都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