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吃完药了?”
一道声从门外传来, 李胤一进来,服侍的宫女端着干净的药碗低头从他身侧福礼后匆匆出了去。
李胤快步到了床榻,大掌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 掌下还是热,他皱了下眉,问“还难受吗?”
慕晚晚嚼了嚼口中的蜜饯,神色恹恹地躺了回去。李胤看着床榻里没精采的人,心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自己好像比她还难受。
明明才不过几日, 她那双如水的眸子好似凹了下去, 脸上的肉少了不少,唇色也泛白, 明明都要有三个月的身孕, 却比没有孕时还要瘦。
李胤脱鞋和衣躺在她身侧, 伸手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带到了怀里,他摸着手里硬邦邦的骨头,一时竟莫名地心都要揪了起来。
他把怀中人搂得更紧了,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那里莫名其妙地泛疼。
李胤开口, “想吃什么, 朕让厨房都给你备好了。”
慕晚晚沉默地摇摇头, “臣女吃不下。”
李胤的手贴到她的腹上,快三个月了, 她这肚子还是没有显怀的迹象。李胤吻了吻她的眉眼,“都瘦成这样了, 多少吃一点。”
完这句话,他有些后悔, 她还在孕中,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淮州的事。更后悔的自己是一气之下撤了她屋里所有暗中盯视的人,吩咐侍卫不管慕晚阁出什么事都不许通秉他,才使得她病成这样自己都不知道。
高热退下,她的手很凉,李胤握在手里,依旧是软绵无骨的模样。他指腹慢慢摸到那处结痂的地方,慕晚晚眼动了下,李胤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收紧手,声音跟着沉了下来,“你父亲这事有关江山社稷,朝中太师一党一连几日给朕施压,力要诛杀慕氏一族。朕现在一直设计拖着,才有了乾坤殿的哑女。”
“朕现在已经把她关起来了,等此事一过你想要拿她怎么样都行。”
忽地,他感到怀里的女人揪了下他的衣角,扯下被子,整个人全都贴在他的怀里,好像很是委屈似的,她道“臣女知道您是皇上,不会只有臣女一个女人。更何况现在臣女有孕,您宠幸别的女人也是应该的。”
她乖巧懂事得让他心疼。
想到那天对她狠话后一连几日的冷落,李胤心里悔意万千,当即恨不得让她自己两下。
李胤寻着她的唇珠,密密麻麻地吻着,极为虔诚,不带一丝的欲念,他道“朕没碰她。慕晚晚,有了你以后朕再没碰过别的女人。”
慕晚晚听后,美眸睁大,一眨不眨地看他,仿佛难以置信一般。
李胤狠咬了下她的唇瓣,那苍白的唇上充了血,一时变得娇艳起来。
“这么不信朕?”李胤问她,语气很是不好。
慕晚晚呆呆地摇了摇头,人还在他怀里,她本就生得娇,大病过后更是连肉都摸不到了。
李胤轻笑了下,搂着那一堆骨头似的人,倒没再话。
她不信他也是对的,毕竟那时候李胤是真动了其他的心思。她一心为了母族不惜违抗他,自己真情对她这么久,都换不来她的一心一意,李胤确实有些厌倦。
他是皇帝,何时沦落到只钟情一个女人,甚至为她做出不顾朝政,擅自背离朝纲的地步,对她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挫败。那一夜,他和哑女也就差了那么一步。
但那时李胤眼前不知为何忽地闪出她的影子,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问他,“皇上,您不要臣女了吗。”
李胤才倏的回神,让哑女自行破了最后一步,他穿好衣裳就出了宫。
得知她高热不退的事时,李胤甚至以为她又再耍他,装作生病不过是为了博取他同情的手段,这种花招,李胤登基这么多年,在后宫简直是司空见惯。谁能想到,等他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瘦得不行的人时,李胤慌得甚至都不敢上前,他从未想过,她能这么脆弱,好像手中的一捧流沙,只要他一用力,那沙子就不见了。
李胤垂眸,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他道“朕以后不会再这样,你也别再吓朕了。”
慕晚晚有些困,稀里糊涂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多少有些不信,这种事对于男人来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裴泫当初对她生死起誓,后来也不是在与她甜蜜时入了别的女人屋子。
她心里却还挂念着柳香。此时李胤留着哑女还有用,她不能现在就去找哑女算账。淮州事尚不明朗,李胤的话她也不敢全信,为今之计只有再等一等。至少,李胤现在对她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了。
又过了几日,慕晚晚身子好了不少,李胤这几日只要不是上朝,恨不得一直待在慕晚阁。
慕晚晚即便是病好了,依旧不爱吃饭,每日只靠着一点清粥,瘦了的肉还是没回来。
李胤为了看着她,每每到了用饭的时候,必和她在一起。要是慕晚晚不想吃,他就拿过粥亲自喂,但慕晚晚没吃几口又会吐出来。有一次没忍住,吐了李胤一身,那时他正要上早朝,换衣裳耽搁不少时间,登基十余年,早朝破天荒地迟了一次。慕晚晚有些愧疚,后来不管她再想吐,都使劲忍着。
宫里消息封得严,岁岁一直待在宫里,李胤没放她回太师府,卢林自然不清楚宫里的事,只当皇上现在一直宠幸着岁岁。
岁岁被关在一处偏僻的殿里,她不知道这是哪,但每日都会有人给她送饭。她知道是自己所做惹恼了李胤,才让他这么对自己。岁岁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那次是她太过心急,心急于除掉皇上养在宫里的怀有皇嗣的女人。她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岁岁看了眼窗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沉色,必须要捎个信给太师。
慕晚阁
柳香腿受伤严重,需要静养,慕晚晚没让她服侍。李胤传了太医给柳香诊治,但即便是林景都束手无策,这腿当真是难好。柳香只能先养上几个月,再用其他的药。然若是好了,虽看着与常人无异,每到阴雨时节腿都会疼得厉害。
慕晚晚看着心里难受,和柳香面上有有笑,回屋就开始愁眉苦脸。柳香现在这样,还都是自己连累的。
宫女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还没到近前,慕晚晚就闻到那股子苦涩的味儿。她道“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吃。”
宫女道“姐,皇上交代,定要奴婢亲眼看您吃完。”
李胤今日去了城郊军营,他了解慕晚晚,若是他不在,慕晚晚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吃药。
慕晚晚面色有些不悦,但她却也不得什么,自她高热后,李胤把慕晚阁周围全都换上了他的人,有的甚至以前都在乾坤殿伺候旧人,大半的人被放到了这。她现在是四处受人监视。
慕晚晚对着那一碗苦药,有些愁眉苦脸。
宫女兢兢业业,并不退让。慕晚晚只得端了药碗,一仰头,里面的药顺便被她喝了个干净。她呛了下,使劲拍着胸脯,忽地,后背突然过来一只大掌,轻轻着,一下接着一下。
慕晚晚满眼泪花地回头,看到还没换衣的李胤,他眉头锁着望向慕晚晚。
现在要到夏日,天热了起来,李胤刚从军营回来,身上难免跑了一身汗,他现在又离得这么近,慕晚晚闻到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一时更加恶心,然后她当着李胤的面…吐了。
慕晚晚没忍住,吐得翻江倒海,胃里的东西被吐得干净,刚才喝得药也被吐了出来。
她微不可查地侧身躲了躲,离李胤远了些,李胤像是意识到什么,脸倏的就黑了。
他直起身,离她远了点,道“朕去沐浴。”
慕晚晚刚想回他,恶心之感又传了过来,这次她吐得更厉害。
李胤脚步很快去了净室,不到一刻人就出了来,头发还湿着。宫女已经处理好地上的狼藉,慕晚晚有些尴尬地看他,毕竟方才她确实是对君不敬。
慕晚晚不轻不重地道了句,“皇上恕罪。”
李胤走近,他只草草地拿冷水冲了下,穿了中衣就出来,领口还敞着,胸膛上印着水渍。
他看她面色好了不少,想到方才她明目张胆的嫌弃,冷哼一声,“朕要是想罚你,何必留到现在。”
慕晚晚撇撇嘴,不置一词。
李胤勾唇笑了笑,把她横抱起,手勾在她的腰间,“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慕晚晚两手自然地挂在他的后颈,也没问他去哪,乖顺地靠在了他怀里。
李胤垂眸,看到怀中女人如此依赖自己,咧嘴笑了声,也不管方才她对自己的嫌弃了。对着她的鼻尖咬了一口,大步就向外走。
慕晚晚吃痛地瞪他,“皇上,您还没换衣裳呢!”
李胤道“不换了,朕这一身甚好。”
慕晚晚上下扫了他两眼,这一身里衣还敞着领,着实算不上雅观。转而一想,算了,他爱穿什么又不干自己的事。
李胤就穿着一身里衣带她出了去。
这一路都没遇到一个宫人,慕晚晚怀疑是不是李胤故意的。
李胤捋了捋她颊边落下的碎发,“岁岁一事是朕做的不对。”
慕晚晚不知他怎么提到了这,李胤又给她裹了裹外氅,见她愣愣地看自己,李胤眼里沉了沉,“朕已经答应放过你父亲,但又看你这几日闷闷不乐,难道不是在生朕的气?”
慕晚晚哑声,不知他为何这么想。然面对李胤,只得给这匹狼顺着毛,她眼垂了垂,像是真的委屈不敢的模样,“臣女不敢。”
李胤这几日深刻反思了自己,最近几日这个女人能安心留在宫里,顺着他,腹中又有了他的孩子,见到他又不想以前一样爱搭不理,乖顺得很。他觉得肯定是自己愿意放过她父亲的谋反之罪,感化了她,让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即使心里这么想,却始终有个疑影。开口之前李胤还在怀疑,但现在看她委屈至极的模样顿时肯定了心里的想法。他咬了咬她的耳尖,调笑,“朕希望你敢。”
“慕晚晚,留在宫里吧,朕许你皇后之位。”李胤这话之前也没思虑多少,只是脱口而出,出来后才发觉自己了什么,又因君无戏言,他不好收回去,也就没再多。既然自己心里只装得下她,许她后位又如何。
慕晚晚没想到李胤能对她出这话,顿时觉得有点惊异,眼呆了呆,直愣愣地看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胤不满意她的迟缓,停下脚步,硬挺的鼻尖拱了拱她的脸。慕晚晚心里顿了下,眼眸微动,开口应他,“好。”
这一声轻轻的,犹如羽毛落地般,却还是让李胤听了个清楚。
李胤漆黑的眼就这么盯着她,眼里盛满了笑意,他狠狠地含了一口慕晚晚的唇,有几分急切,“朕真希望你现在没有身孕。”
没有身孕怎么?任凭他欺负吗?
慕晚晚想到他床榻上的坏,身子抖了下,然后亦是回他笑。
怕是李胤登基时都没今日高兴,他的笑声悦朗,穿透宫里的围墙,传到了很远。慕晚晚两手从他后颈拿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皇上,您点儿声。”
她可怕自己和李胤这些事儿传到长姐耳朵里。
李胤眼睛盯她,张口就咬在了她软软的手上,像是看不够似的。
李胤带她去了宫里的高台,这里是满长安最高的地方,
高台的台阶共三十九级,李胤抱着她走,他的步子很稳,每走一步慕晚晚都感受不到上台阶时的震颤。
他道“朕的长兄尚在他母亲孕中时,父亲为了祈福,带着他的妻子去了山中寺庙。那时长兄不过几月,还未出生,他的母亲走时不慎滚落台阶,以致长兄还未出生就没了命。”
慕晚晚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这些话时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是冷的。她知道河西节度使亦是李胤父亲,在这几个孩子中最不受喜爱李胤,但他应该如何都想不到现在李胤却成了大昭皇帝。
李胤接着道“父亲信佛,以为长兄是不祥之兆,佛祖才不让他进庙。后来的几个孩子父亲都没再带他们去。直到有了七弟,父亲很宠他,七弟想要什么都有。”
李胤垂眸看她,道“除了长兄,父亲只带过七弟的母亲去寺庙,就像朕现在这样。”
慕晚晚觉得自己是时候安抚他一下,她伸了手贴在李胤的脸上,翘起嘴角,道“以后臣女腹中这孩子听到今日这事,他一定很开心。”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慕晚晚看到他唇畔微颤了下,他眼里有潮热。慕晚晚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得是不是太过亲近了些,日后她再要离开皇宫对他来今日这些话就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可她不让李胤放松警惕,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想留在宫里,他就会一直派人盯着她,那自己真的就再难离开。
李胤没再话,抱着她一步一步上了台阶。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再收得更紧了。
到了高台上,慕晚晚被他抱了一路身子都僵得不行。她动了下,眸子稍抬了抬,想下来。
李胤明白她的意思,把她慢慢放到地上,却始终抓着她的手不放。
他道“朕以前会经常来这,看看朕亲自下的天下。”
慕晚晚手痒痒的,她动了下却被李胤抓得更紧。
他道“今后朕这一切也都是你的。”
慕晚晚站在他身侧,不知如何回应他这句话。
两人静默站了一会儿,李胤回身给她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襟,“朕已经给你长姐去了信,告知你在宫里一切平安,你若是想再写一封朕也可让人送出去。”
“当真?”慕晚晚问他,眸子一瞬就亮了起来。
李胤看她这么高兴,唇线扬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脸,“当真。”
慕晚晚已经快有一月没和长姐联系,早就忧心府中的事。李胤若是不开口,她也会提出来,想不到李胤竟亲自提了出来。她心里愉悦,刚想作宫礼谢他,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下,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投怀送抱一般。
李胤感受到怀里的温软,眼里一点点亮起,今日这个女人可真是让他感到惊喜,连带几日被朝中政事烦闷的心情都消散不见。
慕晚晚眼睛眨了眨,没等站稳又被他紧紧扣住,李胤双手按住她,开口道“朕知道你心里感激朕,但现在你尚且有孕,这些事做不得,等你胎象稳了朕轻点对你。”
慕晚晚耳根一红,她发誓,她不是这个意思。
李胤把她又抱回了慕晚阁,晚饭也是在一起用的。
入夜时李胤还没走,两人沐浴后,李胤盯着她的眼让慕晚晚感到很不安稳。
她紧了紧对襟的扣子,“皇上,臣女困了。”
李胤走到她近前,与她贴近,眼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朕今日想服侍你。”
围幔拉上,片刻之后,慕晚晚身子抖个不停,两手抓紧被褥,眼里泪花簌簌掉落,感觉如坠云端一般,口中还在声哀求,“皇上,臣女…”李胤没让她话,慕晚晚轻“嗯”了声,咬唇再不敢有了动静。
与裴泫成亲那么多年,裴泫从没为她做过这种事,以至于李胤到她身下的那一刻,慕晚晚心里惊诧至极。
总算是过了这夜,李胤的服侍是要报酬的,这报酬把慕晚晚折腾了大半宿,李胤这时是不念着她有孕,让她早点睡了。
即便翌日是休沐,李胤也没能一直陪着她睡到天亮,宫外忽然来传信,严若山回来了。
李胤穿好衣裳去了乾坤殿,里面严若山和赫图已等了许久。严若山依旧活着这件事李胤早就知道,几日前就传了信到长安,李胤为了防止事出意外,并没告诉朝中。
严若山回来还带了一个消息,慕凌死了。
当初陆氏为了活命,与慕凌做了交易。若是慕凌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前朝先帝遗孤。慕凌劝阻赫图留下陆氏的性命,但也没轻易答应他们。后来这件事被慕朝朝知道,慕朝朝设计既救回了前朝先帝遗孤,又将陆氏一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为掩人耳目,慕凌只得假托淮州慕氏有要事,他才无昭回淮州。哪知到了淮州才真的是入了虎穴。淮州主家人慕止被人暗杀,还将这件事推到慕凌头上,慕凌并未料到这些变故,被软禁了起来。
直到那暗中行事的人出来,正是在家中蛰伏许久的五房慕何。他一夕之间控制了整个淮州,挟前朝先帝遗孤要在淮州立一个朝廷,还要杀李胤派来的严若山,若不是赫图暗中相救,恐严若山当真没了性命。
依着李胤行军多年敏锐的嗅觉,也察觉出淮州的异样。慕凌两个女儿都在长安,他不会这么没脑子的造反,除非有人以他的名义相威胁。所以李胤才下了那到秘旨,动用了淮州的私兵。
大事将成之时,慕何抓了那个遗孤要杀他,所有人都想不到,慕凌竟舍命救了他。
严若山把慕凌临死前手抓着的衣料带了回来。李胤拿在手里,觉得这衣角有几分熟悉,忽地,他像是想到什么,道“慕凌死前可还有什么交代?”
严若山想了下,道“他慕府后院的梨树下埋着一张羊皮纸。”
李胤让人去取那块羊皮纸,很快门外侍卫进来,把羊皮纸教给李胤。李胤看到上面的字,又看到慕凌留下的信纸,一瞬就明白了。
慕凌所救之人并不是前朝先帝亲子,而是他的一个外孙。世人都知李胤母亲出身卑贱,却不知她还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郎君。那个郎君正是前朝的皇子,曾救过他母亲的命,立誓要娶他母亲,却回长安之后再无音信。
李胤登基后四处派人探,得知那人后来娶了一个和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还生下一个孩子,只不过无人知道这个孩子在哪。
羊皮纸上有一幅画,正是那个前朝皇子所做,画中人正是他的母亲。
慕凌信中写道“老臣为前朝肱骨一生,却有负于君,此是老臣之罪,请皇上不要迁怒两个女儿。老臣深谙前朝事,之所以舍命相救,一则是因为前朝皇室有恩,二则是因为老臣偶然间得知那皇子曾救过君之母亲性命。皇上知恩,老臣自知身处淮州或许再无性命,请您看在老臣一条薄命,放两女自行离开长安。老臣来生愿侍皇上如亲主。罪臣慕凌亲笔。”
李胤撵了撵那张羊皮纸,暗中看了赫图一眼,神色如常地收了起来,道“此事先瞒着,莫要走漏风声。”
严若山自是应声。
李胤让他下去,屋里只剩下了他和赫图。
李胤回到上首,赫图没等他话,立即作了漠北的王礼,“皇上,羊皮纸中所记,慕大人早已告知了臣。慕大人临终所言,请皇上看在数命之恩,允臣带慕府两女回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