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城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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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温话音方落,门房里的灰衣厮已经看清来人,大叫起来:“城主回来了,城主回来了!”

    温温瞪大了眼望向左手帮她抱着破罐右手帮她拎着怪鸟笼一脸清冷的寒赢:“你、你是城主?”

    寒赢斜睨了她一眼,见她本来已经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巴掌大的脸貌似只余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突然有些得意。

    “嗯。”

    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不过熟悉他的人,能从这语调微扬的嗯里看出他此时心情不错。

    “那你不是挺有钱的吗?买个车或者租个马也行,为什么要一路走回来?”温温放下狗,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嗔怪道。

    寒赢:“……”

    知道他是城主,一般人不应该是对他态度好转吗?怎么到她这里反而遭埋怨了?

    “大胆!何许人也?敢如此跟城主话?”远远传来一道稚气的厉喝声。

    温温循声望去,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青衣厮气势汹汹地飞奔而来,圆圆的脸上带着严厉,与他软萌的面相完全不搭。

    “哇,软萌正太。”温温两眼冒星星,快步上前,一把捧住他白皙的脸蛋,轻轻搓了搓,“好可爱啊。”

    青衣厮双手开她的爪:“不要摸我脸,我是大人了!”

    牛牛见主人的注意力不在它身上了,立起来,趴在温温腿上,摇着尾巴,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求抱。

    温温笑着弯腰抱起它:“宝贝,你看,可爱的哥哥。”

    闻言青衣厮涨红了脸,想反驳,看见牛牛委委屈屈的大眼睛,马上转换了表情,好奇地问:“它是什么?好可爱啊!”

    温温笑:“是狗狗,可爱吧?”

    青衣厮面露羞涩:“我能抱抱它吗?”

    温温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被忽略了的寒赢突然咳了一声。

    青衣厮立即低眉垂手站好:“公子。”

    寒赢没话,又咳了一声。

    青衣厮不解地抬头,在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后,恍然大悟:“公子,我来拿。”

    罢,接过了寒赢手里的鸟笼。

    他个子有点矮,提着鸟笼得双手举着才不至于被绊到。

    温温忍着笑,放下牛牛,接过他手里的鸟笼:“我来拿吧,等你长大了再拿。”

    青衣厮的脸再次涨红,重申道:“我已经长大了。”

    温温大笑:“那等你长高了再拿。”

    青衣厮想来抢鸟笼,笼子里的怪鸟“啾”了一声。

    青衣厮这才注意到鸟的不寻常,失声尖叫起来:“这是什么怪物?”

    笼子里的怪鸟不高兴地冲他翻了翻白眼,牛牛也抬头对他“哼”了一声。

    温温收敛了笑意:“它不是怪物,它是一只鸟,叫长福。”

    “啾啾啾~”怪鸟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上下跳着叫了好几声。

    青衣厮张嘴想反驳,又听到公子咳了一声,连忙垂首立定:“公子。”

    寒赢把瓦罐塞给他:“带这位姐去客房休息。”

    “是。”

    寒赢望着两人一狗一鸟消失在走廊后,微微翘了翘嘴角,正想回房休息,却听到远处传来温柔的叫声:“城主哥哥,您终于回来了。”

    寒赢转身,客厅里走出一个身形曼妙的少女,身着粉色宽袖齐胸襦裙,梳着飞仙发髻,嘴角含笑,款款而来,风姿绰约,步步生莲。

    寒赢的嘴角重新拉下来:“你怎么来了?”

    柳依眉面上一僵,脚顿了顿,随即又温柔地笑道:“天热了,伯母托奴家带些夏日的衣物过来。”

    “夏草!”寒赢叫道,“带柳姐下去休息。”

    柳依眉嘴微张,还欲再点什么。

    一个青衣丫鬟快步向前,垂首道:“柳姐请。”

    柳依眉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寒赢,屈膝行礼道:“依眉先退了。”

    寒赢吩咐管家忠伯准备晚膳,皱着眉头回房间洗漱。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寒赢发丫鬟去叫温温和柳依眉,一同去客厅用晚膳。

    转过回廊,迎面走来一女子,一身银杏色窄袖深衣看起来还算贤淑,袖口却不合礼仪地卷起,露出一段手臂,鸦青色黑丝披散着。

    男子脸色陡然阴沉:“春树!”

    春树连忙从女子身后走出来,步向前,垂首站在主子面前。

    “怎么不替姐绾发?”

    春树立即双膝跪地:“奴婢知错。”

    温温上前,一把拉起春树,对眼前面色不虞的男子道:“我不让她绾的,我洗头了,头发还没干,绾起来会感冒的。”

    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一个感冒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了!

    寒赢皱皱眉头,没明白感冒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出了不绾发是她的意思,面色稍霁:“怎么不擦干了再出来?”

    温温睁大眼睛:“你不是叫我来吃饭吗?刚好饿了。”

    在那双大如铜铃亮如星辰的眼眸的质疑下,寒赢上前,把她挽起的袖子放下来:“走吧。”

    回廊后转出一女子,望着两人并肩进了客厅,手里的布帕绞得扭曲,眼里含怨。

    相识十六载,城主哥哥还从未如此关心过她!

    温温走进客厅,好奇地量着屋内陈设,墙上挂着书画,三张矮几成品字形摆放着,上面是三四盘菜肴,每张矮几后都摆着一个矮凳。

    寒赢走到上首,坐了下来,示意温温坐在左边。

    温温提起裙子,学着他的样子蹲坐在矮凳上。

    寒赢瞧见她裙下露出来一截脚踝,眼眸不由得沉了沉。

    这丫头,心怎么这么大?

    有三个座位,应该有三个人的,温温有些好奇:“还有一个人是谁?”

    他都坐首位了,另外一个肯定不是他父母。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温温抬眼望去,嚯,好一个古典美人啊。

    弯弯的柳叶眉,含情的丹凤眼,殷红的樱桃嘴,眉眼间那股柔柔弱弱的气质,让人保护欲爆棚。

    温温不由地起身,上前扶住她:“来,美女,你坐这里。”

    寒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丫头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美人也愣怔了好一会,才把手抽了出来,双颊泛红,垂首道:“谢过姑娘,奴家可以自己走。”

    温温手落空,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看见你就忍不住想保护。”

    寒赢的嘴角又抽了两下。

    还保护?

    当自己是男人啊?

    人都来齐了,寒赢拿起筷子:“用膳吧。”

    温温看矮几,白切鸡,白切鸭,水煮白肉,还有一碟青菜,就是没调料。

    犹豫了一下,温温夹起一块鸡肉,边吃边问:“你父母呢?不跟你一起住啊?”

    古人讲究食不言,温温一话,柳依眉便放下了筷子,略略紧张地看向寒赢,好似怕他生气。

    寒赢面不改色,依旧认真吃着饭,答道:“他们去乡下避暑了。”

    温温还想再问,门外急匆匆地进来一人,神色焦急:“姐,你的狗一直在叫,呜呜地叫,像狼一样。”

    牛牛有分离焦虑症,一刻都离不了温温,一见不到她就叫,要叫上好一阵子才会安静,更何况是到了新地方,它就更焦虑了,生怕主人不要它!

    重颜大概没见过,所以惊慌。

    温温本来是担心寒赢的父母看见她带着狗来一起吃饭会不开心,现在既然他父母不在……

    温温看向寒赢,眼中满是担忧:“我能不能带它过来?它很乖的,不会偷吃的。”

    寒赢手一顿,望了望她,微微点了点头。

    温温就起来去接牛牛了。

    柳依眉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没见过吃饭时狗还要在一旁的,望着寒赢,想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作为客人没发表意见的立场。

    是以,脸上都是不赞同,欲言又止。

    寒赢低着头,捧着一碗饭,认真地吃着,丝毫没露出半点不快。

    没一会,温温抱着牛牛过来了,把它放在身旁,命令道:“坐。”

    牛牛立即听令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主人。

    温温看了它一眼,轻声安抚道:“等一下啊,等我吃完你才能吃!”

    牛牛摇摇尾巴,轻轻哼了一声。

    温温便不再理它,吃起饭来。

    她是真的饿了,来这里一个星期了,第一次吃上一顿正经饭。

    牛牛见主人没理它,摇着尾巴,又轻轻地哼了两声。

    温温扭头,轻轻呵斥:“等一下。”

    上首的男人看不过去了:“重颜,去拿一个碟来。”

    柳依眉的手顿住了,盯着对面的一人一狗,眼中意味不明。

    温温连忙制止:“不用不用,我是主人,主人吃完才能轮到它,不然它会觉得它的地位比我高,以后就不听话了。”

    重颜还没走出客厅,看向主子,等他发话。

    寒赢低头:“一会再拿。”

    重颜转回来,在温温后面站着,看着牛牛。

    柳依眉呆呆地看着他们,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城主哥哥不是一向一不二吗?

    怎么突然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