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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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温回头,看到去而复返的寒赢,有些惊讶。

    “你怎么又回来了?”

    寒赢脚步一顿,淡淡地道:“路上遇到寒月楼的二,想起我还未用晚膳,此时回府也过了饭点,便又折回来了。”

    他当然不会自己出门后就拐进了附近的巷,等柳依眉一走,立即折返。

    “饭来了?那去吃饭吧。”温温不疑有他,招呼牛牛,“狗,回去吃饭了。”

    走了几步,温温扭头对祖尹道:“虽然你是我朋友,但是,爬墙这种事,我还是希望少一些。墙的作用就是让人保有隐私,若是失去这个作用,那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现代人最习惯生活在一堵又一堵的高墙里,遛个狗,还得留意墙头上是不是有人,即使那个人是熟人,她也感觉有点膈应。

    祖尹一怔,耳尖微红。

    寒赢扫了一眼墙上的男子,嘴角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长福调皮地飞到祖尹那边,又飞回来,啾啾叫了两声,好像在炫耀。

    你看,鸟才可以随便飞!

    温温好笑地摇了摇头。

    长福呆在她身边的日子越长,感觉就越通人性。

    回到饭厅,饭菜已经摆好,春树几人都坐在桌边等着,除了苏婶。

    苏婶垂手立在一旁,一副训练有素的下人模样。

    温温洗了手,直接上前把她拉到桌旁,按在椅子上。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不用那么讲究。因为你们讲究我也得讲究,而我从来就不是个讲究的人。”

    苏婶垂着头,用余光望了望寒赢,又看看重影他们,最后瞅了瞅趴在地上的牛牛和长福,轻轻点了点头。

    连狗和鸟都能在饭厅里,可见温姐是真的不讲究。

    温温边吃饭,边把祖尹要回去的事情了。

    “我们已经和祖公子签了契约,到时候他会带着我们的鲜花饼回去。玫瑰苑那边的馅料后日可以做了,到时候,春树和夏草也一起过去吧,去教工人们怎么做饼。”

    春树与夏草对视一眼,眼眸里都是兴奋。

    这么快,她们就成师傅了?

    “是,姐。”两丫头异口同声道,声音里透着欢喜。

    温温好笑:“到时候可别累哭了,一天要做上千个鲜花饼呢。”

    “不会的。”又是异口同声,“我们不怕累。”

    温温莞尔:“不怕就好。”

    要是怕,她会重新考虑她们的安排。

    饭后,夏草与苏婶先收拾碗筷去厨房,温温对春树道:“你明日带苏婶上街置两身衣裳,还有些日用品,从我账上出。”

    何郁苏婶为了找女儿,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想来是真的,苏婶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都是穿了好几年的,想必如果有发了例钱,她也一样不会舍得买新衣服。

    “是。”春树应了声,转身去厨房帮忙。

    重颜要与重影切磋,两人去了院子里。

    温温看了看坐得稳稳当当的寒赢,蹙起眉头:“那位柳姐,你不算跟她清楚吗?”

    这么吊着人家,感觉有些渣。

    寒赢沉默片刻,开口道:“她从未向我表示过什么。”

    贸贸然就拒绝她,显得他好像特别在意她一样。

    温温无语。

    一个默默地追,一个默默地躲,最后烦的是她。

    “我们那里,把不拒绝、不主动、不承诺的男人叫住渣男。渣什么意思懂吧?豆腐渣的渣。”

    寒赢默了默:“懂。回去我与母亲商量商量。”

    “其实呢,你怎么对她跟我关系不大,如果她不来烦我的话。”温温明明白白地道,“但是她因为你来烦我,我就可能会因为她而觉得你很麻烦。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麻烦,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个麻烦,我就只能亲自出手。不过我解决的是哪个麻烦,那就不一定了。”

    事情那么多,时间又那么少,谁有空去天天去对付一个为爱情昏了头的人?

    寒赢愣了愣,周身的气息突地一凉,冷声道:“你会因为她而疏远我?”

    “你的麻烦,难道让我来承受?”温温挑挑眉,“再我觉得造成如今的局面,你也有责任,你不能把责任全堆到她身上。如果你早早跟她清楚,也不至于一直让她有产生错觉,城主府上下可都一直觉得她会是未来的城主夫人。”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沉默半响,寒赢冷冷地了句,拂袖而去。

    夏草刚好端着茶水过来,疑惑地问:“公子怎么就走了?”

    “他还有事。”

    夏草放下茶杯:“我瞧他好像有些生气?”

    “没有,他是急着回去处理事情。”

    温温着,招呼牛牛回房。

    留下夏草一人站在饭厅里疑惑不解。

    为甚今日从向晚居离开的人都怒气冲冲的?

    ……

    后日很快就到,一大早,春树与夏草便穿戴整齐地来到温温屋前等着。

    温温看见她们就笑了:“今天为什么穿得和我一样呀?”

    往常她们都穿城主府发的丫鬟制服,今天两人皆是与她同款式的现代工装,连发型都是她平常梳的高马尾。

    春树与夏草互相看了一眼,由春树开口道:“奴婢们觉着,今日跟您去玫瑰苑,要有您下属的模样,所以就偷偷做了与您一样的衣裳。”

    “那按照我们那里的规矩,你们也不能称自己为奴婢,我们那里没有奴婢,只有下属与领导。”

    “奴婢”这两个字,温温每次听到都觉得不太舒服,现在终于有机会提了出来。

    两丫头立时瞪大眼睛。

    春树问:“那我们应当怎么称呼您?”

    夏草问:“那我们应当怎么称呼自己?”

    “你们可以叫我老板,话时就用我来表示自己。”温温想了想,举例道,“我平时怎么话就怎么话。”

    春树与夏草又互相看了看,春树犹豫着道:“我们在人前还是称自己为奴婢吧,人后再我。”

    “可以啊。”温温很爽快地答应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改变总得一步一步来。

    两丫头很愉快地,一个端热水,一个拿柳条,殷勤地服侍温温洗漱。

    温温乐得直笑:“能去教工人们做饼有这么开心吗?”

    从跟她们了要去玫瑰苑后,她就明显感觉到她们的情绪高昂了不少。

    “姐,哦,不,老板。”夏草兴奋地道,“我们以后就是师傅了。”

    多少人熬到老都熬不到师傅这个级别,而她们,现在就是了!

    “哈哈,跟着姐,以后你们还得当更多的师傅!”

    春树和夏草齐声道:“多谢姐栽培。”

    早餐过后,三人坐着马车前往玫瑰苑。

    行至半路,车夫老张突然道:“姐,前头好像是城主府的马车。”

    “是吗?”温温撩开车帘,探头往前看。

    就一个车背影,温温看不出来是不是城主府的马车。

    这一段是土路,马车行走时,扬起不少尘土,温温连忙把车帘又放了下来。

    “灰尘太多,你走慢一些。”

    走得快了尽是吃前面车扬起的灰尘。

    老张默默地收回了扬到半空的马鞭。

    他还以为姐跟城主要好,会叫他走快点,上去看看呢,没想到——

    又往前走了一段,老张再次提醒:“姐,前面那里马车停下来了。”

    “哦,没事,我们继续走。”温温这次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路不宽,只容一辆马车通行,那里马车明晃晃地停在路中间,老张没法继续往前驶,只得停了下来。

    “姐,车子过不去。”

    温温再次撩开车帘,看到重影骑马已经往前查看,便安静地等着。

    一会儿之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不是寒赢又是哪个?

    寒赢快步朝这边走来,温温扬起眉梢:“你今天不上班啊?”

    “不上。”寒赢走到车旁,盯着温温,眼眸深邃。

    温温看他好像有话要,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吗?我们正要去玫瑰苑做鲜花饼。”

    寒赢心里无奈地叹口气:“春树,你们去前面那辆车。”

    春树她们下车,寒赢上车,骨碌碌的车轮声重新响起,车厢内一片寂静。

    温温等了一阵子,没等到寒赢话,只好先开口:“你刚才不是有话要吗?”

    寒赢心口一滞。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女人!

    非得有话才能与她乘同一辆马车吗?

    那日他离开后,除了编纂字典时因为某个字的含义讨论了几句,他们就没有再过话,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得到回答,温温后知后觉:“你还在生气啊?”

    寒赢眉毛抖了抖。

    什么叫还在生气?

    得他好像个爱闹性子的人一样。

    温温叹了口气:“这事确实是你处理不当,她对你有那种心思,又长期住在城主府,还有那种传言,你让人家柳姐以后怎么议亲?”

    虽然她不喜欢柳姐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在这件事上,她确实算得上是半个受害者。

    是半个,是因为她自己也有责任。

    若不是她长住在寒家,寒家下人也不会有那种错觉。

    寒赢终于开了口:“是我不对,我没想那么多。”

    “你不对还不让我了?”温温撇撇嘴。

    寒赢许久没见到她这女儿般的神情,自前晚起就堵在胸腔里的那口闷气突然就消散了。

    “让。”

    温温轻哼一声:“你还甩脸色给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