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赠礼
欢歌笑语隐约从外面传来,薛怡翘翘嘴角:“温姐姐,今日拉的赞助应当够了,我们也去赏梅吧。虽只是个由头,但我家的梅花确实不错,有几株还是稀罕品种呢。”
温温搞定了赞助,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走,你表哥应当也在外头,我们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薛怡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云,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知道表哥还送温姐姐过来,她方才也一定会跟她去。
好在现在还有机会。
二人走出院,绕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圆形拱门前。
“穿过这道门,就是后花园了。”薛怡在前头道。
温温随她跨过拱门,眼前霍然开朗。
一道两人宽的径蜿蜒向后,两旁是草地,草虽枯,但因修剪得整齐,并不显落败,反而有种铺了棕色地摊的感觉。
草地上或是一丛丛绿叶挂满枝头的九里香,或是圆润的大石头。
再往前,是一片不大不的池塘,池塘一侧就是梅林。
梅树盘虬卧龙,枝头粉白色的花朵竞相开放,远远望去,好似一片柔美的晚霞。
“真美啊!”温温忍不住惊叹道。
薛怡微笑:“母亲甚喜腊梅,嫁到薛家后到处搜寻不同品种的梅花,一年年种下来,便成了如今这样一大片。”
温温想起寒母,笑道:“木城有位夫人也喜爱花,最喜玫瑰,家中后花园也种了一大片玫瑰,甚至还在城外拨了一块地专门种玫瑰。她若是看到这片梅花,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薛怡微微一笑:“她的玫瑰花后来是不是都变成了鲜花饼?”
“是啊。”温温笑出声,“一开始她好生气,我乱摘她的花,不过尝过鲜花饼后,就没了意见。当然,我将鲜花饼的收入给了她一些。”
薛怡望了温温一眼,迟疑道:“温姐姐不像这么无礼的人,怎么会乱摘旁人的花呢?”
温温摸摸后脑勺:“当时我听她不在家,要一两个月后才回来,想着就偷偷摘那么几朵,反正到她回来时花都已经谢了,谁都不就没人知道,没想到她临时回来了……”
“那温姐姐可是很尴尬?”
“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没多尴尬,花花草草看完后果腹,不比只单单用来观赏更有意义吗?”
薛怡若有所思:“温姐姐所言极是,物尽其用,可比只中看不中用好多了。”
二人一边话,一边来到梅林前。
梅林里有几条径,分别用蓝绸布和红绸布做了标记。
“蓝绸布是通往男宾处,红绸布是通往女宾处。”薛怡介绍道。
温温笑笑:“这么讲究?出来玩不就是男男女女凑在一起笑笑才好玩吗?”
薛怡大惊:“男女有别呀。”
“不都是人吗?有什么区别?”温温耸耸肩,“除了生殖结构不同,其他部位都一样,个个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颗心脏两颗肺。”
“温姐姐——”
薛怡羞红了脸,又有些佩服。
弟弟没出生前,她也是随夫子学习四书五经的,对男子所能做的事很是向往,可是弟弟出生后,她就被父亲规劝,改学了女德和女红。
一方面,她有些许不理解为何女子一定不如男子的法,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老祖宗这么定,定是有他的意义。
她就这么矛盾着长大,随着受到的女德教育越来越多,她也逐渐变成了大家眼中的大家闺秀。
只是心里,依然还对幼时受到的教育有些许记忆,这些记忆时不时就跳出来告诉她,不,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听木城有个女子,如同男子般出入各种场合,又公开传授知识给民众,她心生艳羡的同时,又觉得她太过叛道离经。
表哥来找她,让她帮忙时,她二话不就同意了。
也不知是为了表哥,还是为了那个女子才点的头?
抑或是为了自己。
温温往前走了两步,见薛怡没跟上,疑惑回头:“在想什么?”
薛怡嘴角微扬:“在羡慕你,这么自由自在。”
“你也可以啊。”温温随口道。
“我不行,我要是像你一样,父亲大概会死我。”
温温回头拍拍她肩膀:“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等你有了钱,父母就管不住你啦。”
“你又在唆使谁干坏事?”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梅林里传来。
温温惊喜转头:“我们正想找你。”
严正瞧见那张喜出望外的笑脸,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字:“你找我?”
“我们找你是想告诉你,刚刚女宾那边又赞助了一番,今天拉到的赞助已经足够比赛用了。”
“哦。”严正听见自己话里淡淡的失望。
原来是她们一起找的他,还是因为有正事。
薛怡终于抓住机会,盈盈笑道:“表哥怎么自己出来了?今日的宴会不合心意吗?”
严正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当着表妹的面,自然不能,自己是想来找温温,把袖中的锦盒给她。
薛怡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些:“宴会才刚开始,表哥不多留一会吗?”
“不了,你跟舅母一声,改日我再来看她。”
严正完,抬脚往大门走,路过温温身旁时不爽地瞥了她一眼。
我要走了,你就这么看着,不挽留一下?
温温一脸莫名其妙。
好好的,怎么又甩脸色了?
薛怡愣了愣,举步跟上:“表哥,我送你。”
严正顿住,扭头看了温温一眼,见她不明所以,忽地生气,点点头:“好。”
薛怡欣喜,眉眼都漾出笑意来。
严正又瞥了瞥温温,发觉她一副乐见其成的神情,心里更气了,甩袖道:“还是不用了,你走得太慢了,我的事比较急。”
言毕,严正大步流星离开了。
薛怡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方才还言笑晏晏,怎么突然又沉下了脸?
温温有些不忍地上前拍拍她肩头:“他经常抽风的,不用理他。”
薛怡眉头紧锁。
为何表哥在温姐姐嘴里,和在她眼里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人?
……
温温了却一桩心事,痛痛快快地玩了半日,直到天将将黑时才离开薛府。
上马车后,温温累得靠在车壁上合眼休息。
夏草心疼地为她盖了张薄被,也闭上了眼睛。
应酬一日疲惫至极的两人在骨碌碌的车轮声中沉沉睡去。
车子停下后,夏草才缓缓睁开眼睛,掀起车帘望了望外面,发觉已经到了住处,轻轻推了推温温:“姐,到了,回去再睡,车上睡容易着凉。”
温温迷迷糊糊地下车,告诉夏草她想先睡会觉,晚一点再叫她起来洗澡,然后恍恍惚惚地进房间,脱了衣裳就往床上倒。
“吼吼吼——”牛牛进屋就低吼。
温温被吵到,嘟囔地教育它:“不要吵我睡觉。”
牛牛还是锲而不舍地叫着。
温温被吵得烦躁,腾地睁开眼睛:“干什——”
么字没能出来,因为她瞧见床对面的矮几旁稳稳地坐着一人。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那人的模样,温温立时警觉,坐起来喝问:“谁?”
“啧,喝得我都不认识了?”又是那把阴阳怪气的声音。
温温放松下来,嗔怪道:“你毛病啊,偷偷潜入别人房里,还不点灯?”
“点灯作甚?让人知道你房里有个男人?”
温温语噎。
一个大男人,讲话怎么这么尖酸呢?
见温温不吭声,严正不知怎地心情愉悦起来,掏出袖里放了一日的锦盒:“给你的。”
温温挑挑眉,起来点了灯,发现矮几上是一只精美的锦盒。
有礼物收当然高兴,她扬起嘴角,伸手去拿锦盒:“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
“不就担心你没一样拿得出手的首饰,让人误会你是我挟持来的?”严正懒洋洋道。
温温撇撇嘴:“你再送我精美的首饰,也不能抹掉我是你挟持来的事实。”
“不想收就还回来。”
严正话虽这么,却没有动。
温温开锦盒,里头是一只精致绝伦的鎏金缠花镂空凤钗。
温温拿在手里把玩片刻,放回锦盒:“谢谢。”
“就这样了?”
温温眉梢微挑:“那你还想怎样?”
“我为了送你这份礼物,可是在这等你了一个时辰,晚膳都没用。”
不就是想讨顿饭吃吗?
用得着得这么伟大吗?
温温起身:“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你陪我吃。”
温温奇怪地望他一眼:“你是严正还是他的孪生兄弟?”
严正点头:“我是严正。”
温温:……
智障儿童的思维,真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夏草正在厨房准备热水,瞧见温温和严正一前一后进来,诧异地瞪大眼睛:“严城主是何时来的?”
他来牛牛不可能不叫呀?她都没听到。
严正不吭声。
温温瞥他一眼,替他解释:“他早来了,还没吃饭,有什么东西可以填肚子?”
温温得好像他是个逃荒来的饥民,有口吃的就行。
严正皱皱眉,阴阳怪气道:“一支价值五百两的凤钗,都换不到一顿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