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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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很疼你。”温温道。

    严正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她确实疼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那时家里穷,经常半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每次吃肉时,她都自己牙疼吃不下,最后肉都让我吃了。”

    “你长这么高,也算对得起那些肉。”

    严正沉默了一瞬,笑出来:“看来从你嘴里是得不到一句好话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温温默默地随他走出院子。

    如果,他为土城发兵金城而导致她半被胁迫半自愿早早来金城这事,她还能勉强原谅他,那么派黑衣人截杀她这件事,她一时半会没法让自己那么大度地当没发生过。

    虽然她不怕死,但是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死了。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温温的住处。

    温温迫不及待走回房间,连披风都没解就坐在火盆旁烤火。

    严正慢吞吞地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摆在她手边,与她一起烤火。

    一双大手,一双手,皆白皙修长,略带薄茧,不同的是,大手的茧长在虎口,手的茧长在右手中指第一指节处。

    严正盯着手中指上的薄茧,不解道:“这茧是怎么形成的?”

    寻常富家女子最多绣个花、练练字,穷人家或许还得操持家务、干些农事,怎么样这个部位都不可能长茧?

    温温举起手看了看:“写字写多了吧。”

    写字么?

    严正拧眉。

    什么样的握笔姿势能让中指长茧?

    他见过温温写字,与旁人并无区别。

    “你们那里的人都是怎么握笔的?”

    温温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严正一噎。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没再继续问,温温也就假装此事揭过。

    把身子烤暖后,温温解下披风,看着坐在火盆旁一脸沉思的严正:“我想躺一会。”

    “那你去呗。”严正随口道。

    温温重重呼出一口气:“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严正抬眸看向她:“你不是进屋睡吗?又不是在这里睡,我回避什么?”

    他在外头烤火,她在里面能睡得着吗?

    温温死死地盯着他,不知他是故意还是太过直男?

    严正不明所以:“你看我做什么?不是要睡觉吗?”

    温温现在确认,他就是故意的。

    臭不要脸的!

    温温心里暗骂一声,想了想,去厨房和夏草了个招呼,把牛牛的狗窝搬到她屋里,去她房里睡。

    严正望望瞬间冷清下来的屋子,自嘲地笑了笑。

    就这么厌恶他吗?

    温温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外头已经麻麻黑。

    夏草推门进来,笑道:“姐,你终于醒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怎么不叫醒我呢?”

    夏草上前帮她穿衣:“刚做好,我正算来叫醒你。”

    温温穿好衣服,边往外走边问:“叫严城主了吗?”

    “李锁去叫了。”

    温温点点头。

    来到厅堂,温温看到饭桌摆得满满当当,不由笑道:“这一桌,我们起码能吃三天。”

    夏草也笑:“不碍事,我们慢慢吃,今夜要守岁的,不多吃些东西怎么熬到子时。”

    话间,严正和李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今天有口福了。”严正嘻皮笑脸道。

    温温看他一眼:“那你多吃点。”

    严正认真点点头:“我会的。”

    年夜饭丰盛又美味,严正筷子都没停过,直到大家都放下筷子了,他还在奋斗。

    温温有些傻眼:“你吃这么多会不会吃撑?”

    严正抬眸望望她:“你不是让我多吃点吗?”

    温温失笑:“那也不是让你把自己吃撑啊?”

    严正闻言,缓缓放下筷子,慢条斯理道:“是有些撑了。”

    温温无语:“毛病啊,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吃多少会饱吗?”

    “知道,但是你让我多吃点。”

    温温无语地翻个白眼,看向夏草:“煮些山楂糖水消消食吧,我也吃得有些撑。”

    “是,姐。”

    夏草去了厨房,李锁也跟着去了。

    严正垂下眼皮,唇角弯了弯。

    也没多嫌弃他嘛,还记得叫他吃饭,煮山楂给他消食!

    外头的鞭炮声一阵紧过一阵,温温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牛牛:“你在这里等着喝山楂糖水吧,我先回去了。”

    完,温温起身带着三只走了,留下严正一人对着一桌残羹冷炙发呆。

    很快,夏草端着两碗山楂糖水进来,看到屋子里只有严正,问道:“姐呢?”

    “她牛牛害怕鞭炮声,回屋了。”

    夏草把一碗糖水放到严正面前,端着另外一碗往外走。

    严正叫住她:“你收拾这里,我去。”

    夏草还未反应过来,手里的托盘已经到了严正手里,上头还是两只碗,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严城主——”

    夏草话到一半,李锁从外面进来,拦住她:“主子叫我们收拾这里。”

    夏草望望已经走远的严正,回头看看满桌的杯盘狼藉,转身收拾去了。

    也罢,他吃了这么多,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温温正抱着牛牛在写什么东西,看见严正拿着托盘进来,连忙拿一张白纸盖在上面。

    严正扫了一眼桌面,把手里的托盘递过去:“趁热喝吧。”

    温温用镇纸压住刚刚写的东西,双手拿起一碗糖水:“谢谢。”

    严正以迅雷不及掩耳抓起镇纸,掀开白纸,拿着方才温温写的东西跳到一丈外,低头去看。

    左手还托着托盘!

    “不许看!”温温着急冲他大喊,语气羞恼且愤怒。

    严正把视线从纸上移到她脸上,走过来把纸还给她,嘴里嘟囔道:“不看就不看,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情书。”

    都看出来是情书了,肯定都看完了。

    温温气结,扯过那张纸,重新压在书案上,端着碗闷头吃起糖水来。

    严正默默在火盆旁坐下,捧着碗,半响后道:“所以你今天火气这么大?”

    因为不能和木城那个家伙一起过年!

    温温不作声。

    严正余光扫了她两眼,又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偷看你的信。”

    温温还是沉默。

    这么大个人,行事这么幼稚,也不知土城那些幕僚是怎么选的城主,不怕土城被他玩完吗?

    “姐,锅里还有,还吃吗?”夏草从外面进来。

    温温摇摇头,把手里的碗递给她:“不吃了。”

    夏草来到严正面前,同样问他还要不要再吃,但是语气就没那么恭敬了。

    严正摇摇头,把碗放在托盘上。

    夏草出去了。

    严正看温温还是没有和他话的算,觍着脸蹲在她面前。

    “大过年的,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新年了,你就算这样迎接新的一年吗?”

    温温瞥他一眼,不吭声。

    严正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她面前:“这是赔礼。”

    他一整天都在这里,去哪弄的赔礼?

    再她生气也才是半个时前的事情。

    温温又瞥了他一眼。

    严正笑道:“本来算过了子时再给你的,看你气性这么大,只好先拿出来。”

    温温接过锦盒开,里面是折叠着方方正正的纸张,不由得望了望严正。

    严正微笑点头:“开看看。”

    温温展开,一目十行看完,惊讶地看向严正:“为什么突然要改契约?”

    这是一式两份的契约,是他们的合作契约,不过分成比例改成五五分。

    “你为土城做了这许多事,我总得有些回报不是?”

    温温把契约收好:“算你还有点良心。”

    “气消了?”

    温温重新板起脸:“还是气的,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能随便看的。”

    “那我以后不看了。”

    温温犹疑地盯着他:“怎么突然这么讲道理?”

    “我一直都很讲道理的。”严正大言不惭道。

    温温撇撇嘴:“是,希望你以后记得你刚刚的话。”

    “我以后都会对你讲道理。”

    恰好外面响起一阵鞭炮声,温温没听清他的话,问道:“你刚刚什么?”

    严正正色道:“我,快子时了,你不去守岁吗?”

    “我这不正守着吗?”

    她话音方落,夏草又进来了:“姐,我们在厅堂守岁,你去吗?”

    守岁还这么讲究?

    温温看了看窝在脚边瑟瑟发抖的牛牛,一把将它抱起来,心地将它的脑袋埋到胳膊里。

    “走。”

    往日黑漆漆的天空,被此起彼伏的鞭炮闪得比平日亮了许多。

    “还挺热闹的。”温温笑着感叹。

    夏草抱着长福在一旁道:“木城比这还热闹,城主每年这个时候都安排人放烟花。”

    “钱多,烧的。”严正不冷不热道。

    温温维护寒赢道:“那也得有钱才能烧呀,再过年不就图个喜庆热闹吗?放个烟花怎么啦?又不是平时胡乱放。”

    夏草低声附和:“就是。”

    三人来到厅堂,李锁已经将花生瓜子等都准备好。

    温温瞧见一旁还有一堆金黄色的纸元宝,诧异地挑了挑眉:“这是拿来烧的吗?”

    “这是用来踩的,叫踩岁。”李锁解释道,“这是我们土城的习俗,踩一踩,岁岁平安。”

    温温笑道;“还挺有意思的。”

    几人围着火盆坐在一起,闲聊几句,又玩了几个即兴游戏,子时很快到了。

    夏草和李锁欢天喜地地拎着鞭炮去了大门外。

    辟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更人敲响了子时正的更声。

    温温没来由觉得一阵欣喜,笑着对身旁的严正道:“新年快乐。”

    严正侧头,含笑道:“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