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强抢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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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试放榜的三日后,皇帝在御花园设宴。

    作为此次殿试的状元,连暮当然也在邀请之列。当他和两位好友一踏进御花园时,就见到宫女们一边忙碌,一边偷笑。

    “你可知她们为何发笑?”徐虔用扇子掩着嘴,笑着道。他问完又和旁边的孙晋泽相视一笑,两人乐呵呵看着连暮。

    见连暮满脸疑惑,孙晋泽也不卖关子,解惑道:“你可知道我晔朝长公主,如今芳龄双十有余,仍未婚配。你再看看今日赴宴的人,用四个字概括就是——”

    “青年才俊!”徐虔抢答道,摇几下扇子笑道:“所以啊,咱们今日可都算作待选驸马了哈哈!”

    “据长公主眼光奇高,否则也不会过了双十仍然待字闺中。不过呢……”孙晋泽话锋一转,“像连暮这般才貌双绝的状元郎,一定逃不过公主的法眼哈哈哈!”

    “就是就是!”徐虔也同孙晋泽嬉闹起来,“等连暮你做了驸马,可不要忘了兄弟们啊!”

    “别胡。”连暮一笑置之,不顾两侧好友的趣玩笑。他并不认为公主会看上自己一个出身寒门的子,即使得了状元,他现在也不过六品官。

    而他的两位好友,虽然殿试成绩只排在二甲和三甲之列,现在也只是七品官员,但他们都来自簪缨世家,日后绝对比他这个无枝可依的寒门弟子晋升得快。

    待他们落座,众人自然是寒暄客套,等皇帝到达之后才安静下来,一道行礼。

    一番君臣同乐过后,皇帝便差人去喊长公主。座中子弟们心知肚明,无不擦拳磨掌、跃跃欲试,想要在公主面前表现一番。

    长公主名长嗟,极得皇帝宠爱。宠到什么程度呢?

    皇帝现有三子三女,储君之位未定,整个皇族当中,没有人能比长公主的话对皇帝更有影响力。究其原因,流传最广的法有三。

    法一,长公主生母是皇帝最喜爱的侧妃之一,只是她在生下长公主几月后便香消玉殒,皇帝也因此对长公主厚待一些。法二,长公主自聪慧,才识不输几位皇子,多次为皇帝排忧解难,深受皇帝喜爱。

    至于这法三嘛,是最玄乎的。长公主于凌出生,谁知那日早上朝,当今皇帝也就是当初的二皇子,竟被先皇立为太子。是从此以后,皇帝就坚信长公主是他的福星。

    究竟哪一种法是对的,也没有人敢妄下断言。总之大家都明白一件事情,长公主长嗟,是一位连皇子们都要巴结讨好的人物。

    而现在,众人期待的长公主,也就是路长嗟,在系统的帮助下搞清楚了现在身份和状况。得知自己接下来要去强抢状元郎、不是,择婿,路长嗟简直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

    女装大佬,开局抢人,刺激。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座下,给皇帝施礼后便坐到侧面桌上,宫人们见状心翼翼地抬过来一把琴。

    大内总管崔康明崔公公接着道:“恭贺陛下喜得英才,实乃国家之幸,万民之幸!长公主殿下愿以琴、棋、书、画四艺为此次御宴助兴。”

    “准了!”皇帝挥手。

    话音刚落,有那么几个心思活络的就接过话茬,什么“才气过人”、“丽质天成”、“仪态万方”等等,把长公主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诶我,你们能看见长公主长什么样吗?隔这么老远。”徐虔眯着眼问。

    “那肯定不能啊。”孙晋泽摸着下巴,不禁思考道:“我怎么觉着,这长公主的形体有那么些过于……敦厚?”

    “嘘,开始了。”连暮提醒两人不要出声。

    只见长公主双手放在琴上,十指翻动,琴声……不,并没有琴声,只有路长嗟弹得那叫一个“众人皆醒我独醉”。

    ……

    一曲完毕。其实也就是路长嗟的手停下,眼睁开了。

    举目望去,他是醒了,众人却都醉了。只有皇宫中的宫人,他们神色不变,好像是习以为常。

    甚至,皇帝还开口询问:“众卿以为长公主弹奏得如何?”

    这可是皇帝亲自发问,要是答得不好,轻则受罚,重则贬官降职。这么多青年才俊只好低头沉默,他们当中不乏精通音律之人,只不过……

    一个声音都没有,要人怎么评价?!

    见一个个缩得鹌鹑似的,皇帝伸手一指,直接点向自己钦点的状元:“连爱卿,你来看。”

    “是,陛下。”连暮起身施礼。

    “如果臣没有猜错,此琴乃是靖节先生的无弦琴。长公主琴技精妙,超凡脱俗,琴虽无声,情却有声,这大概就是无弦胜有弦。”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众人这才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夸赞起来,演得一个比一个真,好像方才真得享受到无声之声一样。

    路长嗟心别急,马上还有你们夸的。

    接着,宫人们将棋盘搬到两竖排座位的中央。路长嗟迤迤然起身走到棋盘边,朝着刚坐下的连暮道:“连大人方才一席话,真是让本宫如遇知音,不知能否邀请大人对弈一局?”

    长公主邀约,连暮当然不敢拒绝。于是便坐到她对面,两人开始下棋。

    看着一本正经、心翼翼的连暮,路长嗟暗喜。他如此高频率的眼神动作,众人实在很难不看出端倪,已经偷偷讨论起来。

    路长嗟执白子,连暮执黑子。棋盘上,白子毫无章法,节节败退;黑子战战兢兢,有心放水。

    一盏茶的时间,棋局上输赢已定,黑子已经将白子围住。

    正在对弈的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笑起来,搞得众人不明所以。连暮倒是什么话都没,站起向皇帝与长公主施礼,回到座位。

    棋局已成,路长嗟安排好的宫人上前。两人既没有向众人宣布结果,也没有将棋子归置,而是直接将棋盘正面竖起来,抬高正对着皇帝。

    众人心中不免一惊,棋盘竖起,棋子不就会全部落地?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幕使他们无不瞪大了双眼,棋子稳稳当当停在棋盘上,黑子围着白子形成了一个字——“昌”。

    原来这棋盘棋子都是由磁石制成!

    这还没结束,宫人们趁热铁摆上笔墨。只见路长嗟泼墨挥毫,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顿操作猛如虎,举起一看……鬼画符?

    ……

    空气突然安静,无人敢动。之前那些把长公主夸得天上地下的人,现在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有御前的崔公公清清嗓子,破了寂静。

    “诸位大人且看,这种字乃是一种上古文字,叫做甲、甲骨文。”崔康明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努力回忆长公主的吩咐,“还有这画,乃是长公主于梦中仙境习来,称作抽象画。”

    “父皇,儿臣所弹之曲、所下之棋、所写之字与所作之画都有同一含义——”路长嗟微微一笑,道:“山河锦绣,日月永昌。”

    “皇儿有心了!”皇帝捋捋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宴会结束,不出众人所料的,皇帝将连暮留在了宫中。其他人虽有些遗憾做不成驸马,但心中隐隐都还有那么一丝庆幸。

    长公主这等“人间绝色”,他们恐怕无福消受啊。

    徐虔与孙晋泽两人也没想到戏谑成真,只好以同情的眼神目送连暮。这一去恐怕是羊入虎口,兄弟,保重!

    ……

    御书房。

    “连爱卿,你可愿成为长公主的驸马?”皇帝笑呵呵地问,他也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臣,不愿。”

    连暮虽然期待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这种身份。最重要的是他对长公主并无男女之情,若是娶了她,恐怕只会给自己徒添麻烦。

    “陛下容禀,臣……”连暮之所以敢拒绝天子,自然准备好了理由,他真诚道:“臣在老家之时,家父家母去世前便为臣订好了亲。”

    “臣寒窗苦读,现如今离开家乡,有幸金榜题名。但臣一直记得,老家有一位姑娘在等着臣回去,完成婚约。”

    “果真如此,你——”皇帝也有些动容。

    “父皇等等,儿臣有话!”路长嗟断皇帝的话,对着连暮胸有成竹道:“连大人不用担心,那位姑娘啊,在你离乡参加会试后便已经嫁人。你再晚几个月回去,估计就能看到她家娃娃了。”

    完这些,路长嗟又补充道:“要是连大人不信,本宫大可以再派人过去查证,或者把人接过来让你看清楚。”

    “长公主的话,臣自然相信。”

    本来就是编的,哪里经得起查证,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连暮无法再用这个理由,只好另寻他法。

    “陛下,臣其实……有疾。咳,臣先天体弱,怕耽误了长公主。”连暮咬着牙出这番话。

    这话一出,皇帝果然皱眉。

    谁知长公主不仅没有退缩,还一脸坚定,道:“无妨,本宫不在乎。”

    “父皇,儿臣不管嘛!”路长嗟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招数,噘嘴跺脚,把高傲的长公主演绎得淋漓尽致,“若是连大人不娶,儿臣自此便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总之,儿臣此生,非连暮不嫁!”

    话都到这份上了,皇帝也不管连暮再如何,直接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明日早朝,赐婚。”

    “是,臣告退。”连暮无奈,正算离开,却被路长嗟拉住。

    “驸马,夫妻本是一体。你若不行……”路长嗟握住连暮的手,深情款款道:“我来!”

    “……”连暮尴尬一笑,道:“呵呵,长公主精神可嘉,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