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牙齿，舌尖舔到上唇畔的豁口，顾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牙……

    他的牙！！！

    虽然已经掉过好几颗牙，但依旧觉得掉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的孩，眼泪差一点就没忍住冒出来了。

    他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拿着那颗掉下来的牙，像捏着个烫手山芋似的。

    毕竟是他的牙，扔到地上被人踩了他觉得不舒服。

    可一个已经掉了的牙，让他收起来他又觉得脏兮兮。

    “我拿着吧，”正在顾犹豫的时候，贺成渊在一旁开口道。

    顾一听，赶紧点头，把牙塞到贺成渊手上：“你帮我扔了吧，我自己不太舍得扔。”

    “啊呀，我忘了上面还有血呢，我先擦一下吧。”

    顾不好意思地挠头，伸手想把牙拿回来，贺成渊却偏开身子，躲开顾伸过来的手：“没事，我帮你擦干净。”

    他脸上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对待宝贝似的把那颗白白尖尖的虎牙清理干净，包上锦帛，在顾震惊的眼神中，把牙放进了储物戒指里。

    “贺成渊，你，你……”

    顾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用手指着贺成渊的储物戒指，结结巴巴，了半天没出来下半句。

    他觉得贺成渊好奇怪。

    谁会把别人掉了的牙好好地保存起来呀！

    贺成渊脸上表情平静，用手帕帮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顾嘴角的血渍：“我怎么了？”

    “就……”顾脸蛋红红的：“反正就，哎呀，我也不好。”

    顾之前掉牙的时候被云竹嘲笑得好大声。

    孩有阵子牙掉的快，上下门牙掉了个精光，像个缺牙老头，一话口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总得用手捂着嘴。

    本来以为是云竹讨人厌才会这样，没想到去跟二师姐告状云竹笑话他的时候，二师姐居然也会掩嘴笑他！

    孩受不了这个委屈，想去找大师兄，让大师兄帮自己做主……

    结果大师兄看见他之后居然也没忍住跟着笑话他！

    就只有贺成渊不笑话他，还会担心他掉牙痛。

    可是贺成渊再怎么关心也就是一个人。

    顾在其他众多人的嘲笑下，内心受到严重伤害，自此以后，再掉了牙的时候都会尽量不见人，免得别人笑他。

    谁能想到，现在刚要入楼就掉了颗牙……

    缺了牙，他还怎么交朋友啊？

    大家不都得笑话他啊？

    用舌尖不断地去舔掉了牙的那个豁口，顾捂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贺成渊见顾心情不好，就站在他身边陪着，一只手搂过顾肩膀，安慰地把人往怀里带着紧了紧。

    半大男孩子个子窜的快，明明只差了两岁的年纪，可贺成渊比起顾要高上差不多半个脑袋，抱着人的时候鼻尖恰好贴在顾脑袋顶。

    无意识地抽着鼻子嗅了嗅，贺成渊神色间满带疑惑：“豆豆，你用的皂角跟我用的不一样么，怎么这么香？”

    有点像被阳光晒过的桂花的香气，清冽中带着淡淡的甜。

    可是桂花是夏天才会开的，而且凌秀峰上一路走来一颗桂树都没见到，贺成渊心中疑惑更甚，指尖挑起顾的一绺头发，贴在鼻尖仔细地闻。

    顾闻言扭头往贺成渊的方向瞅：“不会吧，我用的是跟你一样的皂角啊。”

    他见贺成渊闻的认真，以为真有香气，凑热闹地把自己头发也拿起来一绺也嗅了嗅，结果一脸失望：“没味啊，哪有什么香味。”

    短短的几句话，掉牙的地方就被风吹得发疼，出去的话还明显漏气，气得孩脸色秒黑，用手捂住嘴，不吭声了。

    顾这边老实了，刚刚被揍的李烈可老实不下来。

    凌秀峰上几十个孩子在这等着，有一些还是市井巷子里出身的。

    他一个修真大派的弟子，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还能挨这么一顿揍，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更何况太溪阁和乾卿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仇，他来琢玉楼之前，太溪阁的长辈就交代了他看到乾卿宗的人千万不要客气，能死绝对不残，因此李烈深深抱着要欺负遍乾卿宗每一个人的凌云壮志前来入楼。

    哪成想，还没入楼呢，就被顾逮着狠狠教训了一顿。

    凌云壮志变成凌乱胖揍。

    这口气他咽不下！

    不过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他们这帮炼气期的确实是不过已经筑基了的顾。

    李烈眼神中恶意闪过，望向其他几家跟乾卿宗也关系不太好的弟子聚集的地方，脑子里开始琢磨起坏点子来。

    陆陆续续有新来的孩子来到凌秀峰，等待琢玉楼的先生开启寻楼之路。

    趁着时辰还没到，大家都各自寻找着熟悉的门派和结交过的朋友攀谈了起来。

    顾是天下第一宗，乾卿宗宗主的独子，刚才胖揍李烈那行人的时候露出来的那手，明显能看出来已经达到了筑基期。

    十岁的筑基期。

    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所以各门各派的弟子们都对顾非常好奇。

    孩子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结交，套交情的想法。单纯就是觉得顾本事厉害，人长得又可爱，所以一个个都往他这边凑，有话没话地闲扯。

    “顾，你四师兄云竹不是之前就在琢玉楼里待过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进到琢玉楼里啊？”一个弟子单刀直入，直接作弊，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哎，原来是这样吗！那一会儿寻楼之路开启之后，是不是我们跟着顾就能找到琢玉楼在哪了呀？”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孩兴奋地道。

    “那我也要跟着顾！顾这么厉害，肯定能找到琢玉楼在哪！”

    “我也要，我也要！”

    “带我一个！”

    孩子们热情高涨，纷纷冲过来拉扯顾，想让顾跟自己待在一起。

    贺成渊脸色发沉，收紧胳膊，不着痕迹地试图把顾往身后藏。

    他一早就想过顾很可能会很受欢迎，但没想到现在还没进琢玉楼呢，就有这么多人凑上来想和顾做朋友了。

    少年一向清冷漠然的脸庞上隐现怒火，眉梢下压，周身气氛变得低沉压抑，让在一旁待着的顾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贺成渊，你怎么了？”

    顾天|性|爱|热闹，在乾卿宗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同龄人，心里开心极了，只是苦于掉了牙，觉得话漏风太过丢脸，这才一直没有回应。

    “他们太吵了，”贺成渊一反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常态，脸色发沉：“我们离开这，去其他地方吧。”

    完，拉着顾就走。

    “你们都别吵啦！”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从人群中挤出脑袋，大声道：“我师兄也在琢玉楼里待过，但是他必须要凭自己的力量才能进到琢玉楼里去，谁带都不行的。”

    他胖胖的脸上表情严肃，话语气认真：“所以我们不要为难顾，他没办法带我们进去的。”

    “啊？怎么可以这样！”孩子们闻言，立刻变得垂头丧气。

    虽然知道了没办法靠顾带着他们进去，可是孩子们还是很愿意跟顾做朋友，于是他们把顾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地个不停，不肯让贺成渊带着顾走。

    贺成渊用劲甩开其他人扯在顾身上的手，半搂着顾，想把顾带出人群，可围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没什么效果。

    他直接刷的一声拔出剑来，刺眼的剑光一下子把四周围过来的孩都给吓到了。

    大家瞬间离得远远的，盯着贺成渊手里的剑，吃惊地张大嘴巴。

    “贺成渊，你拔剑干什么呀？”顾也被吓到了，扯着贺成渊手里的剑，想把剑夺下来。

    “你快松开，你这也太危险了，伤到别人怎么办？”抢了好几下也没能把剑抢下来，顾疑惑地抬头一瞧，贺成渊正红着眼睛看他。

    那眼神跟平时的眼神不一样，顾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伸手在贺成渊眼前晃了晃：“贺成渊，你到底怎么了啊？”

    贺成渊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盯着顾的脸，把剑收了回去，没话。

    经过这么一闹，那些原本想过来跟顾交朋友的孩讨了个无趣，也就暂时没人再凑上来了。只不过眼神还是时不时往顾那边看，想等贺成渊走了之后再去找顾一起玩。

    日头越升越高，眼看着就要到之前约好的寻山之路开启的午时初刻。

    孩子们心里的焦急感越发浓厚，一个个都忍不住四处张望，试图能找到琢玉楼的先生到底会从哪里出现。

    “来了！！！！”

    一个孩指着天际，兴奋地大叫。

    “啊！真的嘛？？？让我看看！”

    “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哇！琢玉楼的先生来开启寻山之路啦！”

    天边，原本平静的云层开始诡异地翻滚，裂开一道类似天门的裂缝。

    一位身穿青袍的男人从裂缝中稳步迈出，风姿卓绝地向凌秀峰峰顶踏步而来。

    他足尖点着清风，身上袖袍随风鼓荡，姿态闲云信步，看起来当真是仙人下凡一般，让众多孩子们忍不住连连发出惊叫和赞叹。

    男人手中握着一卷写满了名字的书册，上面记载着的是这次凌秀峰上聚集的孩子们的名单。

    落在峰顶之后，男人开书册，高声朗诵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并在得到孩子们回答后继续向下念诵。

    在念到贺成渊和顾的名字的时候，男人抬起头仔细瞧了瞧，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容钰，”男人高喊了一声：“容钰在么？剑宗的容钰在么？”

    “剑宗的容钰！”

    “容钰！”

    由于男人反复喊这个名字也没人回答，没人回答也不往下一个人念，就在那干耗着，底下的孩子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容钰，是剑宗宗主的亲孙女容钰么？”

    “应该是吧，可是其他人不在的话很快就会跳过去了，为什么喊到容钰的时候要喊这么多遍啊？”

    “不知道，好奇怪。”

    “是因为她天资很高么？我听容钰虽然十岁，但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估计很快就能突破筑基了。”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她不是还没筑基么？而且她筑基不筑基跟爷我有什么关系？”

    “……是哦，你的有道理。”

    “靠，最烦这种搞特殊的，到底怎么回事？”

    凌秀峰上大门派出身的孩子数量不少，剑宗在修真界虽然也是有名有姓的大门派，但是放在众多历史悠久的门派中其实分量并不够看。

    再加上这帮孩子中有很多都是各门各派从放在心尖上捧大的，一个个都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所以并不觉得容钰有什么值得琢玉楼特殊对待的地方。

    而喊了无数遍也没能得到容钰回应的男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心里急得都快要疯了。

    女主还不来，这寻楼之路他可怎么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