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没听见贺成渊的自言自语。

    他实在是太累了。

    刚才生死关头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以后，全身都跟散了架子似的提不起力气。

    孩正大脑放空，冷不丁一回神，发现贺成渊居然还在站着帮他梳头发，连忙伸手拉住贺成渊衣袖：“贺成渊，你别忙活了，快坐下休息吧。”

    “嗯，马上就梳好了，”贺成渊动作熟练地帮顾一点点把乱发收拾妥帖。

    顾的头发软软的，细细的，每次梳头发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把孩整个人都握在了手里的感觉。

    贺成渊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灵巧的手指轻触着顾的头皮，温柔又舒缓，让本来就累得不行的顾逐渐开始犯困。

    实在没忍住困意，顾了个的呵欠，眼角洇出点点泪水：“差不多就行啦，你快坐下休息吧。”

    看着贺成渊终于在他身边坐下，顾拍了拍贺成渊的手背，大人似的恳切劝道：“这种时候就不要管我头发了，你看看你累的，满头是汗。”

    他伸手想帮贺成渊擦擦汗，发现自己手掌心脏兮兮的，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手太脏啦，你自己擦一下吧。”

    “嗯，”贺成渊反手把自己脸上的汗珠擦了下去。

    石洞因为出口被蛛丝堵住，里面的空气开始变得闷热，两个孩子胳膊挨着胳膊地靠坐在一起，透过衣服都能感受到彼此不断向下流淌的汗水。

    “等会体力恢复了，我们就一起找找别的出口吧，”顾还是累，话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贺成渊闻言轻轻哼了一声。

    顾坐着坐着突然想起贺成渊之前御剑飞行的事情，压在心里的疑惑冒出来：“贺成渊，你怎么会御剑啦？你现在不是炼气后期吗？”

    好几个咬字全都因为掉牙没咬准，还差点喷出口水来，气得孩直接捂住嘴，不想话了。

    贺成渊跟白甲地蛛争斗了这么一番也累得不行，强撑着才勉强没有闭着眼睛睡过去。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顾跟他了什么，可是又没太听清，于是把头偏过去，想要凑得更近听得更清楚一些。

    “豆豆，你刚才什么？”

    顾摇头，捂着嘴，不想话。

    以为顾是因为自己没听清跟自己闹脾气了，贺成渊把手伸过去，碰了碰顾肩膀：“豆豆，你刚才什么了我没听清，你再一遍吧。”

    顾摇头表示拒绝。

    顾接二连三拒绝的态度让贺成渊有点慌了。

    他无意识地整个人靠得更近，语气放得又低又软：“到底怎么了豆豆，我真不是故意没听清的，你再告诉我一遍吧。”

    他靠得太近了，鼻尖几乎抵在了顾的脸上。

    顾看到贺成渊那双浅色的眼睛正过分专注地盯着他，瞳仁慢慢放大，像阳光照耀下透明的琥珀，又或者是传中只有在天界才会存在的琉璃，飘浮着异样美丽的色泽，以一种奇异的韵律缓缓地流动。

    真的好美，顾内心忍不住赞叹。

    出于对对美丽本能地追求，顾用嘴唇轻轻贴上了贺成渊的眼睛。

    孩的嘴巴很软，温温热热的好像糖膏一样，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度，贺成渊倏然闭上眼，身体僵直着一动都动不了。

    他的睫毛不停抖动，刷子似的扫过顾的嘴唇，痒得顾咯咯笑起来，身子向后退了回去。

    “贺成渊，你脸怎么这么红？”顾正忙着擦拭嘴唇上的痒感，在看到贺成渊红彤彤的脸后担心摸了摸，感到手心传来极烫的触感：“天，好热啊。”

    “刚才那个白甲地蛛伤到你了？”

    孩一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屁股可就彻底坐不住了。

    他脑子里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直接用手扒开贺成渊的衣襟，探着头往里瞅：“贺成渊，你伤哪了啊？”

    熟悉且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少年毛茸茸的头顶不断在胸膛处轻轻摩擦。

    贺成渊有些头昏脑涨，全身的血好似都在往下涌。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被伤到了哪里，或者是中了白甲地蛛的毒没有注意。

    眉头死死地蹙起来，贺成渊低声问道：“豆豆，你看到我哪里伤到了么？”

    他们现在被困在这，真要是受了伤影响了实力，一旦出现了什么危险他根本没办法护住顾，这让贺成渊感到有些惶恐懊恼。

    顾探着脑袋认真地瞧了半天，还伸手把贺成渊身子转来转去地摆弄，可却只看到光溜溜汗涔涔的肌肤。

    一点伤口都没有。

    把脑袋缩回来，顾摇了摇头：“我都看遍了，哪都没伤。”

    瞥了一眼贺成渊微微拢起的中裤，顾好心提醒道：“贺成渊，你好像要解哦。”

    贺成渊听到顾他没受伤，轻轻松了口气。

    再一听到顾他好像要解，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想起些什么，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正好我们也得去找找这洞里有没有其他出口，”顾伸手搂住贺成渊肩膀，带着贺成渊往前走：“我们往前走走，找个合适地方你方便一下吧。”

    贺成渊点头，乖顺地任由顾搂着他一路往洞穴深处走。

    两个走了没一会儿就触到了山洞的洞底。

    发现这山洞不仅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浅，也根本也没有其他出口之后，顾认命地撇嘴，拉着贺成渊往一处岔道里走。

    孩的脸皱得几乎要挤出苦水来：“这洞里地方这么，先生们要是来的晚点，我们俩可怎么办啊？”

    可发愁归发愁，该干的事还是得干。

    总不能看着贺成渊被硬生生憋得尿裤子啊。

    顾把贺成渊送进岔道，自己走出来，出声示意贺成渊可以尿尿了。

    他百无聊赖地在附近晃悠，想等贺成渊尿完了出来找他，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水声。

    孩忍不住探过去张望，刚走进岔道就看到贺成渊涨红着脸，独自站在那边，神情好似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你不是要解吗？”顾将视线往下移了移，一脸困惑：“你这不还憋着呢么，为什么不尿啊？”

    贺成渊耳根滚烫，轻轻摇头：“尿不出来。”

    “尿不出来？”顾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将视野拉得更近些：“怎么会这样？”

    肚子的地方被顾这样紧盯着瞧，贺成渊只觉得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甚至连话都开始结巴：“有，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没事。”

    他赶忙抬手把裤子提起来，用手帕净了手，拉住顾往外走，步伐近乎慌乱。

    “你真没事？”顾不信地问道。

    “嗯，没事，”为了不让顾担心，贺成渊话的肯定，可眼睛里却明显带着困扰。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他是生了什么病么？

    贺成渊决定等他们从这里逃出去之后，就去问问沐汀江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如果真的是很严重的病，那可一定要赶快治好。

    两个孩子正算回到刚才的地方坐下继续休息，听到山洞中回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顾脸上满是惊喜。

    他两只手搭在贺成渊肩膀上，高兴地原地蹦起来：“肯定是容钰把先生带过来了！她动作好快啊！”

    “贺成渊，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啦！”

    “先生，先生，我们在这！”

    顾兴奋地拉着贺成渊往前跑，洞内猛地旋起一阵狂风，大大的碎石雨点般疯狂地向他们倾泄而去，顾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额头和手臂都被迎面砸中，鲜血直流。

    怎么回事？

    顾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一个念头，胳膊就被人用力拉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回去。

    余光里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

    贺成渊手中长剑翻转，转瞬间挽出成千上万朵银白色的剑花，将顾和自己掩护在剑光之下，拦住了正向他们不断激飞过来的石块。

    因为无法分心检查顾的伤势，贺成渊的声音格外焦急：“豆豆，伤得严不严重，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