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再见容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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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井幽深,看起来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没有人用过。

    井势直上直下,一眼望不见尽头,用神识查探也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贺成渊,我先下去,你负责殿后吧,”在发现井里情况不明后,顾立刻做出决断。

    “好,”贺成渊看顾兴致满满,就没有出言消他的干劲。

    虽然神识和视野都没办法探清井口到井底的这段路,但贺成渊却知道这里并不危险。

    他从到大都生活在危险之中。

    对于危险的感知,比起眼睛所能看到的,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两个人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捆仙绳,一端系在腰上,一端缠在了井口。

    “要是被人知道重金难求的捆仙绳被我们用来干这个,估计鼻子都能被气歪了,”顾笑着把绳子用力缠好,了个大大的死结,从井口纵身跃下。

    下落的速度很快,四周全都是飞卷的尘埃,腥臭扑鼻。

    顾落到井底后,腥臭的味道变得更重了。

    刺鼻的气味顺着鼻端直冲大脑,熏得他神志不清,不得不掩住口鼻。

    “贺成渊,你下来了么?”

    他问,声音在枯井中回荡。

    “来了”

    清冷的回应由弱变强,能听到人坠落时候产生的风声。

    顾连忙向旁边走远些,免得贺成渊落下来的时候把他当成馅饼压在下面。

    换做以前,被压也就被压了。

    但现在他自问对贺成渊的心思不单纯,再被压的话指不定就是干柴烈火。

    虽然……

    好像干柴是他,烈火也是他。

    毕竟贺成渊永远都是那样清冷禁欲的。

    井下面的世界四通八达,不过每一处拐角都黑黢黢的看不清前路。

    顾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夜明珠,攥在手里,算一会探路的时候用来照明。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扑通”,贺成渊也落到井底站好。

    他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这么浓的气味,那条狗是怎么分辨出来女人的气息的?”

    顾有些被问住了:“可能,狗的鼻子跟人的不一样?”

    “或许吧,”贺成渊抿唇。

    他不由分地拉住顾的手,长腿迈动着走到前面,低声道:“跟紧我。”

    顾本来想都不想就要开口拒绝,可手指被修长冰冷的手握住,指尖不经意摩挲间带起的微痒,让他脸颊泛起红,一时没能出话。

    等到再想的时候,已经被贺成渊拉着向前走了。

    贺成渊的身量很高,站在顾身前的时候,顾就除了贺成渊的后背什么也看不到了。

    “贺成渊,你好高,”顾下意识地感慨。

    贺成渊视线留意着四周,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豆豆也高。”

    “我哪里高,我都快比你矮半个头了,”顾自言自语,心情有点沮丧。

    长不过贺成渊这件事是他从到大的痛。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等贺成渊再不长个子的时候,他还可以继续变高,然后一举超越贺成渊。

    虽然……

    好像希望十分渺茫。

    顾还记得贺成渊刚来乾卿宗没多久的时候,他们个子其实差不太多。

    所以那个时候他每天都要努力多吃饭,把肚子塞得胀胀的,想要快点长大,变得比贺成渊更高。

    后来因为吃得太多坏了肚子,被商雪好一顿教训。

    孩委屈得偷偷躲起来抹眼泪,自以为躲到了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却不想还是被贺成渊给找到了。

    “豆豆,你怎么了?”八岁的贺成渊蹲在他旁边,轻声问。

    “我不告诉你,”六岁的顾用手捂着脸,背过身子,呜呜地声哭。

    他都有点哭累了,贺成渊也不走,就一直在他身边蹲着,还试图伸手帮他擦眼泪,烦得顾不得不伸手把人往远了推:“贺成渊,你就不能比我矮吗?”

    “真的讨厌你。”

    “贺成渊讨厌鬼。”

    顾余光里瞥见他完讨厌鬼以后,贺成渊的嘴唇紧紧抿起来,使得那张本来就清冷的脸显得过分冷峻。

    “跟我来,”他看到贺成渊站起身,对他伸出手。

    “去哪呀?”顾努力吸着鼻涕,抽抽搭搭地问。

    贺成渊不话,只是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路往前走。

    “贺成渊,你要带我去哪呀?”顾嘴瘪起来,奶声奶气地问。

    贺成渊没回答顾,从地上捡起一块尖石头,递给了他。

    男孩转身靠在一颗老槐树上,示意顾用石头在他脑袋顶上画一条线。

    顾照做着画完之后,贺成渊又让顾转身背靠着树,也拿着石头在顾脑袋顶上划线。

    顾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了贺成渊是在干什么。

    贺成渊这是在量个子呀!

    顾立刻把自己的身板挺得笔直笔直的,脖子因为向上抬得太过用力,甚至在脸颊下面挤出了一对的双下巴。

    “贺成渊,你画好了吗,我是不是比你高?”顾焦急地问。

    “嗯,画好了,”贺成渊点头。

    得到贺成渊的肯定回答之后,顾火急火燎地转过身,踮着脚丫,瞪圆了眼睛,努力地瞧。

    他记得贺成渊的那条线在左面,他的那条线在右面。

    而左面的比右面的矮一截。

    他比贺成渊高!!!

    孩瞬间破涕为笑,拉着贺成渊的手高兴地蹦来蹦去,像只红眼睛的快乐兔子。

    “贺成渊,我比你高!”

    “原来我比你高呀!”

    直到……

    有一次他们量个子的时候被云竹发现。

    “哎,贺成渊,你们不是在量个子么,你偷偷弯膝盖干什么?”

    被当场戳破的男孩,苍白的皮肤迅速飞上一抹薄红。

    当时贺成渊睫毛颤动,抿着嘴唇不出话的羞愤样子,顾到现在还记得很清。

    现在想起来,感觉当时的他们真的都好傻好可爱。

    井底还渗着一些水,脚踩上去的时候感觉泥泞又粘稠。

    即使有夜明珠的晃照,也只能看清身周差不多两丈左右的距离,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走到那里,会出现什么。

    可只要跟贺成渊待在一起,就好像没什么好担忧害怕的。

    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顾手指向内用力,将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一路在枯井下面的地道里走。

    可是走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现。

    “贺成渊,”顾轻声:“要不然我们兵分两路走吧,这井底下地道太多了,一起走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完。”

    “不行,”贺成渊狭长的桃花眼里冷光流转,眼底浮现出深重的戾气:“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扭着头四下看了看,但是依旧一无所获:“你觉得是哪里不对?”

    走了这么久没有结果,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了。

    顾仔细回想他们在井底这么长时间的发现,迟疑地道:“实在话,我完全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如果井底真的有传输阵的话,应该不至于会这么平静吧?”

    “可如果她是单纯地藏在井下面……”顾的脸痛苦地皱起来。

    “这里面这么臭,她躲哪不好非要躲在这呢?”

    贺成渊蹙眉:“豆豆,那人的请帖有反应了么?”

    顾仔细瞧了瞧:“没有。”

    请帖的神识没有反应,人又找不到。

    他们陷入了一个不知该如何继续的困境。

    贺成渊心里的烦躁感加重,舌头狠狠舔舐牙底。

    他干脆不再走,停下脚步:“豆豆,你能想到可以消除,或者改变神识的方法都有什么?”

    顾没发现贺成渊突然停了,正走着呢,一脑袋撞在了贺成渊身上。

    “咚”的一声轻响。

    “突然停下也不告诉我,”顾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鼻子,声:“我记得课本上写着神识是不可能被消除改变的,除非人死了。”

    “你每次测都是第一名,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我,”这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完全就是倒数对正数第一的正常哀怨。

    贺成渊紧接着问:“杂书呢?”

    顾愣了下:“杂书啊……”

    顾皱起眉头细细思索。

    他杂书其实看得也不多,很多东西都是云竹讲给他听着玩的。

    “我记得四师兄过,修真界曾经有过一件灭门血案,多年来悬而不破。犯人明明在杀人现场留下了法力还有神识痕迹,可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人与之匹配。”

    “最后好像是……”他微微偏开头,闭着眼睛努力回想:“好像是因为那个人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可以夺身还魂。本来的神识因为跟还活着的人的神识互相冲突融合,所以就变得跟原来,”

    “贺成渊,你拉我去哪?”

    他话还没完,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贺成渊扯着向前飞快地跑。

    “那条狗!”贺成渊牙根紧咬,眼里满是深邃的戾气。

    快跑到井口的时候,顾看到原本隐约透进来的阳光正在一点点消失。

    他震惊地抬头向上看,看到一块巨大的石板正在井口上挪动,石板的边缘赫然是一只的狗爪子。

    眼看石板就要闭合,却被系在井口的捆仙绳给挡住,狗爪子用力在捆仙绳上挠动,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铮——”

    贺成渊的飞剑顺着还没来得及完全合拢的缝隙飞过去,却不想好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所阻碍,根本没办法飞出井口。

    “去——!”

    顾祭出破空,对着贺成渊飞剑的方向猛掷而出。

    枪尖狠狠地砸在剑柄上,发出金玉相撞的轰鸣。

    两股力量合在一起,使得眼前的空间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出现蛛丝一样密闭的裂痕。

    “跑!”

    他们不谋而合地召回法宝,再次祭出,向着同一点不断用力施劲扩大着裂缝的范围,并一起向着裂缝的方向冲过去,试图从薄弱处突破。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裂痕处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似破裂的冰霜重新凝结,彼此相撞,发出细碎的阴森窸窣声,最后融合成狰狞的荆棘丛,冒出数不清的尖刺。

    那些荆棘将飞剑和破空缠绕在里面,发出滋滋的融化声。像无数舞动着的手臂,将一切试图靠近它们的东西拉扯着向地狱沉沦。

    机会稍纵即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向井口飞驰,试图抢先用自己的身体将荆棘墙壁撞碎,给对方冲出一条生路。

    “哪来的癞皮狗,人模狗样的恶心死了!”

    一声清脆的怒叱从井外传来,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犬吠和呜咽的哀嚎。

    原本正在不断闭合的石板停下了动作,并被反向横推着挪开,露出一张汗水淋漓的脸。

    “你们两个怎么样?”容钰趴在井口,头发凌乱,脸上还沾着好几根狗毛。

    “没事就赶快出来,跟我一起去干他们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