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师尊想成亲
“花?”
“嗯,把花还我。”
墨允瞧着站在面前的叶无尘,这人大概是懒,没穿鞋就蹦达下来了,手中捏着垂纱斗笠的边缘,过长的白纱遮到了地面,隐隐约约挡住了他露在外头的玉白脚趾。
前些天,叶无尘确实给过他一枝桃花,是用灵力凝成的桃花枝,花瓣绯白,就连花蕊也是精雕细琢。
“师尊要这个?”墨允摊开手掌,里头放着枝花,见叶无尘要来拿,他又将那东西藏到身后,问道:“要来做什么?”
叶无尘,这里面封存了他的记忆,这时他要来做什么?
顾虑着叶无尘还踩在地上,于是把他揽回了床边,将那枝萦着光点的桃花枝递到他面前,却不松手给他。
“我……”叶无尘看着面前那枝桃花,复又低下头,抓着那顶垂纱斗笠戴到自己头上,墨允便见不到他的脸了,然后听到里面那个人:“算了,拿走。”
在他的记忆里,有那么多东西都匪夷所思,他这几天也试过了,试着去琢磨那些但凡和七情六欲沾边的东西,可一切皆为空,半点沾不得。
怎么什么都没有?为何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枝花里面存储了他的记忆,若遗忘了还能以花为媒介,让他重获记忆。
可他现在却想,全忘了也好,不再记起来了也行,或许忘了这一切,他就不必纠结于那些回忆。
想把那枝花毁了,任记忆湮灭。
这样,他在那些空白里,或许能过得好些。
墨允用桃花枝把斗笠上的白纱掀开,拢到后头,然后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抬手碰上他的脸颊,这人的皮肤总有些凉。
“师尊想要的话,拿回去就是了。”
“不要,你收着。”
“怎么了?”
“……”叶无尘垂下睫帘,几乎是闭上了眼,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不能忘。”
墨允顿了顿,将那枝有灵力凝成的桃花枝收好了,取下他戴在头上妄想蒙蔽他人视线的斗笠,盯了他片刻,嘴角忽然勾出一个带着甜蜜的笑,“我总觉得,师尊很看重我。”
叶无尘看了眼被他放在床边的斗笠,张了张嘴,“……不能忘的不只有你,还有仙剑门。”
“我知道。”
墨允好像不在意他的反驳,悠哉悠哉的把他抱住了,叶无尘不反抗,更没有表情,他思考着,以前墨允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应该是什么感觉。
可惜想不到了。
喜怒哀乐全成了空白,他越去想,那个地方就越空,窒息感就越重,像站在悬崖边上,孑然而立,风声呼号,忽然跃入深黑的万丈崖底,所剩只有无助和窒息。
仿佛被挖了心。
墨允的下巴靠在他肩上,稍一歪头,就靠近了他白皙的脖颈,温热的鼻息羽毛似的挠在上面,却不见他再有其他动作。
到了傍晚,叶无尘都一直坐在床边,没什么动静,那顶垂纱斗笠不知有何特别,能让他一直抓在手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上面细腻的白纱。
他一直在回忆那些回忆,思考那些记忆。
然而,绝情绝欲的人搞不懂七情六欲,更不明白往日的所做所为,除了被虚空所困,别无他法。
思来想去,他还是对系统:“你当初绑定我的时候,一是要攻略主角,二是要走剧情,第一个我办不到了,要不我走剧情吧。”
到这儿,叶无尘停顿下来,而后道:“随便怎样都好,我没办法再去爱一个人了。”
系统沉寂许久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到最后,也只是温淡的回复了一句话。
【你过你会信主角的】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消失,叶无尘稍一晃神,似乎回想到了什么,阖上眼眸,兀自思索着。
墨允又去了厨房捣鼓新的菜肴,堂堂魔尊活得跟个厨娘似的,一头扎进庖厨就不管不顾了。
端着漆木托盘出来,见到躺在藤椅上状似在闭目养神的叶无尘,墨允稍有些晃神。
叶无尘已经好些天没从房里出来了,如今能在外面见到他简直是奇迹。
“我以前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
叶无尘半阖着眼,百无聊赖的望着顶上铅灰色的天空,忽然坐直了身子,藤椅有些轻微摇晃,他只是盯着那扶手看,然后轻声道:“怎么喜欢这么一个丑东西。”
墨允刚好走过来,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猝不及防脑子没转过弯来,还以为他在骂自己,不由得顿在原地,嗓音委屈的反驳了句:“我哪儿丑了?”
叶无尘听到他的声音,从那藤椅上站起来,回头看了眼满脸郁闷的墨允,“你不丑。”
复又加上一句,“没它丑。”
墨允:“……”
摆在桌上的菜肴总是色味俱全,掌勺的人暗地里练了无数遍,才敢呈到明面上来,但叶无尘并没有食欲。
他看了眼桌对面眼巴巴望着他的墨允,象征性的拿起筷子,然后换了勺子,去盛那边奶白色的鱼汤。
记忆里的东西他实在想不通,不如就照着记忆里的做好了,或许那样他还能感觉到一些什么。
但记忆中的墨允有这么乖吗?
叶无尘拿着汤勺盯着碗中的鱼汤,在墨允赤裸裸的视线下轻抿了一口,然后缓慢的抬头,看着那边貌似很乖的墨允。
记忆里,墨允好像不会坐他对面,一般是坐在旁边,方便偷亲。
为什么现在在那边低着头剔鱼骨头?
叶无尘无法得解,就只是默默地抿着碗中的鱼汤。
到了夜里,叶无尘仍然坐在桌前,对墨允的老实百思不得其解。
是流氓从了良,还是不馋他了?
试图靠着重复记忆感知到一些情绪的叶无尘心中开始模拟计划。
于是,墨允把餐具收拾了再回来时,看到叶无尘毫无心理负担地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
叶无尘似乎察觉到他来了,低了低头,继续脱。
胜雪的白衣落在地上,他就只着了一件内衫,衣料轻薄,本来就贴着里头冷白的皮肤了,他还在解腰间的系带,彼时衣襟松散,堪堪挂在肩上,隐隐约约还能瞧见里头弧度优美的腰肢。
墨允歪了歪头,把地上那件衣裳捡起来,从善如流的披到他肩上,“师尊怎么勾引我?”
叶无尘抓着被他重新披上来的衣裳,正色道:“你最近太老实了。”
“嗯?”墨允稍稍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因为师尊不喜欢我动手动脚啊。”
这只是一个表面原因,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现在要最大程度的贴合仙帝,让叶无尘恢复主神殿的那段记忆。
他的记忆是被封印封住的,让他恢复所有记忆就有很大可能解开封印。
而如今,封印没将他的记忆再度蒙蔽,只是选择了剥夺他的感情,可能是因为,那早有松动的封印已经支撑不住了。
“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感觉到些什么。”叶无尘抬眸,突然抓住墨允的衣襟,把他拉下来,封他的呼吸。
一吻终了,叶无尘看了眼面颊升起浅绯的墨允,语气宛如一个调戏完良家妇女还嫌弃人家的渣男,“没有感觉。”
墨允眯了眯眼,直接把人扑到床上,曲肘撑在他上方,血眸滟敛着波光,“我再帮师尊试试。”
然而,对方过于清醒,怎么撩拨都得不了半点反应。
直到身下的人衣衫半褪,墨允才挣脱出来,然后看着这个八风不动任人宰割的人,无可奈何地伏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语。
“师尊,是这样的,你……你现在的身体。”
缺失了七情六欲的叶无尘眨了眨眼,盯着从情迷意乱中挣扎出来的墨允,“你鄙视我。”
“不是,师尊,……”
墨允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可叶无尘这人半点动静都没有,连看他的眼神都冷静的要命。
能想到吗?
最后,墨允坐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想离开,
叶无尘坐在床上拉好被扯得凌乱的衣服,还想着到底要如何感知到情绪,所以又逮住了想要离开的墨允,“我可以吃药。”
墨允已经忍得额头暴起青筋了,如今听他这么,也只是用干哑的嗓子道:“不行,那东西伤身,师尊,放我走吧。”
叶无尘顿了顿,忽然道:“我突然想到,凉州客栈那晚的事了。”
这对墨允简直是赤裸裸的诱惑,但看着那人,他又不由自主的抬起那人的下巴,吻上去。
“我可不舍得。”
叶无尘望着墨允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起身,借着夜色走到藤椅旁边,站立片刻才坐上去。
天上只几粒星点,孤寂地散布在夜幕上。
他轻叹一声,“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越去试,就越空旷。
垂纱斗笠被他盖在脸上,遮住了视线。
【……宿主你好,请问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没。”
【那我怎么又被强制休眠了】
翌日,叶无尘在藤椅前站立,看着那蔓青色的椅子,嗓音平淡的问系统:“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本系统没有这方面经历,无法解答宿主的疑惑】
叶无尘只好走回四季居,却见到了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搁在桌上的琉璃瓶,他沉默片刻,把那突然冒出来的东西砸了。
【宿主?】
“没事,就总觉得会被关进去,所以先下手为强,把它砸了。”
墨允回来时见到那一地的残渣,自顾自的收拾好,又换了只新的琉璃瓶放在叶无尘床头,然后又被叶无尘逮住了。
“再试试吧。”他道。
墨允想到昨日的悲惨经历,叹了口气:“师尊想折磨我就直。”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上一个绝情绝欲的仙人,叶无尘就是仗着他不敢把人欺负狠了才这样。
至于昨日为何不做下去,因为叶无尘断了七情六欲,活脱脱一尊佛,若他像个野兽似的把这样的叶无尘翻来覆去的做,合适吗?
“可我想感知到一点情绪。”
忽然听到坐在床上的男人这么,墨允有些愣神,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仍然抓着那顶垂纱斗笠,搁在腿上。
叶无尘抬起眼眸,深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影子,薄唇微启,“憎恨也好,喜爱也罢,我想感知到一些东西……”
体验过心中一瞬间的空荡吗?
感觉失去了,很多也抓不到,在空白的地域徘徊,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是觉得有千万斤重的东西压在心上,窒息的紧。
“全是空的。”他又垂下头,“我既接受不了你,也接受不了我自己。”
“我看着回忆里的喜怒哀乐,却觉得那好像都不是我,我怎么会那么丰富呢?……所以就想着,以前经历的事再经历一遍,想看看能不能再察觉到,熟悉的感觉。”
叶无尘很少这么一大段话,或者,他很少把自己内心所想剥露出来,很少。而这为数不多的一次,他坦白给墨允了。
那个人低着头,看着手里洁白的白纱,以及用竹条编成的斗笠,墨允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拨开了他脸侧的发丝,瞧见他轻抿的嘴唇,和平淡无波的眼神。
墨允轻声道:“快结束了,师尊。”
叶无尘看过去,不清对方看他的到底是怎样的眼神,太复杂了,于是只读懂了传递给他的温柔,他平淡的别过头,看着垂纱斗笠,上面的白纱似是鲛绡,光滑细腻。
“记忆里的我,是想过和你成亲的。”
他这话的时候嗓音太平淡,墨允没从他这淡然里头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时,叶无尘已经忘了这茬,而他却被喜悦炸晕了头。
“我去筹备。”
叶无尘缓缓抬眸,望了眼墨允急切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想,他好像没勾引墨允吧,怎么又跑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