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 她恨他(看过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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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和尚穿着僧衣, 面有白须,周身气质平和,透着一股大慈大悲之相。

    “父皇?”孟姝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孟琰朝她招了招手, “这是雾隐大师。”

    孟姝虽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乖乖地叫了一声大师。

    嘴上这么叫着, 她却忍不住腹诽几句。怪不得她心口不一,实在是之前去太清观, 那位观主给她的印象太深刻。

    太清观盛名远扬, 观主都那般不靠谱,谁知道这个雾隐大师是不是招摇撞骗之人?

    心中有这个想法, 她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毕竟父皇看上去对这位僧人似乎颇为看重。

    而在她量雾隐大师的时候,雾隐大师也在看她。

    雾隐大师见过她三次。

    第一次还是十多年前, 那时她病症初现,他费了些心思才将病情控制住。

    第二次是几年前, 她旧疾犯了。

    第三次就是这次,同样是因为她的旧疾。

    “公主。”雾隐大师面色从容, 对她点了点头。

    孟姝看向建安帝, 没话,不过眼中的疑惑任谁都能看出。

    建安帝:“再过不久便是你皇祖母的诞辰, 朕邀雾隐大师进宫为你皇祖母祈福诵经,如今还差几份手抄佛经。”

    孟姝当即懂了, 这是要找个抄佛经的呢。

    皇祖母为人和善, 还在世时对辈极为疼惜, 也从未因她和孟寅时没有母族看轻他们,反倒多了几分照顾,孟姝自是愿为她祈福的。

    “父皇, 反正儿臣整日无事,不如让我来抄吧?”

    建安帝思索片刻,“那行。”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

    皇太后去世后,宫中专门设有牌位。

    第二日一早,孟姝沐浴更衣之后,陈公公就亲自来接她了。

    “六公主,陛下上早朝去了,老奴奉命来送你过去。”

    孟姝笑着道:“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

    陈公公也跟着露出笑容:“公主还不知道陛下?”

    孟姝闻言便没再什么。

    待她到了佛堂,雾隐大师已经到了。

    佛堂隔壁的室另建了神龛,供奉着皇太后的牌位。

    想到父皇对这位大师的看重,孟姝心中虽对其持怀疑态度,面上却带着几分尊敬。

    “让大师久等了。”

    “贫僧刚到不久。”

    孟姝同他了招呼之后,便去隔间皇祖母的牌位前上香敬拜。

    待她从室内出来,陈公公低声道:“公主,东西都已经备好了。”

    此刻雾隐大师盘坐在佛堂正中的蒲团上,他一手盘着佛珠,一手敲着面前放着的木鱼鼓。

    而他的右手边,置有案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陈公公:“公主,陛下了,能抄多少就抄多少,累了就休息。”

    “我知道的,公公。”

    “门口就有宫人守着,公主若是有吩咐记得叫人。”

    陈公公吩咐了几句之后,确认没什么差错才离开。

    在此期间,雾隐大师一直敲着自己的木鱼。

    怪,真怪。比那太清观的观主还怪。

    孟姝本来还有话想问,见状也没扰他,坐到了案桌前。

    因为今日要抄佛经,她衣着简单素净,衣袖也是窄袖,为的是方便抄写。

    坐下后,孟姝低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开始磨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孟姝朝佛堂正中摆着的佛像拜了拜,取过旁边的佛经开始抄写。

    这一抄便是两天。

    孟姝和雾隐大师一个敲木鱼,一个抄书,互不干扰。

    不过孟姝比不过雾隐大师。

    他一坐就是大半天,而孟姝隔半个时辰就会起身外去外边走走。

    大概这位雾隐大师在寺庙里成日都是敲木鱼,所以早已经习惯了吧。

    转眼几日过去,同前几日一样,孟姝到佛堂的时候,雾隐大师已经到了。

    她以为今天也像前几天一样无波无澜,可是雾隐大师今日开始诵经了,还在佛像前点了香,香雾缭绕。

    孟姝抬头看了大师一眼,他闭着眼睛诵经,身前摆着她这几日抄的佛经。

    她回过神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过大师毫无反应。

    孟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继续抄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师念经的原因,她竟生出几分恍惚。

    也不知这位大师能不能帮助有失眠之症的人。

    雾隐大师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将佛经诵了半册,又开始敲木鱼。

    于是孟姝更受不了。

    她放下笔,起身去外面的花园逛了半圈,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回到佛堂,继续抄。

    然而耳边的诵经声和木鱼声不一会儿便让人昏昏欲睡。

    孟姝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雾隐大师敲木鱼的速度越来越快,当耳边想起“嗑”的一声时,他突然停止敲击。

    诵经声和敲木鱼的声音都消失了。

    雾隐大师往右边一看,先前还抄着佛经的人已经趴在了桌上。

    而就在下一刻,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将公主带去别屋吧。”

    孟琰看着趴在桌上的女儿,没有犹豫,几步走过去,将女儿抱起离开。

    雾隐大师起身跟上。

    ……

    御阳宫,偏殿的暖阁内时不时便响起几声敲木鱼的声音。

    建安帝坐在外间的扶椅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看起来和平常差不多,然而用力握着杯子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雾隐大师从里屋走出来。

    孟琰站起身:“大师,怎么样?”

    雾隐大师表情严肃,他看了建安帝两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她不愿意出来。”

    孟琰一怔,让大师坐下再谈。

    雾隐大师闻言坐在了椅子上,在这世间,雾隐大师可以是最了解孟姝病症的。

    她的病其实不能简单的归于失心疯或是癔症,病因或许都是受了刺激,病征却不同,也更加复杂。

    这位深受今上宠爱的公主,在年幼时受到至亲欺辱,因为幼弱无法反抗,她的心思早已无比脆弱。

    然而物极必反,即使尚还年幼,她仍旧生出了反抗,不过后遗症也很严重。

    与其她身体里有四个人,不如其实这些人都是她。

    这些年,他也在想着怎么才能将此疾彻底根治。

    “陛下,老僧这些年翻阅不少典籍,仍旧没有发现其他解决之法。若是孟昙始终不肯接纳,公主想要痊愈,难。”

    一开始知道孟昙,是从豆豆的口中得知的。

    然而豆豆仅仅只有四岁,从她口中探听的事情十分散乱,她更想要去找母妃。至于几年出现的那一个则是沉睡不醒。

    孟琰:“大师,真的没别的办法?”

    雾隐大师摇头。

    孟琰:“让我……”

    他的话还没完,雾隐大师便断他:“那更不行。”

    孟琰脸色一沉。

    雾隐大师:“陛下,即便老僧能用催眠之术将公主暂时陷入沉睡,她也不会出来。孟昙性格敏感,何况她对你有抵触,若让你同她见面,只怕会适得其反。”

    孟琰只觉得自己的舌尖都泛起了苦意。

    突然,他想到什么,对雾隐大师低声道:“大师,你可还记得她几年前因何犯疾?”

    雾隐大师思索片刻后点头。

    孟琰:“那惹她犯疾失忆的子如今同她和好了。”

    和好了?

    雾隐大师很快就明白所谓的和好是什么意思。

    “难怪老僧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见当今的九五至尊此刻正带着几分期盼看着自己,雾隐大师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陛下……”

    “那不一样。”

    孟琰唇角一抿,他眼神无波,然而眼底的阴郁似乎快要溢出来。

    确实不一样。

    因为,她恨他。他的女儿,恨他。

    虽然在他心底,她不管怎样都是他的女儿,可他还是希望女儿能够痊愈。

    ……

    孟姝从软榻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猛地坐起身,脸色极为难看。

    明明之前她还在抄佛经,怎么会在榻上醒来,她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她有些心慌。

    “有人吗?”她出声叫道。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从外间进了内室。

    “公主醒了。”进来的宫女笑着走到榻边,准备扶她下榻,随后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儿,忙道:“公主可是有哪里不适?”

    不是觅春也不是醉夏,谁都不是,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宫女!

    难不成一下子又过去很久了?

    孟姝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脸,没有任何发现,只得问那宫女:“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这是在哪儿?”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这可吓坏了宫女。

    “公、公主,你先前在佛堂抄佛经累得睡着了,这里是御阳宫偏殿。”

    孟姝:“……”

    原来虚惊一场。

    “那我父皇呢?”她问道。

    宫女:“栖凤宫有事,陛下去皇后娘娘那里了。”

    孟姝没再多问,起身回乐安宫。

    回到乐安宫,几个贴身宫女自是一番嘘寒问暖。

    ……

    雾隐大师何时离开的,孟姝并不知,不过大师走了就代表她不用抄佛经了。

    于是孟姝又成了闲人。

    不过冬日本如此,就连政务繁忙的建安帝也有不少闲暇时间。

    不知不觉间,又是半月过去,已经到了腊月。

    寒时节,最是寒冷,就连话也会冒出白气。

    孟姝更不想出门了,恨不得整日窝在被窝里。

    也不是不想霍朝,可她冷啊,索性写信以表相思。

    虽然天冷,可日子还算逍遥。

    然而没过几日,麻烦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