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结局 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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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一起去。”

    秀秀愣愣地看着江清风, 先前倒没有太大感觉,现在知道他和阿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后,她便有种奇妙的怪异感, 好像就这么一瞬间, 他们真的很相似, 一样冷淡的眼睛,一样紧抿的薄唇。

    他们长相有相似之处, 生活却天翻地覆。

    江清风在家里被作为独子作为少主作为江家的未来享尽华贵的时候, 谢奚奴在那一方破旧瓦房不见天日。

    有些事情不去想没什么感觉,一旦想到又一抽一抽的难受。

    但这和江清风本人是没有关系的, 秀秀也不可能迁怒,她只是默默抽了抽手,道:“你们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江清风反应过来, 马上松开她,偏头轻咳了一下, 道:“不必。”

    秀秀又去看另外两位。

    季鸿归不用了,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云姝站在后面, 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才抬起头,走到他们身边, 苍白地笑了笑:“我还好,可以继续坚持。”

    完她垂了一下眼睫, 又看向江清风:“先前以为大家有些累了, 终圈在即, 希望大家都能调整好状态,便自作主张了,你……”

    她顿了顿, 声音蓦地低落起来:“你别生气。”

    季鸿归本来就在一边暴脾气,听了云姝的话还得了,直接怒气冲冲道:“云姝的有道理,你们这是干什么?”

    “……”也没人她没道理啊,也没人怪她啊。

    秀秀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她现在终于知道阿奴为什么喜欢独来独往了,组队组不好真的是灾难啊。

    “我没生气。”江清风站直身子,轻轻看了云姝一眼,道“如果累,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看出江清风心情似乎不好,云姝没再什么,只凄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不累,我们走吧。”

    -

    这一出过后,路上的站位就变了变。

    先前都是江清风与云姝在前方缠缠绵绵,季鸿归走在后面气得牙咬咬,而秀秀跟在最后面看着这一出好剧。

    现在却变成季鸿归找准机会安慰云姝,而江清风一直抱着剑走在秀秀身侧。

    这一路,沉默地有些压抑。

    秀秀没忍住,抬起眼皮问道:“你有话想对我?”

    从刚刚开始江清风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他也没掩饰,沉默了一下道,“我方才在幻境中看到了悲山。”

    听到“悲山”,秀秀眼皮跳了跳,抬头去看他,正好对上江清风冷淡的眉眼。

    他的眉眼,应该江家一脉继承的眉眼,总是这般冷淡,但秀秀愣是从这份冷淡中看出了一抹紧张却又松动的神色。

    “悲山怎么了?”见他停住,秀秀抛出问题。

    他似乎在细细量她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在悲山发生过事故,是云姝救了我。”

    他到这,顿了顿,抬头去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云姝。

    秀秀胡乱点了点头,便又听到他:“但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不是她。”

    秀秀一顿,忽然想到之前江清风已经问过的问题,当时她搪塞过一次,现下,那幻境过于真实,江清风恐怕不信了,

    果然,江清风继续道:“那个人叫秀秀,你认识她吗?”

    “我怎么会认识。”秀秀张了张嘴,抵赖道。

    江清风还想再,林间却忽然惊起一道狂风,卷着黄沙,迷得人眼睛疼。

    风沙是从前方卷来的,季鸿归下意识地护住云姝后吃了两口沙,原地呸了两声,声音在风里闷闷的:“这又是什么机关吗?”

    江清风扶住树道:“不是,应该是终圈那里的机关影响到了这里,现在怕是没法前进了,先就地扎营,等终圈那里的机关破了才行。”

    秀秀看了他一眼有些着急,什么机关还能影响到几个阵圈外的,那阿奴在里面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她赶紧抱住树对着众人道:“我先去前方探路,你们先在这缓一下吧!”

    她边边在脑海招呼系统。

    系统被她方才直接踩碎任务物品的行为非常生气,讲话时都带着电流声,偏偏反派已经在终圈里面祸害了,它只能问道:【宿主有什么需求?】

    秀秀抱着树:“你的,可以帮我顺利过了前面几个阵圈。”

    以为她终于算听它的要走任务了,系统欢快道:【当然可以,我再给宿主一颗封印灵力的……】

    秀秀断它:“这个先不用,我就想知道终圈里的瘴气有办法消除吗?”

    书里阿奴就是瘴气入体严重,身体无法修复,只能任凭血肉化成灰烬。

    系统默了一瞬道:【可以,到终圈后会给宿主瘴气无效化的药丸,但是只能用于宿主本身,如果经检测发现宿主直接将药丸给了反派,则自动取消该药效。】

    明明就是要阻止反派瘴气入体,有这种任务物品却不能给反派用,这个系统果然目的不在此。秀秀没跟它纠结,随意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便感到风的流速在她身边减慢,简直像是进度条卡顿了一般。

    呼啸的声音却在耳边越演越烈。

    见风吹不走她后,秀秀没有犹豫,便要冲破风沙,她刚往里走了没两步,手腕一痛,竟是被人狠狠抓住了。

    抓住她的人有些急切,手下的劲道便没有了分寸。

    秀秀转头看到江清风崩着一张脸,生怕他句脏话崩了人设,抢在他面前道:“我真的有急事,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江清风却不松手,他的脸被风沙弥掩了一半,秀秀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穿过风声,急切地落在耳边。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秀秀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回答问题,但江清风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誓有一种她不回答他不罢休的意味。

    这个时候再糊弄他大抵不管用了,秀秀只得迎着风沙问道:“这都多少年了,你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虽然她不至于被风沙吹走,但风沙还是真实存在的,秀秀讲话时还是很艰难。

    但江清风听清了,他的手又紧了紧。

    怎么会没有意义?那是他的过去,但他却一直认错了人。

    见他不松手,秀秀看着他,猜到她的意思,系统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就在秀秀无奈承认:“是,我叫君秀秀,救你的是我。”时,电流猛得击下来,毫不留情。

    江清风却不由愣了愣,他猜测了这么久的事情在这场漫天的风沙中猝不及防地得到了答案,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握着秀秀的手又不由紧了紧。

    秀秀痛得抽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些,我就救了你那一次,老实,我到现在都在后悔,如果再重来一次……”

    她顿了顿:“我应该不会选择救你。”

    她话音刚落,手腕蓦地一松,弥漫的风沙中,江清风愣愣地看着她,似乎还想什么。

    秀秀却没有停留,转身没入黑漆漆的风沙之中。

    其实她从没有想过后不后悔这事,这是她做的选择,对或者错,好或者差,她都不会后悔。

    如果真要后悔,她压根不会带阿奴来江家,也省得面临这样的生死决择。

    -

    秀秀没有停留,屏足了一口气,拼了命地往系统指引的地点跑去。

    终于,呼啸的风声与漫天的黄沙渐渐消失,她来到了终圈。

    与想象中遍地妖兽的残肢断体,或者刀山锥海都不同,没有任何血腥恐怖的场景,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大火,红彤彤的,照亮整座山头。

    秀秀走了几步,倏然风起,比方才更加狂乱的风夹着浓烟直直地在秀秀脸上。

    好在系统给的外挂还没作废,除了烟味冲鼻点,倒也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可以把能抵御瘴气的药给我了。”

    -

    谢奚奴靠着石碑费力地抬起眼皮。

    石碑边是一滩清澈的塘水,是方才破了最后一道机关后从土里渗出来的地下水。

    水被风荡起涟漪,水塘底静静沉着一把青铜钥匙,锁眼就在身后的石碑上。

    但他迟迟没有拿起钥匙。

    风比方才大了点,漫山的大火是迷雾之森的最后防线。

    机关毁坏后,同上一辈子一样,瘴气顺着烈火开始四处弥漫。

    谢奚奴吸了一口气,尝到了腐朽的味道。他眨了眨眼,似乎看到身边有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这不是幻觉,她从三十阵圈的幻境处一路跟着他过来,也不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菩萨低眉一般,明明是个天生魔心的人,死得那般凄惨,眼里却满是慈悲。

    上辈子,他没有同她讲过一句话,就当作没有看到她一般,毕竟,幻境中出来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是另一道机关。

    他默默地盯着地面的卷土许久,终于纡尊降贵地将视线放到了她身上,仿佛漫不经心,面无表情。

    “你是幻觉吗?”他问。

    其实这个问法很莽也很蠢,没有哪个机关幻境会明确告诉他“没错,我就是幻觉”的。

    女子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嗫嚅着,不知道该什么,最后干涩地吐出几个字符:“你……你叫什么?”

    谢奚奴看着她:“谢奚奴。”

    闻言,女子的脸白了白。

    这不是一个好名字,甚至于这不像一个名字,没有哪家被疼爱的孩子会叫奚奴。

    见她这副表情,谢奚奴忽然想到在幻境中见到的,她抱着他,要为他取一个好名字。

    这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又仿佛已经很久远了。

    其实谢奚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多么感人肺腑的孝心,对那个女人也没有多深刻的印象,他只是,很想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漂泊的船只有渡头,流浪的旅人有归途。

    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我……”女子翕动着嘴唇紧张道,“我是……”

    “谢乔。”谢奚奴帮她补齐了话。

    她也姓谢,这或许是他一直懒得改姓换名的原因吧。

    女子没想到他知道,张嘴“啊”了一声,忽然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又想捂住心脏,但到底什么也没捂住。

    她的心脏已经被挖了,衣服碎了一片,空洞洞的,仿佛还在滴血。

    但只是仿佛,并看不到血,谢奚奴眨了眨眼,却感觉眼睛有些刺痛。

    “恨他吗?”许久,他问道。

    女子愣了一下,干涩地开口:“我很想念你。”

    或许刚死的时候是滔天的怨恨,到最后却只化成了满腔的思念。

    她的孩子,她很思念他。

    她是这场迷雾幻境中最真实的存在,但即便再真实,这也是一场幻境。

    两人相对无言了许久,女子的身影忽然颤了颤,逐渐变得模糊。

    谢奚奴下意识地想去抓住她,手落在虚无的空气中却碰不到她分毫。

    他愣了愣:“要走了?”

    女子的身影闪了闪,在呼啸的风沙中点了点头:“要走了。”

    “你有什么……想同我的吗?”女子艰难道,她的声音卡在风中,一顿一顿,带着沙哑的哭腔。

    什么。

    谢奚奴摇了摇头,看到女人失望的表情,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呢?”

    “我?”听到他的问题,女人的眼睛亮了亮。

    风沙越来越大,将大火挑到每一寸土地,绕成火海。

    空气中满是灰烬与尘土。

    女人的身体仿佛镜花水月,顷刻破碎,在破碎的最后一瞬,谢奚奴听到了。

    她:“孩子,活下去。”

    花了两辈子的时间,他就听到了这句话,他看着不远处,被烈火灼黑的地,也不知该不该笑。

    火势越来越大,谢奚奴攥拳抵在唇下,疾疾咳嗽了几声,感觉肺里都是一股灰烬,咳嗽的时候还在往外吐黑烟。

    一般的浓烟哪有这样的威力,想来又是那些瘴气。

    但他没急着走,悠哉地仿佛只是过路郊游的,他在原地坐了许久,眼皮微微垂着,将视线放到了塘水中。

    火烧得太旺,把塘水都快烧成了温泉。

    谢奚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捞出了钥匙,水已经快要沸腾,但这钥匙握在手中却比玄铁还要冰冷。

    迷雾之森的终圈有什么宝物。

    这是所有修士都想知道的事,但却从没有人看到过。

    但谢奚奴见过,上辈子,在那场觥筹交错的醉梦中,他看到过。

    钢筋丛林,高楼大厦,飞驰的铁盒子。

    那是一个新奇的世界,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终圈创造出来的另一场幻觉,这场荒诞就在手中的这把钥匙上,就在背后那座石碑后。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他所不能理解的奇异世界,应当就是属于君秀秀的世界,属于她的家。

    想到这,谢奚奴弯了弯唇,有些想笑,到底也没真的笑起来。

    这场火烧得格外闹腾,噼里啪啦将林子烧出了诡异的节奏感。

    谢奚奴的这个位置还未烧到,但也已经被热出了一身薄汗。

    莫名其妙地,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多年以前,在长青村的那场大火。

    那时候,那个人踏过烈火,将他死死护在怀中,告诉他:“别怕。”

    可她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明明那般害怕,却愣是背着他走过一次又一次的鬼门关。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还会明知是条不归路,却仍旧闯进来吗?

    这次,她还会来吗?

    耳边忽然响起稀碎的声响,有人踩过一地枯叶,掠过满山黑烟烈火,朝他跑来。

    谢奚奴错愕地看着来了,心中蓦地狂跳了一下,就像吃过的糖人,云片糕,甜粥,全部搅和在一起,从心底化开。

    他不想她来的,只要她被风沙挡住,等烈火烧尽,风沙停歇,她大可以安全地走到这里,然后,她会发现石碑的大门已经开。

    他会布好一切结界,只让她一个人发现这场废墟中的别有洞天。

    但她来了,迎着烈火,毫不犹豫地朝他而来,谢奚奴的心跳越来越近,有一种狂乱的,陌生的喜悦剥夺了他其他感官,让他不可抑制地高兴起来。

    秀秀终于找到了谢奚奴,看样子他没有事,她吊起的心终于重重放下。

    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在满是瘴气的火海中还在……笑?

    他那么开心做什么?

    【宿主,快将反派带离终圈!】系统的声音愈发尖利。

    秀秀伸出双手重重地在他两颊拍了拍,当他的笑容被挤得有些模糊时,迎着狂风,迎着烈火,迎着激烈的警报声,秀秀吻住了他的唇。

    谢奚奴下意识地按住了她的妖,却还未反应过来,错愕地呆在原地。

    秀秀趁机依样画葫芦把刚刚系统给的抵御瘴气的药丸推送给了他,药丸真有股浓浓的朱古力的味道,秀秀退出时,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谢奚奴猛得一颤。

    “你给我喂了什么?”他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眼底黑漉漉的。

    秀秀刚刚逆反了系统,又干了一件大事,还没有被系统发现她把药给了谢奚奴,心中正得意,闻言想也没想道:“毒药。”

    完也不管谢奚奴反应,拉住他的手便要扶起来,结果没扶动,反而差点摔到他怀里。

    “你……你来做什么?”他尽量僵硬地开口,但或许是在烈火包围中呆的太久,他实在太热了,话时尾音微微拖长,秀秀竟听出了一股撒娇的味道。

    “我来带你走啊。”秀秀看着他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去哪儿?”谢奚奴愣愣的。

    秀秀竟然真的认真琢磨了一下:“都行,万塘也挺好的,你喜欢悲山的话那在悲山也可以。”

    她边边去拉他,手还没抓稳,就被他反手握住。又很快松开。

    “我不走。”谢奚奴回过神来看她。

    一边是系统震耳欲聋的警告声,一边是不合作的人,秀秀有些无奈,她只好蹲下来去看谢奚奴,声音轻轻柔柔的:“你希望我来的不是吗?”

    谢奚奴抿着薄唇没有讲话。

    “我知道的,你希望我来的,我来你很开心,对不对?”

    半晌,谢奚奴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你走吧,过了这扇门,大概就是你的世界了。”

    秀秀愣了一下:“什么门?”

    这里哪有门?

    忽然她眼前一花,是谢奚奴往她身边靠了靠,他将手中的钥匙冲她晃了晃,又在她错愕之时,快速地将钥匙插入了石碑上的锁眼里。

    只听“咔嚓”一声。

    秀秀只觉得眼前倏然一亮,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疯狂闪过。秀秀屏住呼吸,害怕破她现在看到的一切。

    这石碑后面竟是车水马龙,是她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她甚至知道再过几秒是红灯。

    脑海里的警告声彪到一种近乎惨叫的高度。

    随着这声惨叫,秀秀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脑海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脑海忽然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抽离。

    所以,这就是系统一直在惧怕的东西吗?

    火光中,秀秀的侧脸被映得有些嫣红,她的眼里是很少见到的光彩。

    看着她的表情,谢奚奴笑了笑:“我好像见过你。”

    秀秀一愣,重新看向他。

    “上辈子,同样的地方,隔着这座石碑。”他道。

    有什么一直以来萦绕心头的疑惑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秀秀张了张嘴,却不出话。

    上辈子。

    所以他果然……

    怪不得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上辈子,他阴差阳错地开了石碑,看到的不止是那一片钢筋丛林,还有一个女孩抓着一块奇怪的东西,似乎在认真看着什么,看到兴头上,她忽然仰天长叹了一声:“谢奚奴也太坏了吧!”

    那一瞬间,他分不清哪一个世界才是真的。

    秀秀终于发出了声音:“你看到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奚奴却不再了,他扶住石碑,看了一眼火海道:“瘴气越来越浓了,你快走吧。”

    秀秀却扶住他的手:“我了,一起走,无论去哪里都是。”

    似乎是她的表情有些好笑,谢奚奴愣了一下忽然笑了:“我去做什么,这里才是我的起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是我的终点。”

    秀秀的眼睛被火光照得通红,她费力睁着眼睛看他:“不是终点,这里算哪门子的终点,跟我回家吧,那里才是你要去的地方。或者……”

    她怕谢奚奴不喜欢陌生的环境,又道:“或者我们就在这里,你想去哪去哪,隐居也可以。”

    “为什么?”他忽然问。

    为什么?秀秀愣了愣。

    “给我一个理由。”他道。

    这句话他过好多次,给他一个理由。

    他似乎固执地想要一个足够的理由。

    秀秀愣了许久,忽然闭了闭眼,深呼吸一下:“我不想以后看不到你。”她,“我想带你回家,妥善放在心上,阿奴,如果这是喜欢的话,我想我很喜欢你。”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多了一丝坚持:“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跟我回家,好吗?”

    -

    火光冲破天际,不知燃烧了多久,天空下了一场淋漓极致的大雨,浇灭了这场无休止的烈火。

    迷雾之森的阵圈被毁得七七八八,江清风云姝季鸿归熬过风沙赶到终圈的时候,后面几队壮着胆子的修士也跟着闯了上来。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贪婪的狂态,过了许久,这些贪婪成了滔天的怒火。

    “没有宝物!怎么会没有宝物!”

    “一定是被谢奚奴夺走了!”

    “……”

    这里已经被烈火烧成了荒地,就连原本那块石碑也烧成了焦石。

    -

    七月的天,火伞高张。

    路上的柏油路刚铺上不久,散发着浓厚的柏油味,踩上去都嫌沾鞋底。

    秀秀穿过一天巷子,热得不行,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想买盐水棒冰都买不起,只能埋着头往前走。

    不知穿过了多少巷子,身后的某位大爷终于忍无可忍:“好的家呢?”

    没算错的话,他们已经在这条街绕了至少一个时辰了。

    这天比山里的大火烧得还要热。

    秀秀有些尴尬地找回场子:“快了快了,你放心吧,我家刚拆了两套房,我现在可是富婆,以后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

    谢奚奴抱剑睨了她一眼:“你三天前也是这么的。”

    秀秀绝望,谁知道他们会被传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他们一没身份证,二没钱的,只能徒步走。

    更要命的是,她刚刚问了路人日子,今天都已经是她出车祸的一个月后了,人八成已经入土了,也难怪她把人家身体也穿出来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见到老君:“嘿,老君,我是你女儿,借尸还魂来的,场面,你别怕。”会不会被当作神经病轰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穿过十几个巷子,终于钻出了居民楼,又经过道,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房子。

    秀秀停下脚步,远远地指着那栋楼笑道:“阿奴,我们到家了。”

    看着她,谢奚奴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嗯。”

    他:“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