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掉马现场(2)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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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

    傅阳舒的话让程微言心生一怔。

    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解, 傅阳舒又拖着一脚轻一脚重的步子往前几步。

    注意到他的靠近,程微言下意识后退,掐着诀的手仍未松开?。

    傅阳舒死命掐着食指指腹, 以期能压住身子的战抖。

    他几乎是哀求道:“你别躲我……”

    “你不是过?喜欢我吗?”他连呼吸都?压得谨慎,唯恐身前的人再次离开?,“现在?你也明白了我的心意,为什么还要走?若是我之前对你不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只要你不走……”

    “程微言, ”他轻颤着声音,, “别再让我四处找你了。”

    话时, 他抬起了手, 想将几步之外的程微言拉入怀中。

    可?方抬了一半,他就又缩了回去。

    所有的人都?在?逼他。

    逼他用命来担起守住傅家地位的责任,不容他一秒的喘息。

    他若停下来,就是不孝,不义, 是把整个?傅家抛之脑后, 是自私。

    现在?, 他的慰藉只有程微言了。

    如果连她都?不愿再等着他,不愿爱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从他吐出第一个?字起,程微言的脸上就开?始浮出愈多的错愕。

    她微睁了圆眸, 藏在?后面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傅阳舒的话在?她的脑中搅来搅去,令她一时不知该从哪个?字开?始理?解。

    “你, 你这是……”她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不算完整的话。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难以置信。

    傅阳舒这是在?……表白?

    原本已经做好要跟傅阳舒来场殊死决斗的程微言懵了。

    痛痛快快一场不好吗,赢的走,输的留,感情?牌是怎么回事?

    那个?老管家不是傅阳舒把她当?朋友么?

    这样一看,他们对朋友的理?解好像不太一样,一个?把西?瓜当?西?瓜,一个?把所有水果都?当?西?瓜。

    而且,什么叫“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实?话,如果知道傅阳舒揣的是这门?心思,程微言早就跑了。

    原剧情?的女配的确喜欢傅阳舒,但那是原主,不是她。

    她一开?始就是抱着攻略肯定会失败的心去做任务的,从没想过?傅阳舒会回过?头来看这个?舔狗角色。

    再者?,就算她真?的喜欢他,又有谁会要一份已经迟到的爱意?

    更何况,他表达喜欢的方式夹杂着忸怩,用面上的嫌恶掩盖内心的澎湃。

    太过?幼稚,也只是独角戏。

    她既然连看都?没看出来过?,就也不屑于此。

    如此,要她怎么回应他的心意?

    她在?时,傅阳舒表现得厌恶排斥。不出口喜欢,便用嘲讽代替。

    等她走了,才口口声声爱她,想要求她留下。觉得能出爱了,就乞求着一份早已消寂的悸动。

    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倾慕,她并不觉得有多珍贵。

    傅阳舒的告白让程微言一瞬就回到了在?傅家待的日子,她敛了眸子,:“傅阳舒,我不可?能留下来的。”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她抬头,“你的心意,对我来什么也不是,更不可?能为了这个?待在?傅家。”

    望着她眼底的一片清明,傅阳舒只觉心如刀绞,疼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张开?了嘴,却什么都?没出来。

    他早该想到的,失忆是假,若非不爱了,她怎么可?能这么决绝地离开?。

    “因为不喜欢,所以你才会心安理?得地用谎言欺骗我么?”傅阳舒开?口时,声音已有些哽咽,“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你也没离开?,不是吗?”

    程微言面色平静,淡声道:“如果不是你安排的那些人守着,我早就走了。”

    “你的灵力?已经恢复了,没有人能拦住你。”傅阳舒试图找到能扭转局面的辞,“你还是没有走。”

    在?第一次从后山回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程微言的灵力?已经恢复了。

    但他佯装没有发?现,想看看程微言会不会离开?。

    她没走,傅阳舒便将她的选择理?解为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等他不再为此担忧了,程微言才开?始表现出要走的意思。

    她可?真?沉得住气啊。

    阵阵的心跳声在?胸腔鼓动,震得傅阳舒双耳轰鸣。

    他抬起手,想去触碰程微言的衣角,却再次被避开?了。

    “我的确可?以走,然后呢?”她定定地望着他,眸中不见?丝毫情?绪,“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把傅家搅得一团乱,无故树敌?还是,等我离开?了,你就会死心,不再来找我了?”

    “傅阳舒,”程微言抬起了手,在?他的眼前掐起了诀,“我原想你带我来傅家,是为了给孙熙沁疗伤。既然不是,那你就不再欠我什么。”

    着,她的指间已经见?着隐隐的银白色淡光了。

    “我现在?不愿和你扯上任何关系,连朋友也不想和你做了。”与傅阳舒相比,她实?在?太过?冷静,“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有所亏欠,骗了你,现在?尽可?以讨要回去。”

    程微言:“你的伤太重,我可?以让你。等你气消了,我再离开?。”

    她的一席话让傅阳舒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过?了好半晌,他才生硬地挤出质问,眸色如墨般沉重。

    “完了么?”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到程微言的手上,凝视着那逐渐成形的符箓,“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了?”

    “你得不错,我绝不会死心。”傅阳舒勾起一丝笑,转而望着程微言的眸子,“你不愿意留下,可?我偏要留住你——你放心,这回等你睡醒了,就不会想着离开?了。”

    他的话拉拽着程微言的心一坠。

    什么意思?

    什么叫睡醒了?

    正当?她疑惑于傅阳舒话里的意思时,忽地感觉到了一阵头晕。

    见?她这副模样,傅阳舒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如冬雪初融般。

    他问:“微言,牛奶好喝么?”

    陡来的晕眩使得程微言的身子往前一跌。

    牛奶……

    是那杯牛奶出了问题。

    勉强站住后,她下意识摁住了太阳穴——里面正突突跳着,可?抽动却没带来丁点清醒,反而使她陷入更深的昏沉。

    行动间,她手里的符箓也散成了气流。

    眼前的人和景都?重叠出了两个?影子,昏眩感化成重锤敲着她。

    “你……”她竭力?张开?嘴,却只吐出这么一个?不成形的字。

    口腔似乎也开?始麻痹,连舌头都?迟钝得不听使唤。

    她这是怎么了?

    程微言用愈发?迟缓的思维忖度着自己的处境,却没想明白缘由,但至少?她明白一件事——傅阳舒可?能一开?始就知道她要走了。

    所以才会给牛奶里下药。

    她了个?趔趄,便再稳不住身子了,只觉天地旋转。

    眼前陡然发?黑时,有人稳稳接住了她。

    下意识抓住那双有力?的胳膊时,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被这温热的怀抱包裹着,似乎也没那么刺鼻了。

    傅阳舒抱住了她。

    带着温度的掌心轻轻贴在?她的后腰,他躬下了身,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恍惚间,程微言听见?了一阵很轻的叹气声。

    腰间的双手微一用力?,她完全陷在?了傅阳舒的掌控之中。

    意识愈渐模糊,终于,她再没力?气支撑起眼皮。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远,一晃神,她散了最后一丝气力?,渐渐合上了眼。

    耳边则是傅阳舒的低声呢喃——

    “现在?,你逃不掉了。”

    *

    确认怀中的人不会挣扎,呼吸也开?始变得绵长时,傅阳舒将程微言横抱起。

    这一动作使得他的伤口再次裂开?,血也沁出了绷带,甚而沾在?了衣服上。

    但他毫不在?意。

    他稳稳抱着程微言,脸上情?绪不明。

    直到走到离开?后山的羊肠道时,他才顿住了步子,眼神也变得冰冷。

    他望向那房子前的院,视线压下,不带丝毫温情?。

    就在?院的中央,蜷缩着一个?女人。

    她蜷成了虾米状,不住地颤抖着,冷汗直下,沾黏着地上的灰尘和碎枯叶子,使得她的脸也沾上了脏污。

    她完全沉在?了痛苦之中,完全意识不到有人经过?。

    “孙熙沁。”傅阳舒的低唤使得她浑身一僵。

    她大喘了好几口气,竭尽力?气僵硬地抬起了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身体下意识抖动了两番。

    她本来在?道守着,傅阳舒却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不等她解释,傅阳舒便阴沉着脸,将灵力?化成的鞭子甩向了她。

    被他过?的地方还余留着疼痛。

    发?狠地疼。

    血糊在?脸上,令她只能睁开?一只眼,模糊地瞥着离她不远的那个?人。

    傅阳舒的目光分外疏离,仿佛躺着的那人不是他前几天还视作家人的人。

    话时,他甚至连身子都?没全然转过?去,只用余光睨着她,双眸沉着憎恶:“如果还有下次,我会亲手杀了你。”

    抛下这句,他便不再停留,直接离开?后山了。

    缩在?院中央的孙熙沁听了这话,先是呆呆地愣住了,连睫毛的眨动都?变得十分迟缓。

    等完全明白过?来傅阳舒的意思,她突地咧了咧嘴角,大笑几声,可?眼底不见?丁点笑意。

    直到血从喉咙里涌出来,她才被迫停住,转而剧烈地咳嗽起来,颇有把肺也一并咳出来的气势。

    殷红顺着下颌流下,她废了好大的劲,将唇生生咬破了,才抬起颤抖的手揩净了嘴边的血。

    手上的血红得扎眼。

    好。

    好一个?亲手杀了她。

    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现在?就动手?

    徒留她一具病恹恹的空壳,蝇营狗苟地活着,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要怎么去和别人缠绵么?

    可?笑至极。

    守不住自己爱的人,便要拿她来出气。

    傅家拼了这么大力?气,竟然养出了一条牙尖弑主的狼。

    当?孙熙沁反复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失败地砸在?地上时,耳边粗重的喘气声里,忽然夹杂了一声轻笑。

    “啧,这是哪里来的丧家犬?”

    孙熙沁心跳一漏,随即朝声源处望去。

    她眸中含着的自嘲不知积攒得多重,已生了几分迫人的尖锐,宛若利刀般甩向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