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摊开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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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衣捂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 快速地与前面的赵瑞分开。她是去往王府前院参加宴席时瞧见赵瑞的,见她一个人丫鬟也不带地慢慢朝后院清净处去,顾怜衣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最后没想到看到了赵瑞和靳升在一处还相谈甚欢的场面, 她隔两人不远, 借着草丛的遮掩她把两人谈话之间的神态眼神都瞧得清清楚楚。

    靳升喜欢赵瑞, 作为旁观者清,顾怜衣一见靳升在赵瑞背后那深情隐忍的表情,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件事她要怎么办, 要不要与王爷听呢, 他们两个只是偶然见上了一面, 动作也算不得逾矩,了只怕王爷也不信。但是她不能白白担惊受怕地听了这场墙角吧,顾怜衣在接下来的宴席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姐, 方才那郡守家的二公子让我给您带句话儿,让您下了席后到南边的花园里一聚。”

    顾怜衣抬眼, 话的是她舅舅带着卖身契派送过来的丫鬟彩云, 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心腹。

    “他也来了王府?我不想去。婆婆和我过, 我现在是王府留居的客人,不应该和外客再有过多来往, 更遑论是个外男, 不要理他。”

    彩云觉得那二公子长相敦厚性情也算温良, 在答应替他传话时是极看好他和自己姐这对儿的。

    “可是姐我看那二公子身形消瘦似乎对您很是挂念, 您,确定不去看看他吗?”

    听到这话,顾怜衣目光变得有些挣扎,但片刻她还是恢复了该有的清明。

    “不去,我和向公子此生无缘, 再见面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见面不如不见。”

    顾怜衣把话一完,就带着彩云做到了离谢致赵瑞主位不远的席位上,她追求的东西终究不是那位向家的次子能给的。

    宴席开始后,赵瑞一找到机会就把那个烫手山芋似的葫芦荷包递给了谢致。

    谢致刚刚向在座的宾客致辞敬酒,没想到一坐下来就收到了自家王妃好不容易绣成的荷包。

    “嘿,没想到本王还有主动收到王妃亲自绣的荷包这一天。今早瞧着陈寺腰间挂着的那个新荷包,我还道自己没出息比不得陈寺那子,亦或是守心比她主子贤惠,更知晓对自己心仪男子好。”

    赵瑞心道一声不好,这厮到底还是察觉到了陈寺腰间挂的那个荷包,而且对陈寺和守心的事情比自己知道得还早。

    “不是的,我其实也是早就绣好了的。只是想挑个好点的日子时机再把这个荷包给你,王爷你不喜欢这个荷包吗?”

    赵瑞自己也清楚其实现在这个时机实在不值得推敲,所以她抢先问了谢致喜不喜欢这个问题,想把这送荷包的先后顺序给掩饰过去。

    但赵瑞很快就发现了这也不是一个多么好的话题。看着谢致拿着自己绣的那个荷包仔细端详琢磨,赵瑞心颤了两颤,这荷包似乎比那所谓的时机更不经推敲。

    “你绣的是个葫芦,这有何讲究吗?我看一般女子送与心上人的荷包都是鸳鸯并蒂莲等,你这款式倒是别致。不会是瞧着它好绣些想快点绣完来给我交差的吧?”

    “才不是!你是不知道,这葫芦可难绣了。我当初要知道这么个玩意要费我那许多功夫,我还不如选个并蒂莲绣算了。”

    赵瑞急着道,这葫芦瞧着简单但其实比那并蒂莲什么的更加费功夫,后来她简直是后悔死了。赵瑞在家时备嫁妆时是绣过并蒂莲的,起码还有点底子在,哪像这个黄色的葫芦,种种磨人之处不能与外人道也。

    “哈哈哈,好了是为夫错话了,瞧把你急的。不过你当初选的这葫芦,可曾有什么寓意不曾?”

    这当然是有的了,赵瑞对自己第一次独立完成的这个绣品还是颇有几分感情。选绣葫芦,一是它寓意“福禄”,送与男子佩戴正好,二是葫芦在道家里是件常见的法器道具,赵瑞就挺喜欢葫芦胖胖圆圆的模样。

    赵瑞和谢致私底下只了一会儿话,然后王府在外聘请的舞姬乐妓就款款进场,一时间宴厅客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吴大人这次怕是又要辛苦了,来,本王敬吴大人一杯!”

    “不敢不敢,不过是朝廷还用得上我这把老骨头罢了。还望和王爷能如以往那般精诚合作,不负皇恩。”

    “理应如此,干。”

    待宴席完毕后,赵瑞再没有偷懒,老老实实地跟着宁太妃接见另外一些没见过的贵妇姐,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一旁心里有事的顾怜衣最终还是憋不住,找了个机会见了谢致一面。

    “怜衣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吗?”谢致在其他女子面前还是很端重自持的,和顾怜衣来到这四下无人之处,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王爷,今天我无意撞见王妃娘娘和靳升靳大人,他们两个在朝景院旁边的净堂偶遇了会儿话。”顾怜衣看着谢致,“虽然他们两个没有逾矩,但是我瞧着,似乎那位靳大人暗自心仪王妃娘娘……王爷,我不是想再破坏挑拨你们之间什么,只是我总归是瞧见了,想着还是同你一句为好。”

    谢致低头想了想自己接受到的信息,然后轻声道:“如果怜衣你真的是单纯想提醒下我,那我是应该同你声谢谢的,另外还希望你把这件事情不要再同第三人提起。若果是因为别的,那我希望你能就此收手了。”

    顾怜衣心脏抖了抖,其实她单纯不单纯两者都有。但是还什么都来不及做,谢致便将一切死了。

    “听婆婆,我是不是时候同你在一处过?我是不是唤过你,致哥哥。”

    顾怜衣顿时有些无力,她目光深深地看着面前俊郎的男子,觉得谢致对自己是又好又不好。

    这段日子在王府她其实过得很好,和王府另外一位谢敏姐的待遇无多大差别。但是她到现在和谢致私底下见面却不超过三次。

    最近的一次还是她送补汤在朝景院“受辱”后的第三天谢致来看过她,他那天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顾怜衣确实没做对事情,希望她以后可以变得懂事些。

    顾怜衣又问了句:“我是不是时候叫过你致哥哥?”

    “嗯,那时你才四岁不到,我确实带着你一处玩儿过。”

    顾怜衣心里的悲伤越来越大,那为什么这和她自己来时想得完全不一样。儿时的记忆一直仿佛被一层薄纱给罩住,直到婆婆和彩云一起被送来,顾怜衣才被生身母亲的奶娘薛婆婆提示给回想起一点点被拐之前的记忆,原来他们真的是青梅竹马。

    “所以那枚玉佩致哥哥你知道吗?我一直没勇气问你,如果我早些被你找回,那么你会纳我为妾吗?”

    谢致皱皱眉,他没想到怜衣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知道,第二个问题我现在应该没办法回答你。我只知道现在和以后我都不会纳你为妾。”

    顾怜衣再也憋不住,眼泪弥漫到脸上:“为什么,我只是求一个妾的位置……王妃她不会反对的,致哥哥你就,就这样厌恶我吗。”

    谢致见顾怜衣哭得泪眼婆娑,恍然间她似乎和时候的那个娇气可爱的怜衣结合了起来。

    谢致语气变得温柔且认真许多:“怜衣你别哭,我答应过你和我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他顿了顿接着道,“怜衣,我不纳你,不是我有多厌恶不喜你,你放心,在我谢致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我想照顾保护的怜衣妹妹。只是如今你是顾叔唯一残存的血脉,我怎么能让你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顾叔是希望你能余生平安喜乐,我怎么能让你做妾!再做妾有什么好,总会有人压你一头。你合该嫁一个温厚疼惜你的良人,然后幸福相夫教子地过一辈子。”

    顾怜衣还是接受不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想着要让她嫁个温厚平凡的老实人,这样她狠心诀别上年纪的养父母来到这晋安最尊贵的地方有什么用!

    顾怜衣抓狂:“不是的,我只有嫁给你才会是最好的,只要你疼惜我。只要你疼惜我那谁也不会压在我头上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不,嫁给我不是对你最好的。我并没有把握对你想你想象的那样好,宠妾灭妻是乱家之兆,我不会那样做。我给不了你一个丈夫该给你的爱。另外,怜衣,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像父王母妃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妻四妾不是我所喜欢的。”

    而那个庶妹谢敏不过是他父王醉酒后被人算计的产物,谢致选择性在父母感情上忽略了她和那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去世姨娘。

    谢致这话不再有所保留,他把那些直白到伤人的话全了出来。至于他喜欢的人,也不用猜了,为了赵瑞他至今未纳妾,府上的人都知晓王爷王妃感情极好。

    “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若是她,确实我是服气的,我怎么比得上王妃娘娘尊贵貌美。”顾怜衣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自言自语道,“好,我不争了,心都已经不在了,我还争什么,不过是个笑话……”

    谢致见到顾怜衣这样也不好受,他走到坐在地上的顾怜衣身边,用衣袖不大伶俐地替嚎啕大哭的姑娘擦眼泪。

    “好了不哭,怜衣你不要难过,我答应父王要好好照顾你的,你这样我不好交差啊。除了纳妾这一件,你还想要什么,我都替你找来好不好?其余的事我都能答应你,我是你致哥哥啊,我会一直照顾你的,别哭……”

    谢致半蹲在顾怜衣面前,用手轻拍顾怜衣的肩膀安抚着她。顾怜衣将心里的委屈狠狠发泄了一通后,慢慢就停了下来,显然谢致最后一番和之前相比显得太“温言软语”的话安慰到了她。

    被婆婆教导了这些日子,顾怜衣早已经没有刚来王府时那样无知偏执,最后她声音嗡嗡道:“那我希望,希望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这么快就把我嫁出去好不好。我十六了,还可以在家待一年,我不想离开王府。”

    这个不难,有晋安王府在,府里的姑娘哪怕是晚了些嫁人也有大把的人要,是以谢致答应得很干脆。

    “好好,我答应你,哪怕你二十岁不想嫁,我都能养着你,我永远不会至你于不顾的。来,我们起来,现在不早了,我让人带你回院里歇息去……”

    作者有话要:  我男主行!我男主可以!

    我为我家王爷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