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卖国求荣杀六亲·废物走狗(完)(已修)
昶时十五年,初春,北疆军毁约,再次来犯,守平将军柏安康带兵抵御,肩臂受伤,八千里急信求援。
窦易彬同封野去宫中请了命,快马加鞭率兵前去。
等两人达到已经是第十五日,战事焦灼难分,柏安康在前线脱不开身,封野和窦易彬一到达营地就召人来商讨战略。
窦威如今已成了副将,穿着玄色的将服,见到两人时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据他所,北疆那边的新主帅萨迪克热合曼带着人偷袭军营,还好那日巡防兵机灵,临换岗之前用望镜四处望了一圈,见远处草地高低奇怪,及时报告上去,才发现了伏兵。
“萨迪克。”封野淡淡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笑了,“这兔崽子果真狡猾得很,原本我也不信他那十年不的约定,等了这么久,他还是忍不住了。”
窦威补充道:“但最厉害的不是萨迪克,是他身边一个叫做班的人,带着面具,神秘兮兮的,却十分勇猛,柏将军就是被他放箭伤到的。”
窦易彬和封野不自觉对视一眼,果然,是那个黑发的混血。
北疆可汗在病中苟延残喘了几年,于去年冬季的祭月大典那晚去世,原本暗潮汹涌的皇位争夺战一下就被放在了明面上,可汗死前立的皇子还未站稳脚跟,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被几位兄弟暗算,废了双腿,已经成为了傀儡。
而萨迪克就是那出谋划策的幕后之人,计划成功之后便被送出北疆,只要他能从中原手中夺回秦州,他支持的皇子就能顺利登上王位。
窦易彬骂道:“狗改不了吃屎。”
封野眯着眼思索一阵,问:“所以,他支持的是谁?”
窦威道:“似乎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但究竟是哪一位,探不出。”
“鹬蚌相争。”窦易彬忽然开口,“当初就不该放他一马。”
封野道:“没有他也有其他人,迟早罢了。柏将军伤势如何?”
窦威答道:“被箭刃伤了皮肉,已经止住了血,但拉不住要上前线,估计回来伤口又得撕裂。”
“战事已经过了半月,估计北疆也快后继无力了,他们后方还有皇子在闹,分不出多少兵力支援,我猜很快就会退兵休战,回去休憩。”封野指骨敲了敲沙盘,这之中放的已不是那三郡起伏的山峰,而是边境的平原。
窦易彬接道:“边军也奔战数日疲惫不堪,也需要休息。”他对封野笑笑,多年生活的默契,两人不言而喻。
只有窦威一脸懵逼得左看看右看看,差点以为自己走神没有听到二人的计策。
封野解释道:“我和衍然趁机带兵去,他们个措手不及。”
窦威恍然大悟,问道:“可北疆必然也能探知到我军有后援,如何去伏击?”
“谁要伏击了?”封野笑道,“既然是窦将军带兵,一定是要轰轰烈烈,吓他们个屁滚尿流才好。”
窦威:嘎?
“毕竟恶名昭彰窦将军重出江湖,可是很难得的。”
封野弯曲着眉眼,窦易彬见他如此,眼里还冒着聪明的亮光,忍不住抬手把他的碎发别到耳后,满脸都是宠溺。
窦威:????!!!!
他好像窥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三人出了营帐,窦威去点兵,把剩余的兵力集中起来,顺便偷偷躲避一下这两位。
见窦威这么勤劳,封野也乐得清闲,同窦易彬到处闲逛,迎接他们的是一场恶战,但两人都似乎不太紧张。
春天边境的草场已经长起来了,封野从未见过如此的翠绿,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长草,和冬日里那光秃秃的荒凉之景全然不同。
窦易彬在封野身旁道:“这草地中有很多兔子洞,要我给你捉来一只吗?”
“带回去,蓁蓁会气死。”封野十分自然地靠在窦易彬肩上,被太阳一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自从皇帝给那兔子取了蓁蓁这个名字过后,它就娇气了起来,或许是每日吃水果嫩草,整个兔子都仗势欺人地透露出一点骄矜,除了封野和窦易彬,遇见谁踢谁,野兔后爪力气大,惹得封府周围的野猫都不敢进来。它脾气也大,稍微被一些动静扰了,就蹬着后腿发脾气,十分难缠。
窦易彬道:“蓁蓁像你。”
封野转头疑惑:“?”侮辱谁是兔子?
“又娇气又爱发脾气。”窦易彬摸了摸封野的头,“稍有不满就跟我尥蹶子。”
封野:……
“若是无战事的时候,河边还可以捡野鸭蛋,当年驻军,初春中有好几日,厨房总爱加一碗嫩炒鸭蛋。”窦易彬有些怀念。
封野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窦易彬愣了一下,笑了,道:“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封野抬起头,望着窦易彬那双偏浅的眸子,那双眼睛很温柔,是独属于封野一人的柔和,封野像被刺了一下,把脸埋进窦易彬的胸口,对方的手臂默契地环绕着他,静静地享受着战前难有的闲适。
“如果可以,我们以后可以把蓁蓁接过来。”
封野头埋在窦易彬的胸口,声音有些低沉的,听不真切,窦易彬只觉得胸口震得痒。
“你什么?”
封野沉默良久,直到窦易彬以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话,用指尖去绞他的发梢消磨时间,觉得封野这么缩在自己怀里,乖乖的,十分黏人。
“我。”封野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轻柔地留下一吻,“你可要好好照顾蓁蓁,不准整天威胁用它烧萝卜。”
窦易彬下意识应道,“好。”
得到窦易彬口头答应的封野又缩了回去,心里闷闷的。
他几乎是无理取闹地想,你要是早给我100点,我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001难得没去纠正封野的错误,AI的计算结果让它观测到宿主目前情绪非常低落,用他们人类的话叫做伤心,大数据搜索的结果告诉它,伤心的人类很难听进去道理,他们最需要的是安慰。
可是001的系统中并没有完善这方面的资料,所以它决定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哑巴,毕竟帮助宿主治愈疾病才是它的目的。
不过三刻钟,一切就准备妥当,两人带兵大张旗鼓地就赶去了前线。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天上没有一丝光亮,月亮和星光都隐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封野坐在马上一直很沉默,毕竟主动去送人头这件事,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有点担忧,怎样才不会被人发现自己是白给。
不过这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很久,一到前线,场面骚乱得可怕,万人斗在一起,兵戈之声刺耳交击,满地都是残肢断臂,不断有人被抬出去,也不断有人殒命在此。
可这就是战争,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多数人安全,既残忍又仁慈。
窦易彬下令。
几千兵力一上场,中原明显占据了上风,窦易彬驾马上前,在一片混乱之中,找到了负伤还逞强的柏安康。
“滚回去!”窦将军直接命令,“不要命了!”
柏安康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笑,长刀反击,砍伤几个敌人,他的受伤的右肩已经无力了,因为伤口撕裂和过度使用,早就抬不起来了,只能靠着左手拿剑,堪堪抵御。
他也不推辞,知道自己再不回去,恐怕保不住这只手,谢过一声,立马后撤。
封野一直跟在窦易彬身后,帮他挡住偷袭的几只刀剑,抽空同柏安康点头了招呼,继续挥剑。
“先生,你也来了。”
封野猛地回头,挡住一下重击,那刀劲太大,震得他虎口发麻。
对方提着刀坐在马上,眯起一双天真的湛蓝色眸子,“好久不见啊,先生。”
若不是那欠揍的表情,封野几乎要认不出这人,萨迪克变了很多,再也不是原先畏畏缩缩的青年了,他长高了一点,身子也强壮了不少,曾经总是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露出一张称得上漂亮的脸。
“萨迪克。”封野挑眉,手中剑瞬间出手,向萨迪克刺去,谁不会趁机偷袭啊?
萨迪克利落地一闪,大刀斩下,扛住了剑,再反手挑开,向封野斩去。
“哈,先生,我可不是当初被你随手钳制的人了。”
一人拿刀,一人持剑,仅仅是在几息之间,就出手拆了数招。
萨迪克不如封野功底扎实,好几次勒着缰绳差点跌下马去,但力气却很大,劲头十足,把封野持剑之手震得痛麻,虎口隐隐裂开,长剑险些脱手。
封野还没有缓过神来,萨迪克又是一刀斩下,一记横剑提挡,替封野拨了回去。
窦易彬道:“心。”
封野点了头,挽剑攻击对方心口薄弱之处,萨迪克刀尖一偏,虽是躲开了,脸上却被刮了一道的血口。
“先生。”萨迪克忽然笑了起来,那血色从他脸上缓缓流下,艳红的血迹同那湛蓝色的眸子映出了一种近乎妖冶的病态美,“你太大意了。”
封野心中一惊,终于想起那股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古怪感为何了。
一张鬼面具在他面前闪过,银制的北疆狼图腾渗透出一丝的不祥预兆,就像浸泡在潮湿阴暗角落的吸血虫,觊觎着从猎物身上汲取鲜血。
“他才是你支持的皇子!”
封野转头就想去找那面具之人,却被萨迪克的重刀架住,剑刃卡着刀口,稍有不慎便会被斩杀,他只能死咬着牙,任由手心震得开裂,血从撕裂的伤口中流出。
他中了萨迪克的计,这人的武力根本不在他之下!
“先生。”萨迪克咬着牙笑,“对不起,班他必须登上皇位,这就需要牺牲你们中原的将军了。”
黑发混血的少年并不是什么身份低微的士兵,他是前任可汗同一中原女生下的私生子!
身后的窦易彬正持剑杀敌,兵戈之声太响,听不见封野这边的状况。
萨迪克也正是等到了这个时机,勾唇一笑,“我相信,先生您能理解我的吧。”
封野瞬间瞳仁一缩,精神力暴涨,手中之剑猛然上提,碎裂声沿着大刀刀口刺耳响起,竟生生把那长刀斩断!
萨迪克未料到此事,急忙喊道,“班!”
银黑的面具再次出现在封野眼中,速度过快,窦易彬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却被一拥而上的北疆兵团团围住,舍不开身。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围剿!
“若是你们不管闲事,那柏安康的头颅也能顶事的。”萨迪克笑道,“可既然你们这么着急来送礼物,我自然是笑纳了。”
封野满眼都是那银黑色的面具,全然不顾脑海中001的警告之声,强行把自我精神力提高,一阵刺痛自封野的太阳穴传来,整个人已经处于精神紊乱的边缘。
有血色的回忆自他脑中闪过,他像是奔跑在一片茫茫无际的原野中,四处只有荒草与巨大的石块,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人。
是谁?
封野皱起眉头,被丢失的记忆片段折磨得满脸痛苦。
他动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他看见那利刃晃若月光,向窦易彬背后刺去——
封野是从马上坠落的,一柄长剑从他的背心捅出,刀刃上开了凹槽,一股股鲜血沿着北疆的祭月纹淌下,染红了整片草地。
天上似乎下雨了,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手中那把剑也插进了敌人的心脏,也不知是湿漉漉的是血水还是雨水。
他好像耳鸣了,似乎有人在叫他。
他能感觉到一阵剧痛,是受人宰割的无力,他下意识望像那悲怆之声传来的方向,在失去意识前 ,似乎见到了一双浸血的充满恐惧的浅色眼眸。
“含规!”
别叫我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