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与路溟第二次见面时,是在静云宗,对方随着清潭宗宗主前来拜会,同行的还有扶晴。
作为静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宁辰自然要跟着普悬接见清潭宗宗主,扶晴一脸好奇的量着静云宗各处,而路溟却是静静地站在后面,端着一副温和面容,脸上含笑,似乎对人和善,但其实眼中没有任何人。
有些人看起来温柔似水,双眼含情脉脉,让人心向往之,却又不知里面含着的凉薄。
以促进宗门友好为由,普悬真人让宁辰带着二人在静云宗参观,随处转转,顺便增加交流以便提升感情。
宁辰这个人,如果你让他带人转转,那么真的是只带人转转,一句话都不的,至于增加交流提升感情之类的就更不用想了。
若是秦帆在这,那张嘴定会上个不停,将静云宗各处景色山头介绍一遍,词都不带重复的。
如今是宁辰,那么就是纯欣赏。
“这样还不如我们自己看。”扶晴在后面不满,声地嘟囔着。
路溟无奈笑笑,提醒道:“扶晴,礼仪。”
扶晴撇撇嘴,她是想有礼仪,但对方也得有礼仪啊!哪有一个人在前面走,把客人仍在后面的!
扶晴距离宁辰只有几步之遥,声音毫不意外地传入了宁辰的耳中,他回首看了扶晴一眼,脸上依旧是那般冰雪之色,不曾缓和半分,也未因此变得更加森冷。
路溟朝他歉意一笑。
听到是听到了,但师父的命令不能不遵守,即便对方想自行在这边走动,但他不可能直接拂袖而去,真让这两个人自己在这里闲逛,于情于理皆不可。
宁辰转回身,继续带路,不过这次换了个方向,扶晴虽然表面上跟着,但稍不注意就跑远了,路溟对此很是无奈,但他深知师妹的性子,要是安于恬淡就不是扶晴了。
“师兄,你别静云宗的灵气还真是不错!”
“扶晴,别走远了。”
路溟叮嘱道,毕竟这里不是清潭宗,普悬真人再和善也不能在这里肆意妄为,正要把对方叫回来之时,扶晴脚下一空!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阵法,扶晴身形猛地下坠!
“哇啊啊啊!!!”
扶晴没有任何防备,任谁也想不到自己在另一个宗门游玩的时候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客人的礼遇总是上等的。
“扶晴!”
路溟惊异,正要上前救人,宁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路溟的胳膊。
“她误踩了阵法,若她聪明,这个阵法困不住她。”
路溟一顿,此处是静云宗,他若是表现的太过担心就是在表示对静云宗的不信任,不利于两派交好。
路溟稳定情绪:“此处为何会有阵法?”
见对方不再前进,宁辰松开手,拿出一张手帕开始擦拭手掌,一边答道:“秦帆为了防止师弟师妹们上山做的,可以增添她的乐趣。”
听到后半句,路溟一愣接着哑然失笑:“没想到宁道友竟这般记仇。”
宁辰轻轻看路溟一眼:“我只是给她找些乐趣罢了。”
宁辰转身继续往前走,路溟虽有意想留在此等扶晴,但是主人离开,他也不好自己待在这里,只好跟上前。
“没有想到宁道友也有这么风趣的一面,师妹无礼之处路溟代为致歉。”
“她既觉得随我一行无趣,那么我便满足她,省得她跟着也心不甘情不愿。”
“扶晴性子跳脱,宁道友见笑了。”
“无妨。”
秦帆不准师弟师妹们上后山,才在山下设了阵法,若不懂避开之法,自会被阵法弹出,直接传送到谷底。
师弟师妹尚且不能进,何况外人。
但此时宁辰似乎忘了这码事一般,带着路溟旁若无人地往山顶上走,秦帆若是看了定会痛心疾首痛斥大师兄见利忘义重色轻友弃师弟于不顾,但是由于能力不够也拦不住,只能看着大师兄带着人去祸害他悉心栽培的花花草草,事后跪在地上黛玉葬花。
不过非常不巧,今日秦帆下山办事,免了亲眼目击如此惨无人道之事,不过就算他在他也拦不住宁辰,毕竟不过。
此处不过是静云宗诸多峰脉中的一处,本是非常不起眼的一座山头,门下弟子分配资源时也看不上这处,便被秦帆要了过来。
秦帆素来喜爱花草,便将这里布置成了一座“花山”,平日里也不让任何人接近,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招待朋友,更为了防止师弟师妹一时好奇上山辣手摧花,在山下设了各种陷阱阵法,弟子们尝过几次苦头后,便鲜少再有人来了,毕竟进也进不去,而且还会被师兄戏耍,之后再被众人调笑,极其得不偿失。
路溟跟在宁辰身后,满山芳菲映入眼中,花色灼灼浅浅,梨似飞雪,雪溢芙蓉,泠泠水流蜿蜒而下,顺着河流而下灌溉土壤。
路溟由衷赞叹:“想不到令宗竟有如此情致。”
“秦帆弄的。”
“秦道友确实像这种风趣之人,只可惜扶晴没有见到。”
莺啼鸟鸣于林,蝶舞蜂飞于丛,群山烂漫锦簇若云,若是师妹见了,定然十分欢喜,也算没有白来一遭。
路溟沉于景色之中,没有发觉此处过于静谧,除了鸟鸣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声。
宁辰转过身,金色的双眸直视着路溟,眼中全是量和怀疑的神色。
突然——
岑光剑瞬出,金色的华光闪过路溟的眼,耀眼夺目,想看不见也难。
路溟不解:“宁道友这是何意?”
路溟醉于景色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此处十分静谧隐蔽,某种程度来与外界隔绝,心中一沉。
“不过比试而已,你紧张什么?”
“宁道友若想与我比试,在剑场便可,何苦带我来此地,平白伤了这些生命。”
若在此地动武,这景致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宁辰也当真不是惜花之人,也可惜此处主人的心血了。
路溟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岑光汹汹而来,路溟集中精神,唤出空蝉剑,银色的剑光带着铮铮剑鸣萦绕山林。
宁辰一开场便是强势的逼迫,路溟横剑做挡,与寻常对招讨教不同,宁辰直接用境界压迫,若非他与宁辰同一境界,此时怕已下跪投降。
“宁道友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
此举哪像切磋,更像是宣战寻仇,路溟想不明白,若对方是想杀了他,他与宁辰素来没有仇怨,总不至于是在银月谷结的仇。
路溟手上剑招不停,与宁辰一来一往,双剑相撞响彻山间,山间碎花纷飞,断叶不存,一刻钟之前周围还是锦簇花团,转眼间便一片狼藉,路溟一瞬慌神之际,宁辰剑锋袭来!险险擦过路溟脸颊!直接斩断一抹碎发!
宁辰反手一剑!在路溟手臂之上划开一道血口!
路溟立即闪身后退,抬手作势封住伤口,宁辰目光一凝,飞身上前钳住路溟的手腕,阻止对方的动作,目光凝视着路溟的伤口。
路溟心中一颤,直觉告诉他不妙:“……宁道友?”
“你没有认真。”
“我非好战之人,切磋一向点到为止,却是扫了宁道友的兴致了。”
“你的血是怎么回事?”
“什么?”
宁辰向来有话直,从不拐弯抹角,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不在意对方的看法。
“在银月谷时,我就很好奇。”
路溟笑容一僵,嘴角几不可见地垂了下来,一向温柔的双眸中现出一抹利光:“我不明白宁道友在什么。”
“是么,我觉得你明白,不然可以再放一些血出来。”
路溟挣扎地要将手腕扯出,但是宁辰非要看个明白,冰凉的手指捏紧温热的手腕,这个距离再动剑非死即伤。
路溟只得赤手而对,二人又是一场交锋,各有一只手不能动,两人身体贴的极近,气息听的分明,突然宁辰脚下一个不稳,带着路溟一同跌至花丛。
“纵然宁道友是我辈翘楚,但若我放开一战宁道友不可能稳操胜券,还是宁道友想引来更多的人,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对待客人的?”
“你可以选择让众人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路溟身体压在宁辰身上,一只手被对方掣肘,宁辰的气息很凉,吹在颊边让路溟不禁一抖,下意识起身离开,但一只手却被禁锢住,一起身便被拽了回来,宁辰的体温偏低,但碰触路溟手腕那处却无端火热。
路溟另一只手撑在宁辰头边,他从上往下俯视着宁辰:“宁道友请松手,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不雅吗?”
“不觉得。”
不过是交手之时失足跌倒,有何不雅?宁辰歪了下头,不是很理解。
路溟:“……”
路溟深吸一口气准备和宁辰好好道道。
“大胆,是谁在此毁坏!秦帆回来可饶不了你们!”
路溟一怔,低声道:“有人来了,宁道友还不松手?”
宁辰看了一眼声音来源的方向,不以为意:“是关芸,不必紧张。”
宁辰未放低声音,直接将关芸吸引了过来:“大师兄原来是你在……”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她走了,你可以继续,你刚刚要做什么?”
“是宁道友想做什么?”
路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