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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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江宓的脸色明显绿了。

    “楚昱没请我,我也不是路过蹭饭,我是这地儿的老板啊。”季琛此地无银了一串,又笑嘻嘻地摸出个黑釉泥罐,“自己酿得竹叶青,有酒有肉,开吃吧!”

    楚昱带着季琛也是有苦衷的,他这个人有极大的偶像包袱,吃饭都像开会,而季琛自带活跃气氛buff,有名的“饭头儿”,他在不至于尴尬。

    江宓也没招,这么好的气氛,开心的朋友,闷骚的老板,忍辱负重吧。

    果然三两圈下来,季琛就把气氛活跃开了,他带来的真是好酒,色如琥珀,碧清堆细,醇厚如蜜般挂在杯沿,

    阮骄没穿前绝对是酒徒,可他忘了现在这个身板酒量不佳,浅浅几杯下去,脸上就挂上了迷茫的醉笑。

    徐惠挨着韩熙,正在夸他多才多艺,MV里亲身上阵弹钢琴,特别出色。

    阮骄的脑子转速已经明显下降,想当年老子也是琴棋书画十字绣不无精通,哼!

    他垂目,支着下巴声嘟囔,“弹琴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

    楚昱看出来他有点醉,只觉得好玩,想逗他,“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乐器呢?”

    阮骄突然一拍桌子,缓缓站起身,扬着下巴看了一圈,铿锵有力地抛下四个字:“我会吹箫!”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铜锅里高汤翻出水花的噗噗声,江宓刚吃口肉,被酱料呛得眼含泪花,季琛一边坏笑,一边给他递水。

    没等众人喘口气,阮骄接着牛逼哄哄地边边比划:“这么粗,这么……长,嗯……学了好久。”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楚昱脸上,楚爸爸脸色青白交加,犹如被人摁在地上来回扇了二百多个大嘴巴。

    “阮骄!坐下!”楚昱黑着脸去拉他。

    阮骄已经彻底醉了,反手扣住他,低头含情脉脉,“那算了,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唱歌巨好听。”

    他双颊粉红,醉眼迷离,流转间别有风情,楚昱看愣了几秒,又使劲儿抽手,臭子这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那敢情好,阮骄给你哥唱一个。”季琛开始起哄,桌下立刻挨了江宓一脚。

    “瞎起什么哄啊,有本事你叫江宓也给你唱。”阮骄虽醉,怼人的逻辑相当清晰,转头还不忘软软地向楚昱显摆,“对吧。”

    楚昱:“……”

    季琛:“……”

    江宓:“……”

    韩熙和徐惠悄悄碰了碰杯,一个心想,阮娇娇你也有今天!另一个心想,哈哈哈!楚霸总翻车啦!

    楚昱知道对付醉鬼,你不顺着他,八成能撒出前门那么大德行来,现场跑调总比现场吹箫来的好吧。

    “那你唱,我听着。”楚昱见过太多牛鬼蛇神,转眼淡定下来。

    阮骄双眼微闭,深吸一口气,足足酝酿了二十多秒,气沉盆腔——“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滴快、跑滴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唔……”

    楚昱趁他不注意,甩开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硬把人摁回椅子里,“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家,大家随意。”

    江宓站起来刚要一块走,被楚昱拦下来,“我自己就好,你也早点回去。”完瞥了眼罪魁祸首季琛。

    阮骄乖乖拽着楚昱的手,站得直走得稳,除了表情诡异,倒是不太像醉鬼,江宓没借口也不好意思再跟着,只好答应了。

    韩少爷夜生活丰富,不一会就被狐朋狗友接走,徐惠被江宓安排的司机送走。

    熙攘热闹的老屋顿时静下来,清冷的月光照在院里,无风,雪花飘飘悠悠,仿佛被凝在银色的月色中。

    季琛叫住匆忙走到大门口的江宓,“宓宓,不记得这是哪儿了?”

    “知道,出胡同口就是学校旧址。”江宓站在一字影壁前,琉璃瓦反着雪光照在他脸上。

    “哎错了,我在这儿给你买过五毛钱的花毽子,不记得了?”季琛走了两步,凑到他眼前,歪头问。

    江宓愣了愣,有点恍惚。

    “你那时候穿一蓝色的短裤,光着大长腿,奔儿一踢飞天入地的。”季琛与他并肩站到大门口,胡同里铺了一层薄雪,路灯下仿佛软絮在跳舞。

    “一项正常的体育运动,被你得这么色情,变态!”江宓瞪他一眼,快步往胡同口走去。

    “宓宓!”季琛追上去,“咱俩一路,我送你回去。”

    江宓一个急转身,伸手把他怼退两步,“季宝宝,咱俩那天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你还想干嘛?”

    “咱俩清楚什么了?你……你让我话了吗?”季琛委屈巴巴。

    “好,那你,完就走,各走各的。”江宓下了最后通牒。

    季琛深深地看着他,沉溺在那美好的眉目间,“我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好好过日子。”

    江宓突然呛进了一口冰冷的寒气,五脏六腑冰扎似的疼,他沉默着转头就走,生怕下一秒就要陷入深情的漩涡。

    “江宓!”季琛这回没有放跑他,捞住胳膊往怀里一带,“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我回来就是来追求你,前半辈子我跟你过了十几年,后半辈子我还想跟你走到底。”

    江宓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得心如擂鼓,手心全是汗,突然掐住季琛脸颊使劲儿一拧。

    “哎呦!祖宗喂!”季琛疼得表情变形。

    “疼吗?”江宓问,

    “能不疼吗!我掐你试试!”季琛揉着脸。

    不是在做梦,江宓傻了,季宝宝此人嘴上虽不着调,爱占便宜,跟谁过日子这种话可从来都没撂过地。

    “你、你快给我揉揉。”季琛趁他发呆,把半边脸支过去。

    “啪”又挨了一巴掌,“季宝宝,那你订婚是怎么回事!”江宓心里的那点发酵的刺痛,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炸了。

    “我那落魄爹想东山再起,卖儿求荣,姑娘是老家人,家里有钱,单方面喜欢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儿,你从来都不让我把话完,然后瞎想。”季琛一脸愁云惨淡。

    “你还挺招人疼啊?”江宓越想越气,转身就走。

    季琛一路跑往前追,捉住江宓的手就往自己大衣兜里揣,“刚才我冻着手了吧,来,我给你捂捂。”

    “你看前边儿路灯那儿就是咱学校大门,想当年,我翻大铁门那叫一个帅,迷人着呢。”季琛继续粘着他。

    江宓扯了两把,地面太滑怕他摔着季琛,到底是没辙,“你得了吧你,裤子都扯了,挂在上边下不来,还不是我脱校服给你包着,季宝宝你不嫌丢人啊。”

    笔直的胡同,稀稀拉拉的路灯,细雪悠悠里,两个大男人的身影越来越,恍惚中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阮骄累死累活将近一百天,才得到泡楚昱的机会,此时泡得格外敬业——他抱着楚昱的胳膊一路上大睡特睡,口水在对方的手工西装上留下特殊的标记。

    “楚先生……”车已入库好一阵子,司机轻声询问。

    楚昱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低头看到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袖,扯歪的肩线……啧,处女座洁癖爆发,强忍下捶他狗头的冲动。

    “叮叮叮叮叮叮!!”提词器的提示音连绵不绝。

    阮骄刚结束三个月的搬砖生活,又喝了点酒,睡得恣意妄为,以为上工的手机铃响了,单手就往楚昱脸上摸,食指在他脸上乱摁。

    楚昱皱眉,揪住他的手腕晃了晃,“阮骄醒醒。”

    阮骄不耐地叹口气,微微睁眼,就看见提词器密密麻麻刷了一排。

    【哥哥,我好热……你快摸摸我。】

    【哥哥你看月色这么好,我们是不是该做点羞羞的事呢?】

    【哥哥,我的染色体想跟你进行深刻交流。】

    ……

    “很好,这回拿得大概是酒后乱性剧本。”阮骄已经见怪不怪,对提词器,“这种低端手段对贞洁烈男没有作用。”

    【嘤嘤嘤,人家只是可怜基础款,没有骚++功能。】

    阮骄飞快得翻了个白眼,低声哼唧,“哥哥,头疼……”

    楚昱把他从身上晃下来,“活该!你知道刚刚在酒桌上干嘛了?”

    “嗯?”阮骄是真喝醉了,整个人愣了愣。

    楚昱掐住他的下巴,凑近了磨牙,“你你是品箫高手。”

    阮骄觉得自己七经八脉都在颤抖,这回耍流氓都耍出圈了……启动泪腺系统他直接羞出两滴眼泪。

    “年纪轻轻的,知不知道害臊啊?”楚昱心想,这要是我养大的,不要脸的臭毛病早就被好了!

    阮骄低着头,心里盘算:“还是继续装醉吧,这要是被看出来醒了不得挨揍啊?”

    一不做二不休,阮骄飞扑到楚昱怀里,嬉笑:“哥哥听歌吗?我还会唱十八摸。”

    【主人,你也太不要脸了!】

    智障提词器发出了惊叹。

    司机手抖不心碰到鸣笛,夜间空旷的别墅车库,突如其来一声惨烈鸣响。

    楚昱觉得自己八成要升天,看样子这酒今晚是醒不来了,他捂住阮骄的嘴,飞速奔入大门,身手矫捷如奥运选手。

    阮骄横在沙发上哼哼唧唧,楚昱把西装往地上一扔,撸起衬衣袖子。

    阮骄瞳仁微缩,大事不妙,要挨揍了!

    下一秒,楚昱弯腰把他往上抱了抱,眼底火冒三丈,脸色一本正经,却万般无奈地哄他:“我算服了,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声音又轻又慢非常好听,阮骄一时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脱口而出,“你睫毛真长,真密,我好想给你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