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齐慎儿如坠冰窟,一双美目都叫阴狠之色给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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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离开以图已有时日,念着意中人之安危,他一路不停,日夜兼程地往项朝赶。

    紧赶慢赶,终还是在路上…

    “福安,这雨连绵数日,何时才可停下。”

    太子殿下素来温雅,不曾为难于人,却是这句话叫福安半晌答不上来。

    他又不是布雷施雨的神仙,问他何时方可停下,这不是…难为他。

    未曾听得回应,桑榆这才回过神来。他竟又在为难人了。

    想这数日,他被困于这的都城,即便对意中人思之念之,煎熬着心肺却是无可奈何。

    福安瞧着太子殿下,到底是自八岁便伺候在殿下身边了,殿下一个叹息他都知晓是何意。瞧殿下一睁眼便双眼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望眼欲穿,福安心下心明眼亮,他家殿下八成又是在想那冷清的公子了。

    “殿下,听闻这城中有处乐坊,里面的仙姬均是来自凉都…”福安倒是聪明了,并未将话全部挑明了。

    他没把话完,是给自己留个余地,不叫自己成了尽拍马屁的狗腿,也给殿下留个选择,去与不去,全在殿下心意。

    他知晓自家殿下自见了那清冷的公子,就对这世间的美人都不感兴趣了。

    实则,他家殿下也未曾对这世间美人有过兴趣。

    桑榆也属实想念意中人想得厉害,遭这么困待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既福安那乐坊来自凉都,那便去瞧一瞧。心上人来自凉都,就算见不着心上人,去瞧一瞧同心上人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也算是解了心中的思念之苦。

    醉乐坊。

    桑榆隐了身份,以寻常人家的公子出入。

    “哟,公子面生得很,可是头一次来我这醉乐坊?”掌柜的长了一张老鸨的脸,一笑起来,更加神似。她瞧眼前之人衣着华贵,想着定是富贵人家,出手一定阔绰,连忙迎了上来,笑嘻嘻地,“您放心,甭管您要什么样的,我这醉乐坊里都有。”

    “可有凉都来的乐姬?”

    桑榆对那些不感兴趣,他也不愿去瞧掌柜眼中的精光,只管随了自己心意。

    那掌柜的一听他要凉都的乐姬,又想他这衣着,当下便是笃定了他是来自皇城凉都的大户人家,定是离家久远,思乡情重,故而想找个凉都的乐姬,一解思乡之苦。

    “有有有,老身这就为公子去叫。”掌柜的笑呵呵地转身,心想,这公子看起来有钱得很,此番定要好好赚一笔才是。这番想着,她连忙招呼厮过来,“将这位公子领到二楼雅间,伺候伺候着。”

    “是。”厮应了一声,走过来将桑榆领到二楼雅间。

    才进门的功夫,掌柜的便领着一女子来到桑榆面前。

    “公子,这姑娘是刚从凉都来的,您要是不满意的话,老身再为您换一个。”掌柜的完,又一改笑颜,冷脸对身边的乐姬道,“好好伺候着,这位公子可是你的贵人,要是再搞砸了,我要你好看。”

    那乐姬不话,直盯着桑榆,眼神之中竟透着几分伶俐。

    待掌柜笑呵呵走出去,桑榆才问乐姬,“姑娘贵姓?可真是来自凉都?”

    乐姬稍稍欠身,“女子来自凉都,无名无姓,公子随意呼唤便是”姿态却似未曾揖身。

    无名无姓?

    哪会有人无名无姓。

    桑榆量着眼前的乐姬,虽穿得素了一些,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绝非寻常人家可有。

    定是家中遭了变故,是以才落到此番地步。

    太子殿下心善,倒有几分同情起眼前的人来。

    只桑榆不知,便是眼前这位叫他为之动容的女子,因爱不得,从而叫人敲碎了他意中人的膝盖,叫他意中人人生生咬断了舌头,落下哑疾不,还落了终身病痛。他还和颜悦色的问人家,“为何至此处谋生?”

    齐慎儿敛去眼中锋芒,平静道,“家中事变,女子无能,落难到此,盘缠用尽,便也只能以此为生。”

    “如此…”

    太子殿下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到那人也是突遭变故,才落了一身伤痛。

    “你可有要去之处?”

    “…”齐慎儿摇摇头。

    她瞧着这人,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心里的意愿出来,但遇到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贵人,属实难得,她赌了一把,道,“自是有处可去,也有处想去,且非去不可,只女无能,怕是今生难以实现,若是公子原意相助,女子感激不尽。”

    “无妨,姑娘想去何处?”

    “凉都。”

    她要回去,定要回去。

    她齐家一夕之间,满门抄斩。她与那人几载夫妻,纵然无情,到底也是夫妻,她不信,不信那人真的将她父亲斩于剑下,将她齐家灭门。

    她定是要回去的。

    齐慎儿自往天牢一趟,便深深笃定“云钰儿”已死。自天牢出来,她知道项云擎知晓心上人死了定会怪罪与她,索性她便回了家门。

    东西一朝颠倒,好端端的日子,父亲竟然谋反。

    父亲不了解项云擎,她却是了解的,那人心狠手辣,做起事来冷酷得很,父亲绝不是对手。

    她连夜出逃。

    果不然,谋反失败。她躲了砍头之罪,堪堪天不佑她,才离了皇城没多远,便被市井无赖当个花娘给抓进了青楼。

    从前她最恨这种地方,为自保,她以全身家当做了赎金才将自己赎回来。

    身上带的多是些随身的物品,全部抵了出去,她变得身无分文,为了生存,方才不得已流落到这种地方,以自己从来都瞧不上的乐姬的身份生存于世。

    高傲如她,倘若家中不曾巨变,她断然不会以如此姿态苟活于世。

    于这世间苟延残喘,只因听得父亲是被心上人斩于剑下,她不信那人当真对她如此无情,将她亲人斩于剑下,便一心想回凉都,只为问一问项云擎,斩杀她父亲之事,可是当真。

    大抵也是用情至深了。

    可惜,用情之深,用计也真。

    乐姬来自凉都,家中事变,故不得已,颠沛流离。太子殿下心善 ,出手大方,离开醉乐坊时,甩了一锭金银,将那乐姬从醉乐坊带走,并将之一路带在身边。

    “在下前往凉都有十分重要之事,耽搁不得,只能加急赶路,这一路多有颠婆,姑娘可还受得住。”

    他急着去见意中人,却也没少照顾乐姬。

    “不碍事,公子尽管赶路便是。”齐慎儿这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实则,她内心也是焦急的,甚至,每每靠近凉都一寸,她的心便更加急切。

    桑榆浅笑示应,无话了。

    本来太子殿下也就是话少的人,只在公子面前, 他才会着力去找些话题,以便公子不会感到厌烦。

    太子殿下急于见意中人,连绵数日,将他困于城中,这雨将一停下他便迫不及待离开。

    堪堪是他与那公子生来无缘,他将将带着乐姬自困城出发没多久,项云擎为讨心上人欢心而宣昭天下的圣旨便传至天下。

    齐慎儿执犹坠冰窟,一双美眸都叫阴狠之色给占据了去。

    那“贱婢”竟还活着。

    “她”竟是男儿身!

    她的王爷竟要于七月初七迎人二入王府,奉之为掌中宝,心中肉,还叫人享母仪天下之荣誉。

    不可以,绝不可以。

    齐慎儿恨得一双眉目都变得狰狞。

    桑榆也坐不住了。

    他也是愣住了,他的意中人竟是十几年前与父皇血战于御林关之人的后代。且再过两日意中人便要嫁给别人了…

    该如何是好!

    凉都还远,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恨不得化作一抹云,飞身而牛寺歹朱彳亍云力纟且去,堪堪是那车只有两个轱辘,那马只有四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