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订婚以及渣爹的下场(中)

A+A-

    舒家跟池家的消息以光速度在京都流传开来。

    舒婵.....舒婵只觉得人生如戏。

    那晚池玉走后,她掏空了自己那并不高的智商也没想出比嫁给池玉更好的办法,更觉要是舒爹那边坑女儿,让她在这里留个几十年回不去,那将来还真要去做尼姑吗?

    即使她愿意做姑子,可能都做不成,舒老夫人再宠爱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家族出现一个做尼姑的姑娘,那舒媛和舒宓的婚事必然受到牵连,舒宓还好,毕竟,等她出嫁的时候还有个十来年,但是舒媛却不一样,两人前后脚,任何一个出了事都会连累另外一个。

    这路子行不通,那嫁谁能比嫁给池玉更安全呢?

    虽然这子贼心不死,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自己不同意的情况下造次。

    ——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舒婵不得不承认,池玉这子颇具做传销的根骨,洗脑包很好用,自己已经快被服了。

    于是等第二天晚上,这子又堂而皇之进了屋跟她愿意只弄个婚嫁形式,在她答应之前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之后,舒婵.....她可耻的觉得,这法子,其实可行。

    但她能这样妥协吗!

    不能!

    她继续努力一边拖住舒老夫人一边苦思冥想,就在这时,致使她愿意答应池玉“形婚”的最后一个推力来了。

    她母亲的娘家,王家表哥拿着一块据是定亲信物的玉佩上门了。

    具体过程舒婵不知,只知道那天阳光明媚,舒老夫人却阴沉着脸气势如雄的冲进她的屋子,噼里啪啦了一大堆,舒婵于懵逼处总结,发现舒老总体叙述了两件事情。

    其一,她那未曾逢面的王家舅妈,太不要脸。

    是十几年前王家跟舒家因为同住“德阳县”,又因有渣爹和大王氏这份姻亲在,两家关系亲同一家,是那种可以面对面创建“相亲相爱一家人”微信群的好亲家。

    所以在某个午后,王家舅妈跟大姑子展望了一番两家和谐的未来后,两人越谈越兴奋,然后王家舅妈那机灵的脑袋一抽,觉得此情此景不定个儿女婚事简直就是对不起天地神明,大王氏被气氛一渲染,也觉得可行,但是不同于王家舅妈可以立即拿出来可以联姻的三岁痴肥儿子,她当时肚子里还没货,不敢答应,推脱几番,回家还跟舒老夫人了这事。

    舒老夫人当时对儿媳嫁进来两三年没有身孕的肚子也有点意见,于是挥挥手道:“等你有了再。”

    大王氏就伤心了。

    她觉得“等有了再”十分扎心,几欲病倒,后来王家舅妈上门,好言安慰,再度展望了一番“有了之后”的美好未来,大王氏一激动,就交换了玉佩。

    舒老夫人并不知情,但舒茂知道,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

    后来便发生了大王氏血崩而死,出了王舒两家交恶的事情,这事王家舅妈就再没起过。

    舒婵大约猜测着彼时应该是舒家势比王家大,所以王家舅妈才有此想法,等后来王家大舅升迁去了江南做官,觉得舒家没了价值,于是算另找下家。

    ——她还真找了,还找了两个。

    第一任找的是上官之女,可惜刚订亲那家人就被查出来有贪污受贿之疑,被贬去了永州,王家舅妈机灵的脑袋一抖,坚决不认帐,厚着脸皮退了婚。

    王家的名声自此受了影响,但虽古人有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出来的儿子会洞,却王家表哥偏偏犹如那歹竹发出来的好笋,一表人才,性情高洁,人品好极,得到了江南有名书院的教书先生喜爱,想将其幼女许配给他。

    王家舅妈得到信儿立即就去查了,她这回精明了,细细听了这家人的人品,就怕再出个什么贪污罪惹的一身骚,后来证明,一个穷教书先生虽然有名望,却到底比不得上任有钱有势有贪污的本事,于是一合计,觉得富贵媳妇没了,要个清流家的也不错,当日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舒婵听到这来了兴致,询问:“这个又是怎么黄的?”

    舒老夫人叹气:“得了时疫,订婚后三个月后就去世了。”

    舒婵“啊”了一声,十分同情那位王家表兄。

    这就是天灾人祸了。

    连着定了两次亲事都没了,这位王家表哥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命,颇有些对成家之事意兴阑珊,王家舅妈那机灵的脑袋却不肯停下来,眼见江南一带或多或少已经在王家表哥身上盖上了“克妻”的标签,她抖啊抖,终于在某个夜晚想起了在很久之前,跟自家姑子,也就是舒婵的生母,有娃娃亲之约。

    她听了几番,知道舒茂现在升了京官,成了京兆尹,比之王家算是又高了一等,心思便活泛起来,跟妻管严王家舅舅一商定,拍掌决定,让儿子上门履行婚约。

    舒婵目瞪口呆。

    舒老夫人生气极了,她虽然不排斥王家这个本分老实的侄儿,但是对于王家舅母却厌恶的很,于是拍桌子拍凳子,又噼里啪啦不断叱骂,以及逼着舒婵立刻答应池子玉的婚事。

    舒婵总结语言如下:

    “现在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啦,要是被池子玉知道这事,煮熟了的夫婿就要飞了!”

    “我体谅着你推迟几天去敲定婚事,想着怎么都要让你们见一面,彼此有个印象再,前几日我看你恍恍惚惚还不敢贸然答应此事,你一向痴性,我想着要是你不点头,嫁过去也是害了你,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你点不点头我都要定下这门婚事了!”

    “不嫁给池子玉,难道要嫁到王家去?王家那个臭不要脸的,还想让儿子求娶你,我呸.........”

    “........”【再度省略一系列咒骂王家舅母系列】

    舒婵在她不断的咒骂声中,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间,她好像觉得时光放慢了半拍,舒老夫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回神的时候,她不知道那一瞬间想了什么,但是却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已经十五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生活的时代就是这样,句不好听的话,要是她嫁不出去,舒媛都得留在家里不能出嫁,这是规矩,半点不由人。

    而池玉,却能在“不由人”的封建王朝里,给她最大的自由。

    舒婵不是矫情的人,她想好了之后,等晚上某位翻墙人士再度不要脸的往她床上凑时,也没拦着了,只约法三章。

    池玉欢喜的很,乐滋滋的盘着腿在床上道:“你,你,我都答应你。”

    舒婵道:“第一,嫁过去之后,我要单独一间屋子,你不能没有我同意进出我的房间。”

    “第二,我现在不喜欢你,将来也不确定会不会喜欢你......你明白吗?”

    池玉哼唧了一声:“知道了,就是不负责任呗。”

    舒婵:“.......”

    的她像个负心汉似的!

    她又了好几条事项,将约法三章约成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纸,且她越越觉得自己在找合租的人,再看看池玉,也是一脸不满,舒婵咳了一声,道:“呐,我现在没把你当做孩子,我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在跟你话,你给予我生活的自由,我也会在我力所能及的方面帮助你管好池家。”

    嗯,同等生意,没有中间人赚差价。

    池玉只好嗯了一声,在舒婵写的丧权辱国条约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随之又觉得人都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了,那春天还会远吗?

    舒婵等他点了头签了字,拿着契约书便赶他走人,一点合作伙伴的情面也没留,只是在掀开自己被子的时候,看见那丑不拉几的簪子时,又开始发愁了:听池府这样的东西可不少,她过去之后,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在院子里面收拾的人不辣眼睛。

    她当晚睡得十分香甜。

    等翌日舒老夫人问话的时候,低了头道:“孙女儿都听祖母的。”

    舒老夫人欢喜道:“好好好,你同意了,祖母便没其他顾忌了,等你父亲下值,我就将这事儿与他,王家那年你也不要担心,虽你那舅妈是个心黑的,逼着你表哥上门来,却他是个好的,将玉佩还了,半点不提求娶之事,也不肯住在我们家,自己去租赁了院子住下,等着明年三月开考呢。”

    她完合掌道:“愿佛祖保佑庭哥儿能有一番出息。”

    王家表哥字庭明。

    舒老夫人完就欢欢喜喜的去准备要定亲的东西了,倒是舒媛坐在一旁十分感叹:没有想到这辈子竟然能跟池子玉做连理。

    果然一切都改变了,那自己应该也会朝好的方面改变吧?

    她心里也高兴,却发现自家姐姐还呆愣的坐在一边,歪着脖子似乎在思考什么,舒媛笑嘻嘻的坐过去,道:“阿姐,你这是怎么了?”

    舒婵半响没做声,因为她刚刚细细回忆这事跟舒老夫人神情,渐渐的发觉一件事情:她向来直肠子暴脾气的祖母大人,可能拿王家之事夸大了好几分忽悠、逼迫她做了嫁给池玉的决定。

    奏!她又被坑了!

    ********

    舒茂在这件事情中充当一个冲锋军的角色。

    他听见这消息后,极度兴奋——他觉得总算有好事了。

    自从上次被之后,他先是忧心礼部尚书兰花才那老头会不会将这件事广而告之,后来发现没有,舒茂稍微放下一颗心,后来又觉得同僚总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便又忧心那老头可能私下里告诉了一些人,这件事情还是流传了出去,只是没人在他面前而已。

    他其实很想走走兰花才的门路,但是那老头不理他,送了好几次礼都被退了出来,简直一点情面也不讲。

    现在他有了池子玉这个好女婿,难道还要怕礼部尚书那个老头?

    再者,大夫,青姨娘肚子里有八成把握是个儿子。

    ——舒茂这几天一直在吃药,上次从寺庙回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确实被伤了子孙根了,他偷偷请了大夫,还用丫头试了试,确实伤到了,大夫要一直吃药才能有机会好起来,舒茂又不想这事被其他人知道,偷偷摸摸的熬夜吃药,像做贼一般。

    真是晦气,他想。

    现在总算有件喜事了。

    他当下便写了帖子去池府,晚间池子玉便跟毛大人一起来了池府共议婚姻大事,因有男客,舒老夫人没有参与,只三个大男人在外间吃酒,喝到掌灯时分才离去。

    具体吃酒事件舒婵不知道,但是自那以后的三天里,舒茂简直就像是一只看了屏的孔雀,见谁都是笑哈哈的,见了她也不孽障孽女的了,而是带着怜爱的表情亲切的道:“阿婵啊——”

    舒婵活生生的被看出了鸡皮疙瘩。

    这种目光直到两家下定之时,渣爹那如雷达般的眼神扫视了池家送来的定亲聘礼之后,更上升了一个高度,舒婵实在受不了了,连着好几天都躲着渣爹走。

    但俗话,福祸相依,舒婵见舒茂越来越飘后没几天,那刚刚离开土地的脚步又踩了回来:舒茂被罢官待任了。

    这倒不是他在寺庙里yin/乱之事被揭发,而是在他飘飘欲仙受下属捧着展望有个好女婿之后能有的鹏程官途之时,他的手下借他的名义强抢民女了。

    这事本不是什么大事,舒茂虽有失察之罪,但到底没有什么大罪过,只是那位下属在抢人的过程中,被路过的太子看见了。

    又碰巧太子在跟皇帝吃饭的时候起了这件事,而且是以京都治安以及官员腐败开始的话题。

    老皇帝听了这话很生气,觉得天子脚下竟有这种事,吩咐要重罚,太子听了笑眯眯,然后又:“那他的上司京兆尹要罚吗?”

    老皇帝本来没想要罚舒茂,但是太子接下来又:“那京兆尹我倒是知道,听最近福禄侯跟他家大女儿定了亲。”

    老皇帝当即就不喜起来,他本来一手提拔池子玉,但随着给他的权势越来越重,老皇帝觉得他就越不受管制,他的老丈人,不就是借他的势吗?

    再到后面听舒茂不过来京几月后,更加生气了:区区京兆尹,若是没有池子玉给他的权势伞,他能纵容手下抢夺民女吗?

    不管!就要罢了他的官!池子玉他暂时不能动,池子玉的老丈人还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圣旨下达的时候,舒茂懵逼了,官场的人也懵逼了,统统看向池玉:你老丈人被下台了,不帮你把?

    不帮你的个性啊。

    众人纷纷盯着他,池玉也不负众望,奸臣当的十分上路,也不知道他进皇宫了什么,就让皇帝同意把老丈人给弄到礼部去了。

    但是什么职位皇帝没,笑着对池玉:“就让兰尚书看看有什么职位适合他。”

    兰花菜当时就冷笑了,他出身世家,向来对池玉这种泥土地里出来的人没什么好感,对他的老丈人自然不喜,再加上在夏国寺看见的事情,心里一合计,得了,去各地宣读圣旨的吏还要一个,就舒茂吧。

    兰花才这个决定得到了广大世家支持,且为了表达对他的业务“支持”,各部都为舒茂东奔西走添砖添瓦,让他翌日便走马上任,各地波折,直到来年二月舒婵大婚也没回来。

    这事暂且不提,只当下舒家诺大的院子里剩下舒老夫人,舒婵,舒媛以及舒宓朋友几人,因为舒家这阵子也不知道算喜事还是祸事,舒老夫人觉得暂时需要贯彻低调的总方针,一律谢客,闭门不出。

    但有时候,你拒绝不了过于热情的客人——比如,平阳县主云翠丫。

    她这次是觉得跟舒家姐妹尤其是舒婵志趣相投(单方面),于是乐颠颠的上门来交朋友。

    翠丫其实现在不叫翠丫,她改了名,叫翠亚,她觉得这个好听多了。

    她扭扭捏捏的朝舒婵舒媛道:“都怪我阿爹,没什么学识,尽捡些难听的名字给我们。”

    然后十分羡慕的对舒家两人道:“你们的名字真好听,有寓意。”

    舒婵噗嗤一声忍俊不禁,舒媛绷着的脸也端不住了,她看看这个时候稍显稚嫩的平阳,心里五味杂粮,未来的对手还没开始做恶什么的,最糟心了。

    这位平阳县主交友之术十分了得,她先是提供了大家共同的敌人宇阳郡主的悲催后续:据回家后就被汝阳王爷施了家法!

    “汝阳王爷用板子的手心,我看的真切,半点没留情,那手哟,肿的像个猪蹄子似的。”平阳县主恨恨道:“我看以后那些瞎了眼的才子给她写诗,要把素手换成猪蹄了!”

    舒婵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她被成那样了?”

    舒媛似笑非笑看姐姐一眼,道:“她不是了吗?她看见的。”

    平阳得意的很,眉飞色舞:“我当天就跟着她去了汝阳王府,把那天的事一句不落的给了汝阳王爷听,哼哼,他要是不有点什么表示,我就天天去!”

    舒婵:“………!”

    姐妹真勇士啊!

    舒婵对平阳刮目相看,接下来,平阳又指出三人姐妹团的隐藏敌人周幼宁进行批判:喵个几娘皮,别的不行,就知道耍阴招!

    舒婵和舒媛又对望一眼,想起了齐老夫人派人送上门的厚礼,其实那天之后,舒老夫人还在家数落了齐幼宁,但看在齐老夫人道歉的份上,只好就此作罢。

    从那之后舒婵就没听见过齐幼宁的消息了,她感兴趣的支起身子:“你快,她怎么了?”

    平阳看了看还在那云淡风轻的舒媛,默默的离她远了些:她总觉得这妹妹看她的眼神凶的很。

    嗯,还是在她眼中舌战群儒的舒婵跟她有共同话题。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当下也不在乎舒媛的态度,继续道:“她可比宇阳惨多了!”

    舒婵惊呼,“难道是屁股板子了!”

    平阳啊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她喜欢直接过滤自己没听懂的话,继续道:“她被关在佛堂里抄经书了!”

    她解释道:“抄书啊,多惨啊,三夫人要是抄的她看了不满意就要继续抄!”

    ——怎么样,可怕吧!

    没文化不会写字的乡村主流文化代表人云翠丫同志表示瑟瑟发抖,并觉得十分解气。

    舒婵:“…………”

    啥玩意?坑了人抄个书就行了?太便宜那绿茶婊了吧!

    她当即表示不满,并不十分服力的证据道:“那齐幼宁自夸为才女,你想啊,她是从抄书抄到大的,这对她有什么可罚的?”

    云翠丫懵逼了,急忙问:“这话怎么?”

    舒婵恨铁不成钢似的对她道:“哎呀,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他们那种人家,自对学业十分关注,定是天天练字,练字怎么练,抄书啊!”

    她手拍在桌子上,啪啪的响。

    反正她家那个不要脸的便是天天抄书练字的!

    她继续道:“你觉得人家是在罚抄书,但不定人家还自我享受呢,这哪是罚呀,这不就是给他创造了一个安静的环境自我升华吗!”

    云翠丫被她的一愣一愣的,呆呆道:“这,这是真的吗?但是每回我兄长跟我一起被阿爹罚抄书的时候,可都是生不如死啊!”

    舒婵:“你怎么就是拗不过弯来呢!你们所处的环境和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啊!”

    她举例明:“你阿爹若罚你和你哥哥去跑马,你们还觉得是受罚吗?”

    云翠丫摇摇头:“那怎么能是罚呢,我平日里都是求着阿爹让我去马场的。”

    舒婵一拍手:“那不就得了,一样的道理。”

    ——即便是罚人,也要因地制人嘛!

    云翠丫这回明白了,她怒道:“明儿个我非到她家再道道这事,不她个屁股开花,我就赖在她家不走了!”

    “算了吧,算了吧,”舒婵摆了摆手,“这事儿已经失去了先机,你现在再过去,就变成得理不饶人了,等下回再逮着她的错处,顺便带上这一次的,看不剥下她的皮!”

    剥/皮这种暴力活动云翠丫同志表示十分喜欢,于是提供了上百种可以武装惩治绿茶婊的法子,跟舒婵一便停不下来,两人在那叽叽喳喳,连喝了好几盏茶水。

    舒媛坐在一侧笑起来,此时窗外阳光正好,虽屋外仍是寒冬,但因有这抹阳,却冷不到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