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
宋秋寒记得与乔瀚文过的那场球,他凶狠异常,不讲规则。与他合作,方嘉莉未必能顺利。
“你想好了?”宋秋寒问道:“做过调研了么?接触过本人么?”
“我认识乔瀚文的经纪人。去年他们来纽约时装周见过一面,他们有意愿。”方嘉莉道。
“祝你成功。”陈宽年冷不丁来了一句,而后朝方嘉莉讳莫如深的笑笑。
“我自然会成功。”方嘉莉向来自负,她这辈子的不如意只有宋秋寒。还是稚嫩了些,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一眼望不到头,这才哪儿到哪儿?
几个人生生捱过一餐饭,方嘉莉因为要倒时差,请宋秋寒送她回去。宋秋寒拿出手机帮她叫了车,与她道别。方嘉莉上了车,看向车窗外的宋秋寒,他的礼仪还在,站的笔挺目送车开走,而后才转过身去。方嘉莉喝了些酒,眼见着宋秋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突然觉得寂寞。那种不清道不明的寂寞。心有不甘。
拿出手机问宋秋寒:“我究竟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只是我不喜欢而已。”宋秋寒不愿再就此事多,将手机放进口袋,任那提示音一声一声的响,都不再看了。
陈宽年叫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递给宋秋寒一支烟。宋秋寒这几年烟抽的并不勤,抽烟会影响肺部功能,他做极限运动需要良好的心肺。他只在烦恼时抽那么两根。接过陈宽年递来的烟,慢慢的抽,待烟灰蒋落时,轻磕在烟灰缸上,烟头便又亮起微光。
“怎么?”陈宽年见他不言语,偏过头问他。
他却摇头不肯,抽了一根,又顺手点了一根。三根烟毕,方开口道:“你,女人经历什么才会变成不婚主义者?”
这个问题深奥,陈宽年从未想过。仔仔细细在头脑中搜罗他遇到过的不婚主义者,倒是有一个。那女孩家中开矿场,从父母离异,生父母在离异后各自结婚离婚三次,许是这样,令她对婚姻生出一些恐惧来。她不仅是不婚主义者,还从不谈情,有一个固定床伴,两人在周末相见。陈宽年将头靠在椅背上,难得正经的道:“应当是看到过婚姻的丑陋吧?”
宋秋寒不再应声。想起林春儿她是不婚主义者之时,脸上还挂着笑,看不出受过什么样的伤。结婚或不结婚,生子或不生子,都只是人生的一种选择而已。人生不会因为你不婚便会止步不前,道理宋秋寒都懂,却又忍不住去探究。他不愿探究别人,只是那人是林春儿。她希望林春儿不婚,只是出于一种选择,而不是因为曾受过什么伤。
“咱们去江南挺好。”陈宽年突然道:“江南多好,情趣,泼墨山水,适合谈情。”
“难得你想谈情。”
“或许是岁数大了?昨天去唐叔家中看藏品,他的外孙女儿在他膝前跑,觉得挺可爱。我浪荡够了,想找个人一起。”
“挺好。”宋秋寒微微一笑。
“你不想?”
“我是不婚主义。”
“?”陈宽年被他的一愣:“你什么时候成不婚主义者了?”
“昨天开始。”宋秋寒完这句,推门下车:“不用送我了,我散散步。”
一阵冷风吹过,明明只喝了两口香槟,却被风吹出几分酒意。他靠在树上站了会儿,方解了那一阵头晕。掏出耳塞戴上,开播放器。耳边又响起那首《结婚》,只不过是一场生活,只不过是一场命运,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他起初听民谣,是在十六七岁那些昏昏欲睡的午后,林春儿在播音室一遍遍播放的那些歌。那时他笑她播放的歌老土,还把自己收藏的欧美唱片给她听。是到了美国后的某一天,纽约下起了雨,他跑进古老的纽约地铁躲雨,周围人流如织,地铁飞驰而过,突然想起林春儿放过的那首歌,“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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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儿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天,决定跑回家。工作虽繁忙,每天却仍要抽出时间来留给生活,不然会被生活压垮的。与喜道了别,将耳机塞入耳中,开始了漫长的归途。
周末的夜晚,清冷的晚风,街边散落的人,全都带着诗意。
她调整呼吸,一路跑过咖啡馆,跑过老旧的艺术区,跑过那个繁花的天桥,跑过巨幅广告牌,跑过那所大学。这样与自己独处的感觉极好。
她一个人看话剧,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度过很多荒芜的岁月,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当她跑进楼下时,看到家中亮着灯,是宵妹提前回来了。她跑上楼,宵妹从房间探出头,对她道:“等一下哦,我收拾好东西。”
林春儿回房换了睡衣,而后倚在次卧门口看宵妹折腾东西。她带了很多纸质文献回来,正在一点点收拾。
“你猜我今天与客户开会碰到谁了?”林春儿要宵妹猜。
宵妹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谁?”
“宋秋寒。”林春儿嗤嗤笑出声:“你世界不,我之前跟你的那个在深圳创业的朋友,他的资方是宋秋寒。”
“哇!”宵妹哇了声:“这样巧?”
“可不?我听到梁遇介绍宋秋寒的名字时,也吓了一跳,总感觉不真实。”林春儿转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而后在宵妹屋内找了个角落靠墙盘腿坐在地上。
“地上凉。”宵妹丢给她一个毛茸垫子:“你总是不拘节,回头上岁数得老寒腿看你怎么办!”
林春儿喝了口热水,狡辩道:“我这不是喝热水中和了么!”
“宋秋寒什么反应?”宵妹接着问道。
“他呀,听不出惊讶。但他很认真参与讨论,提出了很多很宝贵的意见。”林春儿顿了顿,而后郑重道:“第一次与他共事,你知道么,他认真的时候很棒。”宋秋寒并不介意这是个项目,作为一个掌握着别人金钱命脉的人,没有一点架子,认真参与讨论,并给出合理建议,他认真的时候,是真的在发光。
“从前玩世不恭的人,冷不丁认真起来,是不是有致命的魅力?”宵妹趣道,也坐到林春儿身边,扯开一袋薯片,与她分食。
“不得不,是的。”林春儿比起拇指,而后又道:“你不是想知道乔瀚文本人什么样么?”
“对对对。”宵妹眼睛亮起,肩膀撞到林春儿的:“快快。”
林春儿仔细想了想,今天与乔瀚文讲话不多,但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他不言不语向人施压,像是从古老戏剧中走出的人。
“古老戏剧中走出的人…”宵妹咀嚼这句话,发觉这句评价太过中立,便问道:“好人坏人?”
“不算好人吧,但也不算坏。就是给人的感觉有点怪异,总感觉他会趁你不备吃了你。”林春儿倒是不怕乔瀚文,但如果接下来合作,他那样的进攻性,定然不容易。
“长的呢?跟屏幕上可一样?”宵妹关心这个。
“长的…倒是…挺好。”
“与宋秋寒比起来呢?”
“宋秋寒看着更顺眼。”可不是?宋秋寒如今看着多顺眼,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看看女人们,每当女人凑到一起,无论起初聊的什么样的话题,到了最后总会落地,聊聊男人。二人意识到这点哈哈笑出声。待收了笑,林春儿声问宵妹:“怎么样?”
“什么?”宵妹不解。
“陈宽年的吻。”
宵妹脸红成京郊深秋的红叶,忍不住吞了口水。见林春儿亮着一双眼睛看她,凑到林春儿耳边耳语道:“我…情动了。”明明屋内只有她二人,却还要声这句,生怕被天上神明听了去。
“这么入戏!”林春儿叹道。
“他也情动了。”
“你摸了?”林春儿睁大了眼,心中叹了一句好家伙。
宵妹脸红更甚,轻轻推了林春儿一下:“摸什么摸!但我就是知道…”而后捂着脸,只余那纤细的脖颈和耳朵给林春儿看,此情此景颇为动人。林春儿掏出手机,在网上买了避孕套,是听其他人聊天时过的一款,超薄无感天价避孕套,而后拉下宵妹的手,将购物记录给她看:“身为你的好朋友,我此时只能送你这个了。愿你拥有美好的性生活。”
宵妹忍不住笑出声,嗔怪道:“林春儿,你真是…你…”她找不出形容词了,林春儿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在宵妹初恋之时送她情趣内衣,在她三十岁生日时送她整套情趣用品,还在过后追问她使用体验。这就是林春儿,胆大包天的林春儿。
二人有一阵没见,聊了好一阵觉得不过瘾,于是又爬到床上,盖好被子,关了灯,脸对脸躺着。宵妹讲起她这次的出差见闻,也与林春儿起陈宽年约她去景德镇一事。她其实心中矛盾,一边觉得太快,一边迫不及待:“你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曾经很沉得住气的。”她轻声叹道。
“你曾经沉得住气,是因为那个人在那心中是好把握的。你想想那个温柔先生,看起来没什么进攻性,好像一心一意把你放在心上,多有安全感。陈宽年呢,浪荡公子哥儿一个,你怕他跑了是不是?”林春儿一板一眼为宵妹分析,冷不丁想起宋秋寒的模样。他在那家咖啡店满是阳光的落地窗前与她一起听歌的模样,彼时的顽劣少年,变成一个很暖很暖的人。
“不管了。”宵妹赶走心中的患得患失:“先睡他一睡!他若是逃了,我刚好不用负责。”言毕兀自笑出声来,那笑声在黑暗中清脆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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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嘉莉交叠着双腿坐在乔瀚文对面,她身着一件深v黑色毛衣,一条紧身牛仔,一双过膝长靴。颈上的钻石项链刚好垂到锁骨下,妩媚至极。
“去年在纽约与瑾姐聊起这个发布会的构思,瑾姐也觉得你合适。”她端出了甲方的姿态来,沟通中并不使用敬语。
乔瀚文倾身向前,目光落在她若隐若现的乳沟出,手指在空中虚空的点了点:“走光了。”
他的目光并不色情,像在审视一件物品一样看方嘉莉的胸,见方嘉莉红着脸将衣领向后拉,这才坐直身子,看向一旁的王瑾:“你替我接这个活了?”
王瑾一愣,对乔瀚文道:“刚好12月那几天有空闲。”
乔瀚文摇摇头:“有空闲啊…那你看,空闲那几日,我去趟塞尔维亚如何?”
王瑾朝方嘉莉笑笑,而后道:“Joe,借一步话。”
借一步就借一步。乔瀚文站起身,走出门去,在等着王瑾。
“不接吗?”王瑾轻声问他:“我以为你会想接这单生意。”
乔瀚文笑出声,下巴朝屋内点:“她设计那几件破衣服,不入我的眼。”
“这…我看过了,新国风,很新颖。”王瑾搜肠刮肚想到这两句评价,实话,她也不觉得好,那些衣裳,在国外,骗骗外国人尚可,毕竟在国外见这种类型见的少。但在国内的复古风潮下,越来越多的本土原创品牌涌现出来,那些衣裳好看的要死。
乔瀚文见王瑾这样的神态,笑出声来:“你也不觉得好。”
王瑾一摆手:“嗨,好不好的无所谓。咱们赚的是钱。”
“不。”乔瀚文拒绝的痛快。
王瑾有些为难:“可我答应她了,她父亲…”
“瑾姐又向权威低头了。”乔瀚文趣她:“做经纪人真难。”
“要么这样,你那两身衣服让她重新设计?”王瑾提出了解决方案。
“那就看她设计后的情况了。”乔瀚文拍了拍王瑾肩膀:“为难你了,整天与这些牛鬼蛇神交道。”
你就是牛鬼蛇神。王瑾心道,叹了口气:“再进去坐会儿吧。”
“不了。”他懒得应酬了:“我去找袁如。”
“你心一些,别被拍到。”
乔瀚文点头,插着兜走了。他选择袁如,因为安全。袁如懂事聪明,从不多言,又刚好二人都单身,彼此解决生理需要很合适。袁如此时正在家中看资料,明天就是投资人晚宴,她的资料上信息完备,参与人员的身份背景、年龄、喜好统统在上面。她一边查资料一边整理腹稿。乔瀚文到了后并不急于与她发生什么,而是拿过她的资料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袁如懂事聪明少言,也勤奋。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这点颇令乔瀚文欣赏。
“资料不错。”他看过后将资料放在手边,朝袁如伸出手:“过来。”
袁如走过去,躺在他身旁。
乔瀚文今天并没有什么情欲,而是支起身子静静看着她。
袁如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转过身去,睡衣细细的肩带交叉在背后,衬得她雪白透亮。乔瀚文唇贴上去,冰凉。袁如忍不住颤抖一下,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回过身捧着他的脸,去寻他的唇。是她自己想了。乔瀚文任她吻着自己,而后低着头看她。那肩带垂了下去,更衬出几分魅色来。
袁如的手探过去,用他自己的话,长枪威武。可他又躺着不动,她轻声求了几次,他都那样躺着,是在为难她,想看她思念的程度。那便给他看好了,袁如咬着唇坐了下去,闭上眼,一片戏里的莺歌燕舞。
这人间倒也有几分值得留恋。袁如心想。至少此时这般,解了心渴,又无比得趣。
她灌溉他,像七月的倾盆大雨,太过夸张。
乔瀚文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想的狠了。在她的脚趾蜷缩之时,他终于坐起身来,在她耳边道:“一部职场剧要女一号,你去找王瑾吧。”别让人白白努力了,一句话的事儿。
如此这般,待一切了了,乔瀚文又觉得无趣。他一年总有这样十几天,觉得活着没什么乐趣。坐在床边一根又一根的抽烟,抽到整个房间烟雾弥漫。袁如忍不住咳嗽几声,却也不他,默默为他倒了烟灰缸,而后坐在一旁看他。
“那天去吃酸汤鱼,你猜我见到谁了?”乔瀚文问她。
“谁?”
“你的高中同学,宋秋寒,和一个女人一起。”乔瀚文看到袁如的目光黯淡一瞬,便笑出声来:“你看你,愈发藏不住心事了。演技还得练练。”
袁如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我是惦记他。”她突然抬起头来:“我惦记他惦记的要疯了。刚刚跟你做爱,我想的也是他。”她第一次叛逆,也猜乔瀚文会怒不可歇。可他却笑出声来,起身下了床,一边穿衣裳一边笑:“你猜我刚刚想的是谁?”待他穿好衣服突然问道。
袁如一愣,乔瀚文却不待她回答,下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