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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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2月17日, 北京

    纯黑大衣,丝质黑上衣搭配长裤,黑皮鞋。选购这套衣裳的时候,叶霈并没想到, 穿着它的频率居然这么高。

    如果有来生, 不要再遇到这种诡异可怖的事情,平平安安过一生。望着黑白相片中甜甜笑着的施,她默默把白玫瑰捏在手心。

    越过痛哭流涕的波浪卷和瑶瑶走出大厅,王瑞和刘文跃蹲在外面抽烟, 眼圈都是红的:施在他俩带领之下失踪, 虽然兵荒马乱的谁也不能责怪,可想到去世的老曹,两人非常歉疚。

    等在楼梯的骆镔跟身畔大鹏个招呼,拉着她朝停车场走, 忽然停住脚步“箱子呢?”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也难怪,这几天事情如同排山倒海, 骆镔忙得统共只睡了七、八个时:十三个人无声无息死去,往日分散还不起眼,这次又在北京, 确实不好应付。骆镔张得心不得不托关系找门路, 又分头安抚悲伤的家属, 蓬莱诸人也出了不少力。

    “算了吧。”她犹犹豫豫的,站在那辆黑色悍马车边朝来路张望:“我自己滴滴过去,要不然叫余赵方送我一程, 你别折腾了。”

    首都机场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

    骆镔已经敏捷地钻进车里,扣着安全带,把车窗放下来,摸出一听红牛仰头咕嘟嘟灌:“走吧,有这功夫都开到了。”

    她只好拍拍前盖,拉开车门。

    “现在十点半,回来一点,你吃饭,老老实实睡一觉。”叶霈摇摇手机,“听见没有?晚上我给大鹏电话。”

    骆镔呵呵笑着,一副“反正女朋友鞭长莫及”的模样,敷衍几声。她捶过去两拳,想起未来堆积如山的琐事,又有点心疼,“不顺的话你给我电话,赵忆莲堂哥有路子,认识不少律师法官。”

    施的后事有点麻烦。她去世之后第二天,一位律师找到骆镔,施女士立下遗嘱,和他有关系。

    骆镔很诧异,和律师沟通良久,才知道施去年就立下遗嘱,每月阴历十六和他联系,如果没接到电话,就是自己去世了。

    那份遗嘱将施名下财产一分为二,一半给家人,另一半留给老曹;数天前也就是12月8日,施再次找到他,重新修改方案并公证,一半财产捐给中华慈善协会儿童救助中心,另一半却指名留给骆镔,还留了封信。

    信中,身外之物都是老曹的,现在老曹去了,物归原主,请骆镔妥善处理,并入“碣石队”财产;另外有个存着500万的账户,单独留给父母和弟弟,前提是对方不阻碍过户,否则就一并留给队里。另外,请骆镔帮忙,把自己葬在老曹埋骨之地。

    她和家人关系这么差?仔细想想,前半年忙忙碌碌,彼此接触不多,后半年闲暇多了,才和几个女生熟识不少,叶霈很是唏嘘,看起来骆镔也不好受。

    不得不施很了解家人,前天律师找到他们的时候,住进施别墅的施家人勃然大怒,不光把遗嘱撕成碎纸,还把律师了出来,后者只好报警。

    还好律师经验丰富,遗嘱也无懈可击,该冻结冻结该起诉起诉,开始走法律流程了。

    骆镔咳了一声,声音沙哑,“放心,法律顾问也不是吃干饭的。老石知道吧,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有时候“碣石队”就像百宝箱,方方面面的人才总能带来惊喜。新进入队的香港人吕家明就,io方面的事情可以咨询他,大家面面相觑,上市什么的简直是下个世纪的事情。

    叶霈“嗯”一声,放松不少,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前方一辆辆汽车在视野中越来越,也有不少被自己追及、超越。

    有点像人生,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还好并不孤单,她轻轻握住身畔男人的胳膊,对方回握过来,力道很大,剩下的路程再也没有松手。

    七月份“一线天”尽头,发现必须在斋浦尔待上相当长一段时日的时候,叶霈心满意足:大名鼎鼎的玫瑰城粉红城浪漫之都,年初匆匆一游很是不舍,这回好了,能好好游山玩水了。

    时隔半年,她决心收回这句话,转而着实头疼:每天清开工,五个地点轮番卡,傍晚准时收工,练功聊天煲电话,日子过得机械麻木犹如嗒嗒作响的钟摆。

    琥珀堡不止一位当地人和导游好奇问叶霈,为什么天天都出现?叶霈只好信口开河,自己对这座美丽城堡一见倾心,又喜欢大象,算记在脑海,回去画下来。鬼知道他们信不信。

    相形之下,月亮水井的人们就很不友善。普通游客还好,守卫和村落当地人对她十分畏惧,叶霈走到哪里,警惕的目光就跟到哪里,生怕她再“发病”。上次被迦楼罗附身、以至于被她撞下水井的那个倒霉鬼更是见到叶霈几人就躲得远远的,仿佛见到瘟神。叶霈很是歉疚,每天都尽量多的买下村中特产,回到城里再送给乞丐。

    就连午餐菜谱都纹丝不变,就是山珍海味也腻了,李俊杰和桃子索性单开一桌,今天咖喱明天烤鸡后天飞饼,令她很羡慕。还有件有趣的事,几位侍者格外热情,开始以为是费的原因,有一天叶霈偷听到他们郑重地,自己暗恋老板,只是不敢表白--餐厅老板是一位大胡子中年印度人,有点像《我不是药神》里的印度药商,真是莫名其妙。

    我兼职个导游吧?中英文都ok,业务精湛,独立带团,她苦中作乐地想。

    迦楼罗和摩睺罗伽不知去了哪里,面也不肯露,叶霈很是沮丧,这种随时随地都警惕着,却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太痛苦了。

    并不是所有人运气都这么差,12月份第三个周末,远在那格浦尔的樊继昌幸运地遇到迦楼罗化身,可惜失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捉迷藏”关卡。

    “就差一点。”他在微信群里讲述,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当时后面有两个人,路上车开得快,我没敢用全力,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家七嘴八舌安慰,大多是“这算什么来日方长”之类,不少人提供自己倒霉遭遇,还没见过迦楼罗的猴子发了一串“”叶霈由衷赞叹:“起码衣服穿对了。”

    用桃子和李俊杰的话,叶霈那条条纹裙子已经成了斋浦尔一景,招摇过市相当醒目--居然这么夸张?也没法换衣裳,她头疼的很,晚上向骆镔吐槽。

    到远在北京的骆镔,也诸事缠身:和张得心孟良等人接连开会,又联合北边联盟商议,年关不好过,存亡在此一举,不联手是不可能的。

    骆镔,上次和叶霈联手杀掉郎君蛇的红头发奥朵,是朱利安队伍主力,混迹“封印之地”两年,生性狂放洒脱,人很懒散,身手比朱利安好多了,却不肯夺权或另立山头,挺有意思的人。

    叶霈对他的骂战印象深刻。

    周末聚会的时候,谢岚郁郁寡欢,喝了不少酒,叶霈不得不拦着她:“佐罗队”日子并不好过,上月死伤的十三人倒有一大半是他们队员。

    “一个那么长的怪物,两头都是脑袋。”她喝了点酒,伸着胳膊比划给她瞧,“就跟蚯蚓似的,砍断了还能接上我砍呀砍呀,砍不断,连散客都拿着刀上了”

    “霈霈,你,我们这干嘛呢?”她两颊通红,眼睛发直,很有点歇斯底里,声音高的能掀翻屋出去谁信啊?跟sb似的。”

    叶霈想不出安慰的话,紧紧拥着她肩膀,“在呢,我在呢,啊?”

    谢岚双脚蹬地嚎啕大哭:“老曹没了,施也没了,啊啊~”

    若不是顾忌神经质的韦庆丰,“碣石队”早就合并两支队,转而和“佐罗队”靠拢了。

    到“银獴队”,依然没有消息,仿佛隐藏在草丛中的五步蛇,随时蹿起来咬人一口。

    下月遇到他们,哼哼,一定新账旧账一起算,叶霈恨恨地想。

    距离2020年只有三天的时候,从新德里聚会归来的叶霈贴张面膜,量镜中的自己:长了不少的黑发刚刚修剪过,看着还不错。换条鹅黄纱裙,戴上新买的宝石耳环,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桃子李俊杰连连鼓掌:可算不是圣诞树了。

    真不会聊天。“过元旦嘛。”

    临近年底的缘故,机场很是拥挤,天南地北的人们拎着行囊步履匆匆,乘坐银色大鸟飞往更遥远的地方。

    前一分钟偷偷涂唇膏,后一分钟从拥挤的出站口发现骆镔的时候,叶霈使劲挥舞着胳膊,朝着他飞奔过去,后者把箱子一放,张开臂膀迎上去。

    “霈霈真是,不一样了。”留在原地的李俊杰回忆,略带感慨。

    桃子没话,想起年初,骆镔把两人叫到一起,介绍两句就起“一线天”的事:“你俩最合适,赶紧练起来。话在头里,以后还指望你们干活儿呢。”

    那时的叶霈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静,不露声色地量自己,双脚站稳,伸出右手:“叶霈,请多指教。”

    哪像现在,双眼明亮,满脸幸福,出门还洗头发换新衣裳,要给久别重逢(也就半个月)的男朋友最好一面?

    这人呐,总是会变的,桃子苦涩地想。“你明天走?”

    李俊杰掏出根烟,“嗯,回家歇两天,1月2号就飞过来,你呢?”

    桃子朝南指指。“我找老侯去,舒坦舒坦,不当电灯泡。他媳妇本来想过来,还得给叶霈养狗,只好我们回去。”

    听起来也不错,猴子那人有趣的很。两人笑几声,迎向相拥而行的两人,看看朋友的幸福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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