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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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福宫的宫人们在锦刺嬷嬷指挥下往殿内搬东西,是故乌柳对常慧的是蒙语,那些宫人也听不懂,但是听乌柳的语气似乎有什么急事,也心翼翼的不去触霉头,轻轻脚,连箱子放在地上都听不见太大声响。

    常慧倒是对这位张庶妃没什么太大印象,只知道对方住在咸福宫西偏殿,不过因为身体多病,常年告假不出门,只在她刚住进咸福宫时过来请安过。

    那会儿常慧见她满脸病恹恹,面色蜡黄、瘦的只剩皮包骨,站着随时像要飘走似的,连坐都坐不稳当。

    常慧不喜欢这宫里的请安制度,也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叩首或者屈膝行礼,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便正好借着会免了张庶妃日后的请安礼。

    张庶妃得了令,要不常慧拦着,她就要结结实实跪下来磕头了,昨儿册封礼过,还差使丫头送了礼过来。

    起来这位张庶妃也是命不好,她是包衣奴才出身,大康熙几岁,是太皇太后为康熙挑的试婚格格之一。

    张庶妃那会儿在格格中还算得宠,所以担着庶妃的名号,也便领着贵人的份例,很快又为康熙生下第二个孩子,也就是皇长女。

    那个时期康熙后宫份位普遍低,庶妃遍地走,张庶妃在其列也是极其风光的,只不过这皇长女体弱多病,不到三岁便夭折了。

    皇长女夭折后,张庶妃沉寂了几年后,又复宠生了个格格,在康熙十五年大修玉蝶时,这格格在康熙活着的女儿中序齿便排在了第三。

    当初,三格格因为生母地位不够,再加上后宫里有妃嫔第一子/女不能自行抚养的规定,便辗转去了敬嫔宫里。

    至于为何是“辗转”,这事在常慧刚来宫里时就听乌柳了嘴八卦。

    是这起初,因为三格格生下来后身体也不大好,动不动就发热,不好挪动就暂时放在了张庶妃身边养着,因着康熙子嗣不丰,下朝后他得了空还会去瞧瞧三格格。

    结果不出半年,张庶妃生产时落下的病根突然爆发,撑不住卧病在塌,为了防止病气传给三格格,康熙便下令将三格格移去了当时还是庶妃的安嫔身边,谁

    知道这还没等待上两天,又突然移去了永和宫王佳庶妃处、也就是现在的敬嫔身边养着。

    咸福宫距离乾清宫远,平日里也清净,眼看着张庶妃久病不好,就干脆挪去了咸福宫偏殿养病,这一养就是三年多过去,如今的王佳庶妃已经顺利坐上嫔位,能名正言顺地抚养三格格了。

    如果这一系列是给了张庶妃沉重打击,那么对康熙大封后宫唯独漏下她这件事,简直就是在张庶妃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又一刀。

    常慧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情,但这事若是落在她自己身上,怕是出呕三斤血。

    别的不,就单独看这方面,康熙简直就是千古第一渣男!为他拼命生育两女,不让养就算了,连个份位都舍不得给,就让人用庶妃的名头占着坑。

    这宫里庶妃是什么?是没有名分的妾,要是领着高位的份例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张庶妃现在领的仅是常在份例。

    当真是又吝啬又渣!

    这些思绪转瞬即逝,现在还是人命要紧。

    常慧折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乌柳,你去让个脚麻溜的太监去太医院请个当值的太医过来,我和锦刺嬷嬷先去西偏殿看看。”

    乌柳:“是!”

    身为主殿娘娘,宫里的妃嫔出了事,常慧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否则会被有心人传出不慈的名头,落人口舌。

    她穿的是平底绣鞋,走起路来并不吃力,所以很快就赶到了西偏殿。

    外面太阳逐渐高升,常慧穿着这一身从头裹到脚的长袍,热得额头上出了层薄汗,她走进殿内,院中奴才懒懒散散地站着或坐着,还有三两个太监围作一团坐在台阶上打牌,看样子不像是头一回干了。

    屋里主子病着还不受宠,屋外头的这些奴才看碟下菜,简直都快骑到主子头上去了。

    常慧紧紧拧着眉头,对着锦刺使了个眼色。

    锦刺意会到她的意思,清清嗓子咳了声,这殿里的宫人估计是懒散惯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继续“忙”自己的。

    锦刺提高声音分贝,冷笑道:“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这脑袋了!”

    她当嬷嬷不知道训练过多少宫女太监,这声喊出去,院里宫人终于反应过来,见前面那位穿戴着妃位娘

    娘的服饰,这宫里也只有一位妃,他们连滚带爬地滚到跟前,磕头行礼:“奴才见过和妃娘娘,给和妃娘娘请安!”

    按照庶妃的配置,加上洒扫太监这院里也只跪了八人,这八人请安的声音层次不齐,音调有高有低,尾音还没落下,地上跪着的人就自己先惨白了脸色。

    常慧极其讨厌欺上媚下的这一类人,虽然她生活在人人平等的年代,深谙人不分贵贱的道理,可在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平等对待的。

    像这些奴才,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越是宽容大度,他们就越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即使好心饶过他们也不会想着感激,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让刘保把这些人压到外面庭院中,打二十板子吧!”常慧来这里这么久还没亲自罚过人,原身在草原上罚人也不是打板子,都是直接拿马鞭抽,对宫里的这些段不了解,就斟酌着了个数字。

    身旁的锦刺开口道:“主子您是不知道,这些懒皮子骨子里长着劣性根,他们皮糙肉厚,这二十板子打完最多躺几天,不伤皮动肉,等这事过去就不痛不痒的恢复原样子了,倒不如让他们狠狠地吃点教训,记着点痛!”

    常慧想想也是,便:“那这事你等会让看着让人办吧,现在先进去看看张庶妃情况如何。”

    着她越过这些宫人,直直朝着殿内走去,张庶妃份位不够,连这西偏殿的大殿都住不得,只能住在西偏殿东侧的殿中。

    这殿不怎么大,甚至因为摆在里面的家具衬得空间十分狭窄逼仄,殿內的书房和卧房都是由屏风给隔起来的。

    殿内窗户紧闭,室内空气不流通,劣质熏香的味道混合着中草药味十分呛鼻,常慧屏了屏息,对锦刺嬷嬷:“让她们把熏香给熄了,室内空气太差不利于病人休养。”

    听见动静,屏风后面快步走出两位宫女,见来人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和妃娘娘,给和妃娘娘请安!”

    常慧赶忙抬抬叫两人起来,让锦刺嬷嬷传达自己的意思。

    “这,”两位宫女不约而同地咬着唇轻轻埋下头,最后还是两人中看着稍瘦点的那位宫女大着胆子回道:“回禀娘娘,这熏香是我们主让点的,实在是不

    能熄”

    着,瘦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下请罪。

    常慧让人起来,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她有那么吓人吗?

    她甩开思绪,:“锦刺嬷嬷,问问她们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锦刺能混到这个地步,从一堆人选中被挑中派来咸福宫,本身本事没得挑,她单单是做这翻译,语速快而清晰,既能快速给两头翻译出来,又能叫人听得清楚真切。

    锦刺嬷嬷:“主子,她们张庶妃昨天早上就不大好,已经烧了一整夜,现在人意识都有些糊涂了,人怕是有性命之忧。”

    常慧听得懂,因为人设也只能装不懂,由着锦刺翻译:“那为什么昨天不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

    那稍微瘦点的宫女苦笑着摇摇头,:“回禀娘娘,昨天奴婢发现主情况不太好后,就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结果太医院昨天当值的太医都被永和宫叫走了,官品高的奴婢也请不动。

    太医院的是因为三格格有些生病,奴婢也不敢去要人,想着再等等,结果一直等到今日那些太医不是有事被人叫走,就是去了永和宫,主还烧得省人事,奴婢这些人实在是没了法子,就只能失礼求到娘娘您这儿。”

    听锦刺又复述了一遍,常慧嘴角往下撇了撇,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多的是事在人为。

    这张庶妃,怕是碍了谁的眼睛。

    她冷笑道:“等请太医的人回了,本宫得空倒要去问问这些个太医有多忙。”

    在锦刺翻译后,宫女提了座椅过来请她坐下,又请了罪去张庶妃身边侍候着。

    和殿院里那些奴才不同,这两名宫女倒算是十分尽忠了。

    常慧忍着闷热耐着性子等待了会儿,直到过去快半个时辰,乌柳才领着人急急忙忙赶到殿内,:“主子,太医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太医模样年轻,连胡须都没留,想来应该是还没成家,他五官看着隽秀,身上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那位太医抱着药箱行礼,温声道:“微臣见过和妃娘娘,请和妃娘娘安。”

    封渔收回视线摆摆:“让他别耽搁时间,赶紧去看看张庶妃情况如何。”

    锦刺翻译完后,太医起身朝着屏风走去,锦刺也跟着进去了。

    常慧看着满头大汗的乌柳,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乌柳到这个就来气,满脸义愤填膺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刘保一路跑去太医院时,太医院一个当值的太医都没有,位高的去给宫里贵人请平安脉去了,其余都被叫去永和宫,只剩下几位医士和恩粮生,头不是在煎药就是有事,只有这位刚看诊回来的刘医士得空。”

    刘保是乌柳提拔起来的太监,这宫里的医士和恩粮生都属于后世的实习医生范畴,一般稍微有点钱或份位高的妃嫔都不会请这类,这次也是因为实在是没人选,才叫了刘医士救急。

    总归是在太医院混的,刘医士进去不过五分钟就出来了,诊断完后他也不似那些太医一样,文绉绉地一些听不懂的词语卖弄一通。

    只十分简洁道:“禀娘娘,主邪气入体,血气两亏,只是看着凶险,只要能在三时之内降下高热,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这——”

    刘医士停顿许久,才压低着声面色不自然道:“微臣方才在主周身嗅到一股腐味,不如和妃娘娘还是差人去找位妇科圣瞧瞧吧,微臣是主口齿科,这方面实在是不太擅长。”

    妇科圣?

    常慧脑袋里闪过各种妇科疾病,最后定格在那句‘嗅到腐味”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