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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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基地见到贺松彧时,李辉还有些咋舌。

    明子安比他先问对方,“这么早就从医院回来了?”

    对于丛孺生病的事,相熟的人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毕竟贺松彧就是在那次搜救的活动中提前回来的。

    贺松彧上午有一个会,他自己推迟了,本来是要陪丛孺去医院,但是他不愿意,贺松彧只有把他送到医院,自己回来公司。

    自然也就不知道丛孺看病约的哪位医生,属于哪个科室。

    贺松彧沉默的点了下头。

    明子安却误以为丛孺病的有些严重,“人嘛,上了年纪身体总会出现问题,请个好医生给他治治,只要不是绝症,总能治好的。”

    贺松彧:“……”

    明子安莫名其妙,“你瞪我干吗,我错什么了?”

    贺松彧:“他不是病入膏肓,也不是什么重大疾病,不要乱。”

    明子安噎住了,敢情是护着丛孺,不让他乱话怕诅咒了对方啊。

    贺松彧:“你老婆来找你了。”

    明子安马上回头,看到他老婆以后,边边走过去,“这么冷的天出来干吗?”

    贺松彧在看三春鸟寻的肚子,他第一眼看的比较久,像是在观察比较什么,神色思量,眼珠如墨,黑沉沉的李辉被他无意间扫到,慌了一秒,更多的是好奇他老板看到什么了。

    不就是明子安老婆吗,孕妇有什么好看的呢。

    贺松彧:“你觉得男人在什么情况下,肚子才会慢慢变成球状。”

    李辉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么奇怪的问题,但他还是仔细想了想,“发胖、变老,以及啤酒肚……还能是什么?”

    贺松彧清冷的盯着他。

    李辉懵了,怎么,他错了?老板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轻视,好像他很肤浅一样。

    贺松彧:“去买点书看看。”

    李辉:“?”

    贺松彧:“例如《人体的奥秘》。”

    医院。

    丛孺私人挂号看诊,还是预约了上回那个医生,他这次出门衣服穿的比较足,又有外套裹着,长手长腿的基本看不出来肚子突兀的变化。

    但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是比较稀奇的,有几位路过他的孕妇偏头量他,以为他是谁的丈夫,来陪人检查的。

    丛孺面上一脸假淡定,跟人对上目光后还会礼貌微笑一下,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走的虽慢气态却很闲雅,一直到他在护士的引导下进去见了医生,脱下外套和宽大的毛衣,一切都原形毕露。

    丛孺比第一次内心紧张多了,第一次不知者无畏,坦坦荡荡。这次他总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他这个爹不太靠谱,又是肚子又是中毒的,丛孺紧张又疑惑的充满求知欲的问:“孩子没问题吧,我到时候怎么生出来啊。”

    医生给他看肚子里的情况,那是丛孺第一次通过肉眼看到他肚子里的肉原来是那么长着的,颜色是黑白色,他的月份刚好可以看孩在体内的发育情况,五官还没长齐,有个大概轮廓。

    那一刻丛孺是震撼的,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他肚子里长了个人,像刚破土的芽,除去他对自己身为男人却能怀孕的微微排斥,对肚子里素未蒙面的孩子,他的感觉新奇又怪异。

    那种感情很复杂,多种想法拧成一股气,被丛孺轻轻地叹了出来。

    医生见多识广,知道这种事情一时难以接受,也没有劝告他,只是安慰道:“……生孩子很不容易,母亲是特别伟大的,你选择把孩子留下来,是对生命的一种尊敬,你迎接他,他也会朝你走来。你的情况特殊,是一定要 剖腹产的,目前来看它的各项发育指标都很正常,营养一定要跟上。”

    丛孺听的云里雾里,医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总之,谨听医嘱,心态放好,等生产那天交给我们医生就好。一定要注意感情培养,孩子在母体里的时候对外界是有感知的,一个良好的家庭关系,对他的成长教育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多和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相处,不要太有压力,如果在养胎期间闲得无聊,可以找点育婴方面的书籍和视频看看,对了,有个育儿培育班,有时间你和孩子另一个父亲可以一起参加。”

    丛孺觉得医生这么多,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他起身接过医生递来的衣服套上,云雾灰的外套裹着纯黑的高领毛衣,衬的脸皮白皙英俊。当他从里面出来时,电话刚好响起。

    丛孺站在医院门口,贺松彧的车靠边停下,等他坐进来以后才开腔,“检查的怎么样。”

    有人刚刚从丛孺身边经过,正好有风吹过,似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正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车里,贺松彧冷冷回视过去,对方宛如被蜂蛰了般挪开眼睛。

    车门被丛孺关上,他系着安全带,大概是在出来时就编排好了检查法,所以在贺松彧问起来时,显得不惊不慌的,“还行,医生给我开了药,照常吃就好了。”

    回去路上车里的音频变成了电台广播,话题在提到“育婴”知识时,闭目养神的丛孺一下睁开眼睛,朝切换了频道的贺松彧看去,“怎么不听歌了。”

    他审视怀疑的盯着男人,不会是发现些什么了吧。

    贺松彧简洁明了的道:“你不喜欢可以转频道。”

    他一本正经的开着车,下一秒手就伸过来握住了丛孺的,驾龄超过十年,单手上路没有丝毫问题。丛孺装模作样的道:“你这样抓住我的手,还怎么调。”

    贺松彧:“那就不调了。”

    丛孺咳了声,耳朵竖起,“你有病吧,居然喜欢听育婴电台,是你要听的啊。”

    他用另一只手把音频声音调大了点,若无其事的:“声音了听不清,现在好了。你这怪癖真不一般啊,行吧,勉强陪你听一听。”

    等等,新生婴儿要准备什么来着……?

    贺松彧在空隙时间里瞥了眼丛孺,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神情是怎样的,听的有多认真,就差拿个本子记下来了。

    当晚,丛孺的体检记录被放到贺松彧的书桌上。

    丛孺在房间里网上跟学生连线,考核连日来的舞功,对隔壁书房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只要贺松彧开桌上的牛皮纸袋,他就能知道丛孺今天做了哪些检查,检查结果是什么。

    他手覆上桌面,刚搭在纸袋上,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传来丛孺的话声,“贺松彧,你车明天借我开……”

    奶奶的混合了沐浴露的气味从门口飘进来,丛孺站在隐形门的门口,看着坐在书桌后拿着一本书放在纸袋上的贺松彧,气氛有一丝怪异,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贺松彧掀起眼皮盯着他问:“借车干什么去。”

    丛孺还没柔弱到开不了车的地步,他没自己明天要去参加育婴机构看看,直接:“工作室,还有新场地,我自己开车去。”

    贺松彧手指搭在书上,不轻不重的敲着,“明天给你钥匙。”

    丛孺看到他手指下的那本书《人体的奥秘》,没有别的,他便失去了观察的兴趣。

    目的达到了,丛孺转身回卧房,随口道:“那我睡了。”

    他的睡裤了,显得后面翘翘的,贺松彧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隔壁,隐形的门合上,没有人推动的话看不出来痕迹。

    半夜间贺松彧在对方还没靠近时,就察觉到了房里多了个人。

    他浅眠,刚洗完澡躺下不久,身上还透着水汽,凉凉的,卧室里开着暖气,摸他的人却不满的嘟囔,抱怨他身上怎么有水还这么冷。

    浴室的衣篓里还躺着带有丛孺气味的衣服,贺松彧用它在里面刚过手木仓,丛孺摸过来时他的宝贝还带着沾过冷水的湿气,原本安静蛰伏的东西渐渐在那只急切的手里苏醒。

    “怎么这么慢,一点也不精神。”这人还不知死活的吐槽他的反应慢,在他来之前贺松彧在卫生间里刚解决过,离他出来躺在床上间隔不到五分钟。

    贺松彧一直没话,也没动作,除了被丛孺掌握住的关键地方,他沉默着听见了这人似笑非笑的轻嘲得意,“慢死了,呵……你也想了吧,我才搓多久,这温度烫的跟要烧掉我一层皮一样。”

    整个过程中都是丛孺在话,贺松彧装的跟个熟睡的人一样,任由丛孺兴风作浪,只有在听见他臊言臊语时,眼皮才狠狠跳了两下。

    丛孺是病犯了,来瘾了,不然他不会大半夜潜进贺松彧的房间里。

    大概也是不想让贺松彧知道,觉得这么晚了,贺松彧应该是彻底睡着了才摸进来的,他给自己清理了下,觉得差不多了,踩着床沿上来时,脚底心蹭到了贺松彧的腿,冰凉凉的,他是没穿鞋过来的。

    神智烧的不清的丛孺还是有点怕贺松彧醒了,他希望贺松彧能把今晚当成一场梦,千万别醒,不然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大着肚子跟他弄在一起的画面,跟公开处刑似的,多羞耻啊。

    他许是被贺松彧故意不发声,不睁眼,除了那儿,其他地方不给动作的反应迷惑了,以为他真的没醒,睡的死死的,比较满意的跟他那儿,把它当人一样商量,“等会我坐下来,你得给我轻点,别横冲直撞的,伤着我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他到“一尸两命”时,贺松彧那儿狠狠跳动了下,吓的丛孺动作一顿,下意识去看贺松彧有没有醒,借着窗外的还没躲进云层里的辉月微光,丛孺神情严肃的辨别了一会,确定贺松彧没醒过来,那些不过是受他的撩-拨后的反应罢了。

    他吁了口气,跟哄孩一样,“你可得听话啊,也是这么多天没见面了太激动了吧,可以理解。老子呢,也有点想你了,就是大着肚子不好白天跟你见面,以后我们还是背着你哥,在他睡着以后再见吧。”

    如果不是他手里抓着贺松彧的东西,都要以为他真的要跟别人偷-情去了。

    贺松彧还处于他之前的话中,思绪被后面的话一岔,心情复杂的如狂浪在他心上拍,算不上意料之中,也算不上意料之外,从那天看了肚子起,加上今晚看到的丛孺体检的记录,已经半猜到结果的贺松彧还算镇静。

    他本身还存有疑虑,直到现在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在他这里兴风作浪,还自曝了让他眉心狠跳的“一尸两命”,这一刻的波澜不尽道不明。

    丛孺颇为吃力的坐上去,已经快去了半条命,不知道是暖气还是他们身上的体温,总之丛孺热的很,他嫌弃麻烦还穿着衣服,在声抱怨之际根本没发现一双凌厉幽亮的眼睛早已撑开眼皮,没有阻碍的在黑暗之中定定的落在他额头起了薄汗的脸上。

    即便不开灯,贺松彧也能从记忆中抽取丛孺脸皮熏红的模样,他复杂的看着他,想帮他一把,撑着他的腰给他借力也好,这样在上面的丛孺不会特别辛苦,但是贺松彧从头至尾也没有帮忙。

    他的脑子这时清醒的可怕,黑暗里看不清的目光更是幽深的像吃人的怪物,丛孺也一直没有发现他从始至终就醒着。

    贺松彧只有在丛孺失神间,手不经意的摸了下他的肚子,或是装作在做梦一样,轻轻捏住他的腰,如此心谨慎,又带着对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敬畏,心地有点珍视的意味去碰了碰他。

    简直不敢想象。

    贺松彧眼里罕见的出现一丝和丛孺当初一样的迷茫和疑惑,不过很短暂的一闪而过,渐渐的只有复杂的趁丛孺没发现,细细的量他。

    贺松彧这时是不能醒的,他敢醒,戳破丛孺的秘密,后果可以预想到是怎样一种毁灭的下场。

    丛孺觉得怀孕以后跟贺松彧的运动,还真是费劲,也是他的问题,偏要趁人睡觉以后偷袭,一个人自得其乐总不如两个人的滋味有趣,他暂时也只能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望梅止渴一下,缓解心里的瘾。

    结束以后丛孺走路都仿佛踩在云上,飘着的扶着墙悄悄回房,希望未来的贺松彧能像今晚一样这么配合,直到他卸货。

    留下躺在床上的贺松彧独自闻着房间里散发后的味道。

    今晚注定是个孤枕难眠的夜晚。